第三百零七章 一入侯門深似海 下

　看著周圍的妖投來悲憐，同情的目光，蒼雲好似跌落無盡的黑淵一樣，內心瘋狂的吶喊：「娘賊！老子又怎麼了？當個低級雜役至於這樣看我麼？」

　「你確定？」白虎家臣問道。

　蒼雲此刻猶如在獨木舟上前行，沒有空間轉身，只能硬著頭皮答應道：「是。」

　白虎家臣仔細看了看蒼雲，還聞了聞，道：「嗯，行，來吧，你不用筆試什麼的了。」

　蒼雲一聽，心中大喜，還有這種好事？可再看其他的妖，完全沒有羨慕的意思，這狀況跟當初蒼雲被檢測為最弱的妖時一樣，蒼雲心中升起異樣的感覺，有一種虎落平陽被犬可憐的感覺。

　蒼雲跟著白虎家臣脫離了眾妖，直接走入招收低級雜役的部門，背後傳來一些妖的言語。

　「兄弟，走好！」

　「加油！」

　「家裡還有什麼需要安排的麼？」

　蒼雲心中那絲不安更加多，暗道又不是上戰場，怎麼這些妖說這種話？

　不容蒼雲思考，就被帶入低級雜役部。裡面光線昏暗，已經坐了幾個小妖，其中幾個個面黃肌瘦，身材瘦小，一看就是營養不良，還有幾個一臉兇惡，帶著一團殺氣。

　「你們坐一會，等著。」白虎家臣交代了一句轉身出去。

　蒼雲看看屋裡的妖，見都沒有什麼開口的意思，自己也不想自找沒趣，安靜的坐到角落，偷眼觀察這些妖，發現這些應聘低級雜役的妖無論懦弱兇惡，都是一股死氣沉沉，印堂發黑。

　很快，白虎家臣回來，道：「看了就你們幾個了，規矩都知道吧？」

　蒼雲一臉茫然：「什麼規矩？」

　白虎家臣道：「無論如何，有規定，我還是得宣讀一下規定，長話短說，你們成為低級雜役後，性命完全屬於白虎世家，每日需勞動外，還要無條件聽從任何白虎世家任何命令，嗯，其實你們只要記住這一條就行了，任何命令，一定都要遵循。」

　眾妖有氣無力的答應一聲：「是。」

　蒼雲很茫然，這條件聽著也不是很過分麼。

　白虎家臣滿意的點點頭：「這就好，行了，發錢。」

　聽到發錢眾妖才有了一絲勉強的喜色，很快，有兩個強壯的牛首人身的妖推了一輛板車過來，上面裝了十餘個大袋子，正好等於屋內妖的數量。

　「一妖一個，拿吧。」白虎家臣一揮手道。

　眾妖沒有太多興奮，紛紛緩步上前，隨手拿起一個袋子，顯然每個袋子的錢都一樣。蒼雲也過去拿起一個，發現入手沉重，打開一看，竟然全是金元。

　白虎家臣鄙視了一眼蒼云：「白虎家難道會貪你們的錢？一百個金元一個不少。」

　「一百個？」蒼雲心中暗驚，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一個低級雜役有這麼高的收入？

　「行啦，你們回去安排一下後事，三天後還來這裡集合，哼，亮你們也不敢跑。」白虎家臣說完自己走了。這些應聘低級雜役的妖拿著錢，垂頭喪氣的出了屋子。

　蒼雲更加不理解，只得自己拿著錢出了屋子，決定先回去找羽凌，順道問問雜貨鋪的老頭子這個低級雜役到底是怎麼回事。

　雜貨鋪內。

　「啊？什麼！低級雜役？」雜貨鋪的老闆大驚失色：「大俠，你是不是跟我老頭子開玩笑？你真的去應聘那低級雜役？」

　羽凌和成虎先看看雜貨鋪老闆，再看看蒼雲，完全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羽凌只知道蒼雲有麻煩了。

　蒼雲一陣頭大：「低級雜役到底怎麼回事？」

　老頭子抽了兩口煙道：「這低級雜役，說白了就是賣身給白虎家的肉，會動的肉。」

　老頭子一看蒼雲就知道沒懂，解釋道：「大俠，你知道都是什麼樣的妖回去做低級雜役？」

　蒼雲搖搖頭：「好像沒什麼厲害角色，都死氣沉沉的。」

　老頭子冷笑一聲：「不死氣沉沉才怪，那些做低級雜役的妖都是日子過不下去，或是欠了巨款，或是急於用錢而不顧性命的妖才會賣身成低級雜役。」

　蒼雲眉毛一挑，道：「那豈不是成了逃難的地方？」

　「逃難？大俠，你錯啦，那才是災難的開始，若不是惹上什麼能讓你生不如死的仇家，或者不要命也要錢的情況，沒有妖願意去當那低級雜役。」

　說到這裡，羽凌和成虎都來了興趣，成虎問道：「那低級雜役那麼慘？」

　「何止是慘，」老頭子道：「雜役會被派去幹各種工作，包括喂寵物什麼的，特別是新鮮的喂。」

　蒼雲一笑：「喂寵物有什麼大不了的？」

　老頭子不說話，只是微笑著看著蒼雲，看的蒼雲背脊一陣發涼，慢慢的，慢慢的，蒼雲想道一點：「難道是把雜役餵了寵物？」

　老頭子壓低生意道：「嘿嘿，新鮮的喂最好。」

　「什麼？白虎家竟然用活的妖餵食自己的寵物？」羽凌驚道。

　老頭子抽著煙，不說話。

　通常，這就算是默認。

　半晌，老頭子道：」這只是一個例子，至於其他的，只要白虎家想得出來，一定做得出來，低級雜役在他們看來就是會動的肉而已，可以隨意處置，明白啦？」

　羽凌成虎看著蒼雲，蒼雲看著天花板。

　「操！要不要這樣！每次都這樣！」蒼雲內心無力的吶喊。

　「嗯，大俠，白虎家應該給了不少錢，老頭子我奉勸你一句，趕緊去花了吧，哎。」

　蒼雲無語淚千行。

　沒想到當一個奴僕還能當到刀山火海中去。

　三日後。

　蒼雲將錢都留給羽凌，讓羽凌伺機到郡王府外租一間房子，定下了聯絡方式，就趕赴集合地點。集合地點已經聚集了一大批妖，都是要進入郡王府的，唯獨蒼雲這一小群妖的待遇特殊，沒有其他妖願意靠近他們。蒼雲現在能理解為何其他妖這樣對待自己，反而安定。很快，白虎家來了十幾輛大車來接這些妖，蒼雲一夥低級雜役的車反而是最好的，但在蒼雲看來這車跟棺材差不多。

　車廂內漆黑一片，沒有窗戶，也沒有燈光，蒼雲一行就這樣被運走，甚至不知道自己行走的路徑。不知走了多久，外面有聲音喊道：「下車！」

　蒼雲一行如行屍走肉般離開暗無天日的車廂，重新見到了太陽，只不過是夕陽。橘色的光輝撒到這些妖毫無生氣的臉上，蒼雲彷彿看到了悲慘的未來。再看四周，是一個蕭索的院子，房子都不大，是個四合院模樣，有許許多多的門，小小的門。

　「今天你們休息，你們的床上有衣服，找自己合適的穿，以後衣服上面的代碼就是你們的名字，知道麼？」一個白虎家臣道。

　眾妖無力的答應一聲，各自找了個順眼的門進去。屋內有一股很濃的霉臭味道，地上散落著不知什麼東西的殘骸，床上擺著一套黑白條紋相間的衣服，衣服前後都寫著一個大大的數字，九五二七。

　蒼雲將衣服套在身上，衣服自動變得合身，看來設計者也花費了一番心思。低頭看看自己的樣子，蒼雲哭笑不得，九五二七，以後就成了自己的名字。

　「命運真是奇妙，我從未想過會有這麼一天，穿這樣的衣服，住這樣的房間。」蒼雲躺倒，床上立即飛出一片灰塵，回想過去，自己的經歷哪些又是以前能夠預料到的？念及此處，蒼雲心態放寬，竟然昏昏沉沉的睡去。

　翌日清晨。

　「都起來！」

　不知誰在院子裡大喝一聲，猶如炸雷，蒼雲一激靈坐起身，暗道自己怎麼這麼大意，竟然睡得這麼香，趕緊出門。再看別的妖都慢慢吞吞的出了房門。院子裡佔了一個高有一丈的黑面牛妖，鼻子上釘著金燦燦的鼻環，張嘴之前鼻子噴出兩股白色的氣浪。

　「我是你們的管事，姓牛，叫欄山，以後叫我二哥，知道不？」牛欄山舌頭有點大，說二哥的時候聽上去像二鍋。

　「是。」眾妖答應一聲。

　「哼，看你們要死的樣子！」牛欄山氣哼哼道：「九五一六至九五二六，出來。」

　這是個編號的妖走出隊列，牛欄山道：「你們等下跟我走，九五二七。」

　蒼雲走出隊列，牛欄山道：「你去把天空院的屎掃了，從這出門直走就是，別去其他院子，否則宰了你！」

　「啊？」蒼雲沒想到第一件工作就這麼噁心，這已經快要抵達他作為一個妖的心理底線。

　「啊什麼？還不快去，門口的雜物房有掃把，現在就去！」牛欄山大吼道。

　蒼雲無奈，走到院子門口的雜物房，拿了器物，走出院子，穿過幾層空蕩蕩的大院，才來到天空院。

　幸好，天空院內只有一坨屎。

　蒼雲抬起頭仰望這坨屎。

　山高萬丈總有巔。

　屎高萬丈的話，倒是沒有，但是十丈高總是有的，佔地面積更不必說。

　「這他娘的是什麼東西的屎？」蒼雲的淚，默默的留下來。

　原來，做臥底是這麼辛苦的事情，其中的心酸誰人能知？

　「掃吧。」蒼雲哀歎一聲，開始低級雜役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