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流鶯
摸骨師 by 李詣凡
2019-12-21 17:23
奇門的結果最終停留在生門加天沖,按照父親教我的詮釋為:塞翁失馬,安知非福。是個吉卦。
塞翁失馬的故事我想每個人都聽過,大概就是在說一些看似不好的現狀,也許反而會導致一種相對較好的結局。而此處的「塞翁」想必就是我自己,因為我是用我自己的想法對錯為論據來提問測算的,那麼「失馬」毫無疑問則代表著我會因此而失去某些關鍵的東西,或者是走很多的彎路造成我對自身產生懷疑。
那麼後面的「安知非福」,則是在要求我順其自然,不要過度去在意對錯,飄忽不定只會造成過程的改變而非結局。
我的奇門功夫還談不上入流,但是對於這種基本的測算,我想我的把握還是能夠有八成以上。況且生門加天沖為吉卦,這就是說按照我的方式去尋找答案的話,結局會是好的,區別只在於時間早晚的問題。
看到此處,我微微放心,但也因此開始對自己起初的猜測有些質疑。
緊接著我又重新測了一局,這一局的測算則是從我現有的結果為依據,跳過小六壬,直接問奇門。問題是關於這起兇案,因為我知道此刻計算方位言之過早,不如先來問問結果,以便我們提前準備,可當卦落之後,卻留在了傷門加天芮,卦象小凶,詮釋為:七竅生煙,九世之讎。
我一個人餓著肚子在房間裡,看到這個卦象不禁皺眉。這七竅生煙通常是用來形容一個人極度生氣,或者焦頭爛額,這也許就會是我們在偵辦這個案件時候常常會遇到的一種狀態。而九世之讎,則是在說原因。從兇手留在罪案現場的字和死者身上的「賤人」來看,兇手有著強烈的仇視社會的情緒。這種戾氣雖然未必真的累積了有「九世」這麼久,但肯定也是時間不短。
其指名點姓地提到楊洪軍,且幕後主使是蓮花堂,會不會因為這個兇手之所以被蓮花堂派來犯案,是因為這個組織知道他本身跟楊洪軍之間有比較深重的私仇呢?對於楊洪軍的過去我們都了解得不多,我們所知道的都是他願意告訴我們的內容,剩下的一無所知。鑑於他警察的身份,而且是一線警察,在過去那麼多年裡抓過的壞人未必人人都是重刑死刑,難免有對他恨之入骨的人。也許經過許多年的監獄生涯後放了出來,被這個組織發現於是給了他一個尋仇的機會也說不定。
想到最後,越來越胡思亂想,眼看無法得到更多的突破,我也索性不去想了。當天中午楊洪軍才在群裡回話,說我提到的那些內容他會繼續徹查,不過在那之前,今天晚上咱們還是老地方見面,他那裡經過這一夜的偵查又有了一些新發現,屬於保密內容不能發在群裡,而這時候如果讓我和馬天才去警察局的話,萬一有兇手或者兇手的同夥在警察局外面盯梢的話,我們可就算是暴露了。
楊洪軍說今晚就稍微早一點,直接在酒吧解決晚餐問題,咱們多碰碰頭,一起商議。
那天下午我料理完手上的客人後就出了門。剛出門不久就在離我家不遠處的轉角位置發現了一輛民間牌照的車,這台車我認識,是警察局的車。車上坐著的便衣警察也是曾經來過我家的,看樣子是因為昨天接到這個案件之後,雖然沒有明確的消息說明我和馬天才也在暗殺名單上,但楊洪軍還說安排了人手暗中在保護著我們。
到了酒吧已經是接近六點,由於我們家吃飯的時間比較早,六點鐘我也早已經餓了。沒等楊洪軍和馬天才趕到,我就自己率先讓帥氣的酒吧老闆給我做了個雞蛋炒飯。狼吞虎咽剛吃完沒幾分鐘,馬天才也趕到了。見我滿嘴都是飯粒,他笑呵呵地打趣道:「呦,凱爺,您這是幹嘛呢?剛從深山老林裡回歸人間嗎,這吃得好像沒了下一頓一樣,快喝口水,別噎著。」
如果不是我滿嘴都是飯的話,估計我一定會跟馬天才吵起來。好不容易把飯吞進了肚子,我就開始跟馬天才胡侃。馬天才說今天一整個白天,的確按照我提供的方法又查到一些新的線索。這個女人現目前的職業的確是一個性工作者,不過沒有固定的場子,而是在自己家裡接客。她並不直接面對客人,她所有的生意都是有一個專介紹生意的小子給介紹來的,那小子每次拉客都提成五分之一。
我說那就是拉皮條的唄,這女人做這行應該不少年頭了吧?馬天才說:「目前調查到的消息來看,除了剛剛離開老家那幾年查不到之外,之後的那些年應該都是在從事這個職業。」我問他那個拉皮條的傢伙查了沒有,馬天才說還真查了,就是個小流氓混混,以前有過黑幫經驗,後來他跟的那個大哥進去蹲了,他沒了靠山也就換了行。平日裡這小子在一家足浴城當經理,去洗浴中心這種地方的人,有些客人會問他店裡是否提供一些「特殊服務」,他就會聯絡例如女死者這樣的人去給客人服務。
馬天才說這傢伙之前有過一些案底記錄,算是慣犯了。不過這個人很精,重大犯罪的事情他不會做,一般都是小打小鬧,拉皮條來錢快,雖然有一定的風險,但是他並不是組織者,所以即便是被抓住,也頂多就是罰款加治安拘留,很快就放了出來繼續幹這些勾當。
馬天才說:「這傢伙每天電話特別多,一個小時都能接十幾個電話,比我電話還多呢。而且有很多都是招嫖的人打來的,逐一排查這難度不小,大概也不是三天兩天就能辦到的事。而且這傢伙做事比較小心,跟誰都唯唯諾諾的,從不輕易得罪人,長期在派出所報導,都跟所裡的警察混熟了。」
我問馬天才,現在這個拉皮條的知道這個女人已經死了嗎?馬天才對我豎起大拇指:「凱爺,要不我怎麼說您天賦異稟呢!這一點我先前調查這個人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馬上就通知了楊警官,讓他務必不要讓這個傢伙知道已經死人的事。」馬天才頓了頓說:「現在死者的手機警方已經在調查了,電話裡最後一通電話是撥出去打給小餐館送外賣的,而倒數第二通是外頭打進來的,那個號碼就是這個拉皮條的傢伙的電話。」
既然如此,那這個拉皮條的打電話進來的時間應該是查得到的吧,和電話公司的通訊記錄能夠吻合上嗎?我問馬天才說。
馬天才說:「當然吻合得上,要不然我們順著你在微信裡給的訊息查詢,怎麼會有結果,你推測的沒錯,拉皮條的這傢伙聯繫死者就是要死者接客,而那個招嫖的客人,此刻看來應該就是兇手了。」馬天才還說道:「當查到這個來電的時間的時候,他們也反查了這個拉皮條的傢伙在那個時間段前後接打的所有電話,目前已經有接近十個號碼可列為嫌疑人的電話,正在逐一排查,儘管還有十個之多,但相比其大範圍的查找,這個範圍已經縮小了很多了。」
馬天才還告訴我,排查結果估計最快也得明天才能夠出來,所以咱們著急也沒用。就這麼聊了一陣,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大半個小時。此刻早已經過了楊洪軍和我們約定的時間,楊洪軍卻遲遲未來。
馬天才說:「這楊警官怎麼回事啊,讓我們早點來,自己卻拖拖拉拉的,這都幾點了,餓死人了還怎麼查案子啊?」我笑著對馬天才說:「你要餓了就先點個什麼東西吃吧,只不過這酒吧主營還是酒類,吃的東西就少了點,可以嚐嚐他們的蛋炒飯,味道還不錯。」說完這句話,我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
我們和楊洪軍約的是晚餐時間,我稍微提前了半個小時到達,而馬天才則是準時到達的,很快就超過我們約定時間一個小時了,楊洪軍卻還沒有出現,如果是路上有什麼事情耽擱了,起碼也在群裡跟我們說一聲啊。
不過隨著時間越來越久,我就越想越不對勁。以我對楊洪軍的了解,他絕非這麼不謹慎的人,而且我們三個人當中,他的時間觀念應當是最強的。今天是怎麼回事,這不像是楊洪軍的做法。
又過了差不多二十分鐘,此刻楊洪軍已經遲到了一個半小時左右了,馬天才的蛋炒飯也吃完了,他仍舊沒來。就連馬天才也察覺到有點不對勁,他對我說道:「凱爺,這楊警官該不會是遇到什麼事了吧?」我皺著眉頭說我也不知道,不過今天他這樣子有點反常了,老馬,咱們要不然給他去個電話?
馬天才點點頭,摸出自己的電話就打給了楊洪軍。從馬天才的表情來看,似乎電話鈴響了很久也沒人接聽。掛斷再打,仍舊不接。馬天才對我說要不然你打打試試看,我哼了一聲說你的都沒接莫非還能接我的?說不定是靜音模式,沒聽見吧。
話雖然這樣說,我還是摸出電話打了過去。不過奇怪的是,僅僅兩三聲響鈴之後,那一頭就接起了電話。
「喂…?」
聲音非常低沉,有點像是磁帶沒電的時候那種聲音。不過僅僅這一個字,我聽出接電話的人滿含著笑意,並且此人不是楊洪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