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沒落的符道

　蒼雲離了靈雲天宮，路經禁地，灰氣依然瀰漫，只是比三年前削弱了些，看這意思過幾十年上百年，這灰氣才能完全消散。

　這不是蒼雲要留戀的地方，新加持的神風符給力，蒼雲速度比三年前快了三倍有餘，幸虧蒼雲體內靈力充沛，身體能夠及時反應，否則這速度就能要了他的命。

　海闊任魚躍，天高任鳥飛。蒼雲經過三年靜立，不止身體成長，心態也更為成熟，心中枷鎖脫落許多。蒼雲仍無回山打算，還要在外面好好走走。況且尋找羽凌一直是蒼雲未忘的心事。

　奔走多時，走出萬餘裡，蒼雲才在一座路邊客棧停歇。許久不見人，湊湊熱鬧也是好的。

　信步走進客棧，夥計熱情的迎上來，見蒼雲衣著不凡，客氣道：「道長，您是打尖還是住店？」

　蒼雲淡然一笑，而後笑容僵住，沒帶銀子。但是，蒼雲還是打個稽首，加粗聲音問道：「這位施主，貧道只求粗茶淡飯，不知貴店是否接待？」

　夥計人不錯，道：「道長請坐，道長太客氣，請您將就下。」

　蒼雲道：「多謝施主。」

　夥計哈哈一笑，準備飯菜去了。

　蒼雲找張桌坐下，夥計很快端上素材，味道還不錯。蒼雲現在可以辟榖，但還是保留了消化功能。俗話說，狗肉滾三滾，神仙站不穩，證明神仙也是能吃飯的，至少能吃狗肉。否則每年人們上供幹什麼？不過自以為吃了貢品就算神仙的看官請自理。

　吃著素齋，蒼雲見不遠處還有一桌人，一共四人，衣著相同，也是門派弟子，乃是俗家打扮，每人背後都有一隻金鷹刺繡。蒼雲不知道，這些是龍鷹門弟子，主修劍訣，屬於劍仙一類。龍鷹門人高談闊論，蒼雲本無意聽人門派軼事，可其談論內容吸引住蒼雲。

　「大師兄，我就說那用符的不行，你看，怎麼樣？玉符周玉穹就是打不過萬壽老人葉和。」一龍鷹門弟子道。

　被稱為大師兄的是一清瘦男子，滿臉自信的樣子，聽師弟如此說，道：「孫圖所講沒錯。只靠符道是不能制勝的。如今還研究符道的只有靈雲天宮和西域的天符山吧。」

　另一龍鷹門人道：「那玉符周玉穹不就是天符山的人？聽說他離開天符山許久了。」

　孫圖道：「不錯，犬湍說的對。好似是八百年前了，還聽說他想證明符道也能飛昇，可惜，一直沒成功。他那一輩的人不是死了，飛昇了，就是大門派鎮山長老，哪一個不比他強。」

　犬湍笑道：「就是，他還不是一直鬥不過葉和？」

　一直沒說話的小個子龍鷹門人道：「哎，你們就打得過周玉穹，說的你們很厲害一樣。」

　孫圖不服氣：「哎，二師兄，我們是打不過，有本事周玉穹先去打過葉和再說。」

　龍鷹門四人同時大笑。

　蒼雲心中一緊，難道符道不是一條正確道路？

　只聽龍鷹門大師兄續道：「說笑歸說笑，咱們比起周玉穹那是天差地別，畢竟周玉穹是九百年的老妖怪了。不過這個符道確實是沒落了。修習符道就不能飛昇，光這一點足矣。」

　龍鷹門二師兄也道：「是啊，天符山風光不再，靈雲天宮另有秘籍，自是不懼。符的輔助能力還是不容小視的。」

　犬湍笑道：「輔助，好輔助，哈哈~。輔助老子飛昇吧！」

　飛昇。

　這概念蒼雲重新想起。只修符道不能飛昇？大師傅曾經說過，飛昇就是體內清氣或濁氣積累到一定程度，打破這世界，從而到達更高境界。細想下，自己修的符道，即使靈符煉體大成，刻幾萬道符，那又如何？靈氣聚集體內真的能讓自己打破這世界的枷鎖？只靠外力，不修自身，可能最高成就也就是靈力聚集，只是量變，不是質變。蒼雲一直以為自己能同同門一起飛昇，從未想過此層關係，此時被人提醒，越想越是心驚。無心再聽龍鷹門人談論。

　龍鷹門人越聊越開心，把周玉穹扁的一文不值，自然這也是許多人的心態。失敗者總要背負一些罵名。

　「哼，小輩，你們說的很開心麼？」坐在角落的一黑衣人冷哼一聲。黑衣人面如冠玉，留著黑色短鬚，看著瀟灑又蕭條，手持酒杯，慵懶的靠在窗邊。

　孫圖轉頭看了黑衣人一眼，道：「這位大叔，我們說我們的，你管什麼？而且我們哪裡說錯了？」

　黑衣人眼中寒氣一閃，龍鷹門人頭頂出現一道符文，龍鷹門四人立即動彈不得，想轉轉眼珠都不行，更別說說些求饒的話。

　蒼雲看得明白，這是高級鎮符，只是與《靈符錄》之上記載不甚相同。且黑衣人動都不動就布下這麼一道符，於符道的修為比蒼雲高出不知多少。

　黑衣人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龍鷹門四人背後金鷹一震而碎，金色碎屑則懸浮在四人背後。黑衣人對符的運用能力再次震驚蒼雲。

　「若不是龍鷹門那隻老鷹我認識，你們四個昨夜還誅殺了採花道人，一定好好教訓你們。滾吧。」黑衣人說了一聲，龍鷹門四人被震出客棧，起身發現沒受傷，啥話也沒有，掉頭就跑。誰知道那黑衣人會不會改主意，若黑衣人動手殺他們不過一口酒的時間。

　夥計看四人跑了，在後面猛追大叫：「客官，客官，還沒付賬呢！」

　蒼雲看了好笑，知道這四人也都是好人，不過好人也會講講八卦，這也是人之常情。黑衣人看向蒼雲，道：「小子，你竟然以體為符，是不怕死還是你師傅沒教過你？」

　蒼雲起身打個稽首，走向黑衣人，道：「前輩法力玄通，自然看出在下靈符煉體。但在下無怨無悔。只有一事不明，想要請教。」

　「哦？無怨無悔麼？什麼事，說吧。」黑衣人被蒼雲一句無怨無悔說的動容。

　「是否只修符道真的無法飛昇？」蒼雲問道。

　看著蒼雲滿眼期盼神色，黑衣人不解，道：「只修符道之人我還真沒見過，畢竟要自身有法力才能更好的發揮符的威力。勸你不要只依賴靈符煉體，還是要苦修法力。」

　蒼雲苦笑一聲，道：「這位前輩，在下不是偷懶，只是體質特殊，無法修法力。」

　黑衣人一皺眉，道：「原來如此，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有你這種特異體質也屬正常。那，小子，你修煉靈符煉體之術比別人更加危險，你還是無怨無悔麼？只修符道可能真的不能飛昇，你又可知符道已不如其他修行法門？」

　蒼雲沉吟半晌，道：「對，無怨無悔，符道沒落又如何？若自己都不相信符道，怎能達到符道最高成就？至於能不能飛昇，我就走到絕路再看吧。」

　黑衣人瞪著雙眼。喃喃道：「自己都不相信符道，自己都不相信麼？絕路，絕路，對，好，哈哈~~對，我什麼時候把這心念都丟了，太好了，哈哈~~！」黑衣人仰天大笑，也不顧蒼雲，仰天大笑出門去，一晃不見了，空中只留下一句話：「萬壽那個老王八，看我這次打不打得過你！」

　夥計出去追趕龍鷹門四人，沒追上，垂頭喪氣回來，正好見黑衣人走了，在後面大叫：「客官，客官，還沒付賬呢。」

　「原來是他。」蒼雲嘟囔了一句，見夥計回來，腳下抹油，也跑了。

　夥計又大叫：「道長，客官，還沒付賬，怎麼今天集體吃白食。」哭喪著兩找掌櫃訴苦去了。

　蒼雲吃了會白食，心情不錯，至於符道最後結果是否是永留人界亦或是身死，死的時候再說吧。

　如果符道沒落了，就由我來振興。

　蒼雲一時雄心萬丈。

　親眼見了周玉穹用符，對蒼雲也有啟發，只恨不能多請教幾句。

　當夜，暴雨。

　蒼雲躲在一破廟裡避雨。廟裡供奉的神仙不知道是哪位，因為神像早就沒了，可能被附近村民拉回家磨成粉糊牆去了。自然蒼雲不會被雨淋濕，但您見過哪位神仙淋雨的？身份在那擺著呢。蒼雲也一直想體會古廟，獨火，夜雨的感覺，這時候要是再來一位濕身的避雨美女那就完美了。

　光噹一聲，破廟殘破的門被人一把推開。

　「真有美女？」蒼雲驚呼一聲，暗歎那些小說寫得竟然是真的。

　「阿彌陀佛，施主說什麼？」

　蒼雲定睛一看，進來的是個胖大和尚，露著肚皮，笑瞇瞇的看著自己。蒼雲臉一紅，起身打個稽首：「大師，在下有禮了。」

　都是出家人，好說話。

　和尚立掌道：「道長，貧僧有禮了。敢問這是道長道觀？」

　「不是，在下也是避雨的，大師請坐。」蒼雲客氣道。

　和尚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到蒼雲旁邊，試探著問道：「看道長年紀不大？」

　蒼雲不敢報實際年齡，誰知道這大和尚什麼來路，只道：「大師見笑，在下確實年幼。在下蒼雲，不知大師法號？」

　和尚笑道：「貧僧爛和尚一個，蒼雲小友你叫我醉和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