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庫恩的消息
大明海殤 by 就差一杯
2019-12-22 19:08
有人說,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最重要的是抓住男人的胃。對這句話,怎麼說呢,我並不是完全苟同。我覺得這話應該這麼說:抓住男人的胃,更能抓住男人的心。畢竟如果沒有感情做前提,或者根本也是個男的,那麼飯做得再好,也只能是個廚子......
不過客觀的說,對長期在外的人來說,有個好廚子真的是極為重要的事情——比如眼前的瑪維,這個長相俊秀的混血兒,就通過幾串烤肉,很快的得到了在場所有人的一直認同!
我又吃了兩串方才停下,剔著牙,心滿意足的笑道:「那麼瑪維,說說你的來意吧!」
瑪維咧嘴笑了,再次露出那口潔白而整齊的牙齒,用他獨有的音調說道:「我想,我具備了在您的船隊找到一份差事的基本能力,對嗎?孫啟藍先生!」
我攤了攤手,指著旁邊如狼似虎般吃著肉串和水果串的傢伙們,無奈的道:「你認識我?真是榮幸。對於你是否被聘用的問題,我想事實總是勝於雄辯。不是麼?」
說完 ,我再次問道:「你準備要多少薪水?瑪維大廚!」
瑪維微笑了一下,反問道:「您的船隊包吃包住,對麼?」
我答道:「那是自然!船上上層甲板空房間很多。再說餓著誰,還能餓了廚子?」
瑪維哈哈一笑,答道:「那就得了!試用期先這麼著吧,具體給多少薪水,您定就好了!」說著想了想又喟歎道:「我多年前曾經隨父親出過海。如今離開這個小鎮子、重新回到大海上,是因為我厭倦了這樣平靜和單調。希望在您的船隊裡,能讓我忘記一些事情。至於薪水,那不重要吧!」
我點點頭,笑了笑道:「那就一言為定吧!先到船上來,如果你做的飯都能達到今天的標準,我給你每月兩個金幣。嗯,你在這鎮上一個月拿多少錢?」
瑪維瞇縫著眼睛笑了:「您真是慷慨仁慈!我現在的薪水不過一個銀幣。即使有重大節日需要加餐,也不過增加幾個銅板而已!」
我半嚴肅半開玩笑的道:「你在這裡,都是給客人做飯。客人們吃完就走了,回頭客也不會天天光顧。可是上了船就不一樣,我們一船人都把身家性命交到了你手裡,所以薪水高些,也是完全值得的!」
瑪維右手放在胸前,深深的向我鞠了一躬,正色道:「如您所願!請放心相信我的廚房技術和道德操守!時間會證明一切的。」
說實話,聽著這傢伙說話,我總覺得的他不會技止於一個廚子。怎麼說呢,觀察著看吧!
不過他的出現倒是讓我想起一個問題——我的船隊裡,還缺乏一個正兒八經的會計,或者說財務主管,CFO!嗯,用這個年代的話說——叫做主計長。
夙在東瀛那邊,似乎用著一個從博多屋借來的主計長,不過已經完全收買了過來,成為了我們的人。葉叔父和姨夫在南洋馬六甲那邊的貿易,則用著一個本地人。
主計長在這個年代,除了計算價格、控制成本外,還要負責貿易中的洽談,以及人員的薪酬制定、執行。我們目前的主計長由墨兼任著,墨跟不悔先走了之後,現在由鳶兼任著。這傢伙已經幾次向我提出,不想再管錢,弄得她一天到晚滿身銅臭。
有一次我開玩笑道:「別的店裡不都是老闆娘管錢嗎?」
鳶卻噘著嘴道:「那你就再另找一個愛管錢的吧!我不行,我看嵐不錯,去吧去吧!」
弄得我和嵐在一邊狂笑不已。不過這倒真是個迫在眉睫的問題——之前在大明或者東瀛,實際上主要還是以陸上的工作為主,風險並不那麼大,薪酬上也好控制——我給除了我心腹之外其他人的薪水,都是本地同行業薪水的基礎上增加百分之五十。
而這些心腹們,怎麼說呢。九鬼政孝、鳶、墨她們本來沒有任何薪酬要求,但是我考慮,總不能讓這些最親近的人幹著最危險的活兒,拿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薪水。我們留人、用人,不能僅靠著忠誠,一定要用制度留人。
拉克申王子出身,對金銀沒有概念,似乎家底也很厚......每個月讓鳶帶給他的薪水,他總是笑哈哈的請大家吃飯,揮霍一空。不過這傢伙倒是從來不缺錢的樣紙......
哈勒哈管著鑄造,包括原材料採購。說實話,我覺得這個行當根本就不需要薪水。不過他買東西的價格倒是不高,甚至很經濟,所以我還是很慷慨的給了他每個月三個金幣——這已經是同類鐵匠的三倍,他自然也就開心的接受了。
再比如陳奎他們,都是管著一個船隊,完全是自負盈虧,他們的賬目也有報送給我。我給他和嵐的薪水都是純收益的百分之十,這也是很豐厚的一筆財富。所以身邊真正的土財主是嵐才對。
不過如今出海了,各方面風險疊加,肯定不能再用那樣固定的薪酬機制,而且我需要一個至少懂得漢語和英語的財務主管,如果在懂得些意大利語、西班牙語或者北歐的語言就更靠譜了。看來是時候發掘一個專業人才了!
我一時間竟然想的出神,知道瑪維的聲音把我驚醒。
這傢伙開口道:「船長!作為新加入團隊的證明,我有兩個消息需要帶給您!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您要先聽哪一個?」
我笑了一下,這傢伙倒是不認生,不過也好,至少交流沒有障礙。於是我笑道:「按照慣例,先聽壞的。」
瑪維點點頭,放下手中的燒烤串,正色道:「首先我想問問,對這南洋的商會貿易,您究竟瞭解多少呢?」
我哈哈一笑,這傢伙,倒先給我考起試來了。於是我微笑道:「據說在南洋這裡,南有庫恩,北有孟菲斯,似乎雙方還不甚對付,不知道是也不是?」
瑪維點點頭,微笑道:「船長對大勢是瞭解的。不過具體情況還需要詳細講解。請聽我說——」
他拿起一根燒烤的棍兒,低頭在沙灘上畫了起來。我湊近了看時,卻是南洋大概的形狀。不得不說,在這個年代,航海圖還是個十分稀罕的玩意,他能信手畫出這樣的海圖,說明他一定是長期研究這個領域,絕對不是一個廚子那麼簡單。
瑪維畫了一陣子,抬起頭來,用手中的燒烤棍在南洋南部畫了個圈兒,主要是印度尼西亞和周邊的島嶼,正色道:「這個範圍主要在庫恩商會的控制下。庫恩商會一直做著血肉貿易,在他們眼裡,沒有什麼是不能賣的。」
說著,用手比劃著道:「從植物、動物、礦產、貨物,各個方面、任何種類的東西,也包括人!」
這個我是有所耳聞的,據說庫恩商會的奴隸貿易很猖獗,不過由於他都是將奴隸從海外販賣到自己商會據點所在地,所以雅加達地方的官員們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更何況,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當地官員未必就沒有從中分一杯羹。
果然,瑪維神色平靜的繼續說道:「據說上個月時,庫恩商會曾經突襲了馬尼拉東南——就是那個方向的一個土著部落,前幾天我去看時,那裡已經沒有了活人......活人全都成了奴隸,被販賣到庫恩商會的勢力範圍內!」
「特別是他們的公主瑪姬殿下,據說庫恩商會抓住她之後如獲至寶!好好清洗打扮之後,在雅加達召開了拍賣會,瑪姬公主被作為壓軸的商品進行拍賣,最終拍出了一萬一千金幣的天價!」瑪維接著道:「不過卻是被庫恩商會自己拍了下來,並作為禮物,轉送給了當地的總督。」
我淡淡的哦了一聲,問道:「那麼他們得到了什麼?」
瑪維臉上抽動了一下,接著道:「據說最近庫恩商會的勢力不斷向東北方向的費利平(菲律賓)方向滲透,都是得到了雅加達地方的支持,不知道和這個有沒有關係。」
我看著他的表情,問了三個問題。
「如今的馬尼拉,我是說腳下的這片土地,是誰的勢力範圍?」這是我的第一個問題。
瑪維答道:「馬尼拉一直是中立港口,這幾十年都是。不過最近庫恩商會連續來找本地總督談了幾次,似乎想壟斷馬尼拉的貿易——畢竟這裡是南洋最靠近東洋的咽喉地帶,不是麼?」
我追問道:「後來呢?」
瑪維攤了攤手,答道:「後來他們就走了,不過據說留下了很多狠話。而後就去劫掠了我方才說的土著部落,算是給本地總督的一個警告吧!」
我點點頭,這個情報很重要,我第一站來此,就是有和本地總督簽署一個貿易協定的打算。畢竟這裡的地理位置太重要,如果能和這裡牽上線,對刃海而言的重要程度甚至不在馬六甲之下!
不過如果庫恩商會也插一腿的話,那麼無疑就多了很多變數,需要重新核算成本問題了。
我嗯了一聲,算是對瑪維之前話語的肯定,接著問道:「第二個問題,庫恩商會對其他商會抱著怎樣的態度?」
瑪維又笑了,這個小伙子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庫恩商會有個外號,叫做吸血鬼!他們從來不肯放過任何一隻獵物,特別是自己的競爭者。在我父親出海的年代,南洋南部還有十幾個大大小小的商會。不過庫恩商會到來之後,整個南洋南部已經只剩下庫恩一家!」
我微笑道:「那麼孟菲斯商會呢?為什麼沒有被兼併?」
瑪維重重的哼了一聲道:「孟菲斯商會背後有不列顛王室的影子,庫恩自然是多方著手打擊孟菲斯的,可惜一直未能如願。尤其是近年來,隨著咱們刃海商會的介入,孟菲斯已經和刃海結為了同盟,所以南洋北部地方已經成為了庫恩商會的禁區,但是雙方明爭暗鬥不斷就是了。」
我再次追問道:「那麼你認為,他是否知道我到了這裡?如果知道,又會不會來趁機偷襲我一番?」
瑪維笑道:「這正是我要說的最重要的問題!船長大人!昨天您到達此地的時候,我就得到了消息,耳目通天的庫恩商會一定不會不知道情況——所以您,不對,是我們此次出海的時候,應該會很熱鬧才對!」
他說的很輕鬆,但是我知道,此次出海絕對是一次大戰!而我對瑪維的真實身份——或者說目的,有了更多一層的疑惑。
於是我開口問出了第三個問題:「那麼瑪維大廚,請你告訴我,你和那個土著的公主瑪姬,到底是什麼關係?」
聽到我這句話,一直談笑風生的瑪維終於勃然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