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星月沉,舊人歸(六)
BL快穿之炮灰打臉成神 by 一墨丹心
2019-12-22 19:20
第二天雪旖樓裡再度迎來尊貴的客人,沐曦辰看著眼前這個衣著華貴的男人, 神色間也沒有半分異常, 淺淺淡淡地點了點頭, 「二殿下。」
楚暮雙眼沉沉地盯著他,往日裡的溫潤跟和善全部卸下,換上一種近乎苛刻的審視,將他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地看了個遍,似乎是想要找出什麼破綻,
沐曦辰挑了挑眉,明白他的意思, 也是坦坦蕩蕩任人打量, 甚至心情頗好地給人倒了茶,自顧自地喝了起來,絲毫不在意那人近乎無禮的舉動。
過了良久,楚暮才緩緩收回視線, 輕抒一口氣,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眼前這個男人,真的比他見過的大多數人都要出眾,「聽阿淵說,你棋藝不凡, 本殿也想領教一二。」
沐曦辰可有可無地點點頭, 然後扯過一旁的小矮几, 本來還是散散慢慢的樣子, 一碰到棋子,身上的氣勢驟變,所有的鋒芒都不加收斂,耀眼地近乎壓迫。
他知道,這是關於兩人合作資格的博弈,他不可能輸。
君擇臣,臣亦擇君,效忠和任用本就是雙方的事,楚暮既要測試他的能力和手腕,他又何嘗不想測試這人的胸襟和氣魄呢?
畢竟以他的能力,哪怕是個付不起的阿斗,他都能將人捧成傀儡皇帝,他根本不缺合作夥伴,所以說,這楚暮不過是最佳選擇,但絕不是唯一選擇。
既然如此,這場遊戲,可就得稍微認真一點了。
兩人在屋內如何戰的火熱暫且不提,被攔在外面的楚墨淵卻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一早上就聽到自家兄長來找曦辰麻煩了,匆匆趕來,卻只能在門口不停來回踱步,因為門口守著的,卻是他兄長最信任的侍衛,斷然不可能放他入內。
他不知道自己心中此刻是種什麼感受,只覺得五味雜陳。
一方面有些後悔自己的魯莽,貿貿然說出了青年的存在,對自己百般不放心的兄長自然會去找他,判定也好拉攏也好,甚至有可能會傷害他!
而另一方面,他心裡卻是有著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嫉妒,嫉妒著自己的兄長,可以和那人和平地共處一室,沒有爭執沒有嘲諷,甚至沒有被趕出來。
他們現在在裡面幹什麼呢?
一定相談甚歡吧?
青年那麼博學,兄長又是個惜才的,想必對他驚為天人。
他們也許在裡面下棋?
想起那人令人驚艷的棋藝,楚墨淵的心就有種悶悶的疼。
他在下棋,在跟別人下棋!
不過可惜的是,室內的氛圍完全不像是楚墨淵想像地那般平和美好,兩人之間近乎針鋒相對,寸步不讓,下棋之餘又是一段緊張的問答,不僅要猜測對方的意圖,還要分出心思從中提取自己想要的信息,這般巨大的腦力勞動下來,縱使是老狐狸楚暮,也不禁感覺有些疲倦。
緩緩收了最後一顆棋子,楚暮閉了閉眼,輕輕呼了口氣,歎息道,「我輸了,先生果然是個人才。」
短短的時間,他就捨棄了本殿的自稱,言語間甚至有捧高他的意圖,而且無論是臉色還是神態都是十足的讚揚和欣賞,絲毫沒有技不如人的惱怒和不甘。
沐曦辰搖了搖頭,「殿下謬讚,喚我曦辰就好。」
他不動聲色地評估了一下這人,基本合格,謀略心機都不弱,只是稍稍多疑,不過這都不是問題,起碼能撐到大勢已定,到那時,他會不會卸磨殺驢,就不在沐曦辰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反正那時,他肯定已經找到了自家老攻,縱情山水逍遙快活去了。
楚暮站起身,雙手前舉,認認真真給沐曦辰行了個大禮,態度是十足的謙虛和陳懇,完全讓人生不起惡意,「先生有經世偉學之才,能得先生相助,我必將如虎添翼,只是我還是好奇,甚至不得不問,先生之所圖,為何?」
沐曦辰也站起身,將人扶正,然後看著他的眼,無比認真道,「曦辰所求不多,待殿下榮登大寶,我只要葉府和承安王府。」
「葉府?承安王府?」楚暮有些奇怪,葉博涵不過是個兵部尚書,雖說是兵部,但卻並沒有多少實權,再加上父皇素來重文輕武,連帶著對兵部也沒什麼好臉色。
而承安王府就更莫名其妙了,當今最受寵的蕭貴妃原就出自蕭家本家,若要真算起來,她跟蕭君睿甚至還是姑侄關係。
蕭君睿的祖父原本是有著從龍之功,才得了個承安王的封號,世襲罔替,但是經過這麼多年,早已衰落,勢力人脈俱大不如前,因而為了那榮華富貴,他們不得不堅定地站在三皇子身邊。
可是這兩家,本就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也就是最近的親事鬧得沸沸揚揚,但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跟眼前這個即使流落風塵還是難掩風華的男子扯到一起。
「這並無問題,只是,有舊?」楚暮的心中快速計較了一番,無論葉府還是承安王,都不屬於他的勢力,縱使交出去,也沒什麼損失,甚至還能獲得這麼強勁的一個合作者,堪稱完美。
沐曦辰聞言笑了笑,只是這抹笑,卻帶著絲絲寒意,根本不達眼底,「有仇……」
這下楚暮徹底放下了心,起碼表面上是這樣。
他又對著沐曦辰行了個禮,就轉身離開了,一開門,就看到自己弟弟像個無頭蒼蠅似地在外面來回轉圈,一看到他,連忙湊上來,「兄長,他……」
「像個什麼樣子!回去!」楚墨淵急地滿頭是汗,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楚暮打斷,果斷扯著自己弟弟的袖子將人拽走,全然不顧他頻頻回望的迫切眼神。
沐曦辰站在門口,看著兩人的身影漸漸消失,恍然對上男人那宛如被拋棄的小狗般的眼神,輕笑了聲,對青衣吩咐道,「叫咱們的人動一動,好戲,要開始了呢……」
幾日後,整個京都人聲鼎沸,閒忙的,擺攤的,瞧熱鬧的,全部湧上街頭,把原本還算寬敞的街道擋了個嚴嚴實實,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人頭。
而本來素淨的街道,乃至沿街商舖都裝點上了大紅的絲綢,乍看之下相當喜慶,眾人臉上皆是明晃晃的好奇和期待,恨不得伸長脖子直看到那街頭去。
「哎哎,你們看到了沒啊?」
「沒呢,急什麼,吉時未到,咱們這麼早來,不就是佔個前排麼,那葉傾城可是天下第一美人呢,而且是個哥兒,不知道他是騎馬還是坐轎?」
「那不知道,大概是坐轎吧,畢竟是嬌弱的哥兒嘛,可是,好希望他能騎馬啊,讓我們也目睹這第一美人的真容。」
「……」
各式各樣的討論進行地如火如荼,但是全部都離不開「葉傾城」這三個字,他從小就艷冠京城,誰人不讚歎一句絕色佳人?
此次跟承安王蕭君睿聯姻,更是一段幾近完美的才子佳人的佳話,英雄美人,可謂絕配。
這裡的哥兒,在成親時,可以自由選擇是騎馬還是坐轎,沐曦辰坐在臨街的一處高樓上,頗有些無聊地用食指敲擊桌面,以他那個好弟弟的性格,定然是騎馬的,這樣才能更好地向所有人展示他的美貌不是麼?
隨著一陣陣歡快的鑼鼓聲,從長街的盡頭緩緩走來一個長隊,最前面的赫然就是身為身為新婚夫夫的兩人,大紅的衣袍襯托得兩人更為出眾,再加上一眾路人的烘托,真是耀眼極了。
蕭君睿能作為這個世界的重要男配之一,相貌自然是不差,眉目俊朗身姿挺拔,也曾是無數少男少女的夢中情人和最佳夫婿人選。
而與他齊頭並進的,騎在一匹棗紅色的小馬身上的,正是他那自來之後,就一直不曾真正見過的好弟弟。
現在就這般直觀地看到那人,沐曦辰勉力壓下心中陡然而起的憤怒和殺意,開始對他的相貌進行品評。
唔,膚若凝脂,杏眼瓊鼻,唇不點而朱,一張不過巴掌大的瓜子臉,倒真是我見猶憐。
尤其是他額間一抹鮮紅的硃砂昭示著他哥兒的尊貴身份,而這,將會在行夫妻之禮後開出一朵美麗的小花。
正在眉心,鮮艷如血,倒真是極品,沐曦辰有些流氓兮兮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哥兒身上會有紅色的硃砂作為區分,但是長得位置不同,所以說,像葉傾城這樣的,確實是很少見得珍貴哥兒了,就連原主,都是長在較為隱秘的頸窩裡,微微接近鎖骨的地方。
只可惜,有原主珠玉在前,葉傾城的相貌就被襯托地略顯小家子氣了,也更寡淡些,若不是那點顯眼的朱紅,恐怕根本難以擔起他第一美人的名頭。
難怪啊難怪,他長成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毀了他哥哥的容貌。
沐曦辰有些無聊地單手托腮,看著蕭君睿不時轉頭小心翼翼呵護,滿是愛意的樣子,不由嗤笑一聲,真是好人壞人都讓他做盡了呢……
當年葉清軒被毀容之後,曾經主動提出過要解除婚約。
在那個單純孩子的心中,自己的心上人就合該得到最好的,所以既然自己已經不配了,就該放他自由。
那時候蕭君睿是怎麼說的呢?
「清軒,你放心,我答應過你娘要照顧好你,就一定不會食言,你是我的妻,無論你變成怎樣,這是永遠不會改變的事實。」
多好聽的情話,也就是有那個傻孩子當真了,可實際呢?
他圖的不過是葉清軒那早死的娘,給他留下的萬貫嫁妝罷了!
承安王府幾代下來,早已破落了,更別提為了幫三皇子成事,又要投入多少,這些,可不都在葉傾城身後那長長的嫁妝儀仗隊裡麼?
十里紅妝,風光大嫁,真真是幸福啊……
可惜,幸福得很礙眼呢!
沐曦辰的眼掃過那亢長的隊伍,那一隻隻紅色大箱子就像跟針一般一下一下刺在他心尖,生疼。
當年蘇雲止的父親,生怕自己女兒商戶出生被夫家看不起,所以幾乎將家底掏了一半出來給她充作嫁妝,只為了女兒嫁過去能稍微有點底氣,能得到夫家的尊重。
但事實呢?
葉博涵一面肆意享受著妻子帶來的好處,一面鄙夷著她的出生,然後還嫉妒著她比之自己要豐厚得多的身家。
既嫌棄商人銅臭,又享受著那黃白之物給他帶來的好處,面子裡子全給他佔了,哪那麼大的臉?
而對於自己最看重的小兒子,這次嫁的又是王府,葉博涵肯定也沒少下血本,恐怕當年蘇雲止的大部分嫁妝,都在這裡了吧?
反正那個短命的大兒子已經死了,那些私產也都是公家的了,自然他想怎麼支配怎麼支配了,只要他兒跟蕭君睿扶持的三皇子能登上大位,到那時候要多少錢沒有?
所以說,這些投資都是值得的!
多麼好的算計啊……
沐曦辰的手撫上心口,平息那突然而起的刺痛,輕聲低喃道,「別難過,屬於你的,我一定會讓他們連本帶利全部吐出來!」
等那近乎窒息般的疼痛過去,沐曦辰才輕抒了口氣,向後靠了靠,偏頭對青衣吩咐道,「去,給葉小公子送上的我們的賀禮,務必要送到他手上,希望我這份禮,他會喜歡,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