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星月沉,舊人歸(十一)
BL快穿之炮灰打臉成神 by 一墨丹心
2019-12-22 19:20
「你這個混賬東西!」皇帝狠狠地將那些奏章劈頭蓋臉地砸在楚天宸臉上, 堅硬的稜角登時就在他額頭上留下了紅色的印子。
「父皇,兒臣沒有,兒臣冤枉!」楚天宸再也不是那游刃有餘的樣子,明明早過了雙十的年紀,此刻卻哭的像個孩子, 好不可憐。
「冤枉冤枉!你真當朕是死的不成,往日裡你若犯些小事, 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 可是現在呢?你竟然敢對鹽運下手?狗膽包天也就罷了, 你還給人留下把柄,朝中上上下下那麼多雙眼睛看著, 你自己說, 朕該如何處置!」
皇帝憤怒地將暗衛收集來的東西一樣一樣扔在他面前,原本他是不願相信的,可是這紙上一條條一列列,都明明白白昭示了這個兒子的狼子野心。
楚天宸是他最愛的人生的兒子, 同時也是他最愛的兒子, 從小就對他多有寬容,想不到竟將他的心養的這麼大!
再如何寵愛,他也決不允許有人動搖他的地位和民心!
楚天宸被下令禁足皇子府半年,罰俸一年, 靜心思過, 無詔不得出, 本來他還想定定心心做個聽話的好兒子, 起碼表面上要順從,可是蕭貴妃從宮裡送口信出來,竟然說父皇身體不行了,欲傳位於二皇子?!
這怎麼可能,一周前父皇身體都還康健,怎麼可能說不行就不行了呢?
然而不管他有多不可置信,原本的計劃都被完全打亂了,如果老頭子真的臨到死了頭腦發昏,要立那個廢物為太子的話,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會功虧一簣!
於是,明面上還是禁足的某人,私底下的動作卻頻繁起來,甚至開始聯繫遠在江南道的舅舅,希望他能早日趕回京都。
沐曦辰看著手裡皇帝病重的消息,抬手將那細小的紙條燒盡,微弱的火光反射進他冷淡的眸子裡,竟然折射出一種暖人的弧度。
他不過是配了些藥,放進了皇帝每日的飯食裡,因為沒有毒性,所以試菜的小太監和太醫根本察覺不出什麼,但是巧的是,皇帝因為怕死,一直追求岐黃之術,吃的那些所謂仙丹正好跟他的藥相撞,所以……
不過他下的計量並不大,命不久矣倒不至於,只是足以產生危機感,來逼迫一下某些人了,畢竟平靜了這麼久,他多少也感到有些無聊了……
細細將之後的計劃在腦中過了一遍,沐曦辰伸了個懶腰,閒來無事,就搬了把琴坐到院中彈奏起來,琴音緲緲,幾個世紀下來,他的琴藝早已登峰造極,甚至毫不誇張地說,這世上,該是無人能出其右的。
楚墨淵站在迴廊的盡頭,就像根柱子似得傻愣愣杵在那兒,眼看著那人一襲紅衣,伴著滿園的臘梅,就像團烈焰一般,幾乎要灼傷他的眼睛。
可是這絢爛到極致的畫面,卻讓他不敢踏足,甚至連呼吸都放輕了,生怕驚擾到那如畫卷般美好的人。
直到他的衣擺被人微微拽住,才猛地回神,「叔叔,你怎麼不進去啊?」
楚邵皺著一張小臉,頗為疑惑得問道,但是令他好奇的是,往日裡對他有求必應,甚至捨不得冷落他半刻的叔叔,這次竟破天荒地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轉頭,繼續癡癡地望著那道纖麗的人影。
楚邵有些莫名地看了看沐曦辰,又轉頭看向他叔叔,直到看清那人眼底明晃晃的癡戀和近乎要燃燒起來的灼熱愛意,才恍然一驚,「叔叔是想讓阮娘娘當我小嬸子嗎?」
「你瞎說什麼!」楚墨淵聞言,猛地倒吸一口氣,回頭看看那人似乎沒有注意到這邊,連忙將他外甥捂著嘴拐到牆角,虎著臉凶道,「你可別瞎說,曦辰一個清清白白的哥兒,若傳出什麼私相授受的傳言,看我不好生教訓你!」
楚邵卻全然不懼他的威脅,朝天翻了個白眼,一副小大人的樣子,滿臉不屑地看著他,「沒想到叔叔裡平日裡那般凶悍,遇到心儀的人,卻連靠近都不敢,真沒用,看我的!」
說著,他推開那擋路的人,幾步跑遠了,楚墨淵伸出去拉拽的手落空,眼睜睜看著庭院裡那人聽到動靜瞥了過來,連忙躲到一旁的粗柱下,平復自己過重的呼吸。
「阮娘娘,你彈琴真好聽,長得也好看,人又聰明,真不知道什麼樣的男人才能配得上你呢?所以說,你喜歡什麼樣的人呀?」楚邵一臉天真地拉著沐曦辰的袖子來回搖晃著,撒嬌地嘟著嘴,彷彿真的只是童言無忌的好奇一般。
沐曦辰的視線微微掃過那根粗壯的木柱,眼中倏地閃過一絲笑意,彷彿已經透過那木頭看到了藏在後面的某人。
嘴角微微上揚,沐曦辰假裝沒有發現,對著楚邵亮晶晶寫滿八卦的眼,狀似認真地開始思考,「唔……什麼樣的?長得稍微英俊一些的?」
楚墨淵摸上了自己的臉,咧了咧嘴,自己長得應該不錯……
「身形偉岸些的?總不能比我矮。」
楚墨淵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背,對自己的身高甚是滿意,他比起這裡的男子,也算鶴立雞群了。
「體型健碩些吧,看著安心。」
楚墨淵抬起手臂,捏了捏自己的肌肉,又拍了拍自己健碩的胸膛,唇邊染上一絲笑意,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得意,就聽到那人繼續道,「我也就隨便一說,我是什麼樣的身份地位,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此間事了,便尋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了此殘生罷了,」
沐曦辰敏銳地聽到柱子後面猛然加重的呼吸聲,輕笑著補充道,「若我想找的那人找不到,說不定便隨便進了那個庵堂,自此青燈古佛,倒也不錯。」
「咳,那個,邵兒,兄長叫你過去,要考察你的功課!」楚墨淵實在忍不住,從柱子後面繞了出來,假裝才看到兩人,轉頭看著沐曦辰,還一臉的疑惑,「曦辰也在啊,正好,我有些事情想問你。」
楚邵一看這情形,相當機智地轉身離開了,一時間,諾大的庭院就只剩下了兩人面面相覷,而且少了那裊裊琴音,莫名陷入一種尷尬的沉默中。
沐曦辰似笑非笑地掃過那張無比糾結的臉,輕咳一聲,主動問道,「殿下來,是想問什麼?」
楚墨淵這才回神,收回一直死死盯著人家的視線,眼神飄忽地左右掃了掃,輕聲道,「也……也沒什麼,就是最近局勢不穩,我想來問問,有什麼能幫忙的嗎?」
「幫忙?」沐曦辰一臉古怪地看著他。
實在不是他瞧不起楚墨淵,而是這人生性就比較衝動,再遇上一些關於他的事,就更加易怒,更何況再怎麼說,皇帝也是他們的親生父親,哪怕沒什麼情誼,如果讓他們知道了他的那些手段,總會留下些許齟齬,所以下藥這種事,縱使楚暮也是不知情的。
想了想,現在的棋子基本上都按照他設定的軌道在運行,似乎只有宮裡還需要再加一把火,但是這種事情顯然不能讓這個愣頭青知道,於是只能無奈道,「殿下若是閒暇,不妨幫我盯一下葉府,我要他們綁在三皇子這條船上,永遠下不來!」
沐曦辰眼簾微闔,擋住一閃而逝的凶光,近來沒有時間去找他們的麻煩,並不代表就放過了他們,只是讓他們最後再享受一下美好生活,這樣,在被推入地獄之後,才會愈發絕望。
「葉府?」楚墨淵疑惑了一瞬,因為楚暮沒有告訴他跟沐曦辰合作的內容就是葉府和承安王府,所以似是很不明白這風馬牛不相及的要求。
只是但凡是這人要求的,他怎麼可能拒絕?
所以連多餘的疑問都沒有,就著手開始調查葉府的事。
葉府不過是個普通的尚書府,甚至在朝堂上都沒什麼太大的影響力,原本是中立派,卻在兒子嫁進承安王府之後默認站到了三皇子那一派。
雖是如此,但他們的影響力卻並不大,甚至葉博涵本人也沒有什麼過人的才能,這樣的人,應該不會對他們的大計有什麼影響,為什麼會引起曦辰的注意?
因著對沐曦辰的在意,楚墨淵查的相當詳細,而巧的是,當年葉傾城對葉清軒做的那些事並不是毫無破綻的,甚至可以說是錯漏百出。
當時沒有被揭發出來,不過是因為葉府當家人都絲毫不在意,外人更加不會留意,可是這樣的事情,根本禁不起細查。
看著手裡那張不大的紙條上,密密麻麻地寫著葉清軒從小的經歷,數九寒天被人推下湖,毀容,平日裡的吃食連下人都不如,明明身為嫡長子,竟然被一個庶子逼到如此境地,連未婚夫都被搶了,甚至還被賣到了青樓!
楚墨淵現在已經很明白了,曦辰到底是誰,難怪……
難怪他從來沒摘下過面具……
難怪他竟然會在雪旖樓那種地方……
難怪無論他的智計還是學識都那般淵博……
因為他根本就出自世家,是真真正正的世家公子!
可是這樣的公子,到底要有多堅強,又要經歷多少磨難,多少折辱,才能在那樣一個污髒的地方,紮下根來,甚至將其反變為據點?
又要多堅韌的心志,才能像現在這樣,談笑風生,而不至於徹底瘋魔?
楚墨淵完全不敢想像,他的曦辰,這麼多年,到底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
他死死盯著那張紙條,自虐般地一遍一遍讀著上面的字,一字一頓,手緊緊地捏著身下的桌角,指甲甚至已經鉗進了木頭裡,崩裂出絲絲血跡。
然而他卻像完全感受不到一般,雙眼瞪大,任由那可怖的血絲爬上眼球,任由自己的牙齒不斷咬緊,直至牙齦都開始流血。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著,像個發狂的猛獸一般粗喘著,嘴裡發出近乎絕望的嗚咽嘶吼聲。
他到底都錯過了什麼?
為什麼他沒有早一點找到這個人?
如果……如果時間能回溯,他一定會將那個小小的孩童抱入懷中,輕柔地給他講故事,讓他不用為了討那什麼父親的歡心而連夜背誦《兵律》《訟法》;他會給他世上最美味的吃食,讓他不至於為了那些冷硬的餿飯,去討好那一個個卑賤的下人;他會給予他世界上所有的溫暖,讓他不至於被那冰湖傷了身子,甚至失去生育能力!
沒有生育能力的哥兒,將會忍受怎樣的鄙夷和輕賤,他再瞭解不過了,他們怎麼能!
又怎麼敢!
如果……
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
所以他只能像個困獸一般,在這裡折磨自己,甚至連衝出去,給那人一個擁抱都不敢,生怕碰碎了他,或者觸到他的傷心事。
就在楚墨淵幾乎魔障之前,楚暮聽到了書房裡的動靜,推門走了進來,「你又去找他了?我不是告訴過你……你,怎麼了?」
看到自家弟弟現在近乎瘋魔的樣子,楚暮心中一緊,連忙走到他身邊,關切道,「到底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我要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楚墨淵赤紅著一雙眼睛,猛地砸了一下桌子,瞬間將紅木的長桌砸出一個洞,嚇得楚暮連忙扯住他的手,生怕他一個不注意就傷著自己。
當他看到他手裡緊緊攥著的那張,近乎變形的紙,他心裡猛地一跳,強行將楚墨淵的指節掰開,將那紙團拿出來,可是由於被長時間緊握,手上的手汗將上面的幾個字侵染成一團墨黑,好在不影響閱讀。
直到看完了上面的所有內容,楚暮終於是瞭解了他弟弟如此憤怒的原因,這確實……太慘了些,甚至比起他們兄弟還要慘,起碼他們還有彼此。
而葉清軒,卻只有一群豺狼虎豹般的家人。
楚暮有些感慨地歎了口氣,「難怪當時他讓我把葉府和承安王府留給他,原來竟是這樣……」
「你說什麼?」楚墨淵猛地抓住他的胳膊,力道大的幾乎要捏碎他的手骨,「他不許你動葉府和承安王府?留給他?為什麼不殺了他們?為什麼?難道還放不下那個賤人?!還是說,他還對那個蕭君睿有什麼幻想不成!」
這下,楚暮沒有說話,他皺著眉,將弟弟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再度確認了他眼底的瘋狂和戀慕,冷言道,「無論是不是,都和你沒有關係,我說的話,你都當耳旁風了不成!」
「呵……沒有關係……」楚墨淵收回手,捂上自己的眼睛,身子都微微有些佝僂下來,開始難以抑制地顫抖,「怎麼可能沒有關係,我要娶他,兄長,我、要、娶、他!」
他抬起頭,狼一般犀利的眼神,帶著一往無前的銳氣和狠厲,似乎他的人生,只有這麼一個,不得不達成的目標。
「我說過……」楚暮沉下臉,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兄長,我從小就很崇拜你,什麼都聽你的,我也知道你在那諾大的皇宮裡,將我帶到這麼大,很不容易,所以我從來沒有違逆過你什麼,」
楚墨淵嘴角帶著淺淺的笑,像是回憶起了他們倆小時候,手牽著手,磕磕絆絆地走過那大風大雨的樣子。
想起那個比他高不了多少的孩子,一臉冷淡地拽著他,甚至在挨打的時候也將他死死摟在懷裡,用自己並不寬闊的肩背給他撐起一片天的樣子。
「只是我已經長大了,兄長,我有自己的思想和想要追求保護的東西,您永遠是我最尊敬最愛護的家人,而他,卻是我的命,如果沒有他,我想,我可能活不下去,」
楚墨淵湊近楚暮,讓他看到自己眼裡的堅決,「從前我以為,日子不過就是這樣,爾虞我詐,刀光劍影,然後娶上那麼一兩個尚且看得過去的賢良女子或哥兒度過一生,可是不行,不行啊兄長,」
他苦笑著搖頭,伸手撫上自己的胸口,掌下是劇烈跳動的心臟,只是因為想起了那人,便會完全不受控制地狂跳,「自見到他之後,我才明白,何為心疼,何為在意,何為……愛,從此我的心裡,眼中,再也放不下別的任何人,這顆心也再不會為其他人跳動,如果是他,哪怕什麼都不做,只是那麼靜靜地看著他,只要能觸碰到他,只要他在我的視線內,就很滿足,別的什麼也不願去想。」
「所以兄長,不是他,我會死的,請你,別阻止我。」楚墨淵定定地看著楚暮,用從未有過的堅決姿態,表達著自己的訴求,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違背自己敬愛的兄長。
楚暮眼神晦暗不明地盯著他,過了良久,才輕歎了口氣,伸手摸上了他的頭頂。
不知不覺,那個只會跟在自己身後的小包子,也長大成人了,甚至比自己還要高一些,他這個做兄長的,似乎也不該再過多地干涉些什麼了。
「如果你堅持的話,希望你不要後悔,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也要能為自己的決定負責,曦辰他……不是個好相與的,你要心裡有數,另外我會給你挑選幾個才貌俱佳的貴女作為側妃,你也不能只寵他一人,要多多開枝散葉……」
「兄長,」然而他好不容易的退步,還是瞬間被楚墨淵堵死了,「我只會有他一個妻子,此生,絕不納妾!」
雖然這種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概念,在現在這個時代,是很難想像也很難理解的,但是楚墨淵就是有種莫名的預感,如果他不能允諾唯一,那人決計不會多看他一眼。
而且他根本也對其他女人沒有興趣。
「你!胡鬧!那你的子嗣怎麼辦?你明知道他……」楚暮臉色更加難看,他沒想到自己的弟弟竟然瘋魔到這個地步!
「我們家血脈的延承,不是還有邵兒嗎?我只要做我的閒散王爺便可,此事,我心意已決,兄長不必再勸!」楚墨淵木著一張臉,不願再跟他就此事多做爭執,就怕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做出什麼失去理智的事。
然而楚暮顯然也是被氣糊塗了,就在他即將踏出門的那一刻,冷聲笑道,「那你就沒想過他是否願意嫁給你?曦辰的性子你該瞭解,他素愛灑脫和自由,對我們這種身份,都是多有不屑的,你又怎麼確定,他會願意被你拴在那個四四方方的院子裡,像別的哥兒一樣,以你為天!」
楚墨淵的腳步微微頓了頓,但是卻沒有回頭,他抬頭看了看湛藍的天,想起那人總是一副仙氣十足,彷彿下一秒就要飛昇的樣子,眼中浮現出一股暖意,「我從未想過要拴住他,待他大仇得報,他想去哪,我就帶他去哪,我想跟他一起遊覽這四時光景,我想告訴他,那葉府還有什麼蕭君睿,根本不值得他放在心上,能陪在他身邊的,只有我,如果他不願,呵……」
那就同歸於盡好了……
楚墨淵臉上掛著近乎詭異的笑,大步走了出去,如果那人不能屬於他,那就同歸於盡好了,到時候死了,骨灰也只會葬在一個墓裡。
生不同裘死同穴。
你,還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你看著我做什麼?」沐曦辰有些奇怪地看向楚暮,這人一大早就來找他,說是商量事情,卻是一直盯著他,眼神無比複雜,盯得他都有點發毛了。
「啊,沒什麼,」楚暮收回視線,想起自己前些日子跟弟弟談的內容,不知不覺就盯著人走神了,有些尷尬地咳了一聲,輕輕瞟了那張帶著面具的臉一眼,其實他也很好奇,這面具下面,是什麼樣子的。
「楚天宸已經將蕭越從江南道急招回來,路上還暗地裡召集了兵馬,將他們分散,偽裝成普通的平民帶進城,人數接近兩千,雖是不多,但都是隨他上過戰場的虎狼之師,與京都的防衛力量相比,強了不止一些,縱使禁衛軍有五千人,似乎勝算也不大。」
沐曦辰靠在軟塌上,手指一下一下地敲著桌面,唇角輕揚,舉手投足間皆是迷人的自信,「人數如此之多,勢必會將他們歸攏到一個地方,離京都又近,方便調遣,還不易被察覺,地點也需隱蔽,說起來,符合的,似乎只有那個已經被查封的京都別苑了。」
「那裡人煙稀少,周圍五里都沒有人家,三面環山,又地處山坳,要是三殿下通過那地下的暗道將人偷偷安置進去,真是再隱蔽不過了,人雖然多,不過集中有集中的好處,我前些日子正好得了些好東西,不知道殿下有沒有興趣隨我移步?」
楚暮有些好奇地看著他,起身跟著他走進一個地下的石室,裡面的牆角擺放著一個個黑色的圓球,火.藥味十足,嗆得人倍感不適。
「這是……」楚暮看著沐曦辰信手拿起一個,扔進了火盆,拉著他後退了一步,然後整個火盆迸發出熾熱的火光,將那一處瞬間爆裂開來,甚至連石板地都開裂了,露出了下面的鋼層。
「這是江湖上的朋友新研製出來的小玩意兒,我看著好玩,便借來用用,看來效果不錯。」沐曦辰溫溫柔柔的笑音卻刺激地楚暮瞬間起了身雞皮疙瘩,這人,實在太過可怕!
沐曦辰笑意盈盈地將人帶了出去,這雷火彈還真不是他研究的,只是他掌控的勢力知道了前段時間在江湖上瘋傳的消息,所以過去看了兩眼,倒是沒想到,在如此落後的地方,竟真有人能研究出這東西。
於是深知它厲害的沐曦辰,當場就向那雷火山莊預定了兩箱。
比起其他將他們當做怪物的所謂同道,顯然沐曦辰的賞識更為珍貴,所以雷火山莊也不拖沓,幾乎日夜趕工,造了這麼一批出來,只是可惜,後面的秘方莫名其妙丟失了,當時搗鼓出這東西的匠人也意外暴斃,所以只能不了了之。
好在沐曦辰給的報酬夠多,足夠他們重新開展一門手藝來維持生計。
因為原著裡並沒有火.藥這個東西出現,所以沐曦辰很明白,一個遠超這時代的東西,將會帶來怎樣的變故和隱患,他可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幫人打下的江山,還沒坐穩,就被有心人用那東西給動搖了。
所以說,抹去了這個存在,也算是給這個地方的人消滅一個隱患,否則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真真是憋屈。
楚暮顯然還沒從剛剛恐怖的場景裡恢復過來,直到手裡被人塞了溫熱的茶杯,才有些激動地抬頭,「那些東西……」
「剛剛那是唯一一批,殿下,製作它的手藝人,不小心把自己炸死了,真是可惜呢……」沐曦辰勾唇一笑,舉起茶杯抿了一口,沒去管對面那人又氣又惱的神色。
瞧,縱使是楚暮這樣穩重的人,也禁不起火.藥的誘惑,更何況別人?
過了好久,楚暮才從那種詭異的情緒中反應過來,思及自己剛剛的魔障,身上登時就出了冷汗。
他方才想的竟是,拿這些東西將他那些競爭對手全部炸死!
若是真的能實現,恐怕到那時,他也不再是楚暮,而是一個……失了心性的魔鬼。
粗粗喘了幾口,楚暮低喃道,「死的好,死了好啊……」他抬頭看了那龍章鳳姿的青年一眼,想必自己剛剛的失態都被他盡收眼中,不禁又羞又惱,這人的心思,真是玲瓏剔透到可怕的地步。
「那縱使如此,我們也不確定三弟真的會上當啊,畢竟造反,可是絕對不利的,哪怕日後登基了,他身上也會留下洗不掉的污點,他恐怕輕易不會走到這一步。」
沐曦辰有些無辜地眨了眨眼,從袖中抽出一張小紙條在他面前晃了晃,「所以說,具體就要靠殿下和蕭貴妃幫忙了。」
「蕭貴妃?」楚暮有些奇怪的拿過紙條,然而越看,他的臉色就越難看,到後來甚至已經變成了豬肝色,「這簡直,一派胡言!」
紙條上面寫的,竟然是那蕭越跟蕭貴妃有染,而楚天宸,竟是他們的孩子!
沐曦辰毫不在意他的怒氣,自顧自地說道,「這蕭越並不是蕭貴妃的親兄長,事實上是蕭家世交的孩子,哦,就是當年被陛下滿門抄斬的那個許家,這孩子被僕人的孩子換下,替了死,充作蕭家早夭的孩子長大,倒也不奇怪,想必他對當今陛下,應該是恨得緊吧,所以才能想得出這種給他戴綠帽子的事。」
「這事不能瞎說,你有證據嗎?」楚暮的胸膛劇烈起伏著,想來是氣的不清,他捏著紙的手背上青筋暴露,似乎處在崩潰的邊緣。
「證據,搜一搜才能有,所以說需要殿下的幫忙,您在宮裡,定然是有不少釘子的,蕭越為人謹慎,不會留下什麼把柄,可是蕭貴妃就不同了,她一介弱女子,勢必會給自己留下保命符的啊。」沐曦辰笑意盈盈,然而說出口的話,卻讓人遍體生寒。
「你是說……」楚暮有些痛苦閉了閉眼,再度睜開時,眼底已是一片清明,他抬腳轉身朝外走去,臨到出門,幽幽傳來一句,「進來父皇龍體康健,想來宮中是有什麼污穢的東西衝撞了聖駕,必須要好生排查一番才是!」
沐曦辰笑了搖了搖頭,果然,跟聰明人合作,就是輕鬆呢。
其實蕭越跟蕭貴妃的關係,他也是通過233看了後續劇情才知道的。
當時他看到楚天宸登基,葉傾城和蕭君睿幸福一生,就沒再細想,結果前兩天他往後翻的時候,發現了一條暗線,蕭越是故意引誘蕭貴妃紅杏出牆的,就是為了報復那個滅他滿門的昏君。
而在將自己的兒子扶持上位之後,他的利慾心也逐漸膨脹,竟然下手毒死了新帝,自己以攝政王的身份登基為帝。
由於楚天宸一直被他下慢性.毒.藥,所以身體日漸衰弱,竟然也沒讓人察覺出不對,這龍椅還沒坐熱,就給他人做了嫁衣,倒也是可悲。
不過他現在提前幫他們這對苦命父子相認,希望他們不要太感激自己才好。
當天晚上,因著皇帝病重,沉寂多日的宮廷再起波瀾,不知哪來的謠言說皇帝的病,竟是因為中了厭勝之術!
自古帝王都多疑又怕死,聽到這種傳言,又思及自己日漸衰敗的身體,哪裡還能坐得住當即下令徹查。
可是浩浩蕩蕩的人,在宮裡搜了一圈,都沒查到什麼有用的,直到一個所謂的小宮女前來告罪,說曾在自己家娘娘的宮殿裡見過類似的東西,才瞬間炸了鍋。
蕭貴妃還在床上睡得正香,就被突然闖入的宮人和侍衛驚得大叫,「誰給你們的狗膽闖進本宮的寢殿!」
然而無論她怎麼呼喝質問,具無人回應,她甚至還被兩個強壯的宮女壓到一邊,眼看著那些人近乎一寸一寸地搜尋著她的寢殿。
看到那些人就要接近那塊磚石,她突然劇烈地掙扎起來,可是卻絲毫無用,養尊處優的貴妃,力氣怎麼可能比得上常年幹粗活的宮女呢?
於是她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些人將那塊地板撬開,取出一個紅色的漆木盒子。
她睚眥欲裂,頭髮的髮髻也散了,就像個瘋婆子一般,完全失了往日的優雅。雙腿猛地一軟,像癱爛泥般癱倒在地。
完了,一切都完了……
當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無人知曉,只知道皇帝發了通好大的火氣,將當時搜索蕭貴妃寢殿的所有宮人侍衛統統杖斃,更是把蕭貴妃,以衝撞聖駕為由,連夜打進了冷宮,卻沒人知道為什麼。
「這不可能!」楚天宸猛地將前來報信的宮人踹翻在地,伸手揪起他的衣領,嘶吼道,「你說清楚,什麼叫衝撞聖駕,打入冷宮,永不得出?!」
他狀若瘋癲,將那個小太監嚇得夠嗆,在他的逼視之下,只能哆哆嗦嗦得將皇帝的聖旨重複了一遍又一遍,然後就被那人狠狠地打在了腹部,咳出一口血之後,瞬間暈厥了過去。
「該死的!那老不死的到底在想什麼!」楚天宸恨恨地將手裡的人摔在一邊,也顧不上什麼禁足不禁足了,猛地衝出去,想要去找他舅舅商量。
蕭越聽到消息後,到底年長的多,心性也更成熟,所以他只是驚訝了一瞬,便開始迅速分析目前的局勢。
按照皇帝對蕭貴妃的寵愛,能讓他瞬間把曾經最寵愛的女人恨到這個地步,也只可能是那件事曝光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們必須立馬行動,否則等皇帝緩過來,他們一個都跑不了!
於是他連夜跟楚天宸商量好逼宮的對策,御林軍統領早年是他的手下,對他言聽計從,所以他只要帶著原本別苑裡訓練的那些死士,控制住皇宮,然後由他去牽制住剩下的御林軍,再分出一些人手,將剩下幾個皇子盡皆殺死,將他們的親眷全部控制住,再把那幾個顧命大臣的府邸控制起來,到時候就算老皇帝不立詔書,他們也能名正言順!
二皇子和四皇子起兵謀反,被誅殺,五皇子不幸在混亂中遇害,他們帶兵平叛,就算那些老東西不服,也只剩下他這唯一一個皇子,這些老傢伙都是聰明人,想必不會死磕!
然而計劃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所以當楚天宸離開沒多久,蕭越就被兇猛的火.藥砸暈了,這是什麼東西,他竟是聞所未聞!
連敵人的面都沒看清,他們就已經輸的一敗塗地!
沐曦辰站在院裡,身邊是放在他身邊照看的楚邵,面前是如鬼魅的黑衣人和清一色的王府侍衛,他抬手覆上楚邵的眼,輕聲安撫道,「邵兒怕的話,就抱著我好了,很快就會結束了。」
楚邵沉默了會,伸手將他的手拉下,握在手中,雖然還微微發抖,卻異常堅定,「阮娘娘,我知道我們處在何種位置,邵兒雖年幼,卻並不軟弱,我也會很快強大起來,強大到足以保護爹爹保護你,這些……」
他深吸口氣,看著面前的殺戮,啞著嗓子道,「是我必須經歷的,我不會退縮!」
沐曦辰眼帶欣賞地看著他,輕輕笑了起來,絕美的笑靨在這黑夜裡,劈開那濃重的血腥,就像一束光,照進了楚邵尚還年幼的心裡,讓他到老了,回味起這一幕,都依舊會心跳加速,為那個如仙子般優雅,又像戰神般強大的男人。
「那你便……瞧好了!」沐曦辰說著,猛地拔出護衛在他身前的侍衛的劍,瞬間衝進包圍圈,一劈,一砍,簡簡單單的動作,在他做來,卻像是舞蹈般優雅,但是每一下,都會帶走一條人命。
沐曦辰越打越興奮,因為這個世界他做的是文職謀士的工作,所以除了最開始,已經有好久沒有活動手腳了,現在遇上這麼一群送菜的,更是不再壓抑,殺了個痛快。
漸漸地,圍著他們的人越來越少,甚至原本那些王府侍衛還想上前幫忙,後來卻只能默默脫離戰圈,免得被誤傷。
縱使是被當做死士培養的黑衣人,面對沐曦辰這種完全不要命的打法,也不禁頭皮發麻,而更令他們絕望的是,無論他們怎麼努力,根本進不了那人的身!
這簡直就是一場單方面的虐殺!
楚邵傻傻地盯著那道纖長的身影,明明是那麼脆弱纖細的人,明明是該被人細心呵護的哥兒,在這一刻,卻像是神祇一般,玩弄生命,遊戲人生,強到可怕!
看到那人斜睨過來的,近乎無情的眼神,他的心底卻猛然滋生一種詭異的興奮,想要變強,想要變得跟他一樣,甚至能追上他的腳步!
沐曦辰隨手將最後一個黑衣人捅死,將手上染血的劍甩開,瞬間,又從那血夜羅剎變成了高嶺之花,他拍了拍不染塵埃的衣擺,抬頭看向那燈火通明的皇宮,勾起一個愉悅的笑。
要變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