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 迷蹤 - 推理探索 - 免費小說 - 冰楓論壇

首頁 小說中心 A-AA+ 發書評 收藏 書籤 目錄

簡/繁              

第二十九章

迷蹤 by 麗莎.嘉德納

2019-12-18 18:56

星期二 晚間十點四十三分

麥克跟金柏莉去本地的沃爾瑪大賣場繞一趟,尋找乾爽的衣物,可惜賣場已經打烊。他們又在貝克維爾的陰暗街道逛了最後一圏,終於放棄,轉往昆西替他們訂好的民宿。金柏莉曾邀請父親同行,他自然是拒絕了。

與金凱德開完會之後,三人移師到租來的車上進行獨立偵查會議。雨勢漸緩,成為他們已經不會在意的濃霧。

麥克查出路卡斯.班森的一些資訊。他從芮妮的案子中找到幾篇文章,裡頭提及受害者是被路卡斯的兒子──安德魯.班森救起。安德魯是由外婆艾琳諾.查斯坦撫養長大,他的母親珊蒂沒有留下多少紀錄,不過看來她是在路卡斯失蹤前便過世,也就是說安德魯大半人生都與外婆度過。說起來也挺有意思的,艾琳諾和安德魯都沒有在芮妮出庭時列席旁聽。

在捜尋引擎輸入艾琳諾.查斯坦──多虧了地圖檢索網站──麥克找到幾組位於不同州的電話號碼,以及她們住處的地圖。網路一直是調查人員的好朋友。當然了,那些變態神經病也愛它愛得要命。

麥克選了兩組電話,其中一個是奧勒岡州的尤金鎮,另一個是華盛頓的西雅圖。不過他第一次撥打尤金的號碼就中獎。聽到外孫的老朋友來電找他,艾琳諾似乎又驚又喜。不,她幫不上忙。上回見到安德魯,是在他偷走她的音響、從前門開車溜走的時候。

她聽說他入伍當兵,只希望現在他人在巴格達。或許軍旅生活對那個男孩有所幫助。對了,如果麥克找到安德魯,可以提醒他還欠外婆五百塊嗎?謝謝。艾琳諾.查斯坦能說的只有這些。

麥克頂多只能推測安德魯.班森目前將近二十八歲,恰好符合側寫報告中的年齡範圍。上不了檯面的竊盜前科也符合,但感覺班森沒有進過大學。真正的問題在於那傢伙人是否還在國內?

麥克在波特蘭募兵辦公室的電話答錄機留了言,但他很有可能要到明早才能得到回覆。

家庭會議到此結束。時刻已晚,睡覺是最佳選擇。他們得跟太陽一起起床,明天可是個大日子。

金柏莉再次嘗試邀請父親同行,他再次婉拒。

昆西說他已經精疲力盡,只是需要稍微獨處一會。他要回家,直接上床睡覺。

金柏莉壓根不信。睡覺?她父親?即使是現在,他大概也只會在各個房間走來走去,拿無法挽回的事實來懲罰自己。

如果身邊沒有麥克,她想她很有可能也會這麼做。驅車前往民宿的路上,兩人沒有交談,他一隻手蓋住她的手背。

一進房間──漂亮的櫻桃木家具、醜陋的花朵圖案壁紙──金柏莉把溼衣服掛在毛巾架上。麥克從他的袋子裡掏出舊T恤,她感激地套上這件過大的休閒服,又拿吹風機整治她那些只能乾洗的衣物。她切到最大風量,關上浴室的門,把狹小的空間加熱到上百度。感覺超棒。汗水布滿她的人中,手臂隨著節奏固定的動作放鬆。

她走出浴室,發現麥克癱在大床上,身上只剩格子圖案的四角褲跟她太過熟悉的困倦表情。儘管已是深夜,度過了繁忙的一天,她感覺下腹傳來熟悉的興奮回應。他們依然處於需索無度的時期;只要麥克走進房間,她就已經準備直接撲上去。他還沒有抱怨過這點。

現在她橫越房間,來到床前,注意到他的眼神正跟著她轉,勾留在她雪白的頸子、寬闊的肩膀、圓潤小巧的乳房。「這房間真不錯。」她說。

「妳喜歡棉布被套?」

「如果我記憶力沒退步,棉布是很舒服的材質。」

「沒錯。」

她爬上床,大件T恤的領口低到足以證明她裡面什麼都沒穿。

「今天很辛苦。」麥克低喃。

「是啊。」

「讓人很難受。」

「對。」

「如果妳需要談談,我懂妳的感覺。」

「談談?你忘了嗎?我可是我爸爸的女兒呢。」口中說著,金柏莉爬到他身上。

他的胸膛溫暖又寬闊。她喜歡掌心貼著、臉頰蹭過他皮膚的觸感。她的鼻子在他頸窩蹭了蹭,沉浸在他的氣味中。肥皂、鬍後水、汗珠。她應該要沖個澡;他應該要沖個澡。他們總是對彼此體貼;週末情侶是他們的最佳寫照。可是現在她不想放開他。她想要與他堅硬的身軀緊緊相貼。她想要聽到他的心跳在耳邊隆隆作響。她想要品嘗他皮膚的鹹味,感受他倒抽一口氣的震顫。

她很累。她內心深處蘊含難以解讀、難以觸及的悲傷。她的人生有那麼多的時光與死亡相伴。首先是認為案件比自己的孩子還需要他的父親。接著她第一次侵入他的辦公室,偷看他的重案教科書裡所有的照片。在十三歲那年,她的胴體開始萌芽成熟,同時也發現可以如何對付人類的胸部。她在十五歲讀過各種變態性行為是如何變得暴力、嗜虐、殘酷。

她用案件研究、墮落的故事、施加在女人小孩身上的殘暴惡行摘要填滿腦袋。她不知道要怎麼把父親帶進自己的世界,於是她投入他的世界。如果父親把這些被害者惦在心頭,那她也要學習為他們而戰。

她趕上了姊姊的死、母親的凶案,還有她站在旅館房間裡,某個瘋子舉槍抵著她的太陽穴。小時候,暴力從她身邊奪走父親。長大後,同樣的暴行把他送回來。

現在她追隨著他的腳步,成為FBI探員,數著日子直到自己擁有進行側寫的資格,然後又怎樣?她也會破壞自己的婚姻、拋棄自己的孩子、成為一座迷失自我的孤島?

她吻得更重。麥克的手纏入她的髮絲,他熾熱的勃起貼著她的大腿。她埋在他身上。他雙手托著她的臀。

「噓。」他在她唇邊低語。「噓。」

她過了許久才發現自己哭了,沿著臉頰滑落、撒在他胸口的暖意原來是自己的淚水。她親吻那些淚珠,嘴唇順著水流滑過他的鎖骨,舌尖捕捉鹹鹹的味道。

接著,她仰躺在床上,他從上倚向她,膝蓋撐著自己的重量,大掌捲起她的T恤,從她頭頂抽走,溫柔得不可思議。

「現在。」她急迫地命令:「現在!」

但他沒有就範。無論她用了多大的力道抓住他的肩膀、雙腿環上他的腰。他完美地控制自己的欲望,鼻尖磨蹭她的耳殼,在她頸側低語,直到她身上綻放出最美味的雞皮疙瘩,如果他不再觸碰,她就要為了無比敏感的肌膚尖叫。

他的頭埋在她胸口,冒出鬍渣的臉頰輕輕擦過她的乳尖,緊接著是來自他嘴唇的安撫輕壓。她擁有運動員一般的身材,纖瘦、窄臀、胸前平坦。但他讓她覺得自己好有肉感,他曬黑的雙手握住她白皙的雙乳,他光滑的頭髮搔過她的腹部。

最後他終於大發慈悲,下身埋入她腿間,偉岸的身軀在她身上搖晃。

她在最後一刻睜開眼,看著她的戀人頭往後甩,咬牙忍受迷失在她肉體帶來的歡愉之中。透過她的狂喜,透過她的悲傷,她感受到溫柔到難以忍受的瞬間。她雙手捧著他的臉。她要他達到頂峰,要看到那一刻閃過他的臉龐。她要他找到解放。她要知道自己讓眼前這個人快樂。

激情決堤。積蓄在她體內的龐大壓力炸成碎片。她不斷、不斷地墜落,四肢仍舊纏在麥克身上,至少在一瞬間,這樣已經足夠。

※※※

星期二 晚間十一點二十八分

「跟妳說,如果我覺得有必要,我會把妳綁起來。」稍後,麥克這麼說:「我會搥打胸口,擺出某個充滿男性風範的姿勢,把妳當成脆弱順從的女性,要妳乖乖就範。」

她掐了他肩膀一把。

「哎唷。」

「誰叫你要說『脆弱』。我還在思考『順從』這個詞的罰則。」

他翻上她的身體,把她按在床墊上,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她微微一驚。「我比妳大隻,」他低聲說:「力氣比妳大,可是我知道自己的極限,金柏莉。我也尊重妳幫助父親的需求。我知道妳需要做該做的事,即使會讓妳受傷。」

她不知道要如何回應。房裡片黑暗,百葉窗拉下,使得她不致於感到暴露在外,但也給予他同等的保護。黑暗中,她只看得到他閃亮的眼珠。她幾乎感受到他沒說出口的那些話的重量,那些他們沒掛在嘴邊的恐懼。感覺明天一切都可能會搞砸,或是後天,或是大後天。

兩人怕的都不是自己,而是他們不知道要怎麼不為對方感到恐懼。

麥克下床往自己的帆布袋裡翻找。她看著他的剪影,層層疊疊的影子。

過了一會,他回來了。

「第二回合?」她有些驚訝。但他塞進她掌心的不是保險套。那是一個小小的方形盒子。小小的珠寶盒。

起先,她摸不著頭緒。

「我都計畫好了。」他啞聲說道:「在沙瓦那訂了特別的餐廳,甚至還幫妳買了件小禮服。我們一起出門,餐廳侍者送上香檳,在管弦樂團、員工、其他客人面前,我單膝跪下,好好照劇本演出。

「當然了,我們已經沒辦法去沙瓦那做這件事。其實啊,跟妳在外頭混得越久,我就越覺得能在這個到處都是牧場的地方,找到可以投宿的民宿,是多麼幸運的事。無論世上有多少好運,妳的家人都沒有沾上半點。」

他一手耙過頭髮,她從沒聽他這麼緊張過。「所以,當然了,我要說的是,我的意思是……該死。」他又下床,這次單膝跪在床邊,牽起她的手。「金柏莉.昆西,妳願意跟我結婚嗎?」

「可是我沒穿衣服。」蠢話脫口而出。

「我知道。這也是我的策略。沒穿衣服就跑不了了。

「可是我一直覺得在這個時刻,我應該會穿著衣服。」

「也是,不過我不介意,希望妳覺得安慰一點。」

「而且我又累又心煩。」

「我也不介意。」

「你真的不介意嗎?」

「啊,寶貝,我就是愛妳心煩意亂、充滿敵意、怒氣沖沖、危險萬分,以及各式各樣的面貌。我甚至已經開了個賭盤,看妳會在多短的時間內好好教訓坎迪.羅德里古斯。」

「我真的不喜歡她。」金柏莉馬上答腔。

「看吧。」

麥克伸手打開床頭燈,用跟她同樣顫抖的雙手,慢慢打開那個還放在她掌心的盒子。

這枚戒指頗有年紀,一顆顆小鑽石鑲在白金底座上,風格復古。沒有半點露骨炫耀的光芒。金柏莉覺得這是她見過最美的戒指。

「是我奶奶的戒指。」麥克低聲說:「如果妳不喜歡,我們可以重新──」

「不要!」

「妳不要跟我結婚?」他的語氣有些驚慌。

「不是啦!我是說是。是,我要跟你結婚;不,我不准你動這個戒指。嗯,好啦,你可以碰它,白痴,套到我手指上就好。快啊。」

他乖乖照辦。兩人赤身裸體地坐在床邊,欣賞戒指好半晌。

「好美。」金柏莉低喃。

「金柏莉,在我眼中,妳是全世界最美的事物。天啊,我好愛妳,快把我嚇死了。」

「我也嚇到了。」

「那我們慢慢來。我只是……我希望妳今晚可以戴著它。」

「麥克,我愛你。」她萬分鄭重地說道,湊上前擁抱他,直到弄痛了彼此。然後他們一起盯著依然在她指間閃耀的戒指,兩人都懂了。「明天我不能戴著。」她輕聲說。

「我知道。」

她抬起頭,再次猜到他沒說出的話語。「麥克,抱著我。」

他擁她入懷。然後她默默摘下戒指,收回盒子裡。
返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