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哪條路

　劍氣散去，蒼雲眾人腳踏在黑石地面上，回頭看看洶湧的熔岩，心有餘悸。此番真是千鈞一髮，死裡逃生，而救命恩人正是裴沖。蒼雲想感謝兩句，再看裴沖面如白紙，呼吸微弱，站立不穩，搖搖晃晃，裴沖身邊的裴嚴裴雲趕緊扶住裴沖，二話不說開始將自身發力輸送到裴沖體內。裴嚴和裴雲的動作讓蒼雲等人很是敬佩，要知道在這鬼王洞天之中，眾人不能恢復法力，法力用一分少一分，而裴嚴裴雲毫不猶豫開始給裴沖輸送法力，這份同門情誼實屬可貴。

　蒼雲作為首長，首先過來關心道：「裴掌門這是怎麼了？」

　裴迪道看看蒼雲，道：「首長，你有所不知，方才掌門用的乃是雲劍千里，本門最高劍訣，能瞬息千里，斬一切妖魔。但掌門逆運雲劍千里，不傷敵，護人，將殺敵變為防禦一切傷害，需要的法力成倍增加，而掌握逆運雲劍千里這絕學者，本門也僅掌門一人。掌門一次性帶這麼多人過來，法力應該已經耗盡。」裴迪言語中不無敬佩。

　在場眾人有大半聽說過流雲千里，但直到逆運流雲千里者不過寥寥，蒼雲幾人更是全然不知，但聽裴迪一說，眾人心中全都有數，要是裴沖只護他自己，那消耗的法力可能不足這次護住一大群人的百分之一，若不是在這鬼王洞天，而是在外界，裴沖內自由恢復法力，仗著這一招逆運流雲千里的絕對防禦，裴沖能有多強？至少蒼雲絕對不願和裴沖對敵。

　「天下之大，奇人之多，數不勝數。」蒼雲不由暗歎道。見裴沖面色雖有好轉，仍是虛弱，問道：「裴掌門可有大礙？」

　裴滄道：「掌門發力已然透支，調動本命精元，需要自身法力引導我們的法力，否則外力的單純輸入起效不大，只能稍微緩解掌門痛苦。」

　裴沖睜開眼，有氣無力道：「兩位師弟，不必再輸送法力，我已無大礙。功力恢復半成足以。」

　蒼雲道：「裴掌門，多謝救命之恩。」

　裴沖一笑，雖說無力，卻也燦爛：「首長言重了，我們這些人來為的就是護衛你前往鬼王真身處，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蒼雲聞言心中還是一陣感動。

　釋萊道：「裴掌門捨身救人，我等自然感激，裴掌門不必過謙。老衲願一同保衛首長與裴掌門，老衲不圓寂，必保裴掌門周全。」

　裴沖稍稍欠身：「這，多謝大師美意。」

　驚魔左跳右跳，絲毫不穩重，叫道：「哎呀，就是，裴掌門，我們也不是毫無血性的人，你救了我們，我們不會扔下你的。是吧，是吧。」

　蒼雲等人看著驚魔像小丑一樣，一陣黑線，喜魔幾個吹著口哨四處看天。

　蒼雲見裴沖閉目休息，沒有性命之憂，鬆了口氣，開始觀察四周環境。蒼雲等人所在是一巨大浮島，直徑有十幾里，浮島中心更高，足有幾百米高，地形崎嶇，多有洞口。熔岩在浮島四周流淌，一眼望去，找不到出路。

　「不知道這熔岩什麼時候才能退去。」蒼雲擔憂道。

　甫皇於上前道：「首長，屬下願意前去打探，看看前面那些洞口內有沒有出口，或是有敵人隱藏其中。」

　天龍劍派龍靈道：「甫皇先生，進來時就是你打頭陣，這次就讓我去吧，這次命是劍閣裴掌門救得，劍閣不應再去，就讓我們天龍劍派代表蜀山各劍仙門派前去。」

　天門派上空子臉色一寒：「什麼叫代表蜀山各劍仙門派？你真是大言不慚。」

　龍心鼻子哼一聲，道：「哦？難道你們這些背叛師門的逆徒有資格？」

　「你說什麼！」上空子喝道。

　華山派風清風揚對看一眼，搖搖頭，默然不語。

　蒼雲見天龍劍派和天門派劍拔弩張，心中又好氣又好笑，道：「幾位，不需爭吵。副統領，還是勞煩你走一趟。」

　甫皇於一抱拳：「領命。」

　左護法劉成道：「首長，屬下願隨副統領一同前去，也好有個照應。」

　蒼雲點點頭：「也好。」

　甫皇於看了一樣劉成，微微頷首：「好，隨我來。」

　甫皇於和劉成都是龍護高層，平日配合甚多，兩人不需太多語言交流，僅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意思。甫皇於說完，一道金光衝向高地，幾乎同時劉成跟過去。蒼雲等人在原地守候。

　甫皇於和劉成不敢消耗太多法力，飛行速度不快，兩個呼吸後才到浮島中心的高地。在近處看高地，高地顯得高大許多，高地全是溝壑，其中夾雜著密密麻麻的孔洞，有的只有拳頭大小，有的足有一丈高。兩人在溝壑中穿行，沒發現異樣。

　「前面。」甫皇於低低說了一聲。

　劉安看過去，前面有一寬闊洞口，森森鬼氣散發，點頭示意。

　甫皇於揮揮手：「我進去，你守衛洞口。」

　劉安道：「還是一同進去為妙。」

　甫皇於道：「你在洞口，還能接應我，萬一我死在裡面你也能去報信，不至於音信全無。」

　「這，多一個人總多一份力量。」劉安道。

　甫皇於微怒道：「這是軍令。」

　此刻雖然兩人都在蒼雲的領導下，兩人的上下級關係不會改變，甫皇於發令，劉安不得反抗，只得接受。

　劉安留在洞口處，找個隱蔽地點隱藏身形，甫皇於躡手躡腳的走進洞內。洞內十分陰暗，鬼氣森森，普通人一進這洞內就要被鬼氣入體，變成行屍走肉。甫皇於絲毫不敢怠慢，不時回頭看看，在這裡甫皇於不敢用神識探查，一是元神探查要消耗法力，二是這洞內不知有什麼敵人，甫皇於散出神識，極有可能被對方先發現自己，得不償失。山洞曲曲彎彎，甫皇於走了有一盞茶時間，感覺卻比行軍打仗一年還累。

　劉安在洞外等候，也不好過，甫皇於一進去就沒了動靜，這種焦急的等待實在難熬。兩盞茶時間過去，劉安這等高手竟然腦門上冒汗。

　「不行，我進去看看。」劉安實在等不住，準備進洞看看，剛到洞口，見甫皇於神色慌張的跑出來，僅靠肉體在跑的跑出來。

　沒等劉安開口，甫皇於急促的壓低聲音道：「快走！別動用法力！」

　劉安不敢怠慢，跟著甫皇於往外就跑，兩人雖然不動用任何法力，單憑肉體也遠遠強於普通人，飛奔起來不亞於奔馬。

　跑出幾百丈，劉安才開口低聲問道：「副統領，你看見什麼？」

　甫皇於面色發苦：「又一個鬼王殘念。」

　劉安也跟著面色發苦。

　「幸好我沒敢動用神識和法力，否則肯定被發現。」甫皇於擦擦冷汗道：「不過這鬼王殘念雖然強，好似有些呆。」

　劉安回憶下第一次同鬼王殘念爭鬥的情形，道：「卻是，這殘念好似有些神志不清，否則我們也不會毫無損傷就打敗第一個殘念。」

　兩人交談中腳下不慢，一路飛奔回蒼雲處。

　蒼雲見兩人跑回來，神色慌張，知道不好，問道：「如何？」

　甫皇於喘著大氣道：「前面山洞還有鬼王殘念，那殘念還在到處遊蕩，很可能跑到這裡來。我是運氣好，沒被發現。」

　甫皇於一句話，眾人全都跟吃了苦瓜一樣。鬼王殘念這東西，說白了就是血多防高，要不是法力被禁錮，眾人倒是不懼，問題是沒法力。而且鬼王殘念，不過是鬼王的一個念頭，一絲法力的存在，誰知道鬼王一瞬間能有多少個念頭，這鬼王空間中有多少鬼王殘念無人得知。

　浮島，熔岩，鬼王殘念。

　何去何從？

　「這裡太危險，看看有沒有通往其他浮島的階梯。」蒼雲內心盤算後道。鬼王殘念不能說絕無僅有，但也不會太多，去往其他浮島遇到鬼王殘念的幾率只有五成，呆在這裡被鬼王殘念發現的幾率要有七八成，這浮島不大，而鬼王殘念可以毫無顧忌的散發神識，眾人可能很快就被找到。不如去別的浮島，碰碰運氣。

　蒼雲發話，無人不從，何況此刻也沒什麼別的好辦法，眾人散開，看看有沒有其他的出路，很快，散出去探路的人有了回信。

　三條路。

　三個方向。

　蒼雲微微一笑，祭出點星。

　點星微微一轉。

　方向不對。

　三條階梯沒有一條和點星相符。

　點星直指暗紅色的天空。

　蒼雲滿臉黑線。

　蒼雲同門滿臉黑線。

　眾人滿臉黑線。

　裴沖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甫皇於吹著口哨看天。

　「直娘賊！」蒼雲要是可以，真想把點星撅成兩半。

　「師弟，你這飄逸的前進路線真是瀟灑。」平清伸著大拇指春光滿面的讚揚道。

　蒼雲看的只想踹平清兩腳。

　「走哪條路？」平清問道。

　所有人都想問這個問題。

　路，擺在面前，但是都看不到終點，看不清前途，暗藏的殺機，洶湧的熔岩。

　敢不敢走？

　人們總是面臨類似的境地。

　誰敢邁出這一步？

　蒼雲此刻背負著自己，同行，乃至天下蒼生的命運，這個決定，實在是難。

　壓力，讓一個普通的決定變得難，難如登天。

　「走左邊吧。」朱雪道。

　「好啊好啊，左邊好像近一些。」朱雀道。

　「阿彌陀佛，也好。」

　「好了，蒼雲，走左邊，師妹都說了。」平清揉著鼻子道。

　「你們，」蒼雲欲語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