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林靜陽接通語音電話，視頻那頭的陸陽似乎剛下戲, 妝還沒卸完, 穿的迷彩服，臉上也有幾塊烏青的痕跡和灰痕。
　　陸陽看著屏幕, 調整了下鏡頭, 對著鏡頭道：「禮物收到了嗎？」
　　林靜陽今天本來挺燥郁的，他不喜歡酒席, 也不喜歡喝酒，雖然他面上與陳威談笑風生, 但心裡其實是有些厭煩的，酒後的燥郁加上錢皓髮來的那條鏈接，讓他心裡似乎憋著一股火。
　　但這股火在看到陸陽的時候，化成了一點點的委屈和思念。
　　他點了點頭, 含糊不清的嗯了一聲：「收到了, 怎麼突然送我禮物？」
　　「我只是突然想起。」陸陽看著他道：「好像很多情侶在一起的時候，會送禮物給彼此, 那個叫, 紀念日的禮物？」
　　「嗯？你這個說法有點耳熟。」林靜陽想了一下：「定情信物？」
　　林靜陽噗嗤一聲笑出聲：「這麼說好像有點老土。」
　　陸陽聞言唇角微微抿起。
　　「但是。」林靜陽道：「我很喜歡。」
　　陸陽頓了下, 突然笑了一下。
　　陸陽的笑聲很好聽，是帶著克制的輕笑, 如同蜻蜓點水般在人心裡點過, 卻讓聽的人內心泛起層層漣漪, 久難平靜, 用現在比較流行的話來通俗的形容一下, 就是蘇到讓人懷孕的聲音。
　　當然，他笑起來更好看。
　　但陸陽卻很少笑，粉絲將陸陽為數不多的笑容稱為世間難尋的珍寶，甚至還特意剪了一個陸陽笑容的合集，被太陽們奉為鎮圈神頻。
　　但陸陽似乎笑的越來越越多了，在自己面前。
　　林靜陽看著陸陽的笑容，在屏幕這頭髮著愣。
　　陸陽看著鏡頭裡的林靜陽道：「怎麼了？」
　　林靜陽搖了搖頭：「我在想，你聲音真好聽。」
　　陸陽楞了一下，又笑了起來：「是嗎？」
　　林靜陽歪了下頭：「嗯...長得也好看。」
　　陸陽道：「哪裡好看？」
　　「哪裡都好看。」林靜陽瞇了下眼，又往前湊了點，似乎是想看再清一點視頻對面的陸陽，那鏡頭近到鏡頭都要放不下他那張臉：「你的頭髮，你的眼睛，你的鼻子，你的耳朵，你的手，還有，你的嘴巴，看起來特別好親。」
　　林靜陽離鏡頭太近，看不全他的臉，從陸陽那邊看，只能看到他的吧的吧，一開一合的嘴巴。
　　陸陽看著屏幕裡的林靜陽，沒有打斷林靜陽的話。
　　鏡頭裡的林靜陽像是得了帕金森，拿著手機的手晃來晃去的，還不時伴隨著響動的聲音，直晃得的人頭暈。
　　等到林靜陽說完了，陸陽才開口：「林靜陽。」
　　林靜陽含含糊糊道：「嗯？」
　　「你是不是喝酒了？」陸陽看著鏡頭問道。
　　那邊晃來晃去如同得了多動症的鏡頭終於停下來了一瞬，然後陸陽聽到那人道：「嗯。」
　　說完，林靜陽又補充道：「是因為工作才喝的。」
　　陸陽一時沒有說話，久道林靜陽以為那邊失去了信號，林靜陽晃了晃手機：「喂，喂？」
　　陸陽卻冷不丁低聲道：「似乎...有時候讓你喝點酒也不錯。」
　　那聲音很輕，有點像是自言自語，林靜陽沒有聽到陸陽的話，他把鏡頭拉遠了點，表情有點疑惑：「你說什麼？」
　　「沒什麼。」陸陽輕輕搖了搖頭：「以後能不喝盡量別喝了。」
　　要喝最好只在自己面前喝。
　　林靜陽點了點頭，他也不喜歡喝酒，林靜陽歎道：「別提了，實在是生活不易。」
　　林靜陽開始跟陸陽喋喋不休的講今天酒桌上發生的事。
　　陸陽在電話那頭聽著，隨著林靜陽的講述，眉毛也逐漸蹙起，但他沒有打斷林靜陽的話，只是靜靜聽他說著。
　　等林靜陽終於把酒桌上的事，以及周杭的事情和陸陽講完，他揪了揪頭上的毛，表情很苦惱的樣子：「你說人為什麼喜歡互相折磨，我就不信陳威他自己不覺得累，他累的頭髮都禿了，還要來折磨別人，自己也累，別人也累。」
　　陸陽從林靜陽的語氣裡聽到了一絲絲委屈，他能從林靜陽的講述裡，拼湊出今天酒桌上談笑風生，八面玲瓏，將那個油滑如斯的陳威算計的明明白白的林靜陽。
　　那樣子一定很迷人。
　　但現在跟自己吐苦水的，有點委屈的林靜陽更迷人。
　　但若只論他今晚的舉動，陸陽其實是有些生氣的，他攢了一肚子的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另外的話：「如果你今晚只是作壁上觀，不出手，就不會那麼累了，你幫了霓西音，累卻無愧於心，不是嗎？」
　　林靜陽看著屏幕那邊的陸陽，突然很想鑽進屏幕裡抱抱他。
　　陸陽和自己是一類人。
　　今晚若是換成陸陽，也一定會出手的。
　　人生在世，止無愧於心。
　　下次見面，一定要好好抱一抱他，林靜陽想。
　　陸陽在那邊道：「戒指你戴上試了嗎？」
　　林靜陽搖搖頭道：「還沒。」言罷，他將手機平放在桌上：「我現在試試。」
　　林靜陽從旁邊將戒指盒打開，然後將手對著攝像頭，將那個戒指輕輕套在手上，他又重新將手機拿了起來，將手在鏡頭前晃了晃：「正合適。」
　　陸陽嗯了一聲：「那就好。」
　　林靜陽盯著戒指看了一會，語氣有點失落：「不過如果帶出去的話，馬上就得上明天頭條了吧。」
　　作為一個被無數人盯著的明星，粉絲，或是黑子，甚至是無聊的吃瓜路人，都會從蛛絲馬跡裡扣出細節來分析。
　　漂亮男女一旦撞上，就像是乾柴遇到烈火，有些明星雖然談的是地下戀情，卻仍然耐不住一顆想要秀出來的心，同款首飾，同款衣服，甚至是照片小小一角與對方有關的痕跡，這些看似無意，卻又有意的蛛絲馬跡，很快就會被有心人看出來。
　　而CP粉們更是恨不得用放大鏡從塵埃裡扣糖吃。
　　那些同款就算被扒出來也可以推說是娛樂圈裡爛大街人手一套的貨色，甚至可以貼不相干明星撞款的照片出來闢謠。
　　但這對定制的戒指，辨識度實在太高，全世界不足二十對的數量，足以見其珍貴性。
　　若是兩人真將這對戒指帶出去，怕是明天的熱搜直接就是雙子星出櫃了。
　　陸陽也沉默了。
　　良久他看向鏡頭，目光柔和卻堅定：「總會有一天，我會幫你戴上它，然後光明正大的和你走出去，在陽光下。」
　　林靜陽看著鏡頭裡的陸陽，點了下頭，輕聲道：「好。」
　　陸陽晚上是要拍大夜戲的，現在只是拍戲間隙的休息時間，很快，那邊有人再喊陸陽的名字。
　　掛掉視頻通話後，林靜陽將手中的戒指褪了下來，將戒指捏在指尖上盯著戒指看了一會。
　　網頁上說promise的戒指定制工序很長也很複雜，定制人得去巴黎和設計師親自溝通，告訴設計師自己的想法，設計圖的完成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而且還得經過反覆的修改，圖紙敲定後，才能開始打造，這枚戒指雖然外觀很簡潔，但製造的工藝卻並不簡單，這之後，小行星的命名過程也得一段時間。
　　這一套流程下來，最短最短也得一年的時間。
　　他和陸陽在一起到現在也就九天，就算陸陽再催再趕也不可能再九天拿到手。
　　除非，這枚戒指是很早之前陸陽就去定制的。
　　這樣看來，所謂的定情信物這種說法就並不成立了。
　　林靜陽將戒指在手上把玩了一會，最終還是將它收回了盒子裡，然後放到了行李箱的最深處。
　　第二天拍戲休息間隔補妝時，錢皓提到了昨天周杭在微博上diss他的事。
　　林靜陽其實是聽都沒聽說這位周大編劇的。
　　錢皓道：「周杭...怎麼說這個人呢，好像確實挺有文化的，名校畢業，特別愛在微博掉書袋子，編劇水平挺一般的，寫的劇評分都挺低的，不過他有個特點，就是特別愛在微博發表diss明星的言論，尤其是針對現在當紅的明星，好像誰都瞧不上似的。」說到這兒，錢皓不屑的切了一聲：「好像當紅明星看得上他一樣，他編的劇都是撲街，淨是些十八線，連上星都上不了，我看他就是擱這兒找存在感，蹭熱度。」
　　林靜陽閉著眼聽著錢皓的話，化妝師正在給他補眼影，小刷子刷在眼皮上癢癢的。
　　錢皓又道：「哥，你別說，還真有一群覺得他清新脫俗出淤泥而不染的小腿毛兒捧他，而且數量還不少，現在那群小腿毛跟你的黑子正在他微博下抱團使勁黑你呢，簡直沒眼看。」錢皓怒道：「而且我懷疑他給自己買熱搜了！捆綁你大名的熱搜爬的特別快，剛剛還二十幾，這都十幾位了，不行，咱得趕緊讓北哥那邊撤熱搜了！」
　　正說著，正巧秦思明走到了林靜陽跟前，他瞥了眼錢皓，又看向林靜陽：「怎麼著，被周杭盯上了？」
　　林靜陽睜看眼，看向秦思明：「你認識周杭？」
　　秦思明笑道：「這圈就這麼小，自然認識。」
　　「你跟他很熟嗎？」林靜陽問道。
　　他總覺得周杭微博裡的話是意有所指。
　　秦思明搖頭：「不怎麼熟，以前有幾次我兩的劇正好同期上映，被我吊打了而已，不過。」秦思明一頓：「說來也巧，每逢我有新劇要拍，那部劇裡的明星，都會被他掛在微博上評頭論足，diss一番，也不知是不是巧合。」
　　「是嗎？」林靜陽道：「看來他似乎是跟你虐戀情深？」
　　秦思明呸了一口：「雖然暗戀我的人的確很多，但男的絕對不行。」
　　林靜陽笑了下。
　　秦思明又衝他道：「以前我劇裡有個演員也被他diss了，那陣子那演員被周杭diss演技差的帖子到處都是，周杭不是挺多人捧嗎，最後傳著傳著好像那演員真的演技差一樣，不過那演員公關團隊能力挺強的。」
　　「哦？」林靜陽道：「說說。」
　　秦思明道：「他的團隊讓他轉了周杭的微博，並且用非常誠懇的語氣回復了周杭對他的評論，說以後會努力的，然後也不知道怎麼的，鋪天蓋地說他演技差的輿論，就一股腦變成了誇他誠懇謙虛了。」
　　林靜陽笑出聲：「所以最後他的公關團隊想出的招，就是跟周杭低頭？」
　　秦思明挑眉道：「別說，周杭也回復了他的轉發，態度也不錯，一副前後輩和樂融融的景象，後來那部劇上映，周杭又專門發了條微博誇獎他演技大增，看得出是下功夫了，從哪之後，還真沒人說他演技差，一提到他都是努力有天賦之類的話。」
　　林靜陽搖搖頭：「慘。」
　　秦思明問：「慘什麼？」
　　林靜陽道：「演技水平高低，全憑周杭一張嘴來度量，心裡氣得要死，還得向他低頭求他一句誇獎，白白讓他蹭了熱度，還感謝他替你說話，你說慘不慘？」
　　秦思明沉默了一下：「的確挺慘，不過，你有什麼更好的公關辦法嗎？」
　　林靜陽搖了搖頭：「沒有。」他轉頭看向秦思明，指了指自己的臉：「你看我這張臉。」
　　秦思明不明所以道：「怎麼了？挺好看啊。」
　　林靜陽道：「你看這張臉他長得像包子嗎？」
　　秦思明愣了一會，反映了一會才反映過來林靜陽說的是什麼意思，他撲哧一聲笑出聲：「你這張臉，就算是包子，哪也得是幾百塊一籃的蟹黃小籠包吧。」
　　林靜陽沖天翻了個白眼：「我可是被他對你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糾葛給牽連到的。」
　　秦思明正色道：「行了，不開玩笑了，所以這事你打算怎麼辦？」
　　林靜陽道：「他喜歡譁眾取寵的話，就讓他自己一個人玩吧，我被黑了這麼久，還缺他那點黑嘲嗎？就讓他在哪兒晾著吧。」
　　反正網友向來只有七秒記憶。
　　秦思明豎了個大拇指：「豁達。」
　　林靜陽抱拳嘻嘻一笑：「過譽了。」
　　這事似乎本該就這麼完了，林靜陽這一下午都在認真拍戲，還被高航誇獎了幾次，早已將周杭的事拋諸腦後，心情大好。
　　下戲後，錢皓卻帶給了他一個讓他十分意外的消息。
　　作者有話要說：
　　窗戶紙一捅就破，就是沒人開這個口
　　我們悶騷談戀愛，只有五個字：好想急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