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四章 無風荷葉動(第三更)
妻為大都督 by 蜀中布衣
2019-12-22 19:11
崔文卿邊想邊踱步思忖,不經意之下走到了窗欞之前,望著下面熱鬧非凡的景象久久發怔。
此際月上中天,中元節熱鬧的氣氛也是到達了高點。
可見長街上燈火相連,熱鬧一片,許多手持花燈的人們川流不息,盞盞燈籠恰如九天之上的繁星般閃爍不止。
折昭見他雙眉深鎖,神情凝重,不禁有些擔憂,輕聲勸說道:「夫君,若是真的想不明白,那就作罷便是。」
崔文卿回神一笑,正欲說話,忽見街口突地出現了一盞偌大的花燈,整個人恰如被閃電集中般一怔,瞬間就呆住了。
見狀,折昭大感奇怪,循著他的視線望去。
可見街口出現了一個非常巨大的鯉魚花燈,約莫估計,足足有五六丈之長,正被數十人一併抬著,朝著長街遊走而來。
古往今來,人們都相信鯉魚是一種有靈性的魚類,在民間有吉祥的象徵意義,而在年畫中的娃娃抱鯉魚之圖,幾乎是每家每戶必備。
想來今日乃是過年的最後一日,故此太原城的百姓才編織出了這樣一隻龐大的鯉魚,寓意年年有魚。
就這麼看得半響,崔文卿面上的深思之色消失不見了,嘴角也是浮現出了一絲瞭然的微笑波紋。
他轉過身來,行至那盞寫著「無風荷葉動」的孔雀花燈前,正欲說話之際,溫何貴忽地看到了他,忍不住冷笑相譏道:「怎麼,崔呆子,你莫非是想到了答案?」
龐輝嗤笑道:「溫公子有所不知,這崔呆子身無分文,一貧如洗,眼見有了這樣一個賺取巨資的機會,不管對錯也要一試了,或許能夠蒙對呢,哈哈哈哈……」說完之後,已是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面對陣陣嗤笑之聲,崔文卿卻是鎮定自若,他對著綠竹拱手笑道:「綠竹姑娘,我已經猜到謎底了。」
綠竹微微頷首,然神情沒有半分激動,反倒是雲淡風輕,說起來,她也不相信此人能夠猜到這個可謂曠世難猜燈謎的謎底。
溫何貴驚訝笑言道:「真的猜到了?呵,果然想靠蒙啊,就別說出來丟人現眼了。」
龐輝樂不可支的笑道:「無妨,溫公子,咱們不如聽聽他是回答的,不過事先可要說好,若是答錯了,比試就得算你輸,如何啊?」
崔文卿悠然笑道:「只當如此。」
言罷,他收斂笑容,鎮重其事的言道:「如果我的思路無錯的話,這『無風荷葉動』乃是一個猜字謎,而答案,是為權衡的『衡』字。」
話音方落,周圍賓客全都露出了深思之色。
溫公子想了半天,冷哼言道:「衡字?無風荷葉動與衡字又有什麼關係?你這不是瞎猜麼!」
綠竹也是嫣然笑道:「這位公子,不管我們怎麼思量,無風荷葉動都應該與衡字無關。」
崔文卿頷首道:「的確,從字面上的理解來看,無風荷葉動與衡字沒有半分關係,更是八桿子打不到一撇,但若是發散思維,就有所關聯了。」
「發散思維?」眾人疑惑一句,顯然都不懂得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折昭早就已經習慣了崔文卿不時冒出來的新鮮詞彙,蹙眉追問道:「夫君,不知這發散思維是什麼意思?」
崔文卿笑著解釋道:「這麼說吧,古時候先賢之一的老子寫了一本書,名曰《道德經》,書內有一句話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說得就是世間任何東西都非獨立存在,而是相互影響,相互延伸的。」
「拿無風荷葉動這個燈謎來說,你若是一直思量字面上的這五個字,根本就猜不到答案,而是須得將思想延伸,去思量為何會無風荷葉動。」
「為什麼?」有人立即追問。
崔文卿微笑言道:「荷葉孤零零的生在水裡,一般也只能微風能夠使其搖曳,不過這句話已經說出當時並沒有威風,但是還有一種情況,若水底有游弋大魚經過不甚撞上,同樣也會使得荷葉晃動不止,故而我覺得這個謎底應該是與『魚』有關。」
「但是,剛才任憑我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謎底是什麼,畢竟謎底也不可能單單只是魚。」
「其後我又再想,魚肯定是在水中游的,故而與無風荷葉動相對應的應是大魚水中游。」
聽罷崔文卿一番拆解,許多人已是恍然點頭。
綠竹皺眉問道:「但是大魚水中游與衡字又有何涉?」
說到這裡,崔文卿臉上露出了一絲僥倖之色,指著窗外街上正在經過的那盞鯉魚花燈道:「大魚水中游的確不對,所以我也一直想不明白,但後來我看到了窗外這盞鯉魚花燈後,就明白了。」
綠竹一頭霧水,問道:「這兩者之間又有何等關係?」
崔文卿輕輕笑了一聲,言道:「今日可是元宵佳節,入目之處哪有水中游的鯉魚,而是全為隨著路人行走的鯉魚花燈,故而這句話應是『無風荷葉動,必有大魚行』,大魚行加在一起,不就是一個衡字麼!」
話音落點,所有人只覺心海中陡然掠過一道光亮,所有想不懂的環節也在這一刻被徹徹底底解開。
無風荷葉動,必有大魚行?
一經崔文卿的拆解說明,答案不就是顯而易見了麼?
綠竹恍然醒悟了過來,想了想果真如此,不僅一臉驚喜的讚歎道:「原來這則燈謎的謎底乃是一個衡字,公子居然如此厲害,連這麼難的燈謎都猜得出來,實乃高才。」
崔文卿搖手笑道:「非是高才,若不是僥倖看到了下面行走的鯉魚花燈,我也想不明白。」
綠竹興奮點頭道:「不管如何,公子你的確是猜上來了,小女子立即稟告身在洛陽的東家,將承諾的銀兩雙手奉上。」
聞言,眾人又是羨慕又是欽佩,而溫何貴整張臉更是漲成了豬肝顏色,既有幾分尷尬,又有幾分羞愧。
龐輝額頭更是流下了涔涔細汗。
這崔呆子以前不是呆呆傻傻的麼?為何現在竟像是換了一個人般,連這樣難猜的燈謎也猜得出來。
如此一來,吾等豈不是還要向他賠禮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