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真相

　靈壽村村民見兩人身負重傷，趕忙將兩人扶入房中。兩個村民給蒼雲止血，等脫下蒼雲道袍，看到蒼雲身上密密麻麻全是細小撕裂狀傷口，兩人都倒吸涼氣。蘇慕容表面上看狀況好些，實則油盡燈枯。村長在屋裡，臉色在燭光下不斷變幻，朱浩神色緊張的立於一側，屋外還站滿了村民。

　村長沉吟片刻：「兩位道長，不知發生何事，可否相告？」

　蘇慕容面色也是不斷變換，最後沉靜道：「村長，我五師弟身負重傷，還有五位同門正在王陵中廝殺，可否告知我等真相，是否有意誘我等入王陵？」

　村長面色很難看，朱浩面露慚愧，屋外村民也開始小聲議論。

　「道長，所言不假，確實是老朽誘你等入王陵，老朽也深知王陵內凶險。」村長唏噓道。

　蘇慕容雙眼中殺氣一閃：「那為何還要如此做？到底什麼原因？」

　村長站起身，在屋中走了兩圈：「道長，老朽也是逼不得已，一時私心蒙蔽，喪盡天良，萬望道長明鑒。此事也簡單，半月以前，我村中有小兒進那山洞玩耍，無意中尋得王陵。當時我等並不知那是王陵所在，一時好奇，村民打破王陵圍牆，進入王陵之中。但一去不復返，直到有人於王陵內見到記載武德王生平石碑，才知誤入王陵。進去十餘人，僅有一人生還，逃出王陵，老朽等才知詳情。不知為何，王陵打破後就有陰風吹出，逃出那一人不久得了失心瘋，自己跌進進王陵的大坑跌死了。不久化為厲鬼擾亂村民，就是幾位道長追趕之鬼。時常有陰風吹出，又有惡鬼害人，老朽等卻不敢出去尋高人捉妖。一來高人不知哪裡去找，二來擅闖王陵乃是重罪，被朝廷發現，整個靈獸村都要殺頭，去找外人捉妖，可能更是死路一條。今天朱浩私自出村，尋得幾位道長，老朽本是不快，又見幾位道長確實身負法力，一時狠心，想要諸位道長入王陵，最好是同妖物同歸於盡。事實就是如此，萬望道長原諒。」

　言罷，村長老淚縱橫，俯身跪倒，給蘇慕容和蒼雲磕頭認錯。朱浩也是淚流滿面，一同跪倒。屋外村民見狀也同時跪倒拜服。

　「這」蘇慕容一時無語，蒼雲業已轉醒，聽得村長解釋，同蘇慕容對望一眼，只得長歎。

　蒼雲只是外傷，情況比蘇慕容稍好，勉力下床，扶起村長：「老人家，你也是為村民，如今你們真心悔過，我們不追究就是。」

　蘇慕容道：「人心如此，何必自責，況且是我自負，才帶同門下去，怎能將全部責任推於你等。」說罷痛心長歎。

　此時屋外跪倒人群中有當時抬吳大嬸埋葬的大漢朱平，聽蘇慕容如此說，雙眼泛紅，舉手狠狠扇了自己幾個耳光：「道長小小年紀有如此胸襟，我們空活一把年紀，如此鬼祟，有何面目做人，我這就去王陵裡跟裡面的鬼怪拼了。」說罷站起身就要往山洞方向沖，朱浩竄過去死死抱住朱平，哭喊道：「爹，你別去，你別去。」

　朱平反手給了朱浩一個響亮的耳光：「小畜生，都是你帶來幾位道長，如今兩位身受重傷，五位困在王陵，我不去，誰去？」朱浩就是死死抱住朱平大腿：「爹，你別去，哥已經死在裡面了，你別再去了。」

　朱平聽朱浩提起長子，痛哭流涕，一時不知所以。又有幾個大漢站起來高叫：「平哥，朱浩說的對，你留下，我們去，兄弟們，抄傢伙，忍了這麼多天，跟他們拼了。」

　一時群情激奮，村民要爆發。

　蘇慕容同蒼雲見狀也是心生不忍，讓這些普通人進去打鬼實在是送死。

　蒼雲思想片刻，同蘇慕容低聲商量幾句，蘇慕容微微點頭：「試試也好。」

　蒼雲沖屋外喊道：「諸位，聽我一言可好？」

　村民聽是蒼雲說話，都安靜下來。

　蒼雲道：「諸位，在下專休符道，能畫定屍符，我想諸位如若將定屍符貼於武器之上，或許能夠打鬼，但在下並無信心，如果到時候不起作用，坦白講，諸位將九死一生。」

　村民立刻表示擁護，有符就比沒有強，反正都要去拚命，現在多了本錢，有何不可，當然，他們不知道蒼雲的光榮畫符史。

　「好，請準備黃紙，硃砂，桌椅，形式危機，在下立即畫符。」蒼雲道。很快，一應用具備全，村民們也都回去拿順手的傢伙，大概就是鐵掀，鋤頭，釘耙，木棒等農具。如今也顧不得許多，蒼雲拿出剩餘的定屍符，金剛符，給村民貼上，運筆如飛，繼續補充。村民們貼上金剛符，頓覺力量大增，信心高漲，拿著貼上定屍符的符就往山洞沖，真是村民貼了符，誰也擋不住。樸實熱血的漢子們終於爆發。

　「給死去的村民報仇！」

　「給吳大嬸報仇！」

　「給我家的牛報仇！」

　「你家牛不是你自己宰的麼？」

　「再說打死你！」要給自己家牛報仇的聲音道。

　「給道長們報仇！」

　「我還沒死呢」蒼雲心中暗道。

　一大群村民飄過。蒼雲和蘇慕容脫力嚴重，只能留在村中。

　王陵中激戰也到了白熱化。平清等人碧元露效力逐漸消散，散陸身受重傷，全身發黑，全身也不自在。兩方堪堪戰成平手。

　散陸心中暗恨，怎麼招幾個小鬼過來這麼慢，自己的散菊青案劍也快不能維持劍型，可就是戰不倒眼前幾個小輩，還有一根粉紅朱釵繞來繞去，實施偷襲。

　平清幾人也難受，慕容蘇催動隱魄釵，法力消耗甚巨，已近油盡燈枯，平清，朱雪，朱雀都是受傷在先，碧元露並無療傷之功效，打鬥久了，都眼前發黑，平劍狀況稍好，主動接下散陸猛擊，此時也在吐血邊緣。

　雙方都知道到了最後拚命的時候，拉開陣勢，兩面對立，凝聚最後攻擊。

　平清道：「平劍，小雪，小雀，聯手最後一擊。」

　三人眼現決然之色，點頭應允，將體內所剩法力全部凝聚竹劍之上。慕容蘇也將所剩法力凝聚隱魄釵之上，四道清色，一道粉色，爆發出最後光芒，也是五人最後攻擊。

　散陸氣急，竟被幾個小輩逼成這樣，殺心大盛，也凝聚最後的散菊青案劍。

　王陵被清，粉，紅三色照亮。

　「殺」五人齊喝。

　「受死」散陸大喝。

　六道光芒碰撞，混合，消散，衝擊波不知砸壞多少磚磚瓦瓦。光芒爆發同時，一道極其細微金光從王陵內部射出，正中散陸後腦。

　散陸眼神逸散：「你」就此氣絕

　慕容蘇等五人同時噴血，身子後仰飛退，散陸已直挺挺躺到地上。

　五人勉力從地上爬起來，擦著嘴角血跡，看著散陸屍體，心中興奮無比，這是親手創造的奇跡，散陸竟伏誅，幾人能不高興？

　這是生的快樂。

　這是殺敗強敵的興奮。

　這是靈與肉的激情碰撞。

　可惜幾人沒高興多久，只見幾條白影從王陵護城牆破洞飛出，又是幾隻惡鬼。見著生人，惡鬼立即撲過來。

　五人苦笑連連，此時連動動小手指的力氣都沒了，哪還能殺鬼？如今虎落平陽，只能被幾隻小鬼蹂躪。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不然跑下來那幫村民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沒等鬼近身，幾隻鬼就被淹沒在群眾的海洋裡，跑的最快，打得最狠的竟然是老態龍鍾的村長。本來村民都報了必死決心，一伸上手，發現定屍符有效，自然，其中也有劣質產品，不過不影響大局，村民氣勢更壯，很快幾隻鬼就不成鬼樣，袍子也破了，頭髮也亂了，鼻歪眼斜，哭聲一片。

　等村民都住手，喘著粗氣看幾隻鬼，朱浩高叫：「哥？這不是哥麼？」

　雖然眼前是幾隻鬼，但依稀還能分辨出正是滯留王陵的村民。但眼前鬼明顯神志不清，認不得村民。

　「這如何是好？」村長也傻眼了，後悔剛才使出了家傳的竹扁炒肉扁擔法。

　慕容蘇被人攙扶著走過來：「各位，他們可能是受惡道驅使，或是受了王陵內邪氣所侵，神志不清，我的法寶能夠鎮靜魂魄，不知有沒有用。」

　「死馬當活馬醫，道長，請您幫忙！」朱平哀求道。

　慕容蘇微微點頭，祭起隱魄釵，粉色光芒緩緩將幾隻鬼罩住。幾隻鬼的眼神逐漸清明。

　「第，爹！」朱浩的哥哥首先說話，正是當時王陵內被蒼雲等人誤認為朱浩的聲音。

　朱平和朱浩抱住朱浩哥哥嚎啕大哭。其他鬼也和村民相認。

　「人鬼殊途，你們不要太傷心，而且他們總要去投胎，不久就會有鬼差帶走他們。」慕容蘇幽幽道。

　朱浩哥哥抬頭看看慕容蘇，滿臉感激：「多謝道長，我等自會前去陰間。」

　看不得生離死別，慕容蘇轉頭同幾個師弟師妹被人攙扶著走出王陵，回到靈壽村，剩下工作自有村民處理。

　五人回到地上，天色已近破曉，一出洞口，正看到蒼雲和蘇慕容互相攙扶著站在洞外，看著五人笑。

　五人也是笑。

　無聲的笑。

　我們沒死！

　跑到靈壽村，沒想到踢到大鐵板，可是沒死。

　轟隆一聲，七人同時暈倒。

　一陣嚎叫聲，歡呼聲中，七人被村民抬回村裡。

　連那漆黑的洞口，此時看起來也是笑臉模樣。

　真的是笑臉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