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趕盡殺絕】

上環的三角碼頭。

雖然是早上的六時，但已經非常熱鬧。

上環南北行買手已經聚集在碼頭，等待運貨船的到來，準備盤點接收運來的貨物，再運回店鋪倉庫。

三角碼頭每天的運作都非常繁忙。它位於永樂街以北，而永樂街以西又有一塊三角位的地皮，所以大家都稱永樂街碼頭作三角碼頭。

碼頭左右兩邊都分別聚集了二十多個苦力，他們分屬兩大幫派：左邊的苦力是跛雄的潮州幫，而右邊的就是李發財的青幫！

為了爭奪三角碼頭這塊肥豬肉，青幫與潮州幫衝突了無數次，死傷的幫眾亦不少。

最後李發財與跛雄擺下了鴻門宴，二人閉門談判，所有人都不知李發財與跛雄談判的內容，最後只見李發財與跛雄大笑的走出門來，從此碼頭分成兩半，所有的利益兩幫均分。自此，流血少了，大家賺的錢多了，三角碼頭也越來越興旺！

潮州幫的苦力頭領阿力拿著茶壺，往嘴裡灌了口功夫茶，向青幫的苦力高呼：「大威，今天依老規距，看誰家搬的貨較多，輸了的就結了今天大伙的午飯賬！」

青幫的帶頭苦力大威大笑：「好！今天的賬你們潮州幫結定了！大家說是吧？」

眾青幫苦力高呼：「是！他們結定了！」

阿力大聲問自己的兄弟：「兄弟們，我們會輸嗎？」

潮州眾苦力高呼：「不會！」

此時，碼頭的主事高呼：「貨船泊岸了！貨船泊岸了！」

大威笑說：「兄弟們，給我好好的幹，幹完吃潮州幫一個勁的！」

青幫苦力兄弟大聲答應。

貨船已經駛入碼頭，準備泊岸。

青幫苦力與潮州幫苦力精神抖擻，準備搶先搬貨。

大家都沒有留意，五名大漢騎著自行車，從碼頭外圍進入碼頭。當他們的自行車踏近苦力們的時候，他們從背著的斜肩包中取出了—枚手榴彈。

對！是手榴彈！

五名大漢用牙一扯手榴彈的拔針，向苦力們拋襲過去。

手榴彈跌在苦力當中，苦力們一愕，「轟隆」爆響，手榴彈即時爆炸。

手榴彈爆破，炸得苦力們血肉橫飛，粉身碎骨，骨肉飛散！

碼頭上所有人驚呼大叫，亡命走避。

大威撲倒地上，滿頭滿臉都是鮮血，混身像散作一團劇痛。他看著一個被炸斷的人頭滾到自己眼前，是阿力！

大威痛極狂叫！

他驚見眼前不遠處，有大漢騎在自行車上，竟然在背著的包中取出手榴彈，想再次投擲。

大威指著大漢怒吼：「是他們投手榴彈！阻止他們再投！給兄弟們報仇！」

受傷而還走得動的苦力不管死活，撲向那五名大漢。

看著自己的兄弟被炸死，未死的都身受重傷，手腳都被炸得飛脫，苦力們像瘋了似的將那五名大漢猛拉硬扯、拳打拳踢。他們要將兇手活生生打死，替死去的兄弟報仇！

大威怒呼：「是誰？是誰要你們擲手榴彈？」

苦力們已經被怒火燃燒，盛怒狂吼！

「殺了他們！給青幫兄弟們報仇！」

「殺了他們！」

「將他們的骨頭敲碎！要他們說出主事人！」

「要殺掉主事人！」

那五名大漢被苦力打得狂吐鮮血，他們極力掙扎，雙眼通紅，其中一個大漢手中還握著手榴彈，竟然將拔針扯脫，瘋狂大呼：「一起去死吧！」

他竟然要與所有苦力同歸於盡！

「轟隆」一響響，那名大漢手中的手榴彈立時爆炸。

爆炸波及大漢包中其餘的手榴彈，連環爆炸，比剛剛的爆炸更嚴重。

大威與所有苦力這次徹底被炸得粉碎！

連場爆炸，整個三角碼頭頓變死域；鮮血染紅整個碼頭，地上全是被炸成一片片的血肉。

第一個李發財的青幫地盤，被血洗襲擊。

此時，李發財剛逃過堅尼地道的汽車撞擊。

九龍半島的油麻地。

油麻地和港島的半山區不同，半山區是外國人居住的高尚住宅區，而油麻地就是中國平民聚居的地方。

這裡有一棵很大的百年榕樹，榕樹成蔭，形成了一處居民喜歡聚集的地方。大家都叫這地方做榕樹頭。

榕樹頭就成為了油麻地的一個地標。

榕樹頭旁的一個地鋪，傳來陣陣麻雀聲。這地鋪掛著的招牌寫著「發財麻雀耍樂」。

這是李發財開設的麻雀館。

亦是青幫在油麻地榕樹頭勢力的標誌。

一般平民百姓娛樂有限，晚上喜歡聚集在榕樹頭，看看街頭賣藝，聽聽街頭賣唱，還喝喝酒、下下棋。除此之外，不論早晚，都有市民喜歡到麻雀館耍樂耍樂。

所以剛到中午，麻雀館內已坐滿賭客，館內響徹了麻雀牌的洗疊聲音。

九哥是每天都來打麻雀的職業賭徒，他的面前正擺著一副清一色的萬子大牌，只要摸上一隻「九萬」，他就能胡出這一舖大牌。

九哥緊張的摸牌，心頭密禱：「靈靈性性，給我『自模』九萬，讓我胡出這一舖大牌！」

九哥拿起一隻麻雀牌，手指公在麻雀牌的正面輕捽，心裡猛叫：「九萬！九萬！九萬！」

九哥臉上現出笑容，哈哈大笑：「胡出了，是九──」

一聲驚呼響起，打斷九哥的說話：「救命！是蛇！」

麻雀館的地上赫然出現數十條毒蛇！

賭徒們驚呼大叫走避地上的毒蛇，更爭先恐後要離開麻雀館。

麻雀館管事傻狗拿著木凳猛打地上毒蛇，急叫：「兄弟，有人搗亂！快收拾地上的毒蛇！」

麻雀館的青幫幫眾照著傻狗的做法，拿起木凳狂打毒蛇，但麻雀館內擺滿賭桌，賭客又搶著逃命，根本一片混亂，毒蛇打不死數條，很多人已經被毒蛇咬著，痛呼大叫。

突然，麻雀館大門被拉開，有人將燃燒著的火水爐拋入麻雀館。

火水爐一跌在地上，火水濺滿一地，火勢疾捲麻雀館四壁。

麻雀館內所有人根本都來不及走避，已經有人混身著火。

同時間，燃燒著的火水爐一個接一個被拋入麻雀館。

極短的時間內，整間麻雀館陷入火海！

傻狗被烈焰燃燒，最後發出的聲音是：「發財哥！救命！」

第二個李發財的青幫地盤，陷入烈焰火海之中。

此時，陸雲生與王小冬剛被柏克請出堅尼地道大宅。

李發財在車內鐵青著臉。他剛知道三角碼頭被炸，以及油麻地麻雀館被燒；加上他被汽車襲擊，又有顏同的警告，他知道維多利亞兄弟會已經開始對付他！他擔心陸先生有事，但碼頭被炸，麻雀館被燒，他不能丟下眾兄弟生死不管；他即時決定著白板緊隨葉辰而去，他相信憑著白板與葉辰兩人，應該有足夠力量保護陸先生，而他就第一時間回去坐鎮，穩定軍心，再想辦法應付維多利亞兄弟會的攻擊。

可是，李發財卻不知道紅中與陸月已落在維多利亞兄弟會手上，而陸雲生亦因為兒子的安危，跟著柏克離去。

由昨日傍晚迎接陸雲生開始，一件事接一件事，李發財都未曾休息過，他在車內閉著眼，強叫自己怎樣也要爭取時間休息，因為他知道要用清醒的頭腦面對前面的血雨腥風！

李發財就睡了一個車程的時間，便被一陣急剎車弄醒。

李發財猛然睜開雙眼：「發生什麼事？」

坐在駕駛席旁的大頭驚呼：「你看，林麗她們出事了？」

林麗是李發財他們青幫經營的紅寶石舞廳裡，最當紅的交際花之一，與芊荷、雪兒、彩霞並稱紅寶石四大美人；就是因為她們四個，令紅寶石舞廳的火山孝子特多。不過捧場客雖多，但卻得不到四大美人青睞，大家都說她們四人其實都是李發財的女人，李發財雖然讓她們作舞廳的生招牌，卻從不讓她們接客。

李發財猛地拉開車門，走出車外，赫然看見林麗、芊荷、雪兒和彩霞都躺在他的家門外，她們衣衫破爛，混身浴血，最恐怖的是每人原本美麗的臉龐上，兩邊都被深深的割上三刀，每刀都深見骨肉，鮮血流滿全臉，與鬼魅無異！

李發財急撲上前，將林麗抱在懷裡：「麗兒！」

林麗氣若柔絲，吃力驚呼：「我們被人強暴了！他們是一個接一個的呀……」

李發財緊緊抱擁著林麗：「沒事了！現在沒事了！」

林麗用盡最後一口氣：「帶頭的是……是個……洋鬼……子──」

林麗昏倒在李發財懷裡，李發財大呼：「快！快送她們到醫院！」

李發財、大頭及司機急將林麗她們抱進車內。

李發財吩咐大頭：「好好照看她們，我要她們活著回來！」

大頭急說：「我不能丟下你一個！」

李發財大聲：「不要多說！他們要將我李發財及青幫趕盡殺絕沒那麼容易！快去！」

大頭用力點頭，即時跳上車，車子發動，急向醫院駛去。

李發財看著車子遠走，他心頭一陣盤算，似已有所決定，一轉身，沒有回家，卻向大街的另一方走去。

李發財要去哪裡？他要怎樣應付維多利亞兄弟會的趕盡殺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