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星月沉,舊人歸(二)
BL快穿之炮灰打臉成神 by 一墨丹心
2019-12-22 19:20
雪旖樓原本只是個不入流的青樓, 位置處在京都的西南角, 算是相當偏了, 所以當時葉傾城才那麼放心把他扔到這兒。
但是不過半年,雪旖樓就像是換了個東家一般,一時之間聲名鵲起, 明明位置都沒什麼變化, 內裡的格局陳設卻都變得極盡巧妙, 哪怕是最微小的部件都是那麼獨具匠心, 若單看這裡的裝飾,興許還會以為這是哪位建築大師的府邸, 恐怕耗費了他畢生心血才能有如此成就。
琴音淼淼,俱是一派寫意風流, 一樓的大廳都是談詞作賦的學者或者附庸風雅的文人,起碼白天, 他們還是君子,除了尋歡作樂,這裡還是許多自認風雅的才子聚集地,偶爾吟上一首好詩, 興許還能引得美人側目。
因為這雪旖樓裡的男男女女竟多多少少都會些詩詞歌賦,琵琶琴瑟更是不在話下, 無論尋歡還是作樂, 都是個絕佳的好去處。
而到了夜裡, 這就變成了肉與欲的狂歡, 據傳這裡有最為美艷的花魁, 曾引起萬人空巷,更有清貴的公子,妖嬈嫵媚的哥兒,不論喜歡男人還是女人,都能在這裡得到最大的快樂。
雪旖樓後院一處偏僻的小門進去,走過一段幽深的廊道,便彷彿踏進了皇宮一般,無論是那隨意鑲嵌在牆上充作照明的夜明珠,還是那價比黃金的鮫人紗,亦或是鋪了滿地的白虎皮,都無不彰顯著這屋主人的貴氣,偏偏還不顯得低俗。
「主人!」那個男子半跪下身,目光平靜地盯著紗帳,他的長相相當精緻俊美,卻絲毫不顯女氣,若是放在現代,應該是小鮮肉那種類型,而緊實的肌肉線條和修長挺拔的身形,表明了這是個會武的,而且武功肯定不弱。
裡面沒有動靜,良久,他又喊了一句,「主子!」不過這次,聲音大了些許。
過了幾秒,裡面探出一隻纖肌玉手,形狀優美纖細,皮膚白皙,在夜明珠的照耀下隱隱還泛著瓷器般的光,下面淡青色的血管隱匿在一層薄薄的皮膚下,簡直就像是精心雕琢的白玉一般。
隨著那隻手掀開紗帳,露出一個朦朧的身影,因為睡覺所以衣物稍有凌亂,微微敞開的領口露出大半精緻的鎖骨,他的脖子微揚,打了個哈欠,睡眼朦朧地斜睨過來,縱使是見慣了主人美色的男子也有些難以自制地低下頭。
「青衣啊,什麼事?你知道的,我最討厭睡覺被人打擾了。」沐曦辰揉了揉眼睛,又打了個哈欠,昨天去跟那幫不聽話的打了一架,終於算是收服了,忙到半夜才睡下,能不困麼?
他微微攏了下衣領,站起身套上一層大紅的外衣,一張精緻到近乎靡麗的臉泛著潮紅,能輕易吸引走所有人的視線。
他臉上的傷早就被他治好了,直到第一次看到鏡子裡的自己,他才體會到什麼叫一笑傾國了,所以說葉傾城那麼嫉恨他的哥哥,不是沒有道理的。
「屬下該死,只是傍晚時閣裡新賣來個少年,本來這種小事是不需要打擾主子的,只是據他所說,他好像是二皇子的大公子,屬下不敢妄動,特來請示主子。」
沐曦辰繫腰帶的手微微一頓,二皇子府的……楚邵?
當今皇帝一共有四子,二皇子楚暮和四皇子楚墨淵同出一母,乃是長孫皇后所生,只可惜這個驚才絕艷的女人紅顏薄命,在四皇子不過三歲時就去了。
她的父親北淵侯聽聞噩耗,一時之間難以承受,患上了咳血之症,加上昔年打仗遺留下的暗傷,沒熬過多久也不在了,只留下兄弟兩個無依無靠地在皇宮裡艱難求生。
三皇子楚天宸則是皇帝最寵愛的兒子,光是一個宸字就足以看出他對這個兒子的偏愛,三皇子乃蕭貴妃所生,也是皇帝最心愛的女人,蕭家勢大,背後更是有一個手握重兵的平淵侯作為依仗,原本蕭君睿就是扶持的三皇子,然後一路青雲直上。
五皇子楚寰,才能平庸,甚至比起他那幾個哥哥,稱得上是愚鈍了,不過他的母妃來自戶部,所以算得上是個錢簍子,倒也安安穩穩,成日吃喝,甚至因為他明顯對皇位不感興趣的樣子,在三皇子登基後還能封個定北侯,出去享清福。
若說是來自二皇子府的,那二皇子只有一個兒子叫楚邵,時年不過十二,就算二皇子再不受寵,也不至於會讓自己的兒子流落到這種地方來啊……
沐曦辰一邊整理著腦中的思緒一邊戴上半塊精緻的面具,轉身抬袖,一頭青絲如瀑布般垂至腰間,熠熠生輝,火紅的衣擺上繡著金色的紋路,就像是鳳凰的尾翅一般,張揚又肆意。
兩人走到一間房屋前,還沒推門,就聽到裡面傳來孩童的嘶吼和哭鬧聲,「你們這幫狗奴才,知道我是誰嗎,我警告你,快放我回去,不然,不然我就……」
「不然怎樣?」沐曦辰一挑眉,推門而入,裡面的人看到他,恭敬地行了個禮,退了出去,一時間房間裡只剩下了三個人。
「不然我就叫我叔叔打你……」少年看到他,愣了一瞬,有些瑟縮地往後躲了一下,然後似乎是覺得這樣有些丟人,又挺直了脊樑,只是那威脅的話,卻怎麼聽怎麼像撒嬌,就像軟濡的小動物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想要反抗,卻只是伸出沒有利爪的小肉掌,不輕不重地撓了一下。
沐曦辰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微微別開頭,盡力忍住那不斷上湧的笑意,輕咳了一聲,才繼續道,「你說你來自二皇子府,那怎麼會被賣到這裡?」
楚邵楞了一下,盯著他唇角的那抹笑看了好一會,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一般,用力扭頭,冷哼一聲,「本殿下怎麼知道,我就是今天突然……想出來玩,然後就遇到了一個怪人,醒來就……」
說著說著,他自己也說不下去了,應該已經意識到自己這樣單獨跑出來是不對的,可是偏偏又彆扭著不願意認錯,想起自己現在的處境,感覺越發委屈,居然就這麼嚎啕大哭了起來,「哇……你們都是壞人!我要讓叔叔打你們!」
聽著那略有些尖銳的少年音,沐曦辰感覺自己的耳朵飽受摧殘,從懷裡掏出一塊方帕扔在他的臉上,「行了,別嚎了,我等會放你回去。」
「你……你說真的?」楚邵瞬間止住了乾嚎,將蓋在臉上的方帕揪下來,露出一雙怯生生的眼睛死死盯著他,鼻尖卻嗅到一股淡香,清清淺淺的,好像是什麼花的味道,他叫不出什麼名字,但是他恍惚記得,阮娘娘身上也有這麼一種好聞的味道,「你說話能算數嗎?」
說來也奇怪,這是什麼地方他也是知道的,但是這裡卻沒有絲毫普通青樓的那種艷俗感和刺鼻的香料味,鼻尖嗅來竟然全是花香,讓他有些好奇。
沐曦辰看著少年兔子一樣的眼,哪裡還有半點要哭的跡象?干打雷不下雨,小孩子怕是都喜歡用這招來哄人心軟吧?
他又打了個哈欠,沒骨頭似得朝後靠了靠,青衣非常有眼力地給他腰後墊了個軟墊,讓他靠地更舒適些。
自從他接管了這雪旖樓,接收了不少人,或是有仇的,或是有怨的,又或是像蕭邵這樣,莫名其妙被人賣進來,他本來也不屑做那皮肉生意,都是讓他們自己選擇。
如果實在沒地方去,想留下學點東西,那他也歡迎,縱使不接客,想當清倌也完全由他們,甚至有仇有怨的,還能進他自己掌控的殺手組織裡學本事,到時候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只要事成之後給閣裡免費打工幾年,之後想走想留,全然由他們。
若是像這樣,家事清白父母具在,只是一時不慎被賣進來的,他也無所謂,甚至給些盤纏就將人放走,反正他也不靠這個吃飯。
就像青衣,原本也是世家公子,一夕之間慘遭滅門,自身更是被折辱至此,他也是給了他半年時間,讓他報了仇,這人便安安分分守在他身邊,趕都趕不走。
「說放你走就是放你走,我雪旖樓也不差那十兩銀子。」沐曦辰單手支著自己的下巴,眼簾微闔,竟像又是要睡過去一般。
誰知小兔子楚邵卻突然炸毛,「你胡說,本殿……我怎麼可能只值十兩銀子?我很值錢的,怎麼也得一千兩吧?」他還怕人不信,兩隻手在胸前畫了一個大大的圓,似是在形容要這麼多銀子才夠。
「撲——」沐曦辰實在沒忍住,再度噴笑出聲,那點兒睡意也登時就消散了,他看著少年氣鼓鼓的臉,難得好心情地哄上兩句,「好,你最值錢,起碼要五千兩銀子,可以了吧?這天都快黑了,你再不回去,怕是要挨罵。」
「哎?」蕭邵像是突然想起來還有門禁這回事,今天不光丟下先生佈置的作業偷跑了出來,還差點……要是再晚回去,他一定會被他爹打死的!
腦子裡突然想起他爹平時溫和的樣子,對比起打他的狠厲,頓時覺得身上開始有了燒灼的疼痛感,驚呼一聲,「我……我先走了,那個……謝謝你,我會讓叔叔答謝你的……」
最後一個字尾音還沒落,人就已經消失在門廊了,沐曦辰擺擺手,「青衣,你跟著他,確保他安全回去,這事兒,怕是沒那麼簡單。」
青衣點點頭,然後瞬間消失在原地。
沐曦辰一個人慢慢地走回自己的房間,這才多久,已經忍不住出手了嗎?現在大局看來,三皇子佔有絕對的優勢,可是一想起他跟那個人渣蕭君睿是同一陣營的,就讓他感到反胃,二皇子或者四皇子倒是個不錯的選擇,倒不如幫他們一把,這兩人無論誰坐那個位置,都能成功噁心到那人啊……
在腦子裡將今後的計劃略微過了一遍,沐曦辰又懶懶地伸了個懶腰,嘛,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反正他跟這些人都還沒什麼聯繫,佈局要慢慢來,現在沒有什麼比他睡覺更重要了。
只是似乎他想慢慢來,計劃卻總趕不上變化,所以當他第二天被人強行拜訪的時候,感到一陣腦仁疼,他就想好好睡個覺,就那麼難嗎?
啊?不知道他天天晚上跟人打架,很累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