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熱情的麻將
大明海殤 by 就差一杯
2019-12-22 19:08
凡是搓過麻將的人都知道,不會玩麻將的人,對這項活動完全沒有興趣。可是一旦學會了、玩通了,再帶了綵頭,那便是不眠不休也停不下來。
記得前世看過很多圖片和視頻,國內、尤其是四川的童鞋們即使冒著大雨漫灌,坐在水窪裡也要完成手中的麻將局,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精神?
我用了大概一個小時來教這幫人規則,又用了一個小時讓他們熟悉,到了第三個小時,也就是夜裡兩點多的樣子,鳶、九鬼政孝和喬漢生三人已經具備了正常對局的能力,於是我們在免費打牌的基礎上,增加了綵頭。
這一下眾人的興致更高了!鳶甚至捲起了袖管,擺出一副決一死戰的架勢!九鬼政孝和喬漢生也殺得興起,叫囂著不要走,決戰到天明!我暈!這話怎麼聽起來這麼熟悉的樣紙?
這一夜打了將近二三十圈,我從一開始贏多輸少,變得勝率越來越低,打到公雞報曉時,大家幾乎已經是平分秋色了!
我舒展了一下困乏的腰身,儘管眼花神乏,頭暈目眩,但心理卻是得到了近兩年來前所未有的滿足。這也算是我對前世的一種追思吧!吃著喬漢生讓後堂送來醒神的凍梨,我突然想起了以前熬夜時最喜歡吃的冰激凌,特別是聖代!不,甜筒!
一瞬間,我的味蕾彷彿回憶起了那種絲絲入魂的甜膩,頓時這凍梨就覺得酸的入不了口。我推開凍梨,抱怨道:「也沒個冰激凌吃!」
鳶問道:「啥是冰激凌?」
我感受了一下室內爐火的炙烤,又聽望著窗外呼嘯的寒風,覺得告訴他們冰激凌製法的時機已經成熟,於是在喬漢生洗牌的時候攔住了他,笑著道:「老喬,辛苦你,讓廚房給我們來個新玩意!」
自從見識了我整出的麻將,喬漢生已經對我口中的新玩意充滿了興趣,頓時站起來道:「少爺您說!我就去辦!」
我讓他拿來筆,當場記錄,什麼牛奶、水果、雞蛋、澱粉之類的自不必提,唯一讓我有些撓頭的就是奶油怎麼解決。忽然想起以前在網上看過的、將牛奶變成奶油的帖子。好使不好使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可以一試,便如是說了。
我說了十幾分鐘,喬漢生記了十幾分鐘,大概清楚意思之後,他便急匆匆的去了。在他並不年輕的心裡,忽然被這位神奇小少爺的「新玩意」喚醒了年輕時的感覺。
等到打更的再次過去,我掐指一算,六點了!便在一局輸了之後,一下把牌推的亂七八糟,吆喝著睡覺睡覺!在九鬼政孝、鳶和入替的不悔「先生耍賴!」「啟藍耍賴」的呼喝中,揚長而去。
回到自己屋裡,也不洗臉刷牙什麼這個那個了,脫了鞋就是悶頭就睡。
果然,剛睡了兩個多小時,我就被喬漢生給叫醒了,很簡單,根據大明朝的習俗,大年初一早上,京官是要團拜大年的。所以八點多鐘不到九點,院門就被來拜年的團隊叫開了!帶頭的不是別人,正是當朝首輔、我的二叔祖張居正。
他老人家笑呵呵的進了院子,後面跟著一大票官員,比較熟悉的有什麼禮部尚書王國光、兵部尚書李再興,還有那倔強的老頭子海瑞也跟在隊伍裡。一大票京官熙熙攘攘進來,祝福之聲不絕於耳。
張居正看著我,只是笑了笑,說了句祝福的話,大庭廣眾,他也不好說太多,就帶頭往正廳裡走。喬漢生早已根據講究,在正廳裡擺了一張大桌子,上面鋪著上好的宣紙。
張居正帶頭過去,提起早已備好的毛筆,在宣紙正中間寫了七個字:上面是「萬馬奔騰」,下面卻是他的名字「張居正」。
這就是明朝拜年的習俗,沒有什麼這錢那禮,來寫個字,掛個名字,就算是拜年了!等幾個熟人都寫完,按理說是要過來跟我這主人道別的,正要說話,忽然聽見後院裡「辟里啪啦」的亂響,又是男男女女或者興奮、或者抑鬱的大叫!
張居正臉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用眼神問我,這是幹嘛呢!?
我知道他會錯意了,笑著道:「這是我發明的一種小玩意,叫麻將,很是有趣,想必是家人們又分出了勝負,故而呼喊!」
李再興湊過來笑道:「首輔,啟藍這小子鬼點子最多,他說有趣,那必是有趣的,我們且去看看吧!」
張居正笑了笑, 看了我一眼,意思是,方便嗎?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向著後院做了個請的手勢。
於是幾個老熟人帶著一幫半熟不熟的官員,就這麼一股腦進了問海閣後院,不悔等人見這麼多人來,立即停了手中玩意,三桌人都紛紛站了起來!——在這半天裡,麻將成品已經順利的由一副變成了三幅,這就是群眾的力量!
張居正笑著拱手道:「給諸位拜年了!今天是大節,咱們不分高下,各位繼續遊玩吧!」
不悔等人將眼光投向我,我腦海中忽然有了一個主意,便帶頭坐在桌子一角道:「別傻站著了,打起來啊!」
他們見我都不在乎,便更不在乎,於是男男女女又回到桌前看,長城又再次碼了起來!我給了喬漢生一個眼色,喬漢生立即明白,座椅不大會兒便搬了進來,供這些官員們坐。喬漢生還跟在張居正身邊,不住講解這麻將的道理。
這些明朝的官員們被條令法規管得像兒子似的,哪裡見過這麼有趣的東西。看了幾局,又聽了講解,就有好幾個人按捺不住了,下場就要一戰。
可麻將桌上是不講新老、不分親情的,自古賭桌無父子。這些官員玩的興起,輸那麼幾兩、十幾兩銀子也根本不皺眉頭,只是越玩越覺得興起。
張居正礙於首輔身份,自然是不會當眾下桌,海瑞這個老頑固看著心癢,但平時端著端習慣了,也不好意思出台。於是看著眾人打的熱鬧,看看到了十一點,這京師裡可還有一半官員家沒有拜年呢!海瑞便在張居正耳邊提醒了一句。
張居正一想是啊,正事兒還得辦,就叫了一嗓子,意思是都別玩兒了,先辦正事兒啊。以李再興為首的頑主正玩得開心,哪裡捨得便離開?一時間面色就極為鬱悶。
我心裡有數,笑道:「各位大人且去拜年,下午回來便不回去了,啟藍略備薄酒招呼大家便是了!」
眾官歡呼!其實誰在乎這一頓飯呢?在乎的是麻將這好玩的玩意!
聽了我這話,眾官跟著張居正一溜煙出去了,還不住催促:快走!首輔!快走快走!
張居正無奈的苦笑一下,用手指了指我,卻帶頭轉身去了。
等他們一走,我立即叫來喬漢生和青蓮、玉荷,讓他們立即把庫房裡所有的玉牌都拿來,全部雕刻成麻將。再選上好的木盒裝盛,盡快辦完!同時吩咐嵐和喬漢生,立即派人,去把周邊庫房的玉牌全部搬來!
於是,大年初一的問海閣成了加工作坊,一屋子人都在忙著雕刻麻將!等到張居正等人回來的時候,飯菜早已做好了,麻將也雕刻出了二十幾副!
這一頓飯眾人都吃的寥寥草草,大家都心知肚明,今天來到底是幹嘛的。
我也早做好的安排,根據官職大小、關係好壞、年齡高低等因素,把家裡十幾間房都用上,才把這些官員一桌一桌全安排好!每一桌安排一個府裡的「熟練工」作為教練,帶領他們進一步熟悉規則,再安排一個家人盯著,端茶倒水什麼的,伺候的這幫官員十分愜意。
這一夜,注定是無眠的,就連和王國光、李再興、九鬼政孝對陣的海瑞都打的呼來喝去,贏了大呼小叫,輸了也大呼小叫,激動的白鬍子亂顫。反正是關著門的,誰也看不見誰,身邊都是熟人,又有誰在乎呢?
這一仗直打到天光大亮,這些大人們還不盡興,可是卻有了新的麻煩——這些官員的家屬、女眷,見家裡老爺徹夜不歸,雖然有人來通報,說老爺在孫府裡喝酒,但誰知道喝的什麼酒?男人嘛,有錢就變壞,於是這些夫人太太們一大早,便結隊來尋夫了!
進了院子,自有人招呼著,分別引導她們到各自夫君所在的房間裡。這些婆姨們進去以後,見果然是四個大老爺們兒在玩耍,心中頓時就安定下來,坐在一邊的椅子上,吃著水果,喝著茶水,看老爺們兒玩。
看了一陣子,這些夫人們發現,哇擦!這麼有趣!我也要玩!於是每個屋子裡又添一張桌子,變成一桌男子、一桌女子,分頭廝殺!
我早已撤出了戰團,此刻的我關心的已經不是遊戲,而是下一步,我們該怎麼利用麻將,好好的賺一筆!
就這樣,大年初二下午,等到這些官員們雙眼通紅、夫人們頭髮散亂的離開問海閣時,我已經如願的培養出一大批「國粹」的忠實粉絲,同時,他們也愛上了苦戰燥熱時的避暑神器——冰激凌。當然,臨行前,我還一人送了他們一套麻將,以示友誼。
而事情接下來的發展果然如我所料,這些官員們回到家中,正好放假,麻將又著實有趣,便組團廝殺,可是總有三缺一的情況發生,便叫著家裡面的老小參與。一來二去,粉絲越來越多,我贈給他們的麻將便明顯不夠了,可是不玩又心癢難耐,便向自己家老爺打聽,這麻將是哪裡來的?
一問,是孫府贈的,又不知是誰先說了句,好像在青玉閣有售,於是熙熙攘攘的粉絲們便湧向了青玉閣。
這個群體的規模相當的大,而且一傳十、十傳百,人數就像滾雪球!可以想像的,到了大年初六時,青玉閣已經被狂熱的「國粹」粉絲包圍了!由於京師人口基數太大,玉牌做的麻將已經供不應求,我們便開始用木板和竹板代替!就這樣,加工的速度都跟不上購買的速度!可見粉絲們到底有多麼的狂熱!
等到大年初十的時候,麻將這一娛樂形式已經擴散到了京畿等地,也出現了一些仿製者。對於盜版這個問題,在這個年代很好解決——由地方官員出面,宣佈這種產品由青玉閣獨家代理,違者視作走私!
當然,這也是看在我的身份,以及我承諾——額外多上一成稅銀的面子上做出的決定。
於是問題便在很大程度上解決了!這就是權力加上金錢的威力!自此以後,我們出售的麻將背面便多出了「青玉」字樣,我告訴他們,這個叫做註冊商標!
這一票,賺的我盆滿缽滿,不過,這一切才剛剛開始——坐在書房裡,我詳細書寫的「萬曆十年春節京師麻將大賽規則」瞭解一下?
生活,就是得自己創造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