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章.抉擇之日

當硝煙散盡，能留給我們什麼？

是繁花似錦，還是蕭索煩愁？

遼闊的北美大*陸上，處處是硝煙後的痕跡，但處處又都是欣欣向榮的繁榮與生機！

一六零零年，七月，美利堅合眾國一週年大慶，歡欣鼓舞的人們集中到首都紐約城，新建造的政*府大樓——六角大樓前的廣場上舉行了聲勢浩大的閱兵式和慶祝遊行！

在閱兵式上，最引人矚目的莫過於海面上行駛而過、響了二十四響號炮的裝甲艦隊！

這支由七十六艘蒸汽動力戰艦組成的艦隊，是我們得以在英國強大壓力之下真正站起來的根本依靠。

陸地上，一隊隊裝備著半自動步槍的士兵們整齊的列隊通過，完成了換裝之後的步兵分隊，採用現代化的編制和配備，在歷次組阻擊英國人登陸戰的過程中發揮了極其巨大的作用。

他們的身後，是牽引炮兵分隊。儘管牽引的動力大多採用畜力，但是最後出場的拖拉機牽引火炮已經在實驗過程中，很快就會投入使用。

這些火炮都是安裝了速射機的改造型號，在獨*立戰爭中同樣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再後面，是歡慶的人員隊伍。

自發組織起來的市民們穿著花團錦簇的盛裝，手中高舉著星條旗，吶喊著自由萬歲的口號，列隊向我致意著走過。

這些市民們發自內心的感到幸福，在來到這裡之前，他們都是歐洲大*陸各國或者其他區域的失地農民、城市裡瀕臨破產的小手工業者，隨時都有成為奴隸的可能性。

而來到這裡之後，我給了他們承諾，只要認真勞作，就可以得到土地，得到自由民的身份，得到未來和希望！

站在六角大樓的觀禮台上，我的心中唏噓無限。

來到這個世界整整二十年，按照這個世界的年齡來算，我今年三十七歲，按照前世的壽命來算，我已過知天命之年。

這二十年來，我奮鬥過，拚搏過，氣餒過，沮喪過，真愛過，惋惜過，喝醉過，清醒過。

最大的遺憾，是沒能幫助自己真正的祖國——華夏最後的漢民族帝國大明朝建立強大的海軍力量，帶領他們走上真正繁榮富強的道路。

我努力了，我盡力了，所以我問心無愧。是故人力有時而窮，這些本不是我獨力能夠改變的事情吧。

盡心了，盡力了，足夠了。

最大的慶幸，是建立了自己幻想中的國度，當然這其實也是因時事會，無數意外最終引出的結局。

在這裡，至少我又一個為之終身奮鬥的理由——哪怕是為了自由，也值得我奮鬥一生！

最大的幸福，是我擁有三位相知相愛的人，以及長女庭鴛、長子培思、次子華清、三子華聲。

後面兩個兒子生母是華梅，如今方才百天。這兩個名字據說是當年老岳丈留下的，我應允了華梅的要求，就按照這個起名，也算是對老岳丈、老岳母送去深深的哀思。

鳶一直沒懷上孩子，一直到兩個月前忽然有了動靜，如今還不顯懷，卻依然讓我欣喜不已。不知道是個小伙子，還是小丫頭，但是無論是什麼，我都喜歡！

我的朋友們也都在這裡找到了自己的生活，九鬼政孝也有了兩個孩子，一兒一女，每天笑的合不攏嘴。

墨這個悶罐也有了春天，和一個白人姑娘索菲亞結了婚，這一點讓我們大跌眼鏡，誰能想到最沉默的人，做了最前衛的選擇。

從一開始就隨著我的砂和夙也有了自己的歸宿。砂後來脫離的護衛的職責，成為了內為部隊的長官，風頭也是很勁。夙就留在了東瀛，還獲封了一百萬石的封地，成為了大阪周邊的領主。

說到這裡不得不插一句，豐成秀吉去年年底突然暴斃而亡，我不負他的囑托，替他的兒子保駕護航了一程——德川家康果然如歷史般起事了，東瀛再次形成了東西分立的格局。

我在北美洲全力抗擊英國，無暇分身，但是我派出九鬼政孝去完成我的承諾——九鬼政孝很好的完成了我的任務，德川家康在家中遇刺，雖然沒死，但是卻重傷垂危。

畢竟，這種超過八百步的狙擊防不勝防，而且還是兩槍。

代表豐臣家出頭的石田三成抓住機會，一舉擊潰了德川家聯軍，擒獲了投降的德川家康，並將其父子數人流放到鹿兒島附近，算是留了他們一名。

豐成秀賴年歲漸長之後，在石田三成的輔佐之下建立了豐成幕府，取代歷史上的德川幕府成為東瀛的統治者。

而與之毗鄰的大明朝則陷入了更加深重的內憂外患之中，尤其是海上，再次受到海上各國的襲擾。

關鍵時刻，鄭士表帶著自己的艦隊返回了祖國，成為了海上抗擊外來侵擾的重要力量。他也曾來信說，自己有了兒子，起名叫鄭芝龍。

我很欣慰。雖然人走了，但是我的心卻留在那片熱土之上，從來未曾離開。儘管知道這些都不足以幫助大明朝延續生命，但是只能說無可奈何花落去，我盡力了。

佑熙生活的很好，已經成為了荷蘭王國內閣的關鍵成員，據說正在競選首相。她和她的智將老公聯手，再加上拉克申的幫忙，確實將無畏艦隊經營的很好，業已成為了歐洲大*陸上不可輕侮的一股強大力量。

索尼婭姑媽和她的黑鬍子海盜老公幹的也不錯，組建了一支強大的遠洋貿易艦隊，奔忙於北美洲和歐洲之間。

格爾哈特*阿迪肯就任了美利堅合眾國海軍總司令，如今忙的焦頭爛額，當然我也派了瑪維去幫他，總算是應付的過來。

不悔在國慶前帶著青蓮、玉荷來到紐約，與我一同歡慶週年！他如今也是三個孩子的爹了，葉老爺子壽終正寢，沒有什麼遺憾，葉叔父繼承了家業，葉家迎來了復興。

姨夫燕雷和燕珠也一起來了，燕珠直到今天還沒嫁人，這個可把姨夫急得夠嗆。我跟姨夫說，他們不如就留在紐約，燕珠的婚事我包了，一定給她找個如意郎君！

一家人自是歡喜非常，看著大家熱鬧樣子，讓我不禁想起了當初初識這些親人之時的情景，心中更是感慨萬千。

人生真如滄海桑田、白駒過隙，多少人、多少事都散如雲煙，又有多少人、多少事會陪伴一生呢！

查理和哈勒哈的事業越做越大，研究所似的科研方式已經不能滿足他們的要求，於是在我的支持之下，二人在紐約建立了一個公司——通用公司，專門研究通用機械，也是風風火火。

羅德裡格斯和克裡斯蒂娜在非洲倒是遇到了一些麻煩，主要是英國人不服輸，想要反水攻擊非洲領地。

結果我們抽調精銳，兼程奇襲了英國人的艦隊，三戰過後，英國人被殺得心服口服，主動退出了非洲市場。

老朋友伍丁和自己的女海賊愛人阿芝莎最終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這一切發生在他成為巴士拉城堡首席長老之後，給阿芝莎弄個新身份其實也並不算太難。

其他人也都算是安好，就不一一敘述了。

曼哈頓在我的傾力打造之下，漸漸成為了整個北美洲的貿易中心，在引入信託業務之後，我更是準備將這裡打造成寸土寸金的金融中心。

雖然不知道以後會發展成什麼樣子，但是我努力去做好，相信不會太差吧。

閱兵式結束之後，還有一項重要的工作——我的老朋友亨利為了慶祝美利堅合眾國成立一週年，專門派出遠洋艦隊不遠萬里給我送來一件禮物。

這件禮物被我按照歷史原貌，高高的矗立在紐約海港內自由島的哈德遜河口附近。

是的，正是流傳後世的自由女神像！青銅製成的塑像高大挺拔，其中更是有可以直達神像火把的通道。

這個太有意義了，所以我必須親自去給它揭幕！

乘坐著巨大的海船，緩緩靠近整體披掛著紅色幕布的自由女神像，心情激動的跳上基座之後，我在從人的帶領之下，緩緩踏上了登頂的通道。

一步步，一步步，我逐漸走上了塑像頂端，站在神像火把的窗口處，舉目遠眺，深情的望著腳下的大地！

九鬼政孝遞過來一根繩子，我知道，這繩子是覆蓋著整個自由女神像紅布的機關節點。

微微深呼吸一口氣，我用力一拽繩子，「呼」！巨大的幕布從女神像上方滑落，高舉著火把和自由宣言的自由女神像終於得以以全貌示人！

「自由萬歲！自由萬歲！上帝保佑美利堅！」下面的群眾山呼海嘯般的吶喊著，我的心中不由的升起一股怪異至極的感覺。

多希望這一切是發生在我的祖國，那片神奇的華夏熱土之上，可惜！可悲！可歎啊！

就在這時，忽然我聽到耳邊「叮噹」一聲輕響，低頭去看時，卻見一個小東西從上面繩索的位置掉了下來，正好掉在我的腳邊上。

我彎下腰，輕輕的將那個小東西撿了起來，細看之下瞳孔不由的急劇收縮，心中無比震撼！

這！這塊散發著藍色光芒的小石頭，不正是那七塊神石中剩下的最後一塊嗎？

不由自主的，我胸口的石頭掛墜緩緩的與之發生了共鳴，二者懸停在空中，越靠越近！

最終，雙方在一陣璀璨的光芒中融為一體！我身邊的空間發生了前所未有的強烈扭曲！

古樸的大門再次出現，白黃赤紅藍紫黑七顆神石交相輝映，映照著整座大門宛如來自仙界的天門，緩緩升起在我的眼前！

「轟！」在我目瞪口呆之中，兩扇金屬大門緩緩向著兩側張開！從中走出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父親！」我高聲叫道：「是你嗎？」

「是我！孩子！」那人走到我面前兩米處，停了下來。

正是我的父親！孫哲恆！

他的身上閃耀著七色的光芒，看得出，現在應該是以能量體的形式存在著。

「啟藍，我真想抱抱你，就像你小時候那樣。」父親忽然感歎道。

聽到這話，我忽然想起當年隨著父親逃往之時，他一直抱著我、背著我的情景，眼眶不由的便濕潤了。

「父親！你......你這是怎麼了？」我哽咽著問道。

父親微微歎了口氣：「我之前遇到了一些不得已的事情，所以就像你看到的，我如今是以能量體的形式存在。你所經歷的這個世界，正是我通過能量轉換，將你於瀕死之時轉入的平行空間。」

呼！原來如此。我輕歎道：「這一定不簡單吧！我是說，幫我由死而生！」

父親沉默了片刻，卻忽然笑道：「這不重要，你能活下來，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我沉默的思考著，忽然腦海中靈光一閃，驚訝叫道：「父親！你......你不會是為了我才變成如今這樣吧？」

父親再次沉默了起來，良久方才說道：「啟藍，我們能夠相見，是因為你通過了這個世界的考驗，現在你有了抉擇的機會——你可以選擇跟我回去，與我一起找到你的母親，洗雪當年的沉冤。當然......」

父親頓了頓才說道：「你也可以選擇留下來，畢竟這裡有你的妻子兒女，有你奮鬥半生的事業。不過從此以後，我們父子恐怕就只能永遠兩隔，再難相見了！同樣，你跟我回去的話，這個世界也就永遠的對你封閉了！」

我不由的愕然當場！這......這樣的選擇，是不是太殘酷了！

我在這世上拚搏半世，為的就是找到一條回去的路，找到父母當年事情的真像，找到謀害自己的真兇！

現在路是找到了，但難道要我放棄自己眼前的一切去探尋過去嗎？要我放棄我愛的人，放棄愛我的人，放棄我的孩子們，還有那些信任我、幫助我的人嗎？

說到這裡，父親微微的轉過頭去，似乎輕輕的擦了擦眼淚，歎了口氣，復才扭過頭來，再次看著我道：「不過孩子，作為父親，最大的願望就是你能幸福！我不希望你為了我犧牲自己，我只要你幸福、要你開心、要你快樂！其他的都不重要，懂嗎？」

說著，他緩緩伸出手，虛空中在我的肩上拍了一下：「最終的選擇權完全在你！無論你怎樣選擇，我都會非常欣慰，非常欣慰！」

站在原地，我只覺得渾身冰涼，呼吸都不順暢！

向前走，是過往；向後退，是未來。我到底是該追尋一個真像，還是追求自己的幸福呢？

站在門前，我為這個無法抉擇的抉擇，久久的呆立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