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再聚首

　　陳康的精神世界，那座貫穿整座星辰塔的名為『神梯』的巨柱當中，器靈五號研究者站在某台被他打破了一面牆壁的鋼鐵方盒方盒邊緣，神色平靜的和另一道同樣站在鋼鐵方盒邊緣的人影互相對視著，兩台機械的警報聲在此時成為了這一場景的背景音樂。

　　『神梯』是由五號研究者以及他的眷族們耗費無數心血所修建出來的機械，修建神梯所耗費的各種資源佔據了整個星辰塔的百分之十七，極為粗大卻又有著極高科技含量的柱身將足有萬米多高的星辰塔每一層都串聯在了一起，只要你有足夠的權限，通過『神梯』可以抵達星辰塔的任何階層——這也代表著你可以抵達這顆星球的任何一個高度。

　　——因為『神梯』的最高層、眷族主宰所居住的寢宮，已經突破了這顆星球的大氣層，赤果的暴露在寂靜的太空當中，好似直接通往神之居所的階梯一般，所以才被稱作『神梯』。

　　當然，這只是其中的一個原因，將這根巨柱叫做神梯的第二個原因，就是因為給這根巨柱供能的能源，是某個半神的心臟。

　　雖然說是半神，但這只是以主神空間的標準來界定的半神，最弱的第六階拼盡全力花費時間都可以將整個星球的地表犁上一遍，更別說那些可以爆星的那些高層次的強大六階了，放在一些層次比較高的世界都可以稱為真神，這種層級的生命的重要身體部位所蘊含的能量強度可想而知。

　　——至於這顆半神心臟的來歷也很容易猜到，自然是當初的五號研究者聯合無數眷族在某個輪迴世界當中斬殺的敵人，其中輪盤轉到的獎勵就是這顆活性十足卻又不用擔心那名半神借此詐屍的心臟，這個完全可以拿去打造真·神器的材料卻在五號研究者的儲物空間當中落灰了好多年，直到建造星辰塔的時候才被他想起來，拿出來試圖給整個星辰塔提供能源卻又發現能量不夠之後就成了連通星辰塔所有階層的巨柱的專屬供能裝置，這根巨柱也因此而得名神梯。

　　「所以，你的目的其實是那顆半神心臟嗎？」

　　器靈五號研究者站在那台鋼鐵盒子的邊緣，看著那名正與自己對視的人影，嘴角卻是忍不住逐漸勾起一絲笑容，面帶微笑的向著那道人影問道。「陳昂，陳博士喲。」

　　「不，我只是在這裡等待著您的到來而已。」

　　陳康的精神世界當中所幻化出的陳昂陳博士用左手微微推了推眼鏡，右手穩穩的提著那桿由精神力幻化而出的長矛，神色平淡的向著器靈五號研究者回答道。「好久不見，吾之主宰。」

　　「的確是好久不見，雖然不知道你在這裡到底過了多長時間，不過外界在你殺死那個『我』之後可是已經過去十幾年的時光。」

　　看著陳昂所做出的習慣性動作，器靈五號研究者眼中忍不住閃過了些許懷念之意，好似是在和真正的陳博士進行對話一般，語氣熟稔向著那名手提血矛的陳昂說道。「而且眷族現在被改名叫赤血族，那些技術人員們好像已經成功的更改了咒印的屬性，讓赤血族能夠修煉任何體系的能量，你所做的那些實驗全都白費掉了，並不比我在的時候弱多少的眷族找出了副作用小、條件並不苛刻、而且擺脫我控制更為徹底的方法，實在是忍不住讓人感歎一聲『孩子終於長大了』……」

　　「是嗎？那還真的是太好了。」

　　陳昂看著神色感慨的講述著這些東西的器靈五號研究者，臉上也隨之展露出了顯得極為柔和的微笑，語氣平靜的向著後者回答道。「你與我的犧牲讓眷族……不對，赤血族掙脫了束縛，讓文明的發展走上了正軌。」

　　「我說過，這個世界，並不需要英雄，更不需要魔王，超乎尋常且不加約束的力量只會給文明與世界帶來災難。」

　　如此說著，陳昂臉上那柔和的微笑逐漸收斂，神色平靜的看著器靈五號研究者那熟悉的面孔，微微有些失神的向著對方呢喃道：「如果我們真的就在那一天，伴隨著代表榮耀的星辰塔的爆炸一起埋葬的話，該多好？」

　　看著顯得有些失神的陳昂，器靈五號研究者並沒有因為對方異常的表現而感到驚訝，嘴角所勾起的弧度逐漸拉長，面露嘲笑之色的向著前者說道：「然而，不僅我沒有被埋葬在歷史當中，就連剛剛晉陞六階的你都沒有死在星辰塔爆炸的那一刻。」

　　「這是多麼戲劇化的一幕？為了解救天下黎民，勇者站出來想要打敗惡龍，並且清楚的知曉『屠龍者終有一天會化作惡龍』的道理，於是從一開始便不準備在打敗惡龍過後繼續活下去，制定出了一個同歸於盡的計劃……」

　　「然而在付出慘痛的代價和惡龍同歸於盡過後，惡龍最後卻因為勇者的疏忽沒有徹底死去，殘存的碎片成為了新的惡龍，並且製作出無數惡龍的幼崽，準備對天下百姓進行報復。」

　　「在這種危難時刻，英雄的後代站了出來，準備效仿曾經那個英雄的行為，通過某種危險的方法增強自身，想要借此打敗那條從上一代惡龍的屍骸當中所誕生的惡龍。」

　　「然而，英雄後代在消化掌控這股力量的時候出了極為嚴重問題，危機時刻，上代英雄臨死前附在自己後代的殘魂忽然出現，幫助自己的後代重新掌控了這股力量，並且在融合消化進入關鍵時刻的時候，英雄的殘魂警告了那名自身後裔前路的危險，然後卻被後者一番嘴炮所勸服，最後對其進行告誡和鼓勵之後說出了不少隱秘信息以及法術技能，最後在即將說到最關鍵的信息之前消散，徹底的撒手人寰，將希望放在了這名自身的後裔身上……」

　　說到這裡，器靈五號研究者臉上的笑容變得越來越盛，甚至因為嘴角咧開的弧度逐漸提升而顯得微微有些猙獰，聲音顯得有些病態的向著神色逐漸變得凝重起來的陳昂繼續說道：「怎麼樣？是不是感覺現實的發展非常的戲劇化？是不是非常像是某個人專門安排好了這一切？」

　　「現在，你猜一猜，這個劇本到底是由誰製作出來的？」

　　「……我猜不到有誰擁有這種能力，能夠安排一位……不，兩位半神的命運。」

　　聆聽著器靈五號研究者的講述，陳昂的眉頭隨之緊緊的皺了起來，原本在心中所升起的對前者的強烈敵意以及必須斬殺對方的決心頓時因為器靈五號研究者這信息量極大的話語被陳昂直接拋到了九霄雲外，語氣極為困惑的向著對方回答道。「而且哪怕是我成為第六階之後，我也仍然沒有感覺到自己的『命運』有被強行干涉過的跡象，我所做出來的一切事情都基於我本身的意志。」

　　「——是的，你的『命運』並沒有被那個寫出劇本的人干涉過。」

　　見到陳昂那並沒有出乎自己所料的反應，器靈五號研究者的內心為那個自身從來沒有見過正體的敵人並沒有那麼神通廣大而微微鬆了口氣，臉上那如同小丑般癲狂的笑容逐漸被收斂起來，神色陰沉的向著前者回答道。「你所做出的各種事件的確符合你本身的主觀意願、符合你本身的『命運』，頂多只是運氣變得比較好、做出各種事情的難度下降了而已。」

　　「真正『命運』被干擾修改的人，是我。」

　　聽到器靈五號研究者的話語，陳昂的臉色頓時隨之變得驚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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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康精神世界當中的陳昂，並不只是一個由精神力所幻化出來的假人。

　　真正的神明，只要還有人記得祂的真名，那麼祂就永遠不會死去，隨時都能夠借助那些知曉自己的生命心像世界的自己、也就是信仰之力當中重新誕生，雖然在借由信仰之力重鑄自身的時候會因為信徒心像世界對自身所留印象的不同，導致重新誕生的自我被這些信仰之力進行一定的性格、容貌、形態、乃至神職的扭曲，但毫無疑問的，這個借由信仰之力重生的神明的確是原本的神明。

　　而這種能力的另一種應用，則像是五號研究者屠殺半數眷族之後，那些在第五階存在的心像世界背刺了這些第五階的五號研究者們，若是五號研究者願意的話，完全可以通過同一概念之間隱隱存在的聯繫將那些他人心像世界的自己化作自身的分身，相當於直接在這些人的心裡埋了個釘子（另一種意義上的），能夠在關鍵時刻起到極大的作用……當然，如果兩者的實力差距並不大或是自身弱於對方，這麼做就只被對方發覺、並且直接被對方將那個自己的分身斬殺，白白損耗了自己的力量，說不定還會被對方通過這縷聯繫順籐摸瓜的找到本體。

　　抵達第七階過後，還能夠藉著這種聯繫玩出更多的騷操作——比如將同一世界的那些知曉自身存在的生命心像世界當中的自己直接從他們的心像世界提取出來（也就是剛才所說的信仰之力），然後將這些來自不同生命心像世界的自己聚合在一起，成為一個實力強大並且可以獨立存在的分身，很多上三階存在的多元宇宙投影就是這麼製作出來的。

　　陳康精神世界當中的陳昂和這種存在就相差不遠，原本的陳昂在和五號研究者同歸於盡之前，將幾個預先準備好的法術趁機加在了那些和自己有血脈關係的家人身上，保佑他們接下來的一生不會遇到什麼大災大難——當時身為第六階的陳昂已經可以對『命運』造成一定的干涉，不然的話他也不會說『我沒有感覺到自己的命運被干涉過』這種話。

　　然而後來所發生的事情卻出乎了陳昂的意料——他的侄子陳康因為對自己的崇拜，將精神世界構造成了那座星辰塔以及周邊的環境，並且這個精神世界的核心還是虛構出來的自己。

　　——而精神世界，是心像世界的下層技能。

　　於是陳康精神世界當中的陳昂便與陳昂施加在陳康身上的法術、準確地說是這個法術當中所蘊含的法力之內的陳昂意志烙印產生了共鳴，讓陳昂如同那些借助信仰之力復活的神明一般重新活了過來，只不過只能活在陳康的精神世界當中罷了。（真·英雄活在我的心中）

　　——這，就是現在正和器靈五號研究者對話的陳昂的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