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怪夢
犯罪畫師 by 葛聖潔
2019-12-22 19:19
張弛渾身抽動了幾下,迅速睜開眼睛,他抹去額頭的虛汗,坐起身來,靠著床頭櫃靜靜思索了一會。現在只是夜裡十一點不到,之前他從實驗室回來,兩頓餐未用,幾乎是一沾到枕頭就睡著了,還做了這個奇怪又逼真的夢。
星星點點的引航道上,飛機依次緩緩滑翔起降。張弛和顧世並肩坐著,一人手握一杯咖啡,坐在登機口外的候機室。兩人出神地望著落地玻璃窗外,機場裡燈火通明,機場外流光溢彩,這是紛繁工作之餘難得的悠閒。
張弛很享受等待中揣測謎底的感覺,現在的他對複雜的案情依然會有忐忑,但少了起初對於未知的恐懼。自己的工作無非就如同駕駛飛機,無論機型如何、旅客多少,最終目標都是按照既定的原則,安全地抵達目的地。
他們都沒有託運行李,張弛沒有想到的是,顧世也同他一樣,帶了一個二十寸的登機箱來容納個人物品,果真是個樸素極簡的女孩。她的手機沒電了,想要從行李箱裡找個充電器出來,讓張弛幫忙拿著咖啡。
她的硬殼行李箱不是粉色系,也沒有貼著花俏的貼紙,黑灰的千鳥格紋路,典型的禁慾系中性風格。裡面的物品都用收納袋分門別類裝好,放得整整齊齊。可是被顧世找東西一搗騰,箱子就再也合不上了。她拉開了擴容拉鏈,用力按壓,還是無濟於事。
「我來試試吧。」張弛把杯子又遞還給她。顧世將信將疑地看著他,只能讓他一試。
張弛挽起袖子,蹲下身來,把行李箱轉向背對走廊的一側,在旁邊的地上攤開一份報紙,開始一樣樣往外取東西。
顧世大驚,站起身想要阻止:「你這是幹什麼?」
張弛表情平淡地扭頭:「放心,我不會弄壞你的東西。不拿出來,怎麼整理呢?擺放也有技巧,你看我從頭來過。」
只見他動作俐落地把物品按照易碎程度和體積大小分門別類,依次放入箱子一側。而後又在顧世的強烈抗議中,將一些外套服裝捲成圓筒狀,見縫插針地放入縫隙中。不到兩分鐘,行李箱內條理分明,輕鬆合上。
「放心吧,等你穿的時候,衣服一點都不會皺。」
「這都是誰教你的?」
「覺得我不該做這種婆婆媽媽的事?」
顧世慢慢品咖啡,睫毛撲閃著:「比我預想的要好得多。」
「一個人習慣了,去哪裡都是自己打包。不過看來這項技能現在有用武之地了,以後可以幫你。」
顧世莞爾一笑,張弛看著她放鬆愉悅的樣子,心念一動:「其實,剛才少放了一樣東西進去。」
「沒有漏什麼吧,我看著你都放進去了。」
張弛從自己的行李箱裡取出一個環保袋,她接過打開一看:兩板百分之七十純可可的黑巧克力,一副全新的防霧游泳鏡,一隻簡易手機,還有一瓶「防狼噴霧」!
顧世忍不住笑:「你覺得空手道黑帶需要這東西?」
張弛把噴霧和手機重新放迴環保袋,再幫她把這幾樣東西塞入隨身背的包裡:「手機裝了電話卡,裡面存的緊急電話就是我的號碼。」
顧世的臉一點點紅起來,嘴上還堅持著:「我們的確是接觸了不少社會陰暗面,但不代表到處都有壞人。」
「我不管,我不在的話,只有這樣才能保障你的安全。」
張弛沒有告訴她的是,他只會對自己的女人做這些枝微末節,省掉嘴上甜言蜜語的功夫,花心思為對方考慮每一件事。
好在,以往那個冷若冰霜的人不見了,只有眼前並肩作戰的美女警花。看著顧世羞澀又感動的微笑,回想自己集合前,晚餐都沒來得及吃,就特地跑去進口食品超市和手機店採購的過程。這種費神費力的事情,原來也是甜蜜多過負擔的。
登機落座,已是晚上十點半。顧世一上飛機,就從包裡取出毯子、靠墊,快速啟動睡眠模式。兩個多小時後,飛機開始緩降,滑輪落地一剎那的震動,她從睡夢中驚醒,一側臉,正對上張弛的雙眼,他正一隻手幫她提著毯子的一角,而自己的一隻手正和他十指交叉相握。
看顧世愣在那裡,卻沒有掙脫,張弛就把毯子往她肩後塞了塞,自然地輕推她的臉放在自己的肩上,在她頭頂輕聲說:「快抓緊安心睡吧,到了我會叫你的。」
顧世窘迫中只能閉上眼睛,卻再也睡不著了。迷糊中,他溫熱的臉好像靠在了自己的頭上,或許在外人看來,他們就是一對普通情侶。只有她知道,自己能夠不牴觸這些肢體碰觸,張弛是等了多久,才等到了今天的親密接觸。
一切溫暖又可靠,正是她所期待又未曾敢想像的場景。只是,半年前,她也未曾料到,對象會是自己曾經鄙視的耳釘男。
長途巴士在濃墨黑夜中穿梭,周圍一片鼾聲。張弛靠在車窗上,絲毫沒有睡意。窗外的景色荒涼陌生,巴士如同開往地獄般一次次闖進愈加厚重的黑暗,整個車廂如同被墨汁浸透的海綿,塞進了郊區小鎮特有的蕭瑟之中。
這孤寂並沒有席捲張弛的周遭,他打開手機,反覆翻看剛才悄悄拍下的照片和影片,顧世的臉色平靜安心,甚至還帶著一絲隱隱約約的甜笑,這一幕足以讓他在接下來的幾天裡渾身都充滿力量。
他交出了滿意的答卷,她就欣然接受了他,只是這麼簡單嗎?
張弛明白這和辦案一樣,真相遠遠不止於第一個答案,往往兜兜轉轉,在一個不經意的角落讓苦苦尋覓它的人茅塞頓開。他不知道是否接近自己的預期,但能夠明瞭的是,那層始終包裹顧世的黑冰正在悄然融化,消融的冰水甚至甘甜清冽,潤澤了她長期以來孤僻緊閉的心田,讓她的一切都生動鮮活起來,不再像以往那樣把自己拒之門外。
想著想著,車就到站了,地區公安的負責人是個消瘦精做的中年人,看到他後明顯愣了愣,但隨即快步走上來,幫他提過行李後,緊緊握著他的手:「您就是A市刑偵專家張弛吧。我是曲禮市刑警隊的紀亮。久仰大名,終於把您盼來了。您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年輕有為!」
張弛環顧了下四周,並沒有其他人,他事先知道案件的總負責人正是紀亮,感動地說:「您好,紀隊,辛苦您大晚上還親自來接我。」
「我沒什麼辛苦,主要是時間晚了,否則隊裡還準備夾道歡迎您,弟兄們都準備好了,考慮到後面連日作戰,我就讓他們都回了。您辛苦,大老遠地到我們這偏僻地方來。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工作的事情我們明天再聊。」紀亮說著把他的行李放上一輛桑塔納警車的後背廂,一踩油門,絕塵而去。
如果說隊長獨自來接風,讓張弛頗感意外,那第二天的案情通報更是遠遠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紀亮不做什麼鋪墊,開場就道:「我們這個案子——五二九拋屍案,是懸案、重案。公安部特地為我們派來了A市刑偵畫像專家張弛,請首席法醫小鄭給我們介紹一下受害人屍檢的情況。」
法醫慢條斯理地介紹說:「死者為女性,在五月二十九日當天早上五點多出現在力河下游中段位置,由當地晨跑的市民發現並報警。根據我們的系統檢驗,系被銳器刺破主動脈,失血性休克為死亡原因。鑑於當時浸泡時間遠遠超過七十二小時,力河中碎石撞擊和魚類嚙咬痕跡明顯,指紋無從識別。」
「在死亡時間範圍內,我們召集了本市各區縣還有力河上游鄰近省市的失蹤者家屬,他們都在第一時間趕過來,經過辨認,都予以排除。」紀亮補充道。
「是不是因為死者面容變異情況嚴重,只能根據她殘留的衣物進行判斷?」張弛聽到這裡,心裡一沉,馬上面無表情地問。
「基本上就是這樣的情況,沒有目擊者,沒有遺留嫌疑人的DNA,沒有其他線索可以確認死者的面容和身份。而且在這具屍體出現後的第三天,幾乎是同一片河域,又出現了年齡相仿的女性屍體。」法醫打開筆記型電腦,將兩個現場的照片並列排列,請張弛過目。
紀亮起身走到張弛身後,指給他看死者的頸部:「同一個放血位置,同一種作案手法。對於保密的案情來說,這樣不會是巧合。」
「只能說是同一個犯罪嫌疑人?」張弛說。
紀亮臉色凝重地點點頭:「畢竟我們這裡很多年都沒有發生過這樣的命案了,而且是接連兩起,其中第二起還是一屍兩命,情節惡劣,影響極壞。正是這個原因,上頭很重視,命令我們限期破案。」
「限期?!能破案就不錯了,真是不知道我們基層做事的有多難。」有個民警抱怨道。
「死者是個孕婦?」張弛問。
「沒錯,我們採集了胎兒的DNA,但是在現有的全國聯網DNA庫裡都沒有匹配對象。」
「其他還有什麼有用的線索嗎?」
「拋屍點現在無法確定,連死者的身份都無從判斷,沒辦法徹查死者的社會關係網,獲取更多訊息,更不用說怎麼來分析犯罪動機和可疑人員了。」另一個偵查員直搖腦袋,「這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無頭懸案。」
紀亮看著張弛,眼神裡充滿了期待:「弟兄們都想早點破案,但這個案子的確棘手。我們請您來,主要是希望能夠借助您的畫像,找到突破口,推進案件的偵破。」
「當然,能直接抓到兇手,那就更好了。」會議室某個角落裡冒出了個聲音,大家一片附和。每一張臉都充滿皺紋、眼袋下垂。
張弛微笑,沒有應和,沉下心來看螢幕上屍體的面容。皺眉看了一會,他提出:「屍體目前還在局裡嗎?」
「完成解剖後,就放入冷凍櫃了。」
「我想看一看,更直觀些。」張弛坦誠表示,「不過,對於浮屍的畫像,我是頭一次嘗試,效果如何,我沒有辦法給你們答案,只能盡力。」
紀亮聽他午餐都不吃,就要直奔屍體開始工作,已大為敬服,忙不迭說:「老弟,放寬心,我們的工作本來就都是充滿未知數的,這樣才有意思嘛。盡力就好,盡力就好。」
張弛跟著法醫朝冷凍室走,手裡忙著給顧世發消息:「你那邊情況如何,順利嗎?」
「得心應手。」顧世還補充了個笑臉,反問,「你呢?」
「我今天看來是要面對著一具浮屍吃午餐了。」張弛很快回她。
「恭喜你又中頭彩,難上加難的案子都跑你這裡了。」顧世調侃了一下,緊接著問,「你和我爸聯繫過嗎?我打他手機一直沒人接。」
「沒有,早上一直在開會,說不定他在看守所,那裡沒信號。」
「好,我也沒什麼要緊事,那晚點再試試,你先忙吧。」
張弛看了這條消息,套了件外套,安心走進實驗室。儘管之前有心理準備,但當第一時間看到這兩具屍體時,純粹的生理噁心還是一下子湧到了他的喉嚨口。法醫早有準備地遞給他一個塑膠袋。
「剛才就讓你先吃飯,現在後悔了吧?」法醫和顏悅色地說,好像在散步一樣自然。
張弛用手按壓胸部,忍住了胸口的翻江倒海,連連擺手:「如果吃了,才後悔呢,全都浪費了。這不,現在正好,都省了一頓中飯了。」
的確,兩具屍體的頭部都已經高度膨脹腐化,即使在室溫很低的冷庫裡,屍體特有的惡臭還是一陣陣直衝入人的鼻腔。面容更是恐怖猙獰,讓人難以直視。法醫都刻意保持了距離,無論誰看了都至少半天會沒有食慾。
張弛卻毫不介意地請工作人員幫忙,把兩具屍體放到解剖台上,似乎已經很快適應了這裡的環境。重新走近前問道:「確定年齡範圍了嗎?」
「年齡基本上可以斷定都在二十五到三十五歲之間。」
張弛無奈地笑:「這二十五歲和三十五歲的皮膚狀況可完全不一樣啊。」
法醫一攤手:「現在的屍體條件,只能讓我得出這個推斷,根據骨密度和軟骨測定,算是把範圍縮到最小了。我理解你,復原人像的工作會比你平時的模擬畫像難度更大,只能試試再說了。」
張弛沒有回應,端了個椅子,索性坐在兩張解剖台的中間,開始細細端詳起來。法醫在他身後看了會兒,體恤地遞給他一支清涼鼻塞。
他會意地沖法醫點點頭,問法醫要來了完整的屍檢報告,讀過一遍,又從包裡拿出畫夾,開始凝神盯視著其中一具屍體的臉部。
這臉部一點點開始變得模糊,從微張的嘴巴裡居然爬出一條未知昆蟲的幼體,白嫩粗短,層出不窮。張弛揉了揉眼睛,本能地往後退了退。這時候,蛆蟲密密麻麻,越來越多,源源不斷地從另一具屍體上的某個縫隙鑽出來,一條條滑落到地上,有一兩條開始往張弛的鞋背上爬。
法醫走遠了,整個實驗室裡除了他和屍體、儀器,空無一人。張弛慌亂起身,地上不知何時布滿了蛆蟲。他連忙挪動了兩步,想要避開,卻沒留意到腳都踩到了這些生物的身上。
它們如同白色的潮濕苔蘚,濕滑黏稠,他重心一歪,另一隻手猛力一撐,解剖台被重力翹起,其中一具屍體從上面滑落下來,著地的那一刻,屍體上的白布掉了,剖開的胸腹腔撲倒在地上。白蛆如同洪水般,以湮沒一切的氣勢朝四面八方用驚人的速度蠕動……
張弛渾身抽動了幾下,迅速睜開眼睛,他抹去額頭的虛汗,坐起身來,靠著床頭櫃靜靜思索了一會。現在只是夜裡十一點不到,之前他從實驗室回來,兩頓餐未用,幾乎是一沾到枕頭就睡著了,還做了這個奇怪又逼真的夢。
夢裡的屍體臉部好不猙獰,細細回想起來,似乎還飽滿有肌肉,臉上表情生動,似乎喃喃地在哀求著什麼,兩隻手扯著衣領,反覆在胸前交叉,又好像在請求他的幫助。
她們跑到自己的夢裡來,是想說明什麼呢?張弛想到這裡又甩了甩頭,對自己的想法覺得好笑,哪有那麼邪門。
打開手機,有一條未讀消息,顧世告訴他聯繫上自己的父親了:「我不放心他的生活起居,想早點回去,你這裡進展如何?」
他不由自主地微笑起來,顧世的生活似乎和自己終於有了交集,不再互不相干。他快速打了一串字:「目前還未知,再等我兩天。兩天還沒結束,你就先回A市,好不好?」
消息發送過去,很久沒有回應,他就靜靜地一直看著手機,他知道顧世肯定看到了,甚至都能想像她側臥在床上出神思考的樣子。
手機螢幕暗了,他仍舊握在手裡。不出五秒,螢幕又亮了起來,一行字:「兩天後,我要你和我一起走。」
一片漆黑裡,張弛和顧世不約而同地抱著手機,抿嘴傻笑,一次次把手機按亮。
張弛隔天早上在食堂裡碰到法醫,對方同情地端給他一碗豆漿:「看你這臉色,昨天一定沒睡好。」
他苦笑:「看得太出神,都跑到我夢裡來了。」
「哦,那看來是給你送了什麼信?」法醫低頭吃了一大口辣肉麵。
張弛啃著油條,訝異地抬頭:「你們搞科學的也信這一套?」
「有時不可不信。我們不少刑警隊的同志碰到難辦的案子,都會去燒香拜佛,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精誠所至,真有那麼幾次,莫名其妙冒出來了線索,毫不費力地把懸案破了。」
「還有這麼奇怪的?」
「你別以為我說故事,這都是真事。」
張弛壓低聲音問:「那你覺得這兩具屍體有什麼不太一樣的地方?」
法醫警覺地抬起頭:「我都清清楚楚寫在報告裡了,推理破案可是你的事情。」
「我看到報告裡有提到,其中兩名死者都有過整容經歷,之前隊裡有沒有查過她們的醫療記錄。」
「該查的都查了,一無所獲。」
「根據你對死者的分析,受害前,對方經濟條件怎麼樣?」
「我可不是神仙,你別套我話。」
「那麼這樣說,她們的營養程度、身體狀況好不好?」
「老兄,拜託,兩個都快變成巨人觀狀態的屍體,年齡都無從精準確定。我只能說,她們生前的健康程度遠遠高於平均水平,但這又能說明什麼?」
張弛篤定地看著他:「那就八九不離十,過後你就知道了。」
紀亮在走廊裡抽著煙,張弛在他面前舉著兩幅畫像。紀亮樂了:「小張,你這效率真高,才一個晚上就趕出來了,這是急著回去?」
「案子不等人嘛。」張弛關照道,「紀隊,我在畫像旁邊特地註明了幾個備選項,撒網找人的時候,帶著畫像,千萬不要問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紀亮詫異地反問:「不問這個,那問什麼?」
「這次畫像比較特殊,是根據死者的身體狀況、年齡、運動體能、長相共性、地域特性等等很多因素綜合倒推的。」
「不太有把握?」
「是相當沒有把握,所以不妨問受訪對象,有沒有見過長得像的人,更有可能找到死者的真實身份。」
「這雖然縮小範圍了,但還是大海撈針啊。」
「所以,我還有個建議,不知道是不是妥當。」張弛謹慎地提出,等他接話。
紀亮一揮手:「你說,儘管說。後頭的事情我來兜著。」
「紀隊,你有沒有發現,兩具屍體除了年齡、性別上的共同點,還有個共性特徵?」
紀亮回憶不出什麼,示意他說下去。
「她們生前都有做過隆胸手術。我問過做醫療整容的朋友,以目前國內的醫療水準,高端的隆胸材料一般都採用進口素材,這類矽膠上都會有獨一無二的編號。」
「你是建議從矽膠編號上進行追查?」
「沒錯,根據法醫檢驗分析,結合我的判斷,這兩名死者生前的經濟條件都相當不錯,如果是選擇了隆胸手術,勢必會選擇正規醫院和高檔材料,根據編號再結合畫像和失蹤人口庫,這三個元素,應該就能夠幫您找到她們的真正身份,後面的事情就能夠推進下去了。」
紀亮掐掉菸頭,激動地握住張弛的手:「唉,我們怎麼就沒想到,你真是個有真才實學的人才,四兩撥千斤,給我們開闢了一個新的思路。現在我就叫人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