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住處

　　就在那座浮空宮殿的大廳當中，聽到五號研究者的話語之後，那名青袍人影卻是微微有些驚訝的瞥了前者一眼，對於五號研究者竟然就這麼關閉了聲音特效感到些許意外——祂還以為對方開著這個聲音特效是為了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更有氣勢，試圖藉此在談話中佔據更多的主動權，完全沒有想過五號研究者其實實際上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開著這種聲效的可能。

　　不過這名青袍人影對此並不在意，很快便收回了目光——畢竟這種事情本來就和祂沒什麼關聯，選擇是否開著這種音效是五號研究者自己的事情（雨喔無瓜）——語氣淡然的向著後者說道：「你剛才問我，我什麼時候才把你送離這個宇宙，對吧？」

　　「……是的。」

　　聽到那名青袍人影的話語，五號研究者的神色也隨之變得嚴肅起來，語氣鄭重的向著前者回答道。

　　與此同時，五號研究者也在不著痕跡的開始打量四周——祂剛剛進入這裡就被青袍人影吸引了注意力，再然後又因為疊音的事而不斷想辦法，根本沒有機會去觀察四周的場景，直到現在才有餘力去觀察自己此時所在的地方。

　　『很像是神州古代的建築，風格以及內核的相似程度極高，所以這個第八階是在類似於神州古代的文明成長起來的嗎……』

　　對建築知識一知半解的五號研究者暗中觀察著這座堪稱寬廣的宮殿，若有所思的在心中思索道。『也有可能是因為仰慕神州古風文化才弄出這種宮殿……不過單純只是仰慕喜愛之類的理由才這麼弄的話，不可能連建築內核都製作的如此相像。』

　　『所以，要麼是真正從類似於古代神州的文明長大的生命，要麼是對建築非常瞭解又非常喜愛神州文化的人……前者的可能遠比後者要大，畢竟文化認同感都是從小時候開始培育的，哪怕再怎麼喜歡其他民族國家的文化，也不太可能連自己的住處都改成其他民族文化的樣子——畢竟現在的神州人不也都很少有人住那種四合院了不是？』

　　想到這裡，五號研究者的嘴角忍不住隨之勾起了自信的微笑——他覺得自己在這場戰鬥當中，已經將勝利的法則握在了手中。

　　——畢竟自己就連組成對方部分精神世界的文化都摸清楚了，對此做出什麼針對性的策略實在是輕而易舉，到時候那名第八階輸也得輸，不輸也得輸！

　　五號研究者自信滿滿。

　　「那麼，我現在就回答你這個問題吧。」

　　與此同時，那名青袍人影也在此時語氣淡然的向著五號研究者如此說道，讓後者頓時回過神來，將放飛的心神全都重新收了回來，認真的聽起了前者的話語，同時開始在心中推演起了前者會給自己什麼回答、自己又該對這個回答做出什麼反應。

　　然而緊接著那道青袍人影所說的話語便打亂了五號研究者心中的算盤，讓後者腦中的思索全都斷掉了：「我，從來沒有答應過要將你送離這個宇宙，所以我並不會送你離開這個宇宙——過去不會，現在也不會。」

　　「等等……你說什麼？」

　　五號研究者頓時便被這句話驚得茫然無措，極為不敢置信的向著那道青袍人影確認道。「你說，你從來沒有答應過要將我送離這個宇宙，所以不會將我送離這個宇宙？」

　　「沒錯。」

　　那道青袍人影的臉色完全被馬賽克及聖光暗影所掩蓋，根本看不出祂此時的心情，只是向著五號研究者微微點了點頭，語氣淡然到給後者一種冷漠之感的對祂回答道。「既然我沒有答應過你，那我為什麼要把你送離這個宇宙？」

　　「迄今為止，我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因為我想要這麼做，那麼不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的你，為什麼會以為我一定幫你？」

　　如此言罷，這道青袍人影卻是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語氣也隨之變得較為輕緩，如此向著五號研究者說道：「不過你畢竟也是我的客人，雖然妄揣神意讓我感到非常憤怒，但因為這種小事就暴起殺人也太小題大作了一些。」

　　「所以我並不會對你出手，甚至你若是要在這裡留下的話我也會給你準備住處，只不過關於請我把你送離這個宇宙的話就不要再說了，這個請求我是不會答應的。」

　　說完，這道青袍人影便轉過身去，緩步走向了這座宮殿的深處，好似完全不在乎五號研究者會不會就此離去一般。

　　與此同時，已經被這道青袍人影一連串的話語說的有些發懵的五號研究者極為茫然的微微張了張嘴，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祂現在已經回想起了這名第八階在出現之後所做出的各種反應，後者的確沒有說過任何有著『我幫你送離這個宇宙』意思的話語，甚至就連與這件事有關的半個字都沒提過，從開始到結尾通篇聊的都是後勤部隊啊、打破質能守恆啊、自己的未來啊等等完全和脫離這個宇宙無關的話題，就算自己重新扯回話題對方也會顧左右而言其他再次把樓扯歪，唯一的幾句提到過這道青袍人影目的的話語也只是在模糊的表示自己是來幫助五號研究者的，怎麼幫助、幫助什麼也同樣沒有提到過。

　　——換句話說，這道青袍人影會幫助祂送離這個宇宙，其實全都是五號研究者的腦補。

　　知道自己冒著殞命的危險來到了對方的主場，結果最後努力白費一場空之後，五號研究者自然忍不住在心中升起了極盛的怒火，同時還有不甘、怨念、仇恨、甚至是委屈等情緒圍繞在怒火旁邊，讓祂注視著那道青袍人影的目光微微閃爍起來。

　　不過五號研究者在零點幾秒之內便壓下了自己大膽的想法，臉色微沉——雖然不再衝動，但感覺自己被欺騙的祂自然不可能會有好臉色——的追上了那道青袍人影，默然的跟在對方身後向著陌生的地帶走去。

　　……祂並沒有放棄請這道青袍人影把自己送出這個宇宙的打算，更沒有放棄追逐生命晉陞的希望的意思——為了繼續前進，祂願意做出任何事情，哪怕再怎麼艱難險苦也在所不惜……或者說，生命的晉陞本來就是荊棘遍佈到處都是坎坷的道路，五號研究者為了找更大的罪受而找罪受，實乃字母一族的豪傑中的戰鬥機。

　　不僅如此，五號研究者還在邁出三步之後重新將面目表情調整成了淡然的淺笑，以著不論誰看到都會感到如沐春風的神態跟在那道青袍人影的後面——這自然不是五號研究者像那些潛藏在主角團裡的反派一般假惺惺的裝模作樣、試圖用以騙過那名第八階——對於能夠直接感知心靈的中高階存在來說，這種面目表情的偽裝可以說毫無卵用——而是真正的將心態重新調整了回來，準備在這幾天之內不斷的刷這名第八階的好感，試圖讓對方網開一面、將自己送離這個已經有主了的宇宙。

　　……知曉了這道青袍人影是在類似於古代神州的文化氛圍當中成長起來的存在，試圖刷對方好感度的五號研究者自然也會隨著對方的喜好而調整自己的作風，成為對方哪怕不是最喜歡也勉強稱得上不算討厭的那種人。

　　而在看中『道德』、『心性』、『禮』的古神州文化當中，其中被無數讀書人所憧憬、帝王將相所喜愛的類型，自然就是仁義禮智信五毒……咳咳，五常兼具的君子——而君子，是不會因為一點小事而動怒的。

　　——當然，哪怕生長在古神州的文化幻境裡，這名第八階也不一定會喜歡君子，而且之前五號研究者的所作所為也暴露了祂的部分性格，再加上第八階的全知全能會讓這道青袍人影徹底瞭解五號研究者的本質，祂裝的越像就越有可能被套上『偽君子』的標籤——而通常來說，偽君子一經暴露，是比真小人還要招人厭惡的。

　　所以五號研究者也準備了其他人設的預案，準備在觀察出這道青袍人影的性格喜好之後調整自己的人物設定——不僅僅是表現出來的設定，甚至他也準備將自己的心靈除了『堅定的求道之心』這部分心靈意志之外的靈魂全部改造成符合人物設定的模樣，讓自己百分百的本色出演。

　　……之前說過，祂為了生命的晉陞、甚至只是晉陞的可能性都甘願付出任何代價，心智的扭曲也同樣包括其中——哪怕是自己的心智被扭曲。

　　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相當大的代價，不僅僅是因為主觀意識對扭曲心智的恐懼以及憤怒，更是因為心智的扭曲會讓心靈參雜著雜質，由此失去自己的心靈之光——心靈之光本身就是認知到自己的心靈並純化自身的心靈所得到的東西，若是心靈被扭曲、哪怕是被自己親手扭曲也會導致心靈蒙塵，失去心靈之光的加持。

　　更主要的是，幾乎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會在心靈扭曲之後因為求生本能而產生『這樣過下去也還不錯』的想法，乾脆不再將心智重新扭轉成開始的狀態，間接殺死了上個周目的自己，哪怕失去心靈之光已經證明了他/她是被強行扭曲出來的偽物——這是新誕生人格為了避免自己的死亡而產生的求生本能，因為一旦將心靈重新扭轉回去就代表著這個新誕生人格的消逝。

　　……令人感到諷刺的是，大多數主動扭轉自己心智的人都不會產生這種求生本能，因為他們從來不認為自己會因此掛掉，自然也不會觸發其本身的求生欲；反而那些新誕生的人格會意識到這種事情，然後在對死亡的恐懼下間接幹掉自己的『前任』。

　　當然，五號研究者並不是智力障礙，更不是沒有權衡利弊的能力，自然不會在不確定能否獲得收益又能獲得多少收益之前就把自己的籌碼全都拋出去——而且對祂來說，轉換人格本色出演、並不等於扭曲心智。

　　——祂現在可是融合著數千名五號研究者的心靈，在這麼大的基數下，能夠找到符合人物設定的五號研究者並不困難。

　　之後將這名符合人物設定五號研究者設定為佔據主導的人格，就能夠輕輕鬆鬆的時刻保持著本色出演『君子』這個人設的狀態，而且心靈之光所帶來的加成也不會因為心靈蒙塵的緣故而失去，可以說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看來客人是打算留在這裡了。」

　　與此同時，走在前方不遠處的那道青袍人影忽然停下了腳步，微微側過頭來，禮節周到的向著五號研究者說道。「既然如此，接下來就請客人跟我來吧。」

　　如此說著，這道青袍人影也不等五號研究者的會，重新回過頭去，順著看起來像木質摸起來也像木頭、但實際上要比金剛石還要硬上數倍的不知名材質製作出的棧道向著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順帶一提，直到現在這道青袍人影的臉上仍然矇著那層用來遮掩容貌的『隱匿』概念，所以五號研究者還是不知道祂的容貌，同樣看不到祂現在到底什麼表情。

　　『這層隱匿概念會對分析對方的喜好造成很大的阻礙，以後要想辦法讓祂把這東西撤下去……』

　　已經進入狀態的五號研究者目光微微閃爍，在心中不斷思索著解析那道青袍人影性格喜好的計劃，同時面帶微笑的向著自顧自向著某處走去、只給祂留了個背影的青袍人影微微點了點頭，輕聲道了一聲『好』。

　　——儘管對於他們這些高階層生命來說，控制自己的面目表情乃至通過控制精氣神改變自己的面容形態都輕而易舉，哪怕不佩戴任何遮掩面容的道具也能讓自己的媽媽都認不出自己來——但是，五號研究者準備讓那道青袍人影撤下那層用來遮掩面容的防護概念，可不僅只是為了看清對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