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割裂的文明

　　因果是了卻不盡的，試圖了卻因果的行為只會讓自己在過程中沾惹上越來越多的因果，看似不食人間煙火的隱士同樣吃的是地裡長出來的糧食，每個人都欠著其他人，但所有人又在無形間不斷的還著這些無形間欠下的『債務』，其複雜如已經不知道捆成多少死結的線團，想要解開死結只會導致線團變得越來越亂。

　　先回到正題，既然這個世界上不存在只憑自己就能生存下去的生命，那種一人滅國的強者在某種意義上也只是群體力量的體現，那麼自然就不可能會出現那種『某國培養出超級強者最終橫掃天下』的情況——這種超級強者就像是現代的核武器，基本上甚少在實戰中動用，主要作用還是用來對他國進行威懾。

　　這不僅僅是因為核彈會對環境造成極大的汙染，更是因為『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倘若當初最先研發出核彈的國家不是引爆了兩次便放棄實戰用途、而是毫不顧忌的把這種危險品四處亂扔的話，那些沒有這種超規格武器的國家定然會被前者逼迫著聯合起來，向著這個國家群起而攻之，這時候不論這個國家有多少核彈恐怕都不頂用了。

　　那些存在超凡者傾向於個體進化的文明也是如此，如果某國家出現了實力冠絕群雄的強者，且因為這個強者導致此國管理層內心膨脹，開始瘋狂的向外擴張的話，那麼其他國家絕對會在此國的逼迫下聯合在一起——自然的，這些國家中的超凡者也會聯合起來組成建制，最後誕生的超凡者軍團絕對是前所未有的龐大……至少在當時的那個世界是這樣。

　　而那個強勢國家中所誕生的那位強者也肯定會受到文明等級的局限，就算可以橫掃同時代所有其他的超凡者，本身的實力也未必超過了那些人太多，頂多要比其他的那些超凡者高一個大境界或是幾個小境界——而這些境界差距完全是可以用數量來填補的。

　　只要有著幾百個第五階聯合出手，哪怕不使用什麼科技武器，赤手空拳的幹掉五號研究者這種已經達到半步七階的最頂尖六階也不是非常困難的事情，更別說是那些境界之間差距更小的低層次戰鬥了。

　　——若是龐大的量沒辦法用命來堆死質的話，那麼唯一的理由就是量還不夠多！

　　所以那種能夠橫掃整個世界所有國家的超級強者根本不可能誕生，就算第六階不可能被數十億普通人堆死，但是祂肯定會被這數十億普通人當中誕生的千萬二階、百萬三階、數千四階、幾十五階堆死——單純的量無法磨滅極高的質，但質更高的量卻可以。

　　更何況文明的發展進程會極大的限制住個體實力或是群體實力的發展，就像是如果不誕生內燃機的話就絕對不會有火車一樣，如果沒有能讓人修煉到第四階的功法的話，那麼就絕對沒人能夠修煉到這個層次，這是文明本身的局限性——就算有人天縱奇才的創出了能夠突破到第四階的功法，那也只能說是文明開始向前進步，而非是有人突破了文明的局限性。

　　文明的發展進步必須是互相接軌的，不可能有人在內燃機還沒出現的時候就弄出了電器——反過來說，如果有人弄出了電器的話，那麼就代表著這個文明的科技實力已經足以支撐電器的誕生，換句話說也就是其他總體科技沒有脫軌的國家也有能力弄出電器了，不至於連相關原理都搞不清楚。

　　在某種意義上，這也相當於就算有國家先一步搞出電器乃至核武器，本質上除了領先了其他國家幾步之外並沒有什麼優勢，哪怕相關技術完全沒有外洩給其他國家，已經知道這種東西並不是永動機這樣不可能達成的空想的其他國家也完全可以自己研究出這種東西——儘管這樣比直接獲取相關技術消耗要大，但他們的確有能力將這種東西研究出來，且會在研究過程中從現有技術挖掘出更多的作用，讓此國的科技體系更為鞏固，這是比直接獲得相關技術更有好處的。

　　傾向於個體進化的文明其實也是如此，既然有某國出現了那種等級的強者，那麼其他國家也遲早會根據這位強者在戰鬥中的表現逆推出相應功法的大致傾向特徵，最終結合著現有技術同樣研發出能讓個體突破到那個境界的功法，成功讓自己的國家也打造出這種強者——只要導致那位強者誕生的功法的確是那個國家獨立研究出來的，那麼其他技術沒有脫節的國家也絕對可以弄出這種功法，因為這個功法的誕生是和現有技術接軌的。

　　也是因為這種接軌，才會出現能用數量堆死質量的情況——不然的話，雖然近百個第五階就能與第六階對抗，但上千個第四階卻只會被第六階砍瓜切菜一樣的幹掉，本質上就像是上千使用冷兵器的士兵向著只有十幾人但彈藥充足的機槍隊發起衝鋒，不管再怎麼勇武都只會被子彈交織而成的鋼鐵風暴撕成碎片。

　　——還是那句話，只要足夠質的量才能堆死更高的質，再多的海水都無法澆滅太陽。

　　先回到正題，儘管發展進步的前提就是已經有了技術基礎，新誕生的各種技術也絕對和當前技術接軌，但是誕生那種能夠橫掃諸國就算對方聯合起來都打不過的強者也並非不可能——要麼是因為這位強者所在文明的技術超越了其他國家整整一個時代，要麼是因為有外力幫助這個強者突破了文明的局限性。

　　所謂的『外力』有很多種標準，比如上個文明在毀滅之後殘留下來的功法秘籍、比如某個從天而降的外星人、比如某個來歷神秘專門在懸崖底下等人自己跳下來的老爺爺、比如……主神空間。

　　這些不屬於文明本身發展進步出來的東西都可以算得上是外力，這些外力有的強有的弱（外星人肯定比不過主神空間），但相同的是這些外力絕對會對當前文明造成極大的衝擊——比如讓某個並不出彩的國家突然在某個領域超越其他國家一個時代，然後打造出一位超級強者，橫掃其他國家將文明徹底統一。

　　這種失去多樣化的文明其實是非常畸形的，按照自然的發展，同一文明中絕對會因為所在位置以及精神形態的不同出現很多種不同的文化，這些不同的文化又會導致人類分裂成不同的國家、不同的民族，然後在不同文化的衝突融合中創造出各種更適應現狀且優勢更大的制度，那些跟不上的國家民族將會被淘汰下去成為躺在廢墟中等待著考古學家的歷史文化，而那些一直緊跟步伐的國家民族將會在武力以及思想的碰撞中不斷加速文明的進步，同時還會不斷有著新的思想隨之誕生。

　　而那種所有文化徹底統一的文明則不同，沒有外來文化衝擊就代表著制度僵化，必然會隨著高層的腐化而逐漸分崩離析，最終進入古華夏那種現在看上去極為詭異的輪迴當中，技術的進步將會變得無比遲緩，甚至有可能徹底停滯下來。

　　就算有那種壽命極長的超凡者強行維續這個龐大帝國的存續，像是之前所假設的那樣，永世賢明的統治者兢兢業業的治理著這個國家，讓全國上下所有百姓皆生活安樂，有足夠的資源去進行技術研究，發展速度也遠遠比不上那種多種文化共同發展的文明，甚至進步速度和陷入古華夏那種詭異輪迴的文明都相差不多——儘管這種文明沒有戰爭少有爭鬥，讓人有充分的精力去研發科技，但是文化的統一以及生活的安寧會極大拖緩技術的進步；而那種陷入詭異輪迴的文明……儘管他們不像是前者那樣有精力去和平研究，而且文化同樣是完全統一的，但至少他們還在打仗。

　　不過雖然文化會在某國遠超他國的實力下被統一，但是以上列舉的兩種情況其實很難會出現——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文化統一制度僵硬的原因，終究還是因為當初有『外力』導致某個國家突然獲得了超越時代的技術力量，等到這個國家統一了世界之後，那麼警惕的目標便會轉移到這個不知來自於何處的『外力』身上，通過對這個『外力』的探索以及發掘來維續文明進步的活性，不會出現什麼文明的發展就此僵化的問題。

　　——然而會以著這種良好趨勢發展的文明只有群體進化文明以及某些找準路子的個體進化文明，少部分發展方向為個體進化的文明卻是走進了歧路——超凡者，與普通人高度分割的文明、

　　在這種文明當中，超凡者的群體幾乎完全不和普通人打交道，完全隱居在深山老林或是某些異空間當中，除了選拔弟子的時候會開啟山門之外，其他時候完全不與普通人所組成的群體產生交集，就連血親之間的聯繫都會被一句『修仙者應斬斷凡塵俗念』逐漸消磨殆盡，頂多會將入門修行沒幾年忍受不了枯燥的弟子扔出去玩幾天還美名其曰下山歷練，再加上隨著生命階層的提升對物質的依賴性逐漸下降導致相互之間接觸愈發減少，分明在同種族同文化甚至是同故鄉成長起來，這些超凡者和普通人割裂的卻簡直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文明。

　　也是因為這種割裂，讓普通人完全不瞭解超凡者的世界，兩者之間的距離非常遙遠，又因為超凡者有著各種在普通人眼裡非常神奇的力量，於是這些普通人就開始崇拜起超凡者來，不僅以被選作某某門派的弟子為榮，甚至就連王朝的皇帝都要看小小某個門派的外門弟子的臉色，以求自己或血親成為『仙人』、然後再回來提攜自己一把——為了保持自己這些超凡者超然的地位，每個超凡者群體都把自己的功法保護的很好，一旦在不經允許的情況下外洩就要雙雙廢除法力，導致民間流傳的修煉法門極少。

　　而且就算有流傳在凡人江湖中的修煉法門，大多也都是只有一二階鍛體煉氣的低端殘缺法門，如何突破小境界、又該如何築基完全沒有，恐怕修煉一生都連大門派的外門弟子都打不過。

　　也是因為這種差距，大多數獲得殘缺功法的『散修』都削尖了腦袋想要進入那些超凡者的大門派——然而這部分人大多都年齡太大天賦不行，那些門派完全不想收了他們給自己抹黑。

　　於是這些人很多都不得不加入了那些較小的門派，一直到老死都還是個蛐蛐築基——而有些人則不甘於這個結果，四處尋找某些門派滅絕之後留下的廢墟，試圖從中找到後續的功法傳承，甚至是結合著自己的經驗自創法門，成為赫赫有名的散修。

　　不過單獨一人終歸還是有極限的，就算自創的法門再怎麼精妙，也完全比不上那些大門大派經過無數驚才絕艷之輩優化改良過的功法，能取得的成就還是比不上那些大門派出身的弟子。

　　先回到正題，也是因為這種把功法『保護』的極為嚴密的風氣，超凡者與普通人的世界割裂的極為嚴重，就算有什麼可以改善環境增強生產力的法術也會被那些超凡者群體為了自己的地位束之高閣，這才有了之前所說的那種『高等級生命破碎虛空羽化飛昇、平民百姓咀嚼樹皮嘴裡吃土』的情況。

　　而且更不公平的是，儘管有著這種閉門造車的陋習，但是超凡者卻有著足夠的資本來進行『愚公移山』式的進步，若是自己這代已經把功法優化到了自身能力的極限，那麼他完全可以等待著新一代的弟子成長起來，與自己繼續開始推演出後繼功法，優化到極限之後再等待著下下代的弟子成長起來，如果沒有達到自身這種境界的人的話就去等下下下代弟子，期間總會有天才成功的與自己站到同一層次，將修煉的功法推演到更高的層次，再沾著後輩的光提升自身境界——超凡者有這個資本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