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林靜陽愣在門口沒有動作，簡瑞昕伸出手抓住林靜陽的手臂將他向裡拉, 林靜陽沒有隨著他的動作向裡走, 簡瑞昕輕笑了一下，抬頭看他：「怎麼？怕我吃了你不成？」
　　林靜陽乾笑了一下：「沒....」
　　簡瑞昕放下手又衝他招手：「進來吧, 剛才我有點醉了, 所以上來醒醒酒，休息一會兒。」
　　簡瑞昕神色如常，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彷彿真的很疲憊似的, 林靜陽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
　　畢竟對方可能是未來金主。
　　司北是下了大決心要拿下這個代言的。
　　總統套房果然是很豪華, 一進去就是寬闊的客廳，富麗堂皇, 裝飾精緻而豪華, 正對面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 站在窗前，可以完美的將整座城市霓虹璀璨的繁華一幕盡收眼底, 天花板上有一盞精美的水晶吊燈, 簡瑞昕卻沒有開, 他開的是鑲在天花板四個邊角的小燈, 不怎麼明亮，整個套房都籠罩在一種昏暗而曖昧的氣氛。
　　房間裡還燃著什麼香味, 以林靜陽敏銳的嗅覺判斷, 這絕不是總統套房貼心無比自帶的香氣。
　　「坐吧。」簡瑞昕笑道。
　　林靜陽拘謹的坐到了沙發上, 簡瑞昕在他身邊坐下，兩腿交疊在一起，那條腿白嫩又光滑，骨肉勻稱，看起來一絲汗毛都沒有。
　　看起來是刮過了。
　　林靜陽收回了目光。
　　簡瑞昕探出腰去，從桌上端了兩杯紅酒遞到林靜陽面前，林靜陽看了一眼紅酒，又瞥了一眼簡瑞昕，從善如流的接了過來。
　　簡瑞昕舉起紅酒杯，林靜陽會意，與他碰杯，簡瑞昕抿了一口紅酒，林靜陽卻只是將酒杯湊到唇前，並未讓酒沾到唇上。
　　做完這個假動作，林靜陽還伸出舌頭輕舔了下上唇：「好酒。」
　　簡瑞昕抿唇笑，晃了晃酒杯又抿了一口：「為了招待你，特意拿出了我的珍藏。」
　　「倍感榮幸。」林靜陽道。
　　簡瑞昕將自己向林靜陽那邊靠了靠，眼神在林靜陽臉上停下：「其實我呢...」
　　「一直很欣賞林先生你。」
　　林靜陽露出個客套的笑，屁股不留痕跡的往後挪了挪：「是嗎？」
　　簡瑞昕沒有發現，他又道：「林先生，是我喜歡的類型。」
　　簡瑞昕的手若有似無的在林靜陽大腿上帶過，這手保養的很好，柔弱無骨，軟化細嫩，雖然林靜陽也有一雙漂亮的手，但簡瑞昕這雙，卻像一個女人的手。
　　雖然林靜陽早有點預感，但此刻如果他還看不出簡瑞昕的意圖，那就是傻子了。
　　某位與他互關的太陽愛在微博分享最近的書單，這位太陽的口味繁雜，但最愛的還是甜寵文，其分享了不少霸道總裁與男明星之間的絕美愛情。
　　但實際上，哪來那麼多為愛做攻的霸總？
　　眾所周知，gay圈是個一一難求，遍地飄零的圈子。
　　不少人遍尋不到一個鋼鐵純一，只能含淚互攻。
　　在這樣艱難的環境下，即便是總裁，也大多是如同面前這位真霸總簡瑞昕一般。
　　渾身散發著零的氣息。
　　林靜陽沉默著。
　　簡瑞昕又往林靜陽這邊靠了一點，他潔白的手腕搭上了林靜陽的肩，那股有些嗆鼻的香氣灌入了林靜陽鼻腔中，簡瑞昕湊在林靜陽耳邊輕道。
　　「這次呢，我們是想在中國區找一位大使的，我們品牌...歐洲市場那邊的代言人是奧斯卡影后，總部在亞洲市場這邊一直很慎重，本來是要求找一位格調比較高的演員的，但是我呢...比較中意你...」簡瑞昕一頓：「當然，這是摻雜了我私人的感情。」
　　林靜陽突然驚覺，怪不得過年那陣lotus就放出話來說要找一位大使，卻到了現在還沒有一點苗頭，還主動向自己拋出了橄欖枝，想跟自己見面，亞洲區的總裁還親自來了。
　　合著在這兒等著呢。
　　簡瑞昕嘴角抬起一個弧度，指尖在他肩頭輕點了幾下：「我可以跟總部舉薦你，而且...你的經紀人似乎很想拿下代言人的頭銜？其實倒也不是不可能，不過是個頭銜而已，你說對吧？」
　　林靜陽克制住了自己翻白眼的衝動。
　　是，只不過是個頭銜而已。
　　就是這麼一個頭銜，這些高奢在國內把自己的逼格抬得格外高，扣扣索索，一點都不願意鬆口，不管你是多大牌的明星，都得經歷人家重重的考核，一點點的升上去。
　　如今還得靠潛規則拿。
　　真是。
　　不拿也罷。
　　簡瑞昕看林靜陽沒有反應，大概是覺得林靜陽的內心還在糾結掙扎，他又道：「據我所知，你的資源好像不怎麼好吧？嗯...尤其是時尚資源這邊？」
　　簡瑞昕語氣帶著中十拿九穩的自信：「我們會以lotus大中華地區代言人的身份，推你上雜誌，你以後的時尚資源絕不會差，還有，我可以向你保證，與我們簽訂合約的一年內，你會是我們亞洲地區唯一的代言人，也不會其他的大使和合作夥伴，而且，不止時尚資源，其他方面的資源，我也可以盡所能幫你牽上線。」
　　前面簡瑞昕說的還挺令人信服，但後面說的，就有點扯淡了。
　　旁的有眼色的高奢早早就發揮了商人本色，早早的開發了中國市場，這其中卻不包括lotus。
　　lotus歷史悠久，其歷史可以追溯到十八世紀，創立者是歐洲某皇室御用裁縫的繼承人。
　　大概是因為和皇室沾了點邊，Lotus一直被稱為高奢中的貴族，也許正是因為這層「貴族」身份，其品牌相當的不接地氣，近兩年終於略顯遲鈍的發現了中國市場的廣闊，慢悠悠的跑來開發中國市場。
　　教科書式的自持逼格，卻又對中國市場留著口水的「貴族」。
　　在此之前lotus的確在亞洲市場沒有找過任何所謂的代言人、大使、摯友，所以說「唯一」，倒也沒錯。
　　如Lotus這般秉持逼格的品牌，自然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批發似的找一堆代言人。
　　高奢時尚不分家，時尚圈和娛樂圈亦是分不了家，如果代言了lotus，靠著這層關係，時尚資源不差可能是真的。
　　但旁的資源。
　　在現在的娛樂圈，能稱得上大資源的，除了高奢，也就是影視了。
　　還得是班底優秀題材好的影視資源，比如高航那種的。
　　這樣的資源稍有點風聲漏出來，那都是圈裡引人爭奪的大餅，國內各家影視公司，娛樂公司，在娛樂圈有投資，關係網公司搶都搶不過來，簡瑞昕一個奢侈品公司的地區負責人，還是剛剛在中國市場試水，沒有發展出國內關係網的奢侈品公司，去哪牽線？
　　時尚圈和影視圈，差著圈呢。
　　簡瑞昕的手搭上了林靜陽的大腿：「你在這一圈，應該也很清楚吧？凡事，想要有結果，總得有個代價。」他一頓又道：「你放心，我跟你雖然是利益關係，但我們只會有□□上的關係，我不會拘著你，你如果不是gay，想找女朋友也可以，只一點，你在外面怎麼玩，我不會管你，但你得注意安全。」
　　簡瑞昕的話說的粗俗一點就是。
　　我跟你只是單純的PAO友關係，你只要伺候好我，我不會管你喜歡男人還是女人，還能給你你想要的，你在外面怎麼搞我不管，只要不要染上病來傳給我。
　　合著拿自己當人形anmobang。
　　林靜陽歎了一口氣：「簡總，您這個年紀...應該有孩子了吧？」
　　簡瑞昕一愣，不明白林靜陽突然說這個是什麼意思，不過他還是道：「我的確有一雙兒女，兒子在國外留學，女兒在舞蹈學院。」
　　「那你...」林靜陽又道：「妻子呢？」
　　簡瑞昕看著林靜陽，突然一笑：「怎麼，你可別告訴我你有負罪感。」
　　他湊到林靜陽耳邊：「我跟她...早就沒有夫妻生活了，她拿著我的錢，過得比我快活多了。」他的指尖在林靜陽腿上劃過：「你這幅道德感爆表的樣子，讓我更...」
　　林靜陽張口：「我...」
　　林靜陽捏緊了拳頭。
　　簡瑞昕抬頭看他，臉上是曖昧的笑。
　　簡瑞昕膚色細嫩，看得出是精心保養的，但離得近卻仍然看得出歲月留下的細紋和法令紋，他的眉毛也是精心修飾過的。
　　他搭在林靜陽腿上的那雙手，細緻滑嫩，可以想像得出，那手心肯定一點繭子都沒有。
　　身上無一不透露著精緻的霸總。
　　縱容保養的再精緻，再有錢，眼前的人也不過是個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把潛規則這一套玩的熟練到再不能的中年騙婚Gay罷了。
　　「嘔.....」
　　林靜陽吐了。
　　吐在了簡瑞昕的手上。
　　簡瑞昕一時還有點沒反應過來，他臉上的笑還沒收回去，愣在原地。
　　半響他不敢置信的看向林靜陽。
　　那隻手，收也不是，留也不是。
　　「你...」
　　簡瑞昕想說什麼，還沒擠出字來。
　　「嘔....！」
　　林靜陽又乾嘔了一下。
　　簡瑞昕瞪大了眼睛，將話憋了回去，迅速的收回了手。
　　林靜陽抹了下嘴，沖簡瑞昕一笑。
　　簡瑞昕覺得自己的悸動，衝動，全部化為烏有。
　　從他的打扮舉止就能看出，簡瑞昕是個愛乾淨，不，應該說是有潔癖，而且是重度潔癖的人。
　　他的手尷尬的懸在半空，渾身的雞皮疙瘩如同雨後春筍一般一個個冒了出來，甚至他自己的喉間，都有異物向外湧動的衝動。
　　林靜陽也沒顧得上腿上的污垢，他晃了晃腦袋：「不好意思，簡總，我，好像有點醉了，嗝。」
　　林靜陽竟然還打了個嗝。
　　簡瑞昕感覺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林靜陽雙眼有些迷瞪的往前一湊，又伸出手在簡瑞昕眼前晃了晃：「簡總，您沒事吧？」
　　「你...」簡瑞昕向後一退，迅速站了起來。
　　林靜陽撓了撓腦袋，臉上的神色還有點迷茫，看起來真的像一個喝醉的人，他又往前湊了湊：「簡總你跑什麼？」
　　簡瑞昕想要大喘氣，卻不敢喘，他生怕一喘氣兒，就憋不住也吐了出來。
　　他讓自己盡量平和一點。
　　畢竟眼前是自己肖想了很久的人，他憋著氣，不知是喘氣的那口氣，還是胸口的怒氣，他道：「你先出去。」
　　林靜陽迅速站了起來：「好的。」
　　林靜陽向門外走去，臨出門還拐到廁所間，用清水和毛巾把自己褲子上的污物擦了個乾淨。
　　簡瑞昕面無表情的看著林靜陽的動作。
　　林靜陽臨出門，沖簡瑞昕招了招手：「簡總，需要我幫你叫客房服務嗎？」
　　簡瑞昕陰著臉沒說話。
　　林靜陽笑了笑，走了出去，還替簡瑞昕帶上了門。
　　林靜陽出門後沒有再回到酒席，而是讓司機來酒店門口接他，坐上車後，林靜陽沖面色驚訝的錢皓比了個噓，又給司北打了個電話。
　　「北哥，我不回去了，散場了你直接來車上。」
　　司北低聲問道：「怎麼了？」
　　「簡瑞昕想潛我。」
　　司北那邊沉默了一下。
　　林靜陽又道：「然後我吐到了他身上。」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濕了一大片的褲子。
　　當然，大部分是吐到了自己身上。
　　「......」司北那邊沒說話，過了會他道：「我知道了，我們馬上出來。」
　　這頓酒宴本來應該是還得有一會的，但司北他們卻出來的很快，想來是提前告辭了。
　　司北瞥了一眼林靜陽，目光在他褲子上停頓了一下問道：「怎麼回事？」
　　林靜陽道：「簡瑞昕是gay。」
　　「...看出來了。」簡瑞昕的特徵，還是相當明顯的，並非是藏得很深的深櫃。
　　「他答應給我大中華區的代言人頭銜，並且會以代言人頭銜推我上封面，還說一年內亞洲區只有我一個代言人，也不會有其他的大使、摯友亂七八糟的。」林靜陽將簡瑞昕的原話複述給司北道：「他還說會給我牽線其他方面的資源。」
　　司北聞言不屑的笑了下：「他能給你什麼資源？」
　　簡瑞昕雖然會說中文，但其實早就移了民，前些年一直在歐洲那邊，這兩年lotus開始開發中國市場，簡瑞昕才又回到中國來，他在中國能給林靜陽推得了什麼資源？
　　林靜陽打了個響指：「對吧，我也這麼說，他能給我什麼資源呢？」林靜陽笑了一下：「不過就算他真給我資源，我也不能要啊。」
　　羅瓊就是一直被包養的，她的資源都是由金主餵給她的，當然後果也很明顯，金主抽身了以後，羅瓊就什麼都不剩了。
　　司北道：「怪不得，這就說得通了，怪不得他們明明早就放出風聲了，卻一直拖著沒有半點風聲，怪不得你一殺青，他們就馬上聯繫了我，還說務必要跟你見一面。」司北笑了下，有點嘲諷：「在這兒等著呢。」
　　錢皓問道：「那哥你剛剛說吐到他身上，怎麼回事啊？」
　　林靜陽想起剛才的場景，又想起簡瑞昕鐵青的臉色，不由得笑了一下：「哦...那事啊。」
　　林靜陽將方纔頂層總統套房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你們知道，我今晚喝多了，這不就不小心吐了出來嗎？」
　　「喝多了不小心？」司北瞥了林靜陽一眼。
　　林靜陽的酒量他可是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雖然今晚他喝得的確多，可能確實有點上頭。
　　但是喝到醉到不小心吐了出來？
　　林靜陽沖司北笑了下。
　　錢皓道：「那...原來簡瑞昕其實是想包養哥你？而且他其實是個零？想讓哥你當一？」錢皓撓了撓頭，有點百思不得其解：「他圖啥啊？」
　　直男錢皓無法理解簡瑞昕為什麼要花錢找人x自己。
　　司北聽聞錢皓的話，突然福至心靈，問出了心中一直想問的問題：「你...莫非也是...？」
　　所以才吐了出來。
　　司北原本第一反應是覺得林靜陽可能是對同性過敏才吐了出來，可剛才突然想起林靜陽早跟他出了櫃。
　　那就是另外一個問題了。
　　林靜陽一愣，幾秒後突然反應過來司北的意思，他迅速擺手：「沒，不是這個。」
　　他跟陸陽又沒做過什麼。
　　林靜陽有點哭笑不得：「你想哪去了？我怎麼可能因為這個吐。」他道：「其實我原本是想給他一拳的，不過，想到他可能是未來金主，哪能打人家呢？我不就忍住了嗎。」
　　司北涼涼道：「忍住了打他的衝動，然後吐到了他身上？」
　　林靜陽今晚的確是喝的多了點，但也確實沒到控制不住自己吐出來的程度。
　　簡瑞昕發表那一番言論讓他有點反胃，不過更多是心理上的。
　　後來被簡瑞昕身上的濃重的香氣一激，加上酒意上湧，他那一瞬有點想吐的感覺。
　　然後他就吐了出來。
　　看到簡瑞昕的反應，林靜陽還有點樂。
　　不過沒有表現出來。
　　對簡瑞昕這種從頭到腳精緻到一絲不苟，看起來有重度潔癖的人，沒準吐他一身比打他一拳更讓他難受。
　　林靜陽又衝司北一笑，點了點頭。
　　司北看著林靜陽，歎了口氣。
　　司北當然不是那種逼自己藝人被潛，換取資源的經紀人。
　　司北跟商務總監賈曦對視一眼，交換了個眼色，眼底有點怒意：「本來以為這件事十拿九穩，沒想到他是打著這個主意，真是浪費時間。」
　　賈曦臉上也有點怒意，他是業內挺有名一商務，後來是被孟嘗挖來的，以前在別的公司也不是沒談過高奢案子，替幾個藝人談下過不錯的奢侈品代言。
　　但這麼耍人的還是頭一個。
　　你說你要是想潛人你就直說，整這麼一出幹嘛？
　　他當然沒打算一頓飯就談下來，這頓飯只是彼此試探一下，高奢資源那有那麼容易談下來？有的磨呢，最長的一個，他談了半年才談了下來，當然，最後給的待遇也很好。
　　他這段時間一直在為這個案子做準備，為了說服lotus拿到最優待遇，這段時間商務部大大小小的會議就開了二十多次，作廢了七八個方案。
　　結果人家壓根不在乎。
　　相當於這段時間的努力全是白做工。
　　人家就一個目的。
　　潛藝人。
　　呸。
　　拜拜了您勒。
　　司北轉過頭又對林靜陽道：「算了，既然他打的是這種歪門邪道的心思，那我們也沒有必要奉陪了。」
　　他對前頭司機道：「開車。」
　　許是潛規則這事不光彩，雖然林靜陽吐到了簡瑞昕身上，但簡瑞昕卻並沒有秋後算賬。
　　當然，就算他想算賬，也算不了什麼賬。
　　畢竟兩方現在又不是合作關係，簡瑞昕雖然是總裁，卻不是林靜陽的老總。
　　林靜陽的老總，另有其人。
　　孟嘗不知聽誰說了這事，把簡瑞昕罵了個狗血噴頭。
　　司北沒有再聯繫lotus，lotus那邊也沒有再聯繫司北這邊。
　　過了一周，lotus宣了新的亞洲區大使。
　　是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與此同時，開始有林靜陽得罪了高奢品牌，以後將與時尚圈絕緣的消息不知怎麼的，開始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