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化龍 五

　慕容蘇五人被凍住，神智未失，錦宇粉身碎骨的情景，最後連吭一聲都沒有，散落河水之中，對幾人都是巨大的刺激。

　巨皉完全在慢慢享受華龍的過程，現在他已是必勝局面，不急於跨過龍門，先是探過了半隻腳，一股能量的洪流流淌全身，所有傷勢一併癒合，法力徹底開始轉化。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在變化，蛻變，這種感覺美妙異常。巨皉他國龍門的半隻腳生出龍鱗，龍爪，半隻腳散發出的威懾力比巨皉本身還要大得多。

　蒼雲被巨皉的衝擊衝上了半空，抵達雲層，無力墜落。

　蘇慕容也被衝到極高高度，見到錦宇慘死，巨皉巨變，無力的苦笑墜落。

　「最終，還是敗了？」蘇慕容墜落中心情平靜，一點不像將死之人。

　雲層，如同風景，靜靜運轉。

　慕容蘇狀態最好，見巨皉即將跨過龍門，心急如焚，等巨皉徹底化龍，到時實力天壤之別，眾人只有死路一條。但巨皉這寒冰連帶凍結元神，慕容蘇幾次想聚集劍氣都不能成型，只能眼睜睜看著巨皉跨過龍門，其他人狀態都遠不如慕容蘇，更無力掙脫這束縛。

　巨皉跨了一步，不再走，竟開始回憶悲痛的童年，不由淚流滿面。

　劉老四跟著眾人被巨皉撞飛，好在劉老四也是高手，巨皉用的又是蠻力，著力點不在劉老四身上，劉老四是橫著飛出去，以至於劉老四直接跌落水中，並沒受什麼傷。劉老四精通水性，在水中一翻身就浮上水面，正看到錦宇在半空中被寒氣凍結，寸寸碎裂，落入湖中。劉老四看的胸中一痛，自打劉老四生出退出殺手界的想法，切地接受了錦宇等人，善念跟著升起。現在看著自己的朋友慘死，不由眼圈一紅。即便心神大動，多年的殺手經驗使劉老四依舊保持冷靜，眼神犀利，錦宇身碎前奮力拋出手中的雙魚玉珮被劉老四看的清清楚楚。錦宇將死之身，力氣不大，雙魚玉珮拋出沒多遠就開始下墜，劉老四雙臂一拍水面，衝過去將雙魚玉珮接在手中。睹物思人，劉老四看到玉珮感慨萬千，惆悵的看向遠方。

　「嗯？」劉老四以為自己眼花，趕緊揉揉眼，確信自己沒看錯，再低頭看看玉珮，福至心靈，大喜。

　這幾個呼吸功夫，巨皉已經完成了對人生的回顧。到了巨皉這等修為，想事情那是飛速，加之巨皉也沒什麼可回憶的人生，無非就是長得醜，被人欺。巨皉抹抹眼淚，決心大步向前，追求自己的美好生活。

　巨皉半個身子跨過龍門，氣勢又變，壓的人呼吸困難。與此同時，另外一股宏大無比的氣勢升起。這股氣勢如同實質般向四外擴散，激盪起波浪，震碎了困住慕容蘇幾人的堅冰。慕容蘇幾人第一反應就是搜尋慕容蘇，蒼雲，劉老四。慕容蘇找到掛在樹上的蘇慕容，平劍找到河面上的蒼雲，平清找到笑容滿面的劉老四。眾人回到河岸邊，注視著事態發展。

　「老劉，你這麼高興，是不是你知道發生什麼事？」朱雀盯著劉老四問道。

　劉老四真有點不敢正視朱雀，朱雀眼神好似自帶一種魅惑，劉老四一把年紀，不想失態，只是清清嗓子，道：「沒錯，我想，錦宇已經化龍成功。」

　「什麼意思？我們明明看到錦宇被那丑魚殺了。」朱雪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問道。

　劉老四一挺胸膛，容光煥發，道：「你們不知道，錦宇確實身死，但他臨死前扔出自己的雙魚玉珮，正巧被我拿到。」

　「你就拿這玉珮當馬車錢？」平清恍然大悟。

　劉老四暗道要不是打不過平清真想踹平清兩腳，續道：「我順著錦宇扔玉珮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了另外一道龍門。」

　「什麼？」眾人一驚。

　蘇慕容身子非常虛弱，神智卻已清醒，道：「錦宇以前說過，龍門會升起到他能越過的高度，這大龍門，憑錦宇的本事是很定躍不過去才對，那有一道小龍門也合情合理。」

　劉老四道：「蘇道長說的不錯，那小龍門套在大龍門裡，樣子和大龍門一模一樣，我兩者一聯想，想到錦宇最後的意願好像是將這玉珮扔過那小龍門。我就依著這意思，將玉珮扔了過去。然後就是這陣波動，緊跟著，平清道長將我帶到此處。」

　平劍摸著下巴，猜測道：「錦宇的玉珮扔過去？難道說？」

　慕容蘇一皺眉：「難道說我們護送錦宇，錦宇是為了護送玉珮？」

　念及此處，一陣沉默。

　「讓我去踹他！」平劍就要衝出去，被大伙按住。

　「這小子，搞了半天，難道一直沒說實話？他死不死無所謂，要的是他的玉珮過來？」平劍憤憤不平。

　平清也很不滿：「就是，到最後也沒講實話。」

　朱雀一笑：「師兄，冷靜點，你們想，不正是如此，才瞞過了巨皉，還有一路以來追殺咱們的刺客。這就是要迷惑敵人，先迷惑朋友。」

　幾句話功夫，河面上形勢大變。龍門開始下降，帶著隆隆聲，震動著河水，沉入河中，蹤影全無。巨皉只跨過了一半的龍門，一半身子剛剛化龍，龍門卻離他而去，巨皉呆立當場，腦袋嗡嗡直響。另外一方面，雙魚玉珮豪光大放，淡綠色的光芒柔和有力，玉珮有了生命般，兩條魚分離，在空中游弋，迅速膨脹，幾個呼吸，漲大成百丈長的巨魚。兩條魚相互戲耍，螺旋著向上游去，螺旋速度越來越快，兩條魚凝成一條淡綠色光線，直衝天際。

　一聲龍吟驚天動地。

　「這是錦宇在叫？」平清平劍忘了責怪錦宇，眾人一條望向天空。

　一股龐大，溫柔的能量傳來。這能量純淨無暇，帶著平靜的氣息。

　「這就是錦宇他們所爭的等級？」蘇慕容喃喃道。

　這股氣息的質量遠遠超越未化龍以前的巨皉，遠遠超越所謂的仙級實力，已經到了蘇慕容等人不能理解的高度，眾人只有頂禮膜拜的想法，這是發自內心最深處的衝動。

　「不！」巨皉也明白眼前發生了什麼變故，就是不知為何已死的錦宇化龍成功，而自己變成了半龍半魚的怪物。

　巨皉不甘心，眼看到手的成功就這樣沒了。化龍，從魚到龍的蛻變，眼看就要成功，卻不明不白的失敗，這麼大的打擊誰能承受？

　饒是巨皉沒有完全蛻變，實力也已不是巨魚形態的巨皉可比，躍到了與錦宇同一層次的能量。但巨皉的氣息雜亂暴力，混雜著絕望，憤怒，彷彿要撕碎世間的一切。巨皉氣紅雙眼，身體一晃，急速脹大，化成龍頭，龍爪的巨魚形態，嘶吼一聲，天地為之失色。

　一聲清亮龍吟從天際傳來，與巨皉遙遙相對。一龐然大物急速從雲層中穿梭，雲層演變成烏雲，狂風大作，閃電雷鳴。河面巨浪翻滾。

　「不好，師弟，你們結劍陣麼？」蘇慕容道。

　平清點頭道：「勉強可以，二師姐，分我們些法力。」

　「好。」慕容蘇分出四道法力，助平清四人布劍陣。錦宇和巨皉相鬥，那散發的能量餘波也遠遠超出眾人能夠承受的範圍。蘇慕容心中擔憂即使是劍陣也抵擋不住。

　天上黑雲滾滾，錦宇探出頭，巨大的龍頭如一座山，威武異常，撼人心魄。烏黑的鱗片閃閃發亮，堅硬無匹，龍角嶙峋，龍鬚飄擺，龍目如電。

　真正的龍威。

　巨皉不甘示弱，嘶吼一聲，衝向錦宇：「幹掉你，我還是龍！」

　可惜，巨皉的願望沒有實現，蘇慕容的擔心也沒有發生。錦宇展現了壓倒性的優勢。錦宇龍吟一聲，烏雲齊動，無數道粗大的閃電同時劈向巨皉，巨皉慘叫一聲，陣陣魚香四溢。錦宇一個神龍擺尾，拍在巨皉頭上，聲響比所有閃電加起來還強。龍尾勁力穿透巨皉，凌空將寬廣的河面拍碎，洪峰四溢，水災氾濫。

　只此一擊，巨皉寸寸碎裂，徹徹底底身死，元神都被至上龍威震碎，從此消散於天地間。

　錦宇長吟一聲，烏雲散去，河面恢復平靜。

　一陣風輕雲淡。錦宇龍游至劍陣之上。

　平清等人撤去劍陣，個個欣喜的看著錦宇。特別是立了大功的劉老四，歡喜溢於言表。

　錦宇沒化成人形，從雲中探出身子，將頭靠近眾人。

　龍身，連接天地。

　「我先治療蒼雲。」錦宇聲音渾厚，隆隆發響。錦宇微微張嘴，吐出一口綠氣，附著到蒼雲身上，慢慢進入蒼雲身體。昏迷的蒼雲轉醒過來，一睜眼，看到一碩大無比的龍頭，大驚：「什麼東西？」

　「這是錦宇。」朱雀笑嘻嘻道。

　蒼雲一愣，馬上從龍身上找到熟悉的感覺：「多謝。」

　錦宇一笑：「何來道謝，是我該謝你們。實是治療蒼雲已是破戒，不得治療你們所有人。我現在化身為龍，不能久駐人間，必須立即飛昇上界。以你們的修為，飛昇指日可待，諸位，有緣再見。」

　錦宇龍吟一聲，在空中游弋兩圈，又一聲吼，一金色圓環出現，錦宇穿過圓環，上界去了。錦宇一走，週遭景色變化，變回冬日的無名小河畔，彷彿一切都未曾發生過。

　「諸位，小老兒也要去了，有些事情需要處理，就在此再見。」劉老四起身抱拳道。

　到了這個層次的人，不會依依惜別，只有坦蕩蕩，眾人齊起身抱拳道：「再會。」

　劉老四洒然一笑，一轉身，一閃身，消失在密林中，一代刺客大師，從此銷聲匿跡。

　蒼雲等人相視哈哈大笑，頹然倒地，或坐或躺，消解一身的疲憊。

　「真是，又忘了問錦宇他倒地是什麼級別的龍。」平清惋惜道。

　「對，還說騎龍，忘了，忘了。」朱雀歎息道。

　「哈哈，沒事，我們以後去找他。」平劍大笑幾聲。

　「哦？你們笑的這麼開心，可以讓我們加入麼？」熟悉聲音冷冷傳來。

　眾人驚回頭。

　林少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