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曲岑又下了一顆棋子：「這些年向我提出的要求的資方海了去了, 不奇怪, 資方如果沒有要求才奇怪, 他們提的要求，不過是想塞人、塞東西進來, 胃口小的些呢，希望自己的新產品在電影裡露個面，大點的，想塞個人進來混個角色, 那胃口再大的呢，直接想讓我換個主角, 不過。」曲岑一頓：「這種要求，我倒是第一次見。」
　　曲岑笑了下：「說起來, 這個要求倒也有意思。」
　　「曲導。」林靜陽道：「可以告訴我這個要求是什麼嗎？」
　　「新的資方希望劇組。」曲岑很喜歡吊林靜陽胃口, 他又是一頓：「給你一個公平的試鏡機會。」
　　「公平的試鏡機會？」林靜陽一愣, 看起來十分錯愕。
　　「沒錯, 也就是說, 我給你一個試鏡的機會, 不摻雜任何因素, 無關你師父，還是之前的資方，亦或者是現在的投資方這些因素, 試上了那就是, 試不上, 那也沒辦法, 選別人，但是資方也不會撤資。」曲岑笑意盈盈：「這個要求難道不奇怪嗎？」
　　的確是個奇怪的要求。
　　如果想讓林靜陽得到這個機會，大可向曲岑直接提出讓林靜陽做主角的要求，如曲岑所說，不提些什麼要求的資方才是異類。
　　如曲岑這種級別的導演，也得受資金的桎梏，沒有投資的劇組，只是一個空架子，不說選角，一個劇組籌備的第一步就是拿方案去招商拉投資，所以即便不願意，在選角的時候也得和資方再三周旋，來回推拉，盡最大的努力在不影響電影質量的情況下，滿足資方的要求。
　　如果資方提出的是要曲岑選林靜陽做主角，曲岑的主角備選名單裡本來就有林靜陽，不然也不會讓他來試鏡，這個要求比起那些強塞個花瓶進來做重要角色的要求要溫和的多，而在競爭角色這件事上，帶資進組的一向是更有些優勢。
　　可人家提出的卻不是要曲岑選林靜陽做主角，而是給林靜陽一個公平試鏡的機會。
　　林靜陽更加錯愕，給他試探道：「曲導，請問新的資方是...」
　　曲岑搖了搖頭：「資方要求保密，不過。」曲岑看向林靜陽：「能提出這種要求的人，想必對你是很信任。」
　　確實是太信任了。
　　連林靜陽自己在試鏡之前，都沒有把握，甚至一度覺得自己很可能會得不到這個機會，畢竟是曲岑的戲，對圈內大部分演員來說，這應該都是夢寐以求卻又難以得到的機會。
　　自己都不信任自己，這個人卻投了比之前資方更多的資本，只為給自己一個公正的試鏡機會。
　　在娛樂圈，金主重金為包養的小金絲雀砸出一個主角的事，就好像是普通人吃飯睡覺一樣普通。
　　但出錢只為給你買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怕是只有親爹才會這麼做了。
　　這麼做的自然不會是林靜陽親爹。
　　那。
　　是孟嘗嗎？
　　林靜陽抿唇，有些苦惱。
　　或者是...
　　「資方對自己的身份保密，卻並沒有要求我隱瞞這個要求。」曲岑打斷了林靜陽的思路「說起來，有點自相矛盾？」
　　林靜陽抬眸看向曲岑：「導演，我可以問您一個問題嗎？」
　　曲岑微點了下下巴。
　　「所以我得到這個角色，真的沒有任何外在的因素，您選擇我，單純的只是因為那次試鏡嗎？」
　　曲岑眉尾微挑，對上林靜陽的雙眸，幾秒後，他笑了下：「你知道導演遇到一個對選角毫不插手干預的資方是多麼不容易的一件事嗎？好不容易得到一個完全無干預的，選擇自己滿意的演員的機會，我為什麼要放棄？」
　　林靜陽舒了一口氣，心裡好像有一塊石頭落地，同時又有點澀澀的。
　　太用心良苦了。
　　這次試鏡的干擾因素太多，試鏡機會是師父替自己爭取到的，但後來又有了陸久城的干預，這很難不干擾到曲岑。
　　但這個人提的這個要求，替自己排除了一切好的不好的因素。
　　得到這個角色，無關師父的情面，無關陸久城的手段，也沒有其他資方的干擾，完全是出於曲岑的本意選取的角色。
　　完完全全的憑自己得到的這個角色。
　　會這麼做的人。
　　是...
　　曲岑看出了林靜陽內心捲起的風浪，他笑了下，又下了一顆棋。
　　「你輸了。」
　　林靜陽看向棋盤，搖了搖頭：「曲導棋藝高超，我甘拜下風。」
　　曲岑招手讓助理來收掉棋盤，又道：「有些人的心似乎已經沒在這兒了。」
　　「前輩...」林靜陽道。
　　曲岑擺擺手：「我也該休息會了。」
　　曲岑起身向別墅內走去，林靜陽掏出手機來給陸陽打了個電話，卻依然沒人接。
　　他盯著手機屏幕看了一會，又起身向外走去。
　　車上司北正在等他，看到林靜陽上車，他道：「怎麼樣？」
　　林靜陽點點頭：「拿到了。」
　　司北雖然一直一臉冷靜的樣子，卻依舊很明顯的鬆了口氣：「那就好，我原本擔心陸久城會插手這件事。」
　　林靜陽的情緒不大高，沒有向司北解釋這個誤會，司北又問道：「怎麼，你似乎不是很開心？」
　　林靜陽搖頭 ：「沒事。」
　　司北沒多問，又繼續道：「平台那邊聯繫好了，宣發方案也完成了，你過兩天再看一下，沒問題了下個月15號發。」
　　司北說的是新歌的事，林靜陽嗯了一聲。
　　司北又道：「對了，申城往事已經過了金薔薇的初選，進入複審了，高導跟我說了，給你報的最佳男配，雖然是男配，但是金薔薇的含金量你也知道，如果複審過了，就算拿不了獎，起碼也能被提名，也算不錯，現在這些流量裡，拿過有含金量的影視獎的也就陸陽一個，如果你能拿，那就是第二個了，如今是轉型的關鍵時期，你又拿到了曲岑的電影，簡直是事半功倍。」
　　林靜陽點點頭：「複審結果什麼時候出來？」
　　司北道：「應該得一個多月，然後還有決選，大概十月底十一月會舉行頒獎禮，新歌的事也都準備好了，就等著發了，你不用多操心，我會給你安排好，這段時間你就好好準備新戲的事，到時候拿出最好的狀態進組。」
　　林靜陽道：「好，麻煩北哥了。」
　　司北道：「我是你經紀人，自然得多操心，對了，陸陽這段時間是...？他今年下半年的行程都推掉了，本來要談的戲也黃了，聽說還是他那邊主動推的，怎麼了這是？」
　　林靜陽搖頭：「我也不知道。」
　　司北看了一眼林靜陽的臉色遲疑了一下道：「你們兩...分手了？」
　　林靜陽沉默了一下：「暫時還沒有。」
　　司北挑眉：「暫時？」
　　林靜陽歎口氣：「北哥，我知道的跟你一樣多，真的，我也聯繫不上他。」
　　司北道：「靜陽，我不想插手你的私生活，但是作為你的經紀人，我有責任對你的工作負責，你現在是關鍵時候，曲岑的戲是重中之重，我不知道你跟陸陽到底怎麼回事，但是我知道你這段時間情緒一直不高，如果你跟陸陽有什麼事，我建議你最好在進組之前把話說清楚，不要讓這件事影響了你未來的路，你這一路，走的有多難，你也應該清楚。」
　　司北的話語重心長，但是句句都是為了林靜陽著想。
　　林靜陽苦笑：「北哥，我知道了，如果我能聯繫上他，我一定會跟他把話說清楚，不會讓我們的感情問題，影響到工作。」
　　司北點點頭：「我對你一向放心。」
　　司北沒有再多說什麼，兩人沉默一會，林靜陽突然又道：「對了，北哥。」
　　司北道：「怎麼？」
　　林靜陽道：「孟總最近...在忙什麼？」
　　「孟總？」司北有些訝異：「孟總最近好像在忙他那個戰隊的事吧？最近有個重要比賽，孟總的戰隊在爭決賽的名額。」
　　司北一頓又笑道：「那個戰隊倒也挺爭氣，是中國目前為止剩下的唯一一支戰隊了，進決賽的另一支隊伍有個選手賽前侮辱過我們國家，所以網上都挺關注的，很多不打遊戲的人都在關注，這事兒本來挺好的，現在就有點被架火上烤的感覺了，你知道，贏了飛昇，輸了...所以孟總現在壓力也挺大的。」
　　林靜陽道：「是嗎？那他最近是挺難的。」他一頓又道：「那他最近在娛樂圈有什麼動作嗎？比如投資電影之類的？」
　　司北搖頭：「據我所知，好像沒有，比賽在歐洲，他上周飛過去了，還沒回來，不過。」司北看向林靜陽：「孟總說等比賽結束，他再來解決你的事。」
　　林靜陽點點頭，沒有說話。
　　那就是說曲岑所說的投資商應該不是孟嘗。
　　那...
　　林靜陽心裡有一個人選，看了一眼手中的手機，卻又不敢確定。
　　司北又道：「現在是送你回家還是？」
　　林靜陽道：「回家吧，北哥，這段時間我就不出門了，好好準備準備這部戲。」
　　司北點頭：「好，那我先回公司。」
　　司北讓司機將林靜陽先送回了家，屁股還沒坐穩，林靜陽卻又接到了一個短信，是陸陽發來的。
　　——明晚來陸家一趟。
　　這條短信實在有些沒頭沒腦的，林靜陽打了個電話過去，那邊卻依舊沒人接，發了幾條信息詢問，也如同石沉大海一般，一點音訊都沒有。
　　陸陽到底在做什麼？
　　如果想見自己，為什麼要約在陸家？陸老爺子去世之後，陸陽回陸家的次數屈指可數。
　　林靜陽盯著手機出了會兒神，決定還是去一趟陸家。
　　陸陽叫自己去一定是有自己的用意，司北說的沒錯，該說的話還是得說清楚。
　　林靜陽想起了陸陽某晚的話。
　　「你會相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