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林靜陽從陸陽的表情上尋找著證明他在開玩笑的蛛絲馬跡，卻失敗了, 陸陽是掩藏情緒的箇中高手, 除非他想讓你知道他此刻的情緒，否則你是很難從他臉上追尋出他此刻的真實想法的。
　　捉摸不透陸陽的真實想法, 林靜陽索性聳聳肩, 對著鏡頭道：「好啊。」他從床上打了個滾，仰躺著床上將手機高高舉起，一副在認真努力思索的模樣：「嗯...官宣文案得想個清新脫俗的吧，寫什麼好呢。」
　　林靜陽似乎真的在認真想什麼樣的官宣才清新脫俗一點, 想的甚至蹙起了眉毛。
　　陸陽看著他冷不丁開口：「就放結婚證吧。」
　　林靜陽頓了一下：「你這個想法很不錯，不過我們似乎還沒有結婚。」
　　陸陽眉尾微挑：「今晚訂機票, 明晚就可以拿到手。」
　　林靜陽與陸陽在屏幕兩端大眼瞪小眼了會，兩人同時笑出聲。
　　如果只是普通的公佈戀情, 大概最壞的結果就是糊掉, 但如果是出櫃, 兩人所要面對的後果，不僅僅是普通的偶像失格那麼簡單。
　　那結果, 可能是萬劫不復。
　　林靜陽很清醒, 陸陽同樣清醒。
　　起碼, 現在還不是時候。
　　林靜陽搖搖頭道：「看來, 這次好像真的被算計的明明白白的。」
　　掛掉電話後，陸陽打開筆記本登上郵箱, 裡面有一封最新收件, 一打開裡面是幾份資料, 是羅瓊被房地產某大佬包養的資料，這些年這位大佬給羅瓊喂的資源。
　　過了一會，有人發來信息。
　　——什麼時候發？
　　陸陽右手撐著下巴，左手指尖在桌面上輕點著。
　　現在發了似乎也沒什麼用，證明羅瓊被包養，也不能證明林靜陽的清白，甚至可能會拖累林靜陽。
　　但...羅瓊是絕對不能放過的。
　　陸陽想了一會，回復道。
　　——不急，再等等。
　　等這陣子風頭過了，再教訓羅瓊。
　　很快那邊又回來信息。
　　——那家拍了林靜陽和羅瓊的狗仔鬆口了，他們的確是羅瓊雇的，羅瓊本來的確是想勾搭林靜陽炒CP的，林靜陽死活不配合，把羅瓊團隊逼急了，那狗仔蹲點了好幾周，林靜陽跟躲鬼一樣躲羅瓊，屁都沒拍到，最後他們狗急跳牆想了這個辦法。
　　——照片呢？
　　——說是除了放出來的幾張銷毀了。
　　——這麼老實？
　　——...羅瓊的公司茬子比較硬，當年發家手段就不怎麼乾淨，據說是找了幾個打手全程盯著，當著面銷毀的。
　　——那就是真沒有了？
　　——倒也不是沒有...我還查到了一點有意思的事。
　　林靜陽與羅瓊的事爆出來一天多時間，關注度卻並未因為時間的推移的而被沖淡，反而愈演愈烈。
　　林靜陽本來因為音戰以及《少年》稍稍挽救回來一點的好感度，被羅瓊的騷操作給差點打回了原型。
　　明澄娛樂發通告澄清林靜陽與羅瓊並無關係，與此同時林靜陽澄清的詞條也爬上了熱搜。
　　「熱搜已經買好了，你的粉絲很努力，把那條通告的熱評控住了，熱評都是你的粉，廣場也在努力淨化，還不算太糟，不過...你知道，這種事情靠水軍和粉絲是控不住輿論的，所以也只是明面好看而已，堵不住其他人的嘴。」司北一頓，表情有些凝重：「這次對你的影響，比想像中還要大。」
　　林靜陽看向司北。
　　司北道：「這次羅瓊算是打到了你的七寸上了。」
　　林靜陽開口：「你是說...粉絲？」
　　作為一個頂流，林靜陽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靠巨大的粉絲基數堆起來的，所有風光，所有浮華，都來自於龐大粉絲群體所堆砌起來的網絡數據和真金白銀。
　　沒有人能當一輩子偶像，總有比你更漂亮，更鮮活的新人出現，粉絲也會長大，結婚，生子，慢慢的失去曾經對偶像的狂熱。
　　每一個偶像都在努力成為不靠粉絲吃飯的藝人，但在一個偶像完全成為這種理想型的藝人前，失去粉絲的支持，就等於失去了一切。
　　林靜陽的轉型，也不過才剛剛開始而已。
　　司北點點頭：「這次有大粉脫粉了，有人趁機渾水摸魚帶節奏，擾亂你的粉群，以往你的那些黑料她們都可以選擇無視，但你知道，這次不一樣，所以還是有人被影響。」
　　的確，作為一個靠粉絲吃飯的愛豆，縱然粉絲的名頭千萬種，說穿了大多其實都是女友粉罷了，任何黑料都不及一個女朋友來的對粉絲打擊大。
　　林靜陽鎖眉，這件事的確比他想像中棘手。
　　司北刷了下手中的手機，突然挑了下眉，表情有一瞬間變得有些驚訝。
　　「怎麼了？」林靜陽瞥向司北的手機問道。
　　「...陸陽點讚了你的澄清博。」司北拿著手機看向林靜陽。
　　林靜陽一愣。
　　司北看向林靜陽的雙目：「你跟陸陽到底是什麼關係？」
　　「我...」林靜陽一頓：「我跟他是好朋友。」
　　他和陸陽說好了，這件事暫且誰也不告訴。
　　「好朋友？」司北重複道，雙目似乎要透過鏡片看透林靜陽的心一般：「你中秋的時候去雲南解決的私事，是去見陸陽嗎？」
　　林靜陽沒有躲避司北的目光：「是，不過是以好朋友的身份。」
　　去的時候的確是以朋友的身份，不過去之後就不是了。
　　司北收回目光，推了推眼鏡：「最好是這樣。」
　　林靜陽在司北看不到的地方，表情有點心虛。
　　司北這雙眼，可真是太毒辣了。
　　陸陽這一點贊，網上更沸騰了。
　　雖然陸陽跟林靜陽是多年來的老對家，但經過兩人一系列貌似秀恩愛的騷操作，吃瓜群眾已經徹底看不懂兩人的關係了。
　　猜是猜不到陸陽到底是怎麼想的了，那就一個字。
　　磕！
　　使勁磕！
　　——這可是娛樂圈啊！那個插刀教輩出的娛樂圈啊！你說說娛樂圈多少自稱是好兄弟的，在兄弟出事的時候都避之不及，陸陽這是什麼？這是愛情啊！
　　——我磕，我磕還不行嗎？太騷了，這兩個人真是太騷了，明天他們出櫃我都不驚訝了。
　　——555555羅瓊這個死女人給我滾啊，雙子星才是真的，林靜陽是瞎子才會不要陸陽要你吧！！！！
　　陸陽的舉動短暫的讓吃瓜群眾把目光從羅瓊和林靜陽的醜聞上，挪到了他的身上。
　　在陸陽點讚了他的澄清博不久後，林靜陽收到了陸陽發來的一條信息。
　　——別擔心，事情會解決的。
　　被這條信息鼓舞到的林靜陽打足了精神，努力將羅瓊的事拋到腦後，全身心的投入到下午的拍攝中。
　　拍攝間隙，林靜陽本來不準備動手機，他想將那些會干擾他思緒的信息全部隔絕掉。
　　錢皓卻將手機放到了他面前。
　　熱搜：#霓西音力挺林靜陽#、#周言力挺林靜陽#、#秦思明力挺林靜陽#
　　林靜陽剛含到口裡的熱水噴了出來。
　　他抬眼看向錢皓：「這是幹嘛？」
　　錢皓將手機遞給他：「你點開看看嘛。」
　　林靜陽接過手機點開了熱搜。
　　@秦思明：//@周言：//@霓西音：不傳謠，不造謠！//@明澄娛樂：聲明：[圖片]
　　「......」林靜陽失笑：「擊鼓傳花嗎？」
　　林靜陽正翻著評論，一道陰影打在他身上，一抬頭，周言正站在他身前。
　　「師兄。」林靜陽叫道。
　　周言在林靜陽身側坐下：「還好嗎？」
　　林靜陽搖搖頭：「其實...不怎麼好。」
　　周言在他後頸上拍了兩下：「小師弟。」
　　林靜陽抬頭看向身側的周言：「嗯？」
　　周言看向他：「師兄給你上的第一課。」
　　林靜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周言。
　　「就是在娛樂圈裡，不要相信任何人。」
　　林靜陽仰頭看向天，這座城的空氣不怎麼好，天灰濛濛的，分不清是塵埃還是厚重的雲層，空氣裡有種壓抑的氣息，彷彿又有一場大雪要降臨似的。
　　林靜陽歎口氣。
　　點贊加轉發的這四個人，在娛樂圈裡的口碑都很好。
　　陸陽沒的說，流量裡的清流，口碑好到能讓路人主動替他反黑。
　　霓西音在一眾90小花裡算的上低調，沒什麼醜聞，演技也算得上拔尖那一波。
　　周言是當之無愧的超一線大咖，是已經走上神壇的人物。
　　秦思明是寫出好幾部口碑爆劇的鬼才編劇，很有才，卻從不仗著自己的才華譁眾取寵。
　　這四個人，都是粉絲加好感路一堆的人。
　　有了這四個人挺林靜陽，輿論稍稍出現了不同。
　　——這四個有三個人都和林靜陽是一個劇組，天□□夕相處的，既然能站出來挺林靜陽，估計事情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簡單吧？？
　　——感覺以明澄那個草台班子，沒有那麼大的能力能收買的了這四個人，他們能站出來幫林靜陽說話，一是這件事應該還有內情，二是林靜陽的人格魅力應該蠻強的吧？
　　然而這種反轉並沒有持續多久。
　　司北剛剛陰轉晴的臉，又持續轉陰：「羅瓊團隊買了營銷，說你們抱團欺負她。」
　　林靜陽聞言蹙眉：「網友選擇相信她？」
　　「這種事...」司北蹙眉：「人們往往還是更同情弱勢群體，這會讓他們更有共情。」
　　林靜陽歎口氣，這件事真的越來越棘手了。
　　就在羅瓊團隊打輿論戰的時候，《申城往事》劇組卻又有新的人站了出來。
　　這次不是別人。
　　而是劇組的工作人員和群演。
　　最先發博的是一個叫毛毛的小群演。
　　毛毛的戲份只有幾場，他早已經離開了劇組，去繼續完成學業了。
　　微博是由他的母親在打理，這條微博是由毛毛敘述，他的母親發的。
　　毛毛將林靜陽送給他那些並不貴重，卻十分實用且貼心的小禮物貼了出來，還將林靜陽在劇組對毛毛的各種照顧仔細的寫了下來。
　　最後是由毛毛的母親自己總結的一段話。
　　自己忙於工作，有幾次沒有來得及來接毛毛，林靜陽會讓他的助理看顧毛毛，還會將毛毛帶刀房車上去玩，從和林靜陽短短幾次的接觸中，可以感受到他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這條微博並沒有解釋羅瓊和林靜陽的關係，但卻處處都在維護林靜陽。
　　毛毛的微博發出後不久，又有幾個劇組的群演，以及工作人員發了微博。
　　都是不約而同的描述林靜陽對自己的照顧。
　　更有群演在某乎社區匿名將羅瓊對林靜陽的騷擾，以及林靜陽對羅瓊的避之不及轉述出來。
　　這些微弱的，如同點點星光般的話語並沒有引起什麼關注。
　　後來有林靜陽的粉絲發現了這些微小的聲援，她將這些言論圖文並茂的整合在一起發了出來，一開始看的人並不多，有粉絲以你若對這個世界溫柔以待，世界也會以此回報你的標題投稿了給了許多營銷號。
　　最初這些投稿都石沉大海。
　　最後終於被一個影響力頗大的大V看到。
　　這位大V將粉絲的投稿發了出來，很快這條消息被轉發了上萬條。
　　被轉發最多的一條信息是這樣的。
　　——一個人說你好，可能是收買的，兩個人說你好，可能是收買的，但當所有遇到你的人都說你好，還可能是被收買的嗎？
　　這件事發展到現在的地步，終於讓林靜陽在這兩天陰雲密佈，讓人窒息的空氣裡，看到了一絲光亮。
　　雖然事情並沒有解決，但困擾他兩天的事情，蒙在他心上的霧霾被四面八方的暖意包圍起來，消散了一點。
　　林靜陽站起身來伸了個腰，快步走到生活製片的跟前，在他耳邊說了什麼。
　　生活製片的小眼睛笑成了一條縫，他站起身來衝著劇組的眾人拍了拍手：「今晚幹完活，林總請大家在組裡吃火鍋哈，林總說管夠，讓大家中午少吃點，晚上放開了多吃點。」
　　林總是現在劇組人對林靜陽的暱稱，並沒有沒有惡意，只是對林靜陽的調侃。
　　生活製片的話音剛落，四周爆發出一陣歡呼和掌聲，現在正是隆冬，每天盒飯送到已經是溫熱的了，這裡又離市裡很遠，想吃頓好的都不容易，再加上最近劇組在趕工期，大家都是異常忙碌，幾日的勞累讓每個人都身心俱疲。
　　誰不想在隆冬裡吃熱氣騰騰的火鍋呢？
　　有人沖林靜陽豎了個拇指。
　　林靜陽笑著攬過了那人的肩：「小胖，今晚不用跟哥客氣，想吃肉，管夠。」
　　小胖豎起了個大拇指：「林總，大氣！」
　　晚上又悠悠飄起了小雪，劇組找了片空地，搭了幾個棚子，擺了十幾桌火鍋，緊緊湊湊的坐在了一起，這一百來號人圍在一起，圍著熱氣騰騰的火鍋，竟然還出了一身汗。
　　今晚的火鍋宴，可以說是全員到齊，連周言都到了。
　　只是除了一人——羅瓊。
　　沒有人去叫羅瓊。
　　羅瓊也沒有來。
　　這一席，每個人臉上的笑容都是發自真心的暢快。
　　霓西音、周言、林靜陽擠在一張桌子上，三個人穿著厚重的羽絨服，林靜陽正將一塊用紅油鍋裡撈出的毛血旺往口裡塞，這一口，又辣又燙，辣的他鼻涕都快流出來了。
　　霓西音端著酒杯，跟酒桌上與陳威推三阻四的那個霓西音半點不同，她豪爽的將一杯酒吞下肚，歎道：「刺激。」
　　半點偶像包袱都無。
　　這三人，唯有周言還算正常。
　　霓西音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正打算下肚。
　　高航淡淡掃了一眼霓西音：「本來今天酒是不能上桌的，說好只喝三杯才讓你喝的，我沒記錯的話，這已經是第三杯了吧？」
　　霓西音乾笑一下：「最後一杯，最後一杯。」
　　對面有閃光燈閃過。
　　三人看向對面
　　秦思明嘿嘿一笑。
　　「這張照片應該能買個大價錢吧？」
　　霓西音翻了個白眼，跑過去要搶秦思明手機。
　　林靜陽打了個哈欠，看著兩個人小學生一樣大腦。
　　霓西音終於搶過了秦思明的手機。
　　秦思明的手機發出一聲提示音，似乎是什麼推送消息。
　　霓西音一瞥，沒理。
　　再一瞥，雙目突然睜大，漂亮的塗成朱紅色指甲在屏幕上點了一下，突然爆出了粗口。
　　「臥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