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聚合

　　有著精氣神、卻沒有主觀意識的血河就像是一個基盤或者說是小黑屋，它與這些五號研究者的融合就是將他們塞進這個小黑屋當中的過程——若是沒有將這些五號研究者裝進小黑屋、直接讓眾多五號研究者開始心靈融合的話，恐怕精氣神之間的差異所帶來的排斥極有可能會導致融合失敗，在進行第二次融合之前就被那隻大手幹掉。

　　而在將這些五號研究者裝進身為基盤……或者說小黑屋的血河之後則不同，將他們強行塞進小黑屋的過程就已經將他們心靈排斥給消磨的差不多，再和其他五號研究者融合就不會產生太大的心靈排斥——畢竟自己已經被強行塞進小黑屋了，已經沒有其他事情比這個還難以接受了——就算有所排斥，小黑屋內部的空間也就那麼大，裝進這麼多名五號研究者本來就非常擁擠，若是想要拉開空間更是會直接撞到牆上，被反作用力強行擠壓回去，讓他們不得不開始融合。

　　換句話說，就是在眾多五號研究者互相融合之前，血河已經在融合的過程中利用大棒甜棗威逼利誘將這些五號研究者的心靈本能抗拒消磨殆盡，這下子再讓這些五號研究者進行融合就會相對變得非常簡單，再加上狹隘的環境能夠將他們強行擠壓起來，能夠很大程度上的促進這些五號研究者互相融合的過程。

　　不僅如此，雖然在血河當中進行融合更為簡單，但是在外界進行融合也並非不可能，保持清醒狀態的五號研究者可以主動壓制自身心靈起到的部分排斥，讓融合繼續順利進行下去——所以，融合併不一定要在血河當中進行。

　　——但是，當初第二代五號研究者仍然指定『若是要融合的話，就必須在血河當中進行』，並且將這條信息刻在了所有第三代五號研究者的基礎邏輯當中。

　　所以必須要在血河當中進行融合的理由並不僅僅只有這些，更重要的是，這條血河還可以對這些五號研究者的心靈融合過程進行調和，確保融合的結果符合預期——符合第二代五號研究者的預期。

　　……就在地球上的某條顯露出鮮紅血液顏色的河流當中，一團團像是被潑進清水當中的顏料、卻又不約而同的表露出紅色調的液體，正在逐漸從本身在這條血河當中的某處中心點向著四周擴散而去，將更多的紅色河水同化成和自己完全相同的顏色。

　　——這其實就是五號研究者在和血河進行融合同化的過程，雖然這條血河的體量相比起單獨某個五號研究者簡直磅礡到了極點，但是終究還是吃了沒有心靈誕生並不屬於生命的虧，在融合之時卻反而被那些五號研究者佔據了主導，本身正在逐漸被同化成這些五號研究者的東西——不然的話，這些五號研究者本身的保護機制也不會如此輕易的放過這些紅色河水。

　　而在這些有著細微不同的紅色調液體逐漸向著四周擴散的時候，這些液體卻是正在逐漸被這條血河的河水稀釋，本身的顏色逐漸變得越來越淡，更加趨向於河水原本的顏色；擴散的速度也隨之變得越來越慢，等到擴散到某個範圍之後就緩慢的好似要停止一般，而不同的液體也隨著顏色的濃郁度以及其他各種原因的影響導致在相同的時間內擴散出的範圍有所不同，

　　——這是血河正在利用融合消磨……或者說稀釋著這些五號研究者的本能心靈抗拒，為了接下來的融合做準備；而之所以液體擴散的範圍以及速度都有所不同，則是因為這些五號研究者的精氣神聚合體的強度和性質有所差異，那些強度更高或是侵略性更強的五號研究者侵蝕的速度就更快一些，那些強度更低或是侵略性更弱的五號研究者侵蝕的速度就慢一些。

　　不過最終可以佔領的範圍並不取決於侵蝕的速度，而是取決於精氣神聚合體本身的強度——就算是侵略性更弱，同樣強度的兩名五號研究者最終所佔領的範圍也完全相同。

　　——畢竟，這些五號研究者的精氣神總量是不變的。

　　先回到正題，雖然這些紅色調液體的擴散速度正在隨著本身範圍的擴大而逐漸減緩，但是這也代表著這些液體已經在血河當中擴散出了不短的距離……

　　——而在這個過程中，有兩種顏色有著細微不同的『染料』，互相碰撞到了一起。

　　就在這兩種染料相觸碰的那一刻，便有一場激烈而靜謐的戰爭在此時掀起，兩種顏色有著細微不同的液體瘋狂的向著對方侵蝕而去，試圖將對方的顏色同化成和自己完全相同的模樣。

　　而在兩者交戰的過程中，顏色的相近以及密度的稀釋讓它們幾乎毫無抗拒的便互相混雜在了一起，完全相同的那部分色調直接融而為一不分你我，只有顏色差距相對來說較大的那部分液體還混雜在一起互相侵蝕著，試圖決出這場戰爭最後的勝者。

　　相似的一幕也在這條血河的其他地區頻繁的發生，顏色完全相同沒有一絲一毫差異的紅斑逐漸隨著不同紅色調液體的碰撞佔領了血河這個『戰場』的絕大部分面積，而其他顏色和紅斑差異較大的液體則仍然繼續著自己的戰鬥——只不過它們不約而同的將攻擊目標換成了佔據了戰場絕對優勢的紅斑。

　　——就在最後一片和這些紅斑顏色完全相同的液體被這些不斷擴散延伸的紅斑串聯起來、將那一片片顏色各異的液體分割開來的那一刻，某個偉岸純粹的意識，甦醒了。

　　—————

　　其實，說是甦醒並不算準確——因為這個意識從一開始就沒有陷入沉睡，祂一直都在注視並感受著之前所發生的這一切，只不過在此時才真正的有能力干涉眼前的場景。

　　——祂是，第二代……不，第四代五號研究者。

　　之前曾不厭其煩的提到過很多次，所有第三代五號研究者都是從第二代五號研究者的精氣神聚合體當中衍生出來的存在，就算心靈被其他生命的心靈扭曲、就算心靈被肉體的構造所干涉、甚至在融合當中直接被壓制了下去，也總會有那麼一部分心靈沒有被改變，仍然保持著當初第二代五號研究者的風采——就算是那些五號研究者在靈魂融合當中佔據下風而出現的特殊型號，也同樣繼承著五號研究者的特性，只不過和其他第三代五號研究者的不同之處更多而已，仍然有著『五號研究者』這個存在的心靈特徵。

　　——而將這部分沒有被扭曲改變過的心靈特徵單獨從眾多第三代五號研究者的心靈當中摘出來，便可以拼接成一個完整的第二代五號研究者的心靈。

　　本質的雷同讓眾多第三代五號研究者的這部分仍然保持最初狀態的心靈在其他進行融合的精氣神之前便率先完成了徹底的融合，拼接成了一個類似於阿賴耶這種『全種族泛意識聚合體』的意識——也就是當初的第二代五號研究者。

　　【一是即全，全即是一】……第二代五號研究者將自己切割衍生出了眾多的第三代五號研究者，現在這些第三代五號研究者又重新在第二代五號研究者的精氣神聚合體當中拼接成了第二代五號研究者，五號研究者的一即為五號研究者的全，五號研究者的全即為五號研究者的一……祂現在的狀態不外如是、莫過於此。

　　這個被重新拼接出來的第二代五號研究者的意識並沒有產生什麼茫然的情緒——被眾多第三代五號研究者的精氣神聚合體拼湊出來的祂擁有所有第三代五號研究者的記憶，自然知道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亦不會因為信息的缺乏而感到茫然——也沒有因為自己現在的奇異狀態而發出什麼感慨——因為祂的蛻變，現在還並沒有完成。

　　——當然，更主要的原因是，祂現在的精氣神聚合體所表現出來的狀態尚還是這條血河，就連聲帶都沒有，根本沒辦法發聲。

　　就在這名不知道該稱作第二代五號研究者還是第四代五號研究者的五號研究者甦醒過來之後，沒有去做任何無謂的反應，立即操控起了血河當中被紅色液體所籠罩——也就是由祂所掌控的那部分看似紅色液體的精氣神聚合體，控制著它們撲向了周圍那些負隅頑抗的各種五顏六色的精氣神聚合體以及那部分尚還未被血河侵蝕成液體的特殊型號五號研究者。

　　——這其實可以算得上是血河這個『戰場』當中的第一次攻擊。

　　被這名眾多五號研究者的精氣神聚合體操縱著的如同血液般的紅色液體無比浩蕩的吞沒了被祂所瞄準的那個目標，那部分五顏六色的屬於五號研究者被肉身靈魂影響扭曲部分的精氣神聚合體根本沒能做出什麼抵抗便被這股血紅色的液體所吞沒；而那些特殊型號的五號研究者則在祂發動攻擊的那一刻失去了壓制，原本被死死鎮壓的意識陡然清醒了過來，尚還處在剛剛甦醒而導致的茫然之時，便被如同海嘯般浩蕩拍來的精氣神聚合體所淹沒。

　　在被海浪捲到血河深處之時，這些特殊型號的五號研究者才真正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強行驅使著自己被血河侵蝕的無比殘破的身體，放聲怒吼，頓時隨之爆發出了自身的全部能量，攻向了那名眾多五號研究者聚合體所操縱的再次向著這些特殊型號的五號研究者撲來的精氣神聚合體，卻是如同風雨中的一葉扁舟一般直接被巨浪打翻，爆發出來的能量未取寸功便被浪潮當中所蘊含的磅礡能量吞沒，一點浪花都沒有翻出來便被分解成了純粹的能量，為眾多五號研究者的意識聚合體增添了幾分微不足道功力。

　　緊接著，血紅色的滔天浪潮便猛然撲在了這十幾名特殊型號五號研究者的精氣神聚合體之上，驚得那些特殊型號五號研究者皆是怒吼連連，不斷爆發能量開始瘋狂的掙扎起來試圖掙脫這些紅色河水的束縛，卻是不論如何掙扎都只會在血色浪潮的牽扯下越陷越深，被他們爆發出去的能量也都被眾多五號研究者的意識聚合體操縱著血河分解吞噬，沒有造成絲毫浪費。

　　沒過多長時間，這些特殊型號的五號研究者便在這名無數五號研究者的意識聚合體的鎮壓下徹底失去了反抗能力，像是陷入了越是掙扎就陷得越深的沼澤一般，被吞進了血河深處，分解成了像是之前那些普通五號研究者在和血河進行融合之時所化成的各種五顏六色的液體，其中紅色調的那部分毫無抗拒的融入了鮮紅血液的浪潮當中，其他各種顏色也直接被血河無視排斥的強行吞了進去，讓這條血河的顏色有了非常細微的變化。

　　在做完這一切之後，這名由眾多五號研究者重新融合而成的意識聚合體並沒有止息血河的湧動，也沒有化成人形或是其他形態的趨向，反而讓身為自身精氣神聚合體的血河流動的越來越迅猛，好似是正在積蓄力量的毒蛇。

　　……冷靜，而又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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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好似是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但實際上眾多五號研究者完成融合的速度非常迅速，直到此時那只巨手也只不過跨越了不到五十公里的距離，距離地面還有著三百多公里左右。

　　……與此同時，距離地球四十萬公里之外的赤血族艦隊，此時也才剛剛完成準備，向著那只巨手發動了第二輪炮擊。

　　「嗡——」

　　伴隨著戰艦內部裝配的能量源所發出的嗡鳴聲，無比磅礡的能量順著能量導管湧進了這艘巨型戰艦的主炮當中，讓這門巨炮的炮膛內部以及炮身的能量回路逐漸亮起了耀眼的藍光。

　　同時這門主炮四周所刻畫的魔法術式也隨著能量的湧進，開始瘋狂的抽取太空周圍本來就極其稀薄的能量，遠處太陽所傳來的光熱以及輻射都被這些魔法術式所捕捉，統統灌進了這艘戰艦的主炮當中。

　　如此蓄力了幾秒過後，用來積蓄能量的術式頓時黯淡了下去，附近所有能量回路當中的能量都在此時灌進了主炮當中，讓主炮的炮膛內陡然隨之亮起了前所未有的強光。

　　——下一刻，主炮發射。

　　極其耀眼的光之洪流從主炮當中傾洩而出，像是神明手中的光之長矛般將太空分割開來，在宇宙中劃過了一道亮眼的痕跡；無比接近光速的飛行速度哪怕是世界上最為先進的攝像機也捕捉不到，不僅在零點幾秒之內便將剛才匯聚的磅礡能量全部傾洩了出去，還在短短不到兩秒之內跨越了四十萬公里的路程，攜帶著閃耀到令人感覺眼睛刺痛的磅礡能量，直接擊中了那只巨手……身周那片扭曲的空間。

　　——這隻大手身周這層被扭曲的空間，便是之前擋下第一輪炮擊之時除了戰艦主炮之外的其他所有炮台發射的能量炮的東西。

　　那名第八階是在遠隔億萬光年向著地球或者說五號研究者出手，如此遙遠的距離除了上三階的權能之外幾乎沒有其他手段可以跨越，唯有使用空間手段才能在距離如此遙遠且不使用權能的情況下跨越這麼長的距離——此時這名第八階便是對空間進行了折疊，所以才能在不使用權能的情況下跨越這麼長的距離對五號研究者出手。

　　而此時圍繞在祂的這隻手掌身周的扭曲空間，便是祂此時所使用的空間折疊方法所帶來的副作用——這名第八階雖然折疊了空間，但是卻並沒有對空間進行『裁剪』。

　　如果沒有將這部分被折疊的空間『裁剪』下來的話，那麼這部分被個體力量強行扭曲的空間會因此波及到周圍的其他空間，導致那部分空間被扭曲拉長——也就是現在那些幾乎緊貼在這只巨手身邊的扭曲空間。

　　這部分扭曲的空間會對所有靠近的包括施術者在內的任何物質進行扭曲和偏轉，有時候還會出現空間裂縫，一不小心就會被扭成麻花或者被切割成兩半，甚至被切割成好幾段拋到不同的坐標——就算通過本身的硬度強行抗下了空間的扭曲和切割，也會百分百的被拋到某些荒無人煙的宇宙空間當中，需要自己想辦法回去。

　　——這種特性對於施術者來說有利有弊，弊端就是施術者在進入被自己折疊的空間通道之時，除了被自己折疊的那部分，空間通道的邊緣全都是這些扭曲混亂的空間，除非有著自己可以硬抗空間的扭曲切割以及不會在宇宙空間迷路的本事，不然的話這個技能絕對不能中途打斷，一旦出現岔子就會被扭曲的空間切碎或是傳送到某處荒無人煙的宇宙空間，甚至倒霉一點直接被丟到黑洞附近，能夠傳送到有著智慧生命並且是友善智慧生命生存的地帶幾率小到可憐。

　　……畢竟雖然出現智慧生物的可能性並不算非常小，但是除非有著什麼『全宇宙智慧生命聯合起來成為一家人』之類的組織存在、或是文明發展到了某種程度不再對有別於自己的東西抱有偏見之類的負面情緒，不然的話大多數智慧生物都會對形態與自己完全不同卻有著同等乃至更高智慧的『異類』抱有敵意。

　　而空間折疊之時出現的這部分扭曲空間有利的那部分也很明顯：混亂扭曲的空間會將任何從外界發出的攻擊阻擋在外，只有抵達能夠擊碎空間這種程度的攻擊才有可能突破混亂空間的封鎖攻擊到內部的施術者——然而這種強度的攻擊並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隨隨便便打出來的。

　　不僅如此，單單只是擊破一層空間的攻擊強度尚還不夠——就算這種強度極高的攻擊擊碎了第一層空間，也不代表能夠擊碎在這層空間後面的那些層層疊疊的空間。

　　——雖然用層數厚度之類的描述來說空間顯得有些奇怪，但是這些扭曲混亂的空間的確和一層有厚度的鎧甲概念差不多——也就是說，就算發動的攻擊能夠一擊便擊碎整個混亂空間所組成的防禦，這一擊的威力也會在這個過程中被混亂空間消磨絕大部分，等到擊中目標的時候所攜帶的能量幾乎可以說是微不足道。

　　不過這種『空間鎧甲』倒也並不是硬到令人絕望的程度，相對而言這種混亂扭曲的空間要比穩定的正常空間更容易被擊碎——當然，能夠卸掉的力道也更多——所以在第一輪炮擊的時候巨型戰艦的主炮才能擊碎空間，直接攻擊到那隻大手的本體……要是正常的穩定空間，想要這樣擊破的話可以說要困難個幾倍，同等級的攻擊頂多拉出幾條裂縫。

　　……順帶一提，其實包括兩名指揮官在內的眾多赤血族軍官都並沒有意識到大手周圍的這層防護就是被扭曲的空間，只是將這層防護當成了這隻大手用來防禦的護盾。

　　——之所以他們沒有認出這些扭曲的空間，除了平常的測試讓這些軍官潛意識的認為單單憑借戰艦主炮的力量無法擊碎空間之外，也是因為他們的空間手段太過貧乏、根本沒有探測出來空間發生了扭曲的緣故……或者說，他們把這些混亂的空間和空間折疊搞混了。

　　一個人總有不擅長的事情，一個文明也是如此，而赤血族最不擅長的，大概就是空間方面的手段了吧。

　　不過，雖然誤判了這層『護盾』的性質，但是這並不妨礙約瑟等軍官做出正確的選擇——不再分散力量啟用那些負責攻擊小型單位的能量炮，而是將絕大多數用來攻擊的能量都投入到以威力著稱、通常用在攻堅戰的戰艦主炮當中，準備用這根粗長的主炮所發射的光柱貫穿那層『護盾』，送給那只巨手一個驚喜。

　　——力量，本來就是散不如聚、眾不如寡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