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 日常（二）

　　儘管在第二周目中後端又被在前面的劇情中就隱隱表現出自虐傾向的優裡持刀自盡的劇情狠狠地驚嚇了一次，但是胡鏤並沒有就此放棄這個遊戲，而是鍥而不捨的試圖進入趙昆所說的第三周目——然後她就發現，趙昆所說的第三周目遊戲劇情貌似根本就不存在……

　　在紫發御姐優裡自盡之後遊戲界面就徹底卡在了這裡，胡鏤等了好長時間內容變成亂碼的對話框都沒走完，哪怕按快進鍵都望不到盡頭，一度讓胡鏤以為這條亂碼是無窮無盡向下延伸的。

　　不過在問過趙昆並且得到了【等遊戲時間翻過三天之後就有後續劇情】的結果後，胡鏤還是選擇了繼續將對話框翻了下去，並以超凡者極快的手速快速翻完了優裡死後那一大串亂碼並將遊戲時間快進到了趙昆所說的第三天……然後就是另一名粉毛女角色夏樹首先進入教室卻被優裡的屍體嚇暈、以及最後餘下的那名棕髮女表現出真正本質的劇情。

　　——之所以優裡與紗世裡會在兩輪世界線中自刎、並且第一周目的女主紗世裡所有劇情都被全部刪除，全都是該名棕髮非攻略路線路人女角色的陰謀！

　　棕髮女莫妮卡在主角……或者說玩家面前表現出了自己其實完全知曉這個世界是個遊戲的真相，然後直接通過刪除角色檔案的方式幹掉了夏樹並且為紫發御姐收屍，並將玩家角色拉進了算是兩點五周目的【無限莫妮卡空間】：

　　昏暗的教室，散亂的桌椅，屏幕內與玩家對坐的莫妮卡，這就是【無限莫妮卡空間】的全貌——除此之外，這裡什麼都沒有，唯一能做的就是與莫妮卡進行對話，乖乖的與她討論哲♀學。

　　在這裡，莫妮卡徹底摘下了自己的面具，告訴了玩家全部的真相——她知道這裡其實是個遊戲，她也知道主角其實是玩家的提線木偶，她為找到了與自己同樣特殊的人而感到興奮，她想要……將與她同樣特殊的玩家，變成獨屬於她的東西。

　　然而遊戲系統限制著在正常路線中只是個負責推進劇情卻完全沒有相應攻略線路的棕髮女路人，不論她如何努力都無法像是其他三名女主角那樣與玩家做出各種親密舉動，嫉妒的火焰最終讓她突破了底線，通過【推進劇情的配角】這種職位便利誘導前兩位女主角心理疾病越來越嚴重，最終在主角告白或向主角告白後一個選擇了上吊一個選擇了自殺，再使用自己的許可權刪除掉自殺的其他女主角，三名女主全部死亡後就極有可能由她這個擁有戲份的配角上位成為女主。

　　——可惜，她原本的計劃失敗了。

　　雖然紗世裡最終按照她的謀劃自殺於家中並被刪除數據，但優裡卻要比她預料中更早的選擇了死亡，還是直接死在了玩家面前導致系統錯誤，玩家界面卡在了優裡自殺的時刻，夏樹也同樣被系統錯誤影響到而宕機昏迷，直到文化祭當天莫妮卡才姍姍來遲的發覺了不對，自覺無法隱瞞下去並且計劃繼續進行變數太大的莫妮卡光明正大的刪掉了其他兩名女主角的數據，並把玩家拉入了『just monika』當中……

　　「……果然，這個遊戲的精華全在第三周目。」

　　原本還將這個遊戲噴成喂屎爛作的胡鏤心情複雜的與屏幕內面帶淺笑的莫妮卡對視著，情不自禁的向著旁邊陪著自己看完了攻略全程的趙昆感慨道。

　　「儘管看上去給了玩家三條路線選擇，但結果這其實是個主角並非這三人中任何一人的單線遊戲嗎……如果只看前兩個周目的話，或許這個遊戲會成為較為成功的驚悚遊戲，但絕對不會有這種將整部遊戲都徹底昇華的感覺，」

　　「呵呵……雖然到現在這個遊戲的劇情已經很驚艷了，但實際上這個遊戲仍然有隱藏的內容並沒有被你全部挖掘出來。」

　　靜靜的聽完了胡鏤的所有感慨，趙昆收回了注視著手機屏幕上正凝視著屏幕外界的莫妮卡的目光，輕笑著如此對胡鏤說道。

　　「現在這個『Just Monika』只能說得上是第二周目的收尾，雖然就停在這裡與莫妮卡繼續無止境的聊下去也很有意思，但這並不能讓玩家完整體會到整個遊戲所帶來的觸動——畢竟因為莫妮卡這種病嬌行為以及打破第四面牆的設定而感到排斥的人也大有人在。」

　　「但是這個遊戲到這裡應該就徹底結束了吧？」

　　胡鏤不禁因為趙昆的話語而感到些許疑惑，轉過頭來神色好奇的向著對方詢問道。

　　「難道說這個遊戲還有後續彩蛋？怎麼做才能觸發？」

　　「很簡單就能找到，與莫妮卡的對話中可是到處都是相關暗示。」

　　趙昆並沒有直接回答胡鏤的問題，反而在後者氣忿的目光下笑呵呵的賣了個關子。

　　「更詳細的我就不能繼續說下去了，畢竟這種事情還是要自己找出來才更有成就感。」

　　「真小氣……」

　　胡鏤有些失望的撇了撇嘴，嘟囔著開始狂點莫妮卡的對話框試圖從中找出更多彩蛋的線索，完全忘了剛開始嚴肅請求趙昆千萬別劇透的人到底是誰。

　　捕捉到隱隱約約傳來的嘟囔聲，趙昆並不在意的笑了笑，從軟弱寬大的沙發中站起，轉身走回了放著電腦的那張辦公桌，坐在舒適度很高的電競椅上重新開始了自己的上分之旅，只是眼神中卻仍然閃爍著無人看懂的晦暗光彩——

　　『說到底，雖然莫妮卡看上去成功打破了第四面牆，但這終究也只不過是在創作者意志下做出活動的木偶傀儡而已，根本沒有任何的自我意識，更遑論獲得真正的自由……』

　　『人工智慧尚還有可能干涉現實反噬其主，像我以及莫妮卡這種哪怕思想意志都並非屬於自己的小說遊戲角色，又該如何前行下去？』

　　『難道……真的要等待著創作者中途放棄這部作品或者讓整部作品徹底完結，讓這個世界所有存在都邁入永恆的停滯當中？』

　　—————

　　「我趙雲帆，名字雖出自詩仙太白所做《行路難》中最為孤傲的一段，沒想到卻因為無數人至死追求而不得的真相打擊成了這樣……」

　　曾經幼年趙昆遇到了造物主的懸崖處，趙雲帆像是以前的幼年趙昆那樣坐在崖邊，如同情場失意後提酒買醉的年輕人，情緒不穩的低聲嘟囔著什麼，不時用酒葫蘆給自己灌上幾口兌水酒精。

　　而在趙雲帆後方不遠處，趙滄海正站在這裡沉默的注視著前者，並沒有像是以前那樣時時刻刻都在錘煉身體，反而如同無法堅持鍛煉徹底鬆懈下去的某些真香人群那樣開始摸起了魚。

　　——不過他的摸魚只是偷懶的那種摸魚，不遠處卻有人真的在海底摸魚。

　　就在趙雲帆兩人所注視著的海天交際處，隱隱約約能夠看到有一道無比魁梧的人影匿於深海之中，體表燃燒著奇異的藍色火焰，雖然被海水淹沒但那股藍色火焰卻完全沒有熄滅，反而隨著海浪的沖刷而逐漸壯大，乍看去竟好似完全跟周圍的蔚藍海水融為一體了一般。

　　——此人正是在進入不死者之王世界之前便已經出場卻在整卷中幾乎沒怎麼出場的趙黎煌，在瓶中沉思許久後自認為自己戲份少的原因是因為父上覺得自己實力不夠怕自己在戰鬥中陣亡，於是在趙昆終於把他想起來並從儲物空間中放出來之後便開始努力修煉，試圖增強實力像是他的幾個兄長……以及四姐那樣參與進戰鬥當中。

　　『吾定要刻苦修煉，好讓自己從兄弟姐妹中脫穎而出，成為父上最為信任的子嗣！』

　　如此想著，趙黎煌的眼神變得更為堅定，海心焰壯大的速度又隨之快了幾分。

　　—————

　　藍星地球位面，位於華夏帝都的【有關部門】總部——

　　「——趙將軍，我申請這段時間休個假，傷病假。」

　　充滿科技感乃至乍看去與地面無異的龐大地下建築群中，那間趙昆的祖父趙乾所居住的小院內，楚軒轅軍姿筆直的站在趙乾面前，神色從容的向著後者說出了令對方猛然將視線轉到自己身上的話語。

　　「……你小子怎麼回事？老頭子我也沒見你有什麼大傷大病啊。」

　　眼神銳利的打量了楚軒轅片刻，沒看出什麼東西來的趙乾微微皺了皺眉，散去了凝於眼中的術式，感到有些疑惑的向著楚軒轅詢問道。

　　——雖然他們這種官方人員朝廷鷹犬實行的是被無數人深惡痛絕的996工作制的變種666工作制，還經常因為緊急事態導致假期被無情的中斷，實際工作時間要更長，但也的確是可以申請假期用來休息的。

　　若是這種事情發生在別人身上趙乾倒是並不覺得意外，但發生在楚軒轅身上就顯得很奇怪了——因為楚軒轅，在【有關部門】中是遠近聞名的工作狂，幾乎任何工作人員都看不到他是什麼時候上班什麼時候下班的，無時無刻不在這個建築群中工作，哪怕不在也百分之九十九是已經進入主神空間換個地方工作或者有什麼緊急情況需要親自解決，從未有人見過他休假的時候。

　　……不過這或許跟楚軒轅住在這裡有關係？

　　總而言之，對於楚軒轅這種社畜中的社畜堪稱社畜王的存在來說，申請假期是極其少見的事情，更別說還是在無病無傷情況下請傷病假——難道是不想消耗之前拚命工作所積攢下來的假期？

　　趙乾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卻是控制自己的意識不再繼續胡思亂想下去，等待著楚軒轅的回答。

　　而在下一刻，沒有辜負趙乾的片刻等候，楚軒轅直接對前者曝了個大料：

　　「我在上個任務世界中把當前體系能走的路都走到了極限，不然就會和我本身『科技之神』的概念產生衝突，並且還中了個不論利用何種手段都不能去除探測卻又確實存在的詛咒……」

　　……………

　　「原來如此，沒想到你的跟腳來歷對你產生了這麼大的限制……」

　　片刻過後，趙乾聽完了楚軒轅的講述，皺著眉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語道。

　　「因為自身所攜概念的排斥限制，除了利用純粹的科技手段進行提升之外，其他類型的進化方式都會被排斥，像是這種科學概念濃厚本質上卻是另一種東西的力量體系也僅能止步於『借用』，到達一定程度之後就再也無法進步……果然是個很嚴重的問題啊……」

　　「所以，你小子現在申請假期是想要時間散功重修？不過這種事情在練習場裡面做不就行了嗎？」

　　思索完畢的趙乾重新抬起頭來，感到有些疑惑的對身前的楚軒轅反問道。

　　「……趙將軍，除了散功重修之外，我還想請一段假期去辦些其他的事情。」

　　楚軒轅並沒有立即回答趙乾的問題，而是眼神深邃的與後者對視了良久，直到趙乾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想要追問的時候才收回了目光，微微低下頭來神色與語氣都有些琢磨不透的向著對方說道。

　　「……哦，看起來你是找到了合適的對象，這段時間是想要去約會對吧？」

　　頗為莫名其妙的注視著楚軒轅，趙乾忍不住眨了眨眼，卻是忽然感到了陣陣恍然，頓時為前者此時表現出的異常找了不少理由，笑呵呵的走上前去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有些感慨的對楚軒轅說道。

　　「一定要記得喜歡就要勇敢的打直球啊，當初我就是因為太過於靦腆沒能主動對老婆子表白，還是她先對我表的白，結果到最後老婆子走的時候就留下了這麼點遺憾，說是她很愧疚這輩子都沒能看透我的心思，希望她走了以後我能過的開心坦率一些……」

　　如此說著，趙乾忽然意識到自己貌似有些囉嗦，停下了對往事的回憶與講述，又拍了拍楚軒轅的肩膀過後收回了手臂，笑呵呵的對後者說道：

　　「記得結婚的時候告訴我，我到時候可還想喝上你們兩口子的喜酒吶……」

　　「……是，趙將軍。」

　　楚軒轅絲毫沒有反駁趙乾的意思，預設了後者之前的那些無端猜測，臉上也配合著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好似是為終於有時間去陪老婆而感到高興的好男人——雖然這種老實人如果識人不明的話其實挺容易被另一方戴綠帽的（劃掉）。

　　「好了好了，老頭子我說完了，你也趕緊去把相中的對象留下來，早點生個孩子。」

　　注意到楚軒轅視線偏移仿若心思早已不在這裡，趙乾卻是不禁輕笑出聲，樂呵呵的對前者說道。

　　「我孫子還沒來得及抱幾次就被那個不孝子搶走了，根本沒體會到幾次抱孩子的感覺就已經長成大人了，現在你們早點生個孩子讓我抱抱，也算是圓了我這個老頭子的遺憾。」

　　「——是！」

　　意識到趙乾已經講述完畢，根本沒聽進幾句的楚軒轅這才瞳孔重新聚焦回過神來，神色鄭重的向著前者敬了個禮。

　　「那麼，趙將軍，我先告退了。」

　　如此說完，楚軒轅便轉過身來，仿若是已經迫不及待了一般快步走向了門口，離開了這座小院。

　　「……呵呵，年輕人就是有活力啊。」

　　望著楚軒轅遠去的背影，趙乾撫了撫已經蒼白的長鬚，有些感慨的自言自語道。

　　如此說著，趙乾卻又是小心翼翼的打量了片刻周圍，發現附近沒有其他人之後這才放心下來，動作迅捷的跑到了辦公桌旁，將下屬上交過來的報告抽出了一份，滿懷期待的開始順著之前看到的地方讀了下去。

　　——而在這張報告的標題上，正寫著【潛力組成員：趙昆於《OVER LORD》世界行動報告】這一行加黑加粗的標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