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僵持
摸骨師 by 李詣凡
2019-12-21 17:23
這套說辭,就跟我看過的那些香港警匪片裡的喊話如出一轍。不過電影總是追求極致跟戲劇效果,所以通常當警察包圍,喊出這番話的時候,電影裡的那些罪犯往往都是一些之置生死於度外。
然而在我看過的好幾部這樣的電影當中,被悍匪挾持,同時被警方包圍的無辜群眾,基本上都要死個一兩個,才能夠凸顯出犯罪分子的窮兇極惡。原本我只是被綁,可在警察包圍之後,我就變成了對方手上的砝碼,成了交換的人質。以我對警察的了解來看,他們不可能因為對方交出人質就放了他們一馬,強哥的態度又如此堅決,直到此刻,我才開始暗暗為自己擔心了起來。
所謂的魚死網破,此刻強哥等三人,似乎有了足夠的理由這麼去做。他們就好像是我在新聞裡看到過的那些中東的恐怖分子,既然出來搞事情,就抱著一種有去無回的心。想到這裡的時候,我對強哥說,你讓我去跟警察說,不要越陷越深了,就算今天你們真的宰了我,你們也無法逃出去,餘生都要背負著罪惡在監獄裡渡過,甚至於考慮到你們之前或許有過別的涉案,搞不好直接判了就殺,但現在你們把我安全地交出去,那可就是立功表現了,我們的法律還是賞罰分明的…
話沒沒說完,強哥就「呸」了一聲,這一聲還呸出了口水,灑在我那精緻的小碎花空調被上。他咬牙切齒地說道:「要我束手就擒,那是不可能的事。今天如果我再次被抓,那是我的命,但我不會認命!」說完這句話,他從褲子裡摸出一把摺疊刀,刀柄足足有接近兩寸長,這樣的刀用來削水果明顯就是大材小用,並且那一按下按鈕就「卡擦」一聲彈出來的刀刃,透著一股子寒氣,嚇得我不輕。
我本想提醒他這是管制刀具,抓住了會罪加一等,但卻不敢再開口,因為現在開始我是真的覺得害怕了,如果他們孤注一擲不計後果的話,我的死活就根本沒人會在意了,畢竟我不肯走,他們又被抓,注定這輩子跟忠義芙蓉會是不可能再有交集,那麼還拉上我這麼個細皮嫩肉的來墊背,這無論怎麼看都是他們最好的選擇。
我心跳加速,那把尖刀不知道是代表了強哥的態度,還是代表了我的結局。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的擴音喇叭又傳來一陣聲音:「我們知道你們現在手裡又人質,不要傷害人質,有話好好說。限你們在兩分鐘內出來!」
這聲音雖然是透過擴音喇叭傳來的,但我總覺得聽起來有些耳熟,卻一時之間沒能想起來到底在哪裡聽到過這個聲音。窗戶此刻距離我大約有一公尺多遠,我能夠透過窗戶看見遠遠的地方,有不少人被阻攔在外,相當於現在我們家這棟樓附近,已經在悄無聲息之間,就被警方包圍的同時而清場了。
聽到這些喊話之後,強哥、口音娃、小跟班都沒有做出任何回應,只是一個勁的喘著粗氣,口音娃更是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來,三個人看起來都非常緊張,不過除了強哥手上握著一把刀之外,另外兩個人好像都沒有攜帶什麼武器。這也說明他們打從一開始就不是來取我性命的,我的猜測完全正確,他們根本就沒打算要殺死我。不過目前看來,結果就很難說了,都說兔子急了會咬人,狗急了會跳牆,我真怕待會強哥突然興起,隨手一揮就割了我的喉。
兩分鐘,這在平日裡就是片刻間的功夫,可是這等待的兩分鐘時間,對於我來說卻顯得無比地長。我幾度想要服軟,開口求饒,但是我也知道即便我這麼做了,現在也肯定沒用。兩分鐘後,樓下傳來一陣非常猛烈地踢門聲,看樣子是警察打算破門而入了。我聽到聲音的同時,這三個人也一樣聽見了,由於我的手腳都沒有鬆綁,於是打個聲音傳來的時候,我們大家不約而同地把目光集中在了我房間的房門上,而與此同時,強哥更是站到我的身後,伸出左手用肘關節從背後鎖住了我的脖子,另外一隻手握著刀,刀尖對準了我脖子右側的血管。
雖然刀尖距離我的脖子可能還有一兩公分的距離,但我也能夠感覺到那種銳利的含義。而強哥的這個動作讓他的胸口跟我的後背緊緊貼在一起。於是我的後背上,明顯感覺到他身體裡傳來的那種「咚咚咚」快速的心跳聲。很快我就感覺到底下的門已經被強行打開了,我被刀挾持住,不敢亂動,而強哥等三人,更是目不轉睛地盯著我臥室的房門。
隨著一陣上樓的腳步聲響起,有人來到了我的房門外。我看到門栓被人擰了幾下,發現上鎖,於是門外那人用對講機說道:「找到了,在屋裡,談判專家過來吧。」
談判專家,看起來我還挺重要的嘛,此時此刻,我猜測估計是趙老安排的這次包圍,因為他是老人,起得早,很有可能上午給我打電話說一下我父母的情況。或者是我父母給我打電話發現我電話關機,知道那並非我的常態,於是預料到可能事情不妙,就跟警察局的同志報案了也有可能,如此看來,這個可能性相對來說要大一些。
門外的那個警察在通知了談判專家後,就敲了敲門,然後大聲對著門裡說道:「裡面的人冷靜一點,千萬不要傷害人質,否則你們就沒有迴旋的餘地了!你們有什麼條件,都可以跟我們的談判專家說,合情合理的,我們會考慮滿足,但是前提是不要傷害人,否則的話事情就麻煩了!」
警察語氣客氣,但態度還是很堅決的。簡單點說就是在隔著門告訴強哥等人,因為你們幾個傢伙挾持了人質,所以我還是打算跟你談談,但是別過分,咱們先禮後兵,取決於談判的情況。
我想這可能是強哥有可能把握住的最後一個機會了,也許也是我的最後一個機會。於是我放緩了語氣,輕聲對他說道,強哥,聽他的,你相信我,這樣對你們三個最好。強哥縮緊了鎖住我脖子的手,讓我稍微有點喘不過氣,然後他把嘴巴湊到我耳朵邊對我說道:「你不要吵吵,信不信老子直接給你捅個窟窿出來。」可是他越這麼說我就越緊張害怕,於是我對另外兩個人說,你們為什麼不肯相信我,你們這樣反抗究竟是在圖什麼呀,本來還有商量的餘地但是綁了人這就一切都完蛋了,強哥這麼固執,你們倆也跟著這麼固執嗎?還是說你們早就打定了主意,要跟他一起,憑著手上這把刀跟外面的警察拼了嗎?
強哥吼道:「你別吵!」我沒理他,繼續說,而且這次聲音稍微大了一點,我說就算是你們一刀捅死了我,下場只會比我更慘,警察是有槍的,你們拼得過嗎?隨便一梭子都能把你們三個打成馬蜂窩!
「咚」的一聲,我右側屁股上被人用膝蓋頂了一下,有些隱隱作痛,好在屁股肉厚,沒有大礙。這是強哥打我的一下,估計其目的也是要我閉嘴別再吵吵。而實際上剛才我故意提高音量,是為了達到幾個目的。第一個目的是想法子策反小跟班和口音娃,他們倆都比強哥要高大,如果能夠聽了我的勸,決定放棄抵抗的話,他們也許會幫我奪下強哥手裡的刀。而另外的目的則比較隱蔽,我加大音量其實是為了讓門外的那個警察聽見我說的這番話。
這樣一來我就給他傳遞了幾個訊息,第一,我此刻正在被刀挾持。第二,挾持我的人手上沒有槍。第三,挾持我的人數是三個人。
短短一句話,雖然有點冒險,但是能很準確地把這個消息傳遞出去,細想起來,我還是算挺厲害的。不過我不清楚門外的那個警察是否能讀取到我傳出的訊息,但是起碼我認為強哥等三人是察覺不到的,畢竟他們現在自身難保,應該重點不在我說的話上面。況且他們也清楚自己的反抗是實力懸殊的,警察如果硬闖進來,也一樣可以發現我說的這些問題。
又等了幾分鐘,我感覺到那個小跟班和口音娃漸漸有點支撐不住了,這難熬的時間對於他們來說感覺也是一樣的。但這點時間,為什麼談判專家還沒有來?難道出警的時候沒有帶上一起,還得專程回去接嗎?終於在這個時候,口音娃再也忍不住了,他轉頭對強哥說:「怎麼辦啊,要不,咱還是先投降吧,趁著還沒做出個什麼,將來俺們還有機會。活下去才重要啊!」
他此話剛出口,強哥二話不說就一個側踢,踢在了口音娃的肚子上,這一腳就跟剛剛口音娃踢我的那招如出一轍,也算是報了我的一箭之仇了。強哥咬牙切齒低聲說道:「別傻了,投降也沒用,咱們唯一的辦法就是拿這小子當人質,等一下談判專家來了,讓他給我們安排車輛,我們想法子撤走!」
看來他還是想到了辦法,儘管不一定可行,但確實是唯一的辦法。畢竟警察來救我,就不可能拿我的生命開玩笑,而我也知道起碼在他們得逞撤退之前,我不會有什麼危險。
所以當我們都在盼望著談判專家快點來的時候,突然「嘩啦」一聲巨響,我窗戶的玻璃整個被什麼東西給砸碎了,然後一個好像馬鈴薯一樣的東西在地上咕嚕咕嚕地滾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