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 蜘蛛男孩 - 推理探索 - 免費小說 - 冰楓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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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蜘蛛男孩 by 麗莎.嘉德納

2019-12-20 17:55

對大多數蜘蛛品種來説……丈夫的位置就是「在他太太的消化道裡」。──〈蜘蛛女〉(譯註:Spider Woman,伯克哈德.比爾格(Burkhard Bilger)著,《紐約客》雜誌,二〇〇七年三月五日出版。)

◇◇◇

金柏莉開車回家的時候整個人亢奮不已。凌晨三點鐘,喬治亞四百號州道終於淨空了,她一路飆過去,低聲哼著歌,用手指敲著方向盤,但願自己開的是一輛保時捷。這種晚上要是可以打開車頂,看著時速表狂飆就太棒了。

但她倒是讓她的Passat旅行車安全地保持在一〇五公里以下的時速,但那並沒有讓她的心靈停止狂飆。

沙爾明天一早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求建立一個跨轄區的專案小組。丁查拉並沒有神奇地供出他誘拐謀殺了沙爾名單上的任何一位妓女,不過他的言行也不像是個清白無辜的人。他們有所發現,今晚的紀錄會支持他們的看法。

不幸的是,不知內情的巡邏車一直沒有在奉命執行的交通臨檢中碰到丁查拉的車子。這並沒有讓金柏莉太過驚訝。在丁查拉所有粗言穢語之中,她得到的印象是,這是個冷酷又善於算計的聰明人。就算在自己的勢力範圍內,他還是拉低了帽子,用泥巴弄糊了他的車牌。她有種感覺:他離開沙地泉的時候採取了額外的預警措施。

然而他們還有個發布在外的協尋通告,所以可望在接下來的幾天內會有人在某一刻瞥見那輛車。再加上沙爾打算要讓史巴克斯特別探員跟珍妮坐下來面對某位素描專家,然後湊出一個他們可以廣為流傳的素描肖像。

到了下週的同一時間,他們有可能已經知道丁查拉的名字跟重要事實。然後真正有趣的部分就開始了。

她又低聲哼起了《有瑕的愛》,手指隨著節拍輕輕敲著。

她突然萌生想要回家的念頭。她想停到她的車道上,跳進她的房子裡。全世界她最想要的,莫過於見到她丈夫。

就是這樣。她受夠這種莫名其妙的爭執了。她」到家就要叫醒麥克。他們會把這件事情一勞永逸地快速解決。他可以搬到沙凡納去試試水溫,他們可以在兩地之間的某處找棟房子,她可以在調查局的某間地區辦公室裡探索她的選擇。有辦法的,總是有辦法。他們只需要談談。

然後她會跟他大戰一場,因為一晚上成功的工作比什麼都催情。

金柏莉終於停進她家車道。麥克的貨車不見了。她走進客廳裡反而發現她爸爸跟他老婆芮妮。昆西坐在躺椅上翻著報紙,芮妮則蜷縮在沙發一角,盯著某齣聯播網播出的情境喜劇,但顯然已經半夢半醒。兩個人都在她進客廳的時候醒來。

「你們跑到這裡來幹嘛啊?」金柏莉脫口說道。

「我想我們太晚才來拜訪了。」她爸爸簡潔地說明。昆西永遠不可能多話。

然後金柏莉想起來了──昨天晚上跟麥克的爭吵,還有她的午夜電話留言。她突然間臉紅了,覺得自己急著爭取同情、暴露太多情緒。她本來應該馬上打電話回去給她爸爸,叫他忽略她的懇求,她只是一時脆弱。她本來應該……做點什麼。

「工作?」芮妮問道,她幾乎壓制不住她的哈欠。「有啥好玩的嗎?」

「沒有。呃,也許有。你們幾時到的?你們有先吃點東西嗎?麥克有帶你們到你們房間去嗎?我很抱歉讓你們醒著等我這麼久。」

「我們過的是奧勒岡時間,」她不慌不忙的老爸向她保證,他仍舊坐在椅子上,仍然握著報紙。「時間不算太晚。」

芮妮瞥了他一眼,忍住另一個哈欠,接著說道:「我們在十點以後不久到達。麥克在家,不過接到電話就出去了。我先招了,我們把所剩的披薩都吃光了──」

「我們?」昆西插嘴了。

「好啦,我吃掉了所有的披薩。這邊這位可愛的綠巨人,」──她用拇指指指昆西──「做了份沙拉吃。」

「我們家有蔬菜?」金柏莉驚訝地問道。

「萵苣、紅洋蔥跟番茄,」她爸爸補充說明:「我會假定這些東西是這棟房子裡的調味配料,不過只要有心,就可以變成一碗花園沙拉。」

「喔。」金柏莉說。

芮妮終於先採取行動,穿過房間給金柏莉一個歡迎的擁抱。

「妳覺得怎麼樣?」芮妮問道。

「很好,很好,一切都很好。」

「寶寶呢?」

「很健康,在長大,還會踢人。」

「妳可以感覺到寶寶在動?」芮妮的聲音拔高了,聽起來一時有點渴望。金柏莉的繼母在年紀大了以後決定想要小孩。她跟昆西本來打算收養,但事情沒有預期中那樣順利。他們從來沒談起這件事,不過金柏莉還頗為確定,現在那些機會對芮妮來說是結束了,她生命中的孩子,就只剩下她身為受虐兒童辯護人所協助的那些。

金柏莉懷孕是否讓她感到嫉妒、喚醒她的新愁舊恨?芮妮以前也是執法警官,訓練有素,知道怎麼控制她的表情跟舌頭。不管她心裡有什麼感覺,她有沒有可能表現出來,就很值得懷疑了。

「想摸摸看嗎?」金柏莉問道。

「想啊。」

她拉著芮妮的手,移到她身體左側,就在那個弧形旁邊。麥科馬克寶寶沒讓人失望,正在進行她的夜間有氧運動。

「男生還是女生?」芮妮問道:「妳覺得是哪邊?」

昆西從躺椅上站起來,站在他妻子旁邊。他永遠不會問,所以金柏莉拉著他的手,壓在她腰際。寶寶又踢了一下。她爸爸微微一縮,抽走了他的手。然後他露出微笑。

「男生!」他立刻說道。他把手放回去,手掌貼著她的腰際。

「我也會猜是男生,」芮妮說:「女生應該會偷走媽媽的美貌;在我看來妳還是相當美麗。」金柏莉差點臉紅了。「好啦好啦。給漂亮媽媽一點空氣。我還要倒杯水。」

她走向廚房,替自己倒了一杯水,還倒了第二杯給芮妮。昆西是忠誠的咖啡癮君子,所以就算現

在是凌晨三點,她還是替他煮了」壺。他們全都移師到廚房餐桌這邊,很感人的家庭團聚場景,只是他們沒有一個人想到要打開頭上的燈。光是這一點就在某種程度上說明了他們選擇的職業。

「麥克在衝出門以前說了什麼嗎?」金柏莉現在很疑惑。

「別等門。」

金柏莉咕噥了一聲,咬著她的下嘴唇,試著想出來可能出了什麼事。她不知道最近麥克在忙什麼案子。他們談過她的案子,卻沒談過他的。

「那妳的晚上如何?」她爸爸問道。

「盯哨,」她補充說明:「那傢伙沒有像變魔術一樣地招供,不過他確實把我的線人打得屁滾尿流,這似乎指出我們走對了路。」

昆西很有興趣地揚起一邊眉毛。「什麼類型的案子?」

「連續謀殺案。妓女一直失蹤,其中包括六個女孩,她們的駕照被留在一個特別探員車子的擋風玻璃上。我們認為這個人可能很厲害。」金柏莉又咬起她的嘴唇。「問題是,我們還沒有找到任何遺體。從生活方式來看,被告方面可以聲稱這些女孩子就只是到別處過新生活。這樣會讓案子非常難辦。不過你知道的,如果我們能讓帶子變成可以採納的證據,可能就行得通。」

「帶子?」芮妮開口了。

「其中一個失蹤女子被殺的錄音帶。或者說,至少她聽起來十足像是被謀殺的。得到這個訊息──嫌犯讓每位受害者選擇下個受害者。在這個例子裡,那個女人維若妮卡.瓊斯供出她女兒珍妮.瓊斯的名字,她現在是我們的線人。」

芮妮說出了明顯的事實:「可是他沒殺珍妮.瓊斯。」

「根據她的說法,她說服他不要這麼做。嫌犯對蜘蛛情有獨鍾。珍妮也是。因為他們的共同興趣,他讓她活下去──假如說妳的餘生都要從娼為生,同時交出妳的一半收入也算活著的話。」

「他還是掌控大局。」昆西說道。

「沒錯。這傢伙熱愛控制。」

「我可以聽聽那捲帶子嗎?」昆西問道。

「帶子在辦公室。我可以明天拿來。」

「他怎麼要求那個女人選擇下個受害者?」

「酷刑折磨。他說只要她對他招出所愛之人的名字,他就會結束折磨。」

昆西把這點列入考慮。「受害人立刻就從命嗎?」

「實際上呢,她嘗試過給他一個假名。不過他逼問她為什麼給出這個名字,還有這個人哪裡重要的時候,她崩潰了。你可以聽到她壓力多大,痛苦怎麼樣讓她暈頭轉向。在這種狀況下很難思考,更不用說是撒謊了。」

「所以她放棄了自己的女兒。這樣似乎暗示所有受害者都跟他有某種連結。」

「我們正在針對這一點下功夫。其實有個喬治亞調查局探員在調查這件事。沙爾已經知道其中三個妓女是室友;她們一個接一個失蹤了。不過可以肯定,我們這張拼圖還少一大塊。我們的失蹤人口名單上面可能有些女孩確實搬到德州了,還有其他人也失蹤了,但我們卻還沒聽說。」

「全都是來自同一個集中的地理區域嗎?」芮妮開口說道:「喬治亞州的妓女在什麼地方出沒?」

「分布範圍很廣,而且形形色色。有些阻街女郎在像是福爾頓工業大道這樣的紅燈區工作──大部分是非裔美人,大部分都吸毒。然後在沙地泉這樣的地方,會有按摩沙龍──大多數是亞洲人,大多數是性奴。然後是夜店,那裡什麼都有一點,白人、西語系、黑人、亞洲人、吸毒的、不吸毒的都有。最後,我們還有瑪麗埃塔空軍基地周邊的常見活動──在餐廳當女侍的當地女孩,順便提供一點額外的服務。

「喬治亞是個很大的州,有一大堆地理上跟社經上的歧異性。如果我們的嫌犯是透過某種地下娼妓活動玩他的跳房子遊戲,我們要跟許多不同單位進行很多談話,才有辦法把片段線索連起來,他能夠撐這麼久不被發現的理由之一,可能就是這個。」

「對於這個未知嫌犯,妳還知道什麼別的?」昆西又問道。

「呃,今天晚上才第一次見到他……三十五歲左右。」

「有經驗。能夠到處移動,不慌不忙地跟蹤他的目標。」

「從錄音帶來判斷,我會說維若妮卡.瓊斯是他的第一號受害者。他有時間精進他的方法。生理上來說,他是白人,一百七十五公分左右,也許有七十五公斤重。塊頭不大,卻精瘦結實。而且是戶外型的──穿登山靴、牛仔褲,開休旅車。」

「是獵人嗎?」

「在這個州,這種可能性很高。」

「獨來獨往。」

「有意思的是,我們不這麼想。參與此案的喬治亞調查局探員在他車子的擋風玻璃上接獲兩個信封。兩個信封裡都包含失蹤妓女的駕照。因為裡面沒有紙條,也沒有其他嘗試進一步溝通的手段,沙爾認為這些包裹可能是來自跟凶手很親近的某個人,而不是來自凶手本人。」

昆西揚起一邊眉毛,考慮這個事態。「這樣想挺合理。大多數殺人犯,如果他們打算製造接觸,就會趁機做出一些瑣碎的恫嚇行為。」

「正是如此。不幸的是,這些信封上沒有出現任何實體證據。所以我們還是要靠自己去辨識並追蹤到凶手。不過我們一旦知道他是誰,我們就找得出一位能夠對我們有點幫助的配偶或家庭成員。」

「社經地位?」昆西繼續往下問。

「猜不透他。講話像是垃圾白人,但只要他想,口氣可以聽起來非常乾脆俐落。那臺休旅車也很好──限量版的豐田四輪傳動休旅車。衣服也一樣;他看起來穿著平常的牛仔褲跟法蘭絨襯衫,不過那些牛仔褲跟法蘭絨襯衫質料很好。也許一度是個藍領粗漢,但現在是個雅痞了。」

「他的階級往上流動了。喜歡物質享受。」芮妮補充道。

「我想是這樣。」

「這一切到頭來跟錢有關。」芮妮正注視著昆西。「像那樣經驗豐富的殺手,有超過十個被害人,他現在投注的時間跟精力極大,要準備殺人工具、釣被害人、掩蓋行蹤、隱藏屍體。這是個全天候的工作,尤其是他也會稍微跟蹤她們一陣。」

「必須如此,」昆西開口說道:「如果他讓A受害人選擇B受害人,那麼他在能夠對B採取行動以前,必須做一大堆偵查工作。」

「所以他很忙,」芮妮繼續說道:「為此辛勤工作。這就表示他可能再也不是有收入的受僱者了,必須轉向其他手段來維持他的生活方式。」

「像是當妓女的皮條客。」金柏莉譏諷地喃喃說道。

「對。或者詐欺、偷竊、販毒。前一陣子有個案件,有人被財政部逮捕,因為他偽造支票。等到他們過濾那男人的倉庫時,他們發現一箱又一箱女人被綁起來塞住嘴巴性侵的照片。結果這像伙是老

派的性侵虐待狂獵殺者,他在東部海岸地區來回肆虐許多年了,他誘拐、強姦並殺害女性。偽造支票只是他用來支付開銷的手段。

「妳有聽說過一個叫做『國際死亡調查』的組織嗎?」昆西問道。

金柏莉搖搖頭。

「他們通常被稱為『豬人』。這是個非營利組織,大多數成員是退休科學家跟警察。我一直在考慮加入。」

「噢,天啊。」芮妮用滑稽的口氣說道。

可是金柏莉很有興趣地注視著她父親。「他們做些什麼?」

「找尋屍體。他們最有名的事跡是埋葬豬隻,以便研究替隱祕墓穴定位的技術。也是他們在科羅拉多州找到米雪兒.華利斯的屍體,那時距離她失蹤已經過了將近二十年了。」

「米雪兒.華利斯?」金柏莉重複了一次,很快地搜索一遍記憶,卻什麼都沒想起來。「抱歉,我不曉得這個案子。」

「那是因為妳太小了。案子發生在一九七四年。華利斯那時二十五歲,住在科羅拉多州的甘尼森。她是很有經驗的健行者,帶著她的德國牧羊犬出發到史科菲爾德公園度週末。她回到車上的時候,碰到兩個車子故障的男人,提議載他們一程。後來再也沒人見到活著的她。」

「根據其中一個男人查克.馬修斯的說法,華利斯在城裡讓他下車,然後繼續載著他的朋友洛伊.米蘭森往前走。在那之後不久,洛伊.米蘭森因為欠債未還而被捕。在他的所有物裡面,警方發現了華利斯的駕照、露營設備,甚至還有她的狗用包包。警方對米蘭森的背景查得越清楚,就變得越擔憂。有三宗不同的強暴案,外加一宗發生在德州的謀殺案,都要求訊問米蘭森。

「警方開始施加壓力,同時發動大規模捜查,要在史科菲爾德公園裡尋找華利斯的屍體。然後妳知道發生什麼事嗎?」

「什麼事?」

「什麼都沒有。警方找不到任何犯罪發生的證據,所以他們成不了案。米蘭森聲稱華利斯把所有東西都當成禮物送給他。誰能反駁他?米蘭森最後因為兌現偷來的支票而被判詐欺罪成立,服了十三年徒刑,然後就自由了。另一方面,米雪兒.華利斯的母親卻自殺了,身後留下一紙遺書,交代如果將來女兒的遺體被尋獲,請把遺體葬在她身旁。」

「噢,天啊。」

「在一九七九年,史科菲爾德公園的另一個健行者在一條登山小徑上偶然看到一堆頭髮,還黏在一塊頭皮上,而且那叢頭髮編成兩條完美的麻花辮──就像米雪兒.華利斯留的那一種。警方把頭髮儲存起來,然後就沒下文了。直到一九九〇年。

「一位新警探,凱西.楊,為了這個案子聯絡國際死亡調查組織。死亡調查組織除了其他方面的專家以外,也找來一位植物學家、一位法醫人類學家和一位考古學家。植物學家研究了在髮辮裡找到的植物性物質,然後根據各種形態的針狀葉和樹皮比率,確定整個公園裡只有幾個地方能找到同樣比率的樹種。科學家們鎖定了那些地區,在幾天辛苦而有方法的全面搜索以後,他們找到華利斯的頭骨。在一九九三年九月,洛伊.米蘭森終於因為殺死華利斯被判有罪。到了九四年四月,米雪兒.華利斯的遺體終於歸葬在她母親身邊。」

「噢,天哪。」金柏莉喃喃說著,暫時把視線轉向一旁。這個故事讓她哽咽。她討厭這樣。

「重點是,」她爸爸繼續說道:「屍體很重要。如果妳的理論是對的,至少有半打遺體藏在某處。如果傳統的警察作業沒辦法做好這個工作,也許找合適的專家就可以。」

她考慮了一下。「我們確實有個新線索。有個特別探員從未知嫌犯的車上取回一隻泥濘的登山靴。我正想聯絡我在美國地質調查局的某個好朋友,看看能不能分析某些土壤樣本之類的。」

「測看看石灰成分!」昆西立刻說道。

「我知道。」

「還有找植物學家來。深谷都有個傾向,長滿濃密的蕨類植物……或許也要找個昆蟲學家或節肢動物學家。妳提到了蜘蛛……」

「爸,我知道啦,」她口氣很不耐煩。

昆西露出微笑。「我又在說教啦?」

她克制住自己。「不是。你在提供幫助,而且天曉得,在這個案子上面,我們確實需要幫助。只是……很晚了。」

「當然了。為了寶寶,妳應該睡了。」

「對啊,我應該要。」不過沒有人從桌子旁邊挪開。金柏莉小口喝了更多水。納悶地想著蜘蛛跟土壤,還有一個案子的峰迴路轉能把一個人帶到哪去。就像上次她跟美國地質調查局的團隊工作時,跳過到處都是響尾蛇的岩石堆,探查受污染的洞穴,衝過燃燒的沼澤。那時她更年輕、更敏捷,只要為自己的福祉負責。

「你們會待多久?」她終於想到要問。

她爸爸跟芮妮交換了一瞥。「我們沒設限,」芮妮輕鬆地回答。「我們從來沒在喬治亞州消磨太多時光。我們覺得也許看看某些景點會很有意思。」

金柏莉很懷疑地看著他們。「你們自己的案件咧?」

「自己當老闆的顧問就是這麼愉快,」她爸爸向她保證。「總是可以把工作帶在身邊。」

「因為他還是無法把工作留在家裡!」芮妮講了這句俏皮話。

金柏莉點點頭。她喝完了她的水。芮妮也是。

「我會帶你們到你們房間去。」她一邊說,一邊收拾每個人的玻璃杯,趕著他們走過走廊。

芮妮先走進客房,用她自己那種不著痕跡的方式,給金柏莉和她爸爸一點獨處時間。

金柏莉從來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爸爸最擅長沉默,然而太常見的狀況是,她只覺得她想脫口而出的話多到讓她都哽住了。她想問他是否快樂。她想問他一輩子獻身於他的技藝,是否抵得過他這一路上失去的一切。

她想要問他關於她媽媽的事,還有他們還是年輕夫婦,還在期待頭一個孩子的時候,是什麼樣的感覺。她什麼都想問他,所以她什麼也沒問他。

她爸爸靠過來,親吻她的臉頰。

有一刻,他們就這樣站在那裡,閉著眼睛,輕觸著前額。

「謝謝你來了。」金柏莉悄聲說道。

而她父親說:「隨時效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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