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六章 詩詞評判
妻為大都督 by 蜀中布衣
2019-12-22 19:11
歎息之後,歐陽修淡淡笑道:「老夫歷來喜好詩詞,今日見此絕妙詩詞,也忍不住想要點評一番:全詞篇幅雖短,但是,巧妙的將一位感情真摯,思想果斷的女性形象,活脫脫的躍然於紙上。以淚滴千千萬萬行之人,以絕不可能斷了之情,直道出故事人物的真摯情感,為之一拼,轉念便直說出終是難捨,如此種種念頭,皆在情理之中。」
「離別之後痛苦的相思如滄海一樣深而無際,讓女子備受煎熬,美好的往事就像天上的雲一樣,遠不可及。想把握住這將別的時刻,流盡了千千萬萬行的眼淚,也留不住遠行的戀人,更讓她是愁腸寸斷。」
「女子想與從軍遠征戀人相見卻又無法相見,立誓將永遠守護這段感情,等待戀人歸來,即便今世沒有緣分,那麼就等待來生,再結為夫妻。」
話音落點,在場所有人全都默然,顯然都有感於詞中人物的悲歡離合。
其中感觸最為深刻的,卻是陳寧陌。
在很多年前,她也如同詞中女子一樣,目送著未婚夫君從軍遠征,身為女子的她,什麼都不能做,什麼都不敢想,只能默默然的期盼著未婚夫君能夠早日歸來。
然沒想到所等到的並非是歸來之捷報,而為陣亡之噩耗。
楊懷瑾戰死沙場的消息猶如沉雷重鼓般響徹在她的耳邊,也使得她整個人瞬間就軟倒在了地上。
這些年立誓未嫁,何曾沒有懷念楊懷瑾之意?
決卿塵的這首詞無異於引起了陳寧陌的共鳴,特別是最後的待重結、來生願,更是讓她有種引為知己的感覺。
不過,此刻卻不方便直接說出,陳寧陌頷首言道:「既然歐陽尚書已經選出了所看的最佳詩詞,那在下也為大家念出我所選的這首詩詞。」
說完之後,她低頭座案,對著上面的宣紙字正腔圓的開口道:「在下所選詩詞,乃是潤州才子晏幾道所作的一首《蝶戀花》,全詞為:
檻菊愁煙蘭泣露,羅幕輕寒,燕子雙飛去。
明月不諳離恨苦,斜光到曉穿朱戶。
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
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
清朗的嗓音堪堪落點,歐陽修已是當先擊掌笑歎道:「此詞運用移情於景的手法,選取眼前的景物,注入詞中人物的感情,點出離恨;下片承離恨而來,通過高樓獨望把人物望眼欲穿的神態生動地表現出來。實在妙極!」
陳寧陌微笑言道:「歐陽尚書此言不錯,有詞可見:晚春時節的池苑景色,觸發了一位年輕女子的傷春情緒。傷春,經常出現在詩詞中,往往是一種難以名狀的淡淡哀愁。此詞上片描寫暮春景物,寫到荷葉、燕子、楊花等等,同時連帶而出的是『碧草池塘』和『珠簾繡戶』,從而構成了完美的池苑景色。下片著重抒情,女主人撥動箏弦,彈了一曲烏夜啼,發出了『細看秦箏,正似人情短』和『紅顏暗與流年』換的感歎,總算給她的傷春情緒提供了一些可資捉摸的內容。另外,這首詞很注意色彩的點染,全篇用了不少字眼,或明或暗,或借字或諧音,點出了六七種顏色,頗眩讀者眼目,這也可算得修辭上的一個小小的特點吧,在下覺得,此詞可位列上品。」
輕輕的解釋聲落點,場內眾人都對這首《蝶戀花》有了更加清晰的認識,紛紛點頭不止。
不少人還詢問此詞作者晏幾道的身份,當得知此人不過十六歲,乃第一次前來洛陽參加科舉應試的時候,不由更加驚奇了。
南攻傑無不得意的對著折昭言道:「折大都督,目前所評出的這兩首詩詞,均是江南路才子所作,且同時被歐陽尚書以及陳學士列為上品,而你所鍾意的崔文卿、司馬薇二位,直到此刻卻毫無詩詞念出問世,不用問也是慘遭淘汰了,那一萬兩銀子,就多謝折大都督慷概了。」
聞言,折昭一肚子火,冷笑道:「南尚書,現在說這些還言之尚早,不是還有一組未曾念出詩詞麼?」
南攻傑看了看司馬唐和蘇軾兩人,語帶藐視的言道:「司馬公子與蘇公子雖則不錯,然評點詩詞的目光卻遠遠沒有歐陽尚書以及陳學士那般老辣,他倆能夠評出何等了得的詩詞?」
折昭微微笑道:「本官從軍征戰多年,得出一個結論,不到最後一刻不要妄加論斷,福兮禍所伏,失敗往往發生在得意忘形之時。」
南攻傑朗聲一笑,拱手道:「多謝折大都督指點,本官受教了,不過……贏了便是贏了,任你怎麼說都是無用。」言罷,又是開心的笑了起來。
折昭冷哼一聲,卻是不屑於語了。
這時候,歐陽修清了清嗓門,一臉微笑的發問道:「司馬狀元、蘇公子,你們那一組的情況如何?可有評選出第一詩詞?」
司馬唐和蘇軾對視了一眼,同時站起身來,司馬唐一臉凝重的拱手開口道:「啟稟尚書大人,時才我與蘇兄共同評判了十首詩詞,發現其中有一首詩詞著實了得,乃百年……不對,應是千年以來難得一見的愛情詞佳作。」
什麼?千年難得一見?
話音落點,不僅是歐陽修和陳寧陌為之一怔,正堂內所有人都面露震撼之色!
大家相顧目詢,一時間難以相信,卻又不敢言聲,全場靜得空山幽谷一般。
還是齊王陳軒率先回過神來,忍不住沉聲喝斥道:「區區幾個才名不顯的年輕學子,何能作出千年難得一見的愛情詞!真是荒謬,有你二人這樣不負責任的評定之語麼!」
齊王話語落點,正堂內其餘的顯貴大臣們也是齊聲指責:
「小子可知千年難得一見是何意?如此評判,實在有失公允。」
「簡直是打胡亂說!危言聳聽!」
「哼,還說什麼年輕一代文壇雙絕,以老夫看來也就是兩個不知輕重的小鬼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