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融合

　　地球，那條流淌的血河之內。

　　眾多處於昏迷狀態的五號研究者靜靜的躺在血河深處，隨著鮮紅色液體的流動緩緩起伏——他們身體表層的防護膜所堅持的時間要比那些衣服長一些，但同樣沒有撐過十秒，在那之前便被血河當中的紅色液體腐蝕殆盡。

　　……某種意義上，這層防護膜有和沒有完全差不多，就強度上來說，失去了細胞核的這層細胞甚至要比被它『保護』著的『本體』還要弱，之所以這些五號研究者還帶著這層皮，也只是為了給自己留個紀念而已——畢竟，這層防護膜好歹也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就這麼扔掉怪可惜的。

　　當然，這層膜也並不是什麼用處都沒有——在某種意義上，這層膜就相當於雞蛋的蛋殼，正在發生蛻變的五號研究者（或是其他六階）就是雞蛋殼當中正在逐漸成長的小雞。

　　這層蛋殼最開始還能起到保護小雞的作用（雖然還是一腳就能踩碎——對於六階而言，五階還是要多踩幾腳的），但是等到小雞成長到某個階段之後，這層蛋殼就可有可無了，到最後小雞成長到巔峰，這層蛋殼甚至會成為束縛，只有把它撐破之後才能夠見到新的天地。

　　而且這些被撐破的蛋殼在大多數情況下都會被剛出生的小雞吃掉，變成初生的生命見到光芒之後的第一餐——而大多數成功蛻變完成的第六階也都是這麼做的，他們會直接用能量分解掉那層失去細胞核只剩一層殼子的無用細胞，為剛剛晉陞急需補充能量的自己提供第一頓食物。

　　不過五號研究者卻沒有這麼做，不僅沒有吃掉這層蛋殼，甚至還故意的沒有將這層蛋殼撐破——之前的他就相當於已經成熟的小雞遲遲沒有破殼，卻像是輪子裡的倉鼠一般把外殼當成『交通工具』使用，就這麼頂著層殼子探知大千世界。

　　好在，五號研究者的知覺非常敏感，就算頂著層殼子也能清晰的探知到外界……好把我編不下去了。

　　實際上，這層由細胞融合而成的殼子終究和雞蛋殼不同——後者的話只能勉強算是隔絕了內部與外部的環境，像是熱能以及動能等等能量仍然可以穿透雞蛋殼傳遞到內部的小雞胚胎身上，不然的話雞蛋孵化也不會有『溫度』的條件。

　　然而這層由無數失去細胞核的空殼細胞融合而成的保護膜則不同，不僅會隔絕內外的環境，甚至就連包括光能熱能之內的絕大部分能量都會被隔絕在外，以防內部的劇烈反應被外部的能量所干擾。

　　這是因為精氣神徹底融合已經涉及到了極為細小的基因DNA乃至微觀粒子，任何能量的傳遞都有可能干擾到融合的進程，導致最終功虧一簣——所以大多數第五階在即將蛻變為第六階的時候，都會尋找一處遠離任何能量源又絕對安全的地方進行晉陞，那種在恆星表面乃至恆星內部進行晉陞以待晉級之後有足夠的能量吸收的行為就是在找死。

　　到時候，就算憑借恆星的溫度燒不死祂，晉陞過程被強烈干擾的狀態也不好受，一不小心就會走火入魔……

　　先回到正題，雖然說是可以將能量隔絕在外，但這層細胞殼子對能量的隔絕也是有上限存在的——不然的話也不會說待在恆星等能量源旁邊會受到巨大干擾了。

　　這層融合成一體的細胞能夠隔絕能量的原理，其實就是將傳遞過來的能量填充進失去細胞核的細胞當中，這樣的話這部分能量就會被經過強化的細胞膜隔絕在細胞內部，不會接觸到隱藏在這層外殼內部的生命本體——而之所以將這些細胞融合成一體，除了是為了讓它們擁有捕捉能量的能力之外，也是在擴大細胞可以盛放能量的空間。

　　——所以，一旦捕捉到的能量總量超過細胞可以盛放的上限，那麼就會洩露出去或是乾脆將這層外殼撐破，導致對內部正在晉陞的生命造成極大的干擾。

　　當然，理論上來說，既然細胞膜可以隔絕能量，那麼外界的能量根本不可能進入細胞當中，自然也不會把細胞給撐破——但是，現實所發生的情況總是會令人感到出乎意料。

　　……這個世界上，有種定律叫做能量守恆。

　　所以，這些被施加在細胞身上的能量不可能憑空消失——就算光可以被百分百折射，施加的所有動能都會以反作用力的方式百分百的反彈回去，細胞膜本身不會接受到任何的能量，那熱能呢？難道也反彈回去？

　　——那你可就厲害了，成功的達成了近乎不可能做到的逆熵，避免了宇宙無可避免的終末：熱寂。

　　而且，雖然被強化過的細胞膜可以一定程度上的隔絕能量，但是也僅僅只是一定程度上的而已，並不能完全的將能量隔絕在外——於是，就有了進入到細胞內部的能量。

　　這些能量會被第一層細胞膜進行大幅度削弱，之後就算進入到細胞當中也會變得極為稀少，並且能量反應也不會像是在突破第一層保護膜的時候那麼劇烈，絕對無法突破第二層細胞膜的攔截——然後，這些能量就會因為無法再度突破第一層或是突破第二層細胞膜的原因，被動的留在了兩層細胞膜之間……也就是細胞當中。

　　不僅如此，這種辦法還有著另外的好處——比如，為剛剛進階成功、卻處在飢餓狀態的生命，提供足夠的能量。

　　不過在進階成功重新甦醒之後，大多數五號研究者都沒有吃掉這層外殼，那些被收集起來的能量自然也都在其中保存著，現在也都便宜了這條血河——最終這層保護膜還是沒有撐到壽終正寢。

　　但這又涉及到了另外一個問題——既然這層外殼可以隔絕能量，那，理論上來說，血河是不能腐蝕掉這層外殼的才對。

　　其實這個問題的答案非常簡單，就是因為血河不斷而狂猛的往這層外殼裡面灌輸能量，然後就直接在幾秒撐炸了這層本來就收集了不少太陽能的外殼，將這些能量化作了自己的食糧。

　　——順帶一提，其實第五階晉陞第六階的過程更像是蟲子破繭成蝶，畢竟包裹自己的外殼都是由自己製作而非像是卵生動物那樣由母親產下的東西，並且是在進行生命昇華而非是生命成長。

　　——再次順帶一提，其實在晉陞成第六階之後，五號研究者都一直保持著盲人的狀態——因為細胞隔絕了絕大部分外部能量，其中自然包括光波振動以及荷爾蒙信息素之類的東西，其中所蘊含的各種信息自然也無法隨之穿透進來，導致五號研究者根本感知不到外界的情況。

　　並且因為某種奇怪的懷舊感，五號研究者堅持不打破這兩層細胞膜，這導致了他本身在精氣神合一之後擁有三者全部特性的特殊能量也無法穿透出去，根本感知不到外界的信息，基本上都是滾進或者被血河主動捲進去的。

　　只有少數靈魂融合之時受另一方影響較深或者乾脆心靈被對方壓制的五號研究者選擇了打破或吞噬掉這層殼子，那名最後進入血河的五號研究者自然是其中之一——不然的話，他也無法發現之前赤血族正在用能量炮攻擊那只巨手。

　　不過現在這層保護膜最終還是被血河分解成能量吞噬，讓五號研究者渾身帶著幾斤重的泥做紀念的想法失敗了……

　　（搓出來的泥=人體新陳代謝蛻下去的死皮，細胞=人體，所以無用的細胞就等於泥，沒毛病）

　　——而在此時，伴隨著眾多五號研究者表面那層細胞防護膜被血河分解，這條血河終於和內部的五號研究者本體發生了接觸。

　　「咕嚕咕嚕咕嚕……」

　　就在鮮紅色的液體與五號研究者的本體接觸到的那一刻，原本靜靜流淌著的血河頓時無比劇烈的沸騰起來，好似在這一剎那便被加熱到了沸點，結合著其鮮紅的顏色，乍一看去，像是從火山當中噴發出來的岩漿。

　　……之前說過，那層保護膜就如同蠶蛹結成的繭或是雞蛋的外殼，一開始還能夠起到一些防護作用，但到蛻變進入到最後的階段，這層防護除了妨礙內部的生命之外就已經毫無作用，必須要掙破這層既為保護也為束縛的外殼才能真正的進化。

　　而這句話也可以換種方式去理解——比如，內部的生命在蛻變完成之後，強度早已經要比這層外殼高得多。

　　「咕嚕嚕……」「噗呲……」

　　這名五號研究者真正的本體所蘊含的磅礡能量以及那層外殼收集的能量陡然隨著外殼的分解爆發了出去，不斷的衝擊著這條鮮紅的河流，讓這條河流更加劇烈的沸騰起來；而這條血液也同樣在狂烈的沖刷著眾多五號研究者的本體，強烈的腐蝕性在五號研究者的身體上留下了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痕跡。

　　在這個過程當中，這名五號研究者很明顯的處在下風，不論他所散發出的能量如何去激盪血河，也只是讓後者沸騰的更為劇烈而已；然而血河的每次沖刷都會消融掉一部分五號研究者的肢體，實在是讓人忍不住為五號研究者捏一把汗。

　　——不過，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更主要的原因還是在於他現在正處在沉睡狀態。

　　此時的這名五號研究者其實根本不算是在對血河的侵蝕進行抵抗，甚至就連本能反擊都不算，他單單只是存在這裡，就會有強大的能量在身體內部以及表面湧動著，不由自主的波及到四周——就和天空中懸掛的太陽一般，它只是靜靜的待在那裡，身周就匯聚著六千攝氏度左右的熱量，任何靠近的東西都會被灼燒殆盡。

　　——你總不能說太陽光的照射是在攻擊吧？

　　若是這名五號研究者真正的進行反擊，所造成的動靜可就不止這麼點了——正常的第六階頂峰可以很輕易的擊碎大陸板塊，哪怕攻擊穿透地殼攻擊到星辰內部的星核、直接爆星也並非無稽之談，哪怕此時的眾多五號研究者都不在全盛時期，所蘊藏的能量並不算很多，能夠爆發出的力量也能讓這個世界上的任何生命在招惹之前掂掂自己的份量。

　　如果說這名五號研究者是在不自覺的向著四周發散能量的太陽，那麼這條血河就是試圖將太陽沖滅的江海——雖然質量上的差距導致就算把整個太陽系的水澆到太陽上也不可能澆滅太陽，但是這條血河也不是真正的江河，在本質上是和五號研究者這個太陽同等級乃至更高等級的存在，澆滅太陽並非是無稽之談。

　　而且這條血河還通過自身的『無害』繞過了這名五號研究者的心靈防線，沒有激起對方的任何本能反抗，只要保持著這種狀態，這條血河甚至可以同時對近百名五號研究者進行侵蝕而不會翻車。

　　——其實在計劃當中，眾多五號研究者是會保持著清醒狀態和血河進行融合的，不像是之前的那種『坐上來，自己動』、而是無比熱情的回應著血河的侵蝕，這樣不僅會讓融合的進程大大縮短，結合的也更為緊密一些，甚至就連心靈本能排斥的問題難度也會被大大削減——雖然個人化的心靈之光導致他們的心靈不可能完全相同，但是至少可以盡力遏制住心靈所產生的本能排斥。

　　第五階對靈魂的完全掌控可不是說笑的……雖然心靈會在覺醒心靈之光的那一刻完全定型，但是至少可以對自身的心靈對各種事件所產生的反應進行一定程度上的操控。

　　但是，這樣的話就會出現另外一種問題——那些特殊型號五號研究者的反抗。

　　——那些在融合之時五號研究者被壓制的特殊型號的五號研究者在遭此天降橫禍之後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平時的話還不敢在數量眾多且聰明才智不下於自己的五號研究者們面前造次，但是他們肯定能夠看出在這種關鍵時期搗亂肯定會對五號研究者造成極大的影響，甚至說不定能夠拉著五號研究者和自己同歸於盡。

　　更重要的是，這些特殊型號的五號研究者同樣經歷過之前全員晉陞的情況，屬於五號研究者的那部分所留下的各種信息以及意識也幫助他們晉陞到了六階頂峰，所能造成的威脅大大增強，一旦進行反抗的話會牽扯到眾多五號研究者的大部分精力——於是，其他那些正常版本的五號研究者先下手為強，在這些特殊型號的五號研究者反抗之前就直接擊昏了特徵明顯的他們，然後最先將其扔進了血河當中……

　　此時我們聚焦的主視角就是某個非常倒霉的特殊型號五號研究者，原本他是打算偽裝成正常的五號研究者的，為此甚至就連那層細胞外殼都沒有吞掉，結果最後還是被眾多五號研究者直接認了出來，打暈之後扔進了血河當中——因為他長得和正常的五號研究者都不一樣，既然如此不打他打誰……

　　——在晉陞完畢過後，所有第六階的長相都會自動被修正成他們的靈魂本相的模樣，雖然同樣可以用面具或是易容法術之類的東西進行遮蓋，但越是這樣就越顯得欲蓋彌彰，所以那些長相和五號研究者差異過大（只有五六成像）的都被扔進了血河。

　　與此同時，這名非常倒霉的特殊型號的五號研究者正浸泡在血河當中，身體不斷的抽搐著，讓身周的鮮紅液體一陣陣翻騰——很明顯的，他或她正在奮力的試圖從昏迷當中掙脫，想要在清醒之後對眾多五號研究者進行打擊報復。

　　但是血河的禁錮並不是那麼好掙脫的東西，無比強硬的鎮壓者這只特殊型號的五號研究者，任何包括靈魂精神力在內的能量反應都被重新壓制了回去，讓其雖然軀體不斷的抽搐卻死活醒不過來，只能在昏迷之時逐漸被血河消融……

　　而在那些保持清醒狀態的五號研究者那裡所發生的事情則完全是另外一個畫風——這群五號研究者不僅沒有對血河的侵蝕進行抵抗，甚至還非常熱情的配合著血河進行融合，主動的開放了可以隔絕能量的細胞殼，將其中所收集的能量供應給血河之後，又逐漸配合著血河分解著自己的本體，壓制住自己由精氣神合一所誕生的特殊能量組成的身體因此而產生的本能排斥，任由血河將這些能量逐漸分解同化，非常乖巧的獻出了自己的全部……或者說，將自己的全部回饋給了血河。

　　伴隨著血河的侵蝕以及這些五號研究者本身主動將自己的身體分解成能量供應給血河，他們此時所擁有的那具融合了全部精氣神的身體竟是在隨之逐漸融化，很快便徹底化作了一灘鮮紅液體，宛如當初靈魂融進肉體、靈肉融進能量核心之時所發生的一幕。

　　已經化作『五號研究者醬』的眾多五號研究者所化作的液體同樣表露為紅色，與周圍將他們包裹的血河混雜在一起，令人分辨不出兩者的區別——只有仔細看去，才能注意到，這兩種同為紅色的液體雖然色調相近，但是顏色仍熱有著細微的差別。

　　——所有的第三代五號研究者都是從第二代五號研究者的靈魂、或者說精氣神聚合在一起所產生的力量也就是這條血河當中被分割出去的存在，不論是性格還是記憶都與第二代五號研究者一模一樣……雖然會因為靈魂融合以及肉體的排斥對心靈造成一定的扭曲，並且因為經歷不同導致不同個體的性格出現很大的差異，但是本質上，這些第三代五號研究者的心靈仍然是從當初的第二代五號研究者衍生而來，

　　心靈具象化的形象雷同已經將這種本質上的統一表露了出來，所以這灘由精氣神所化作的液體自然也和血河的表現形式非常相近，只有色調的細微不同表露出那些因為靈魂肉體的扭曲而出現的差異，並且這部分差異也在逐漸被血河所同化

　　完全相同的本質讓這些五號研究者和血河的融合變得無比順利，很快這灘『五號研究者醬』便逐漸被……或者說將血河同化成完全相同的顏色，頓時像是潑進清水當中還被經過攪拌的墨水，和血河當中的鮮紅色液體變得不分彼此，隨著血河的流淌一起向著其他那些尚未完成融合的特殊型號五號研究者沖刷而去——看上去好似這部分五號研究者的融合已經徹底完成了一般。

　　……然而，完成融合的也只是這些浮於表面的東西，深層次的變化仍在繼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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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眾多五號研究者的精氣神所化成的鮮紅液體徹底和血河合而唯一之後，這條血河的本質也隨之開始發生起了劇烈的變化。

　　——原本這條血河雖然同樣是那種精氣神合一的狀態，但是靈魂當中卻是空白一片，除了第二代五號研究者所留下的幾條鐵律之外，完全就是在憑藉著靈魂之內的無序信息本能的進行運轉，根本沒有將無序信息構建出有序信息、誕生生命三要素之一的心靈——也就是說，這條血河並不相當於生命，只能算得上是有著第六階層級的生物。

　　而在血河融合進這些五號研究者的精氣神之後，這個狀況發生了改變——那些五號研究者的心靈伴隨著自身和血河之間精氣神的融合，直接憑此接觸到了這只生物的本質，原本只有眾多無序信息而沒有意識存在的靈魂……或者說精氣神聚合體當中，驀地出現了無數擁有主觀意識且保持著清醒的精氣神聚合體！

　　……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這些精氣神聚合體完全可以輕易的將這條血河煉化奪舍！憑空獲得這條血河從誕生到現在的積累！

　　但是，本該立即因為爭奪血河控制權而發生爭鬥的眾多精氣神聚合體卻並沒有打起來——因為，他們此時也在融合。

　　——沒錯，他們也在進行著融合，就在這些五號研究者和血河完成融合過後，終於進入到了真正的重頭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