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這個吻繾綣而綿長, 兩人只是靜靜的吻著, 十指緊扣, 卻並無其他再僭越的舉動。
　　電影的背景音很大，林靜陽卻似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心跳的頻率很快，感覺似乎要衝破胸膛躍出來似的。
　　心好像被包裹在一團蜜裡，柔軟又甜美, 心臟在那團蜜裡也化成了蜜糖，甘甜幾乎快從嗓子眼冒出來了。
　　林靜陽覺得自己似乎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什麼叫心動。
　　纏綿許久, 陸陽放開了他的唇, 在黑暗裡, 他臉上的表情, 是野獸在饜足之後會產生情緒, 陸陽就這麼看著林靜陽，舔了下唇。
　　林靜陽的心又是彭的一下，被陸陽這個欲到爆表的表情一槍擊中。
　　陸陽笑了下：「還想知道更多情侶會做的事嗎？」
　　林靜陽迅速搖了搖頭：「別, 別, 別這麼急。」
　　對感情經歷一片空白的人來說, 與初戀確定關係的第二天, 在黑暗的電影院裡偷偷接吻已經夠刺激了。
　　再多的, 就只能循序漸進，慢慢來了。
　　陸陽似乎把林靜陽的心思捉摸的透透的, 他笑了笑, 重新看向大螢幕。
　　電影還在繼續, 兩人的握著的手，卻一直沒有鬆開。
　　兩人待到觀眾都離場後才離開電影院。
　　夜風很涼，路燈昏黃，兩人並肩走在路邊，影子在路燈的照射下被拉得老長。
　　路上連車都沒有幾輛，更別說行人了。
　　這個時候已經凌晨一點了，一個明天要回部隊，一個要趕飛機，但是誰都沒有提出要回去休息的話頭。
　　這一告別，兩人分別進組，這就意味著在確定關係的第二天，就要經歷一場半年見不到面的異地戀。
　　兩人一路沉默著，誰也沒有說話，只是並肩走著。
　　林靜陽抬頭看了一眼月亮，十五的月亮很圓，跨過十五來到十六的月亮依舊那麼圓。
　　「你看，月亮像不像我做的奶黃月餅，感覺咬一口能流出好多奶黃芯來。」林靜陽看著月亮找了個話頭打破了沉默，他胡言亂語道：「如果天狗咬了一口月亮，那我們是不是就要下奶黃雨了？」
　　陸陽抬頭看了一眼圓月，沉默著沒說話。
　　走了一會，陸陽又突然道：「那肯定沒你做的好吃。」
　　林靜陽楞了一下，噗的笑出聲：「你就吹吧。」他頓了一下又道：「我媽小時候跟我說，月亮是有靈性的，尤其是十五的月亮，你要是在他能看到的地方撒謊，他就會懲罰你。」
　　陸陽問道：「怎麼懲罰？」
　　「嗯...」林靜陽瞇起眼睛回憶起小時候母親說的話：「會收走你最愛的東西。」
　　陸陽停下腳步看向林靜陽。
　　林靜陽意識到自己現在說這種話實在是太大煞風景，他輕咳了下又道：「我小時候，比較調皮嘛，我媽就編了一大堆瞎話來唬我，大人不是喜歡說小孩是垃圾桶撿的嗎，我媽就說我再調皮，就把我給收垃圾的，後來有次是中秋，我說了謊被我媽發現了，我媽就這麼警告我，結果第二天我最喜歡的小飛機果然不見了。」
　　「然後呢？」陸陽問道。
　　「我還真以為是被月亮收走了，結果後來在我媽的抽屜裡看到了。」林靜陽聳了聳肩：「你看，大人為了讓小孩聽話，什麼瞎話都能想得出來。」
　　陸陽問道：「你小時候還會打人？」
　　林靜陽看了一眼陸陽：「我小時候也是片區小霸王好吧。」
　　不過一直被孟嘗罩著，霸王本色沒顯露出來而已。
　　陸陽笑了笑，兩人又向前走了一段路，林靜陽眼尖的看到前面有顆樹，樹枝上滿滿噹噹的都是什麼紅色的東西。
　　他咦了一聲，快步向前走過去，想一探究竟。
　　原來前面是家廟，廟門口有棵樹齡有百年之久的大樹，樹上掛的都是紅色的被紅色布塊繫在一起的小牌子。
　　這棵樹被到人腿的小籬笆圍了起來，籬笆旁放了個募捐箱，還有一個小紙箱和一把筆，小紙箱裡放的都是那種紅布拴著的小牌子。
　　旁邊立了一個標牌，龍飛鳳舞四個大字——心誠則靈。
　　林靜陽看明白了，這種形式他以前在國內一些景區見過，遊客把自己的心願寫在上面，然後往樹上拋，拋上去了就代表心願可以實現。
　　不過那些大多都是景區拿來斂財的手段，明碼標價的，不像這家廟，放了個募捐箱，一副你隨意，我隨緣的模樣。
　　林靜陽驚訝道：「這也不怕虧本，那牌子也得要工本費呢吧？」
　　陸陽看著隨風飄搖的牌子道：「我想，應該沒人敢貪這種便宜吧。」
　　中國不信鬼神，沒有宗教信仰的人很多，但是大部分人在不信鬼神的同時，卻又對鬼神懷著敬畏之情，這種心態說出來很矛盾，甚至在全世界其他國家來看，都是很奇怪的。
　　但中國人卻偏偏將這種矛盾完美的綜合在了一起，這種心態通常體現在，雖然大部分人在家從不燒香拜佛，但遇到事情時，還是習慣性的會祈求神佛庇佑。
　　通常是求完了西天佛祖，又去求玉皇大帝。
　　也正是懷著敬畏，應該不會有幾個人敢在廟前貪這種便宜，還是占一棵在廟前長了百年的古木的便宜。
　　畢竟是來求願望成真的，心都不誠，求了又有什麼用呢？
　　想來沒有幾個傻大膽觸這種霉頭的。
　　林靜陽思及此，又覺得自己剛才的話似乎有點不禮貌，他雙手合十，朝著廟拜了拜：「說錯莫怪，說錯莫怪哈。」
　　陸陽笑著看林靜陽的動作，待他做完又道：「要不要試試？」
　　林靜陽心裡有些躍躍欲試，又有點不太敢，地上落了一地的牌子，想來是白天沒有扔上去，掉落在地上的牌子。
　　如果掛的上去還好，掛不上去那也太不吉利了。
　　雖然他也是沒有信仰那種人，但是現在都能穿越了，心裡怎麼也對這些事有些怵。
　　林靜陽猶豫道：「萬一掛不上去...」
　　「掛的上去。」陸陽道，他朝募捐箱裡丟了兩百塊，然後從箱子裡拿出兩塊牌子和筆，遞給林靜陽一塊：「來。」
　　林靜陽看著牌子，又看了看陸陽，他頓了一下，還是接過了牌子。
　　兩人將自己的願望寫好，捏在手裡，望著那棵樹，長得矮的樹枝幾乎已經被掛滿了，長得高的卻還余了些空位。
　　陸陽看向林靜陽的牌子：「要不要老公幫你扔？」
　　「呸！」林靜陽瞪了眼陸陽：「誰是誰老公？」
　　林靜陽發現陸陽自打在自己面前暴露了什麼以後，就越來越變本加厲，樂此不疲。
　　而之前被男神陸陽撩的面紅耳赤的季清川，迅速適應了這種變化，對陸陽產生了免疫臉紅的抗體。
　　陸陽道：「誰應我誰就是我就是誰老公。」
　　林靜陽沖天翻了個白眼：「你是什麼小學生嗎？初中生怕都不跟你似的這麼說話了。」
　　季清川很想問問眼前這個小學雞，到底把以前那個風光霽月的陸神弄哪去了。
　　兩個跟小學生似的打了會嘴炮，林靜陽看了手中的牌子，找準了一個自己看上的位置，吸了一口氣，將牌子朝樹枝上拋去。
　　「拋上去了！」林靜陽開心的幾乎要躍起來。
　　那個小牌子雖然並沒有拋到林靜陽找準的位置上，卻還是落到了一棵枝椏上，陸陽被林靜陽喜悅所感染，勾起了嘴角。
　　林靜陽看向陸陽：「該你了。」
　　陸陽看了一眼樹枝，頓了一下，將牌子用力向上一拋，他的牌子準確的落到了林靜陽方才落下的位置旁邊。
　　林靜陽「哇哦」了一聲。
　　然後他看向陸陽：「你是故意落到我的旁邊，還是巧合？」
　　陸陽指尖點了下臉上一個位置：「你親我一下我告訴你。」
　　林靜陽看了一眼陸陽，佯裝著去踢陸陽的膝窩，陸陽卻跳著躍開了。
　　兩個人追打著往前走去，漸漸走遠。
　　一陣風吹過，吹的樹上的牌子一陣搖擺。
　　一個牌子上寫著幾行俊秀的小字。
　　「希望我身邊的人都可以幸福康樂，希望林夕月配型成功，希望真正的林靜陽不管是在另一個身體裡，或者是下輩子，都可以得到幸福。」
　　而在他旁邊不遠的牌子上，也寫著一行字。
　　「我說了謊，不要帶走他。」
　　兩人回到賓館已經深夜了。
　　陸陽洗漱完畢的時候，林靜陽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他睡得很熟，像只蠶似的蜷著身體，陸陽在床邊看了會林靜陽的睡顏，輕手輕腳的上了床。
　　他的體溫一向很涼，林靜陽的身體卻暖暖的，他輕輕的將背對著自己蜷在一起的林靜陽擁在懷裡，林靜陽嘴裡含糊不清的說了句什麼卻沒有醒。
　　陸陽在林靜陽的耳後輕輕落下一個吻，又輕聲道：「謝謝。」
　　謝謝你在這個日子來到我身邊，陪著我。
　　陸陽閉上了眼，每年臨近這個日子，那些困擾著他的夢魘突然都消失不見了。
　　他閉上眼，似乎回到了少年時代。
　　他在閣樓上，可以看到不遠處的一棟別墅，那棟別墅的後院，是一片玫瑰花田，一個少年在月色下，抱著膝坐在花田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第二天一大早林靜陽便去趕飛機了，而陸陽也回了部隊。
　　今天其實還是休假日，下午的時候部隊的人才陸陸續續都回來了。
　　老余回來的時候，滿面紅光，看起來這兩天似乎過得很滿足，他還帶回了未婚妻從家鄉帶的特產——都是吃的。
　　老余將特產分給了戰友們，一大包的吃的很快就被瓜分完畢，連陸陽也分到了一點。
　　老余將特產給陸陽的時候，對床的人看了一眼老余，又看了眼陸陽，疑惑道：「我說...我怎麼覺得...」
　　老余和陸陽轉頭看向對床那人，那人道：「我咋覺得你兩有點像？」
　　旁邊人的啐了一口那人：「你怕是瞎吧。」
　　陸陽帥是真的帥，連這些向來對小鮮肉沒好感的戰士見了他第一面也不得不承認的帥，哪怕後來剃了頭曬黑了，人家顏值也半點沒降，還更英氣逼人了。
　　老余呢，在部隊都算不上好看的。
　　老餘怒道：「什麼意思啊？」
　　陸陽倒是沒什麼反應，也沒說話。
　　那戰士也意識到自己的話有歧義，他嘿嘿笑了下道：「不是，我就是說狀態，就是那種...咋說呢？哎我也形容不出來，就是那種感覺。」
　　戰士尋摸了半天沒找到合適的形容詞，他旁邊人看了一眼老余和陸陽，一拍大腿：「臥槽！」
　　老余被他嚇得一驚，看向他：「咋？」
　　旁邊那人還挺不好意思：「我是不是發現什麼事兒了...」
　　陸陽定定盯著他，老余疑惑道：「啥事啊？」
　　那人道：「我怕被人追殺...」
　　老余嚇得一哆嗦，還以為涉及什麼驚天軍事機密：「啥事啊，你TM倒是說啊。」
　　那人道：「陸陽女朋友是不是也來了？」
　　老余嗨了一聲：「我以為什麼事呢？你個龜孫，一驚一乍的。」
　　老余心思沒有那麼彎彎繞繞，又衝著陸陽笑：「你女朋友來了？你怎麼不說呢？我在這兒熟啊，可以帶你們去轉轉。」
　　另一個戰友翻了個白眼：「你帶人家轉？你帶他出門，信不信就十分鐘？十分鐘就能把你給堵到路上動不了。」
　　老余這才意識到林靜陽跟他不一樣，陸陽是大明星，特別有名那種明星，他一愣，又道：「對哦，那啥，你女朋友是不是也是明星？」
　　有人嘻嘻哈哈道：「說不準是你們誰的女神呢。」
　　老余對陸陽歎道：「你真有啊？完了，我侄女知道了得哭死。」頓了一下老余又道：「不過你們這些明星也不知道為啥，談個戀愛都藏著掖著的，你放心，我絕不給你說出去。」
　　其他幾人也紛紛附和著絕不說出去。
　　陸陽看著這些人已經給他整了個女神女朋友出來，突然笑出聲：「誰跟你們說我有女朋友？」
　　最初說出這話的人道：「不是，我就是瞅著你跟老余那狀態挺像，人家女朋友剛來，那你...」
　　陸陽搖了搖頭：「我沒有女朋友。」
　　老余道：「真沒啊？」
　　陸陽道：「對天發誓。」
　　男朋友倒是有一個。
　　老余鬆了口氣：「那就好，我侄女初三，要是知道了你有女朋友，耽誤娃兒中考可咋整。」
　　「......」
　　幾人嘻嘻哈哈了一陣，陸陽看著自己帶回來的袋子，裡面是林靜陽做的月餅。
　　還是獨吞好了。
　　陸陽想。
　　林靜陽飛回北京後，也該進組了，他又花了兩天時間，心無旁騖的梳理了一下劇本，片方那邊通知他先去拍定妝照。
　　算算時間也差不多該官宣演員了。
　　拍定妝照前，林靜陽卻突然想起自己連對戲演員是誰都不知道。
　　實在是這部戲接的太匆忙了，前期拜蔣銳所賜，差點錯過這部戲，後來好在補救的及時，但林靜陽忙完音戰，又全心全意投入到劇本上去，實在是忘了這一茬。
　　司北被問到後，涼涼瞥了林靜陽一眼道：「你明天要拍定妝照，今天才來問主演是誰？是準備跟空氣對戲嗎。」
　　林靜陽囧了一下，說來他自己都覺得好笑，但他確實是忘了問司北這事兒。
　　司北雖然嘴上這麼說，卻還是去給他翻出一張紙。
　　這個紙上是演員的選角。
　　女主是霓西音，霓西音是大螢幕出身，處女作是名導蘇葉的作品，她起點很高，蘇葉曾誇她有著一張有故事的，天生適合大螢幕的高級臉。
　　按理說霓西音應該就維持著高逼格的電影路線走下去，怎麼會來接電視劇呢？
　　似乎是看出了林靜陽的疑惑，司北解釋道：「好的電影資源那有那麼好接？名導、好班底、大投資，一年才幾部？更何況有些名導可是幾年才拍一部，而且就算是名導，這幾年也從神壇跌落了不少，反倒是有些小成本不被看好的爆了，這可都是撞大運的，霓西音雖然是葉女郎出身，但她才出道幾年，沒有金主的話能爭得過那些背景雄厚的小金絲雀和大青衣嗎？與其乾等著或者做配，還不如接一部怎麼看都會口碑收視雙爆的電視劇女一，說不準，還有上位的機會。」
　　林靜陽若有所思點點頭。
　　這部戲除了他，其他的都是正兒八經演員出身，幾個年紀大的角色，皆是老戲骨，年紀小的角色，都是學院派出身，人氣不高，但演技不錯的新人。
　　司北看著林靜陽又道：「你的角色本來是程林演的，最後臨開拍高航又選定了你，把程林換成了男三，那個少爺的角色。不過...你也不用太在意，都是導演決定的，你遇上程林，保持平常心就好。」
　　程林的外表也非常俊秀，但是和林靜陽比起來，是比較清俊的類型，確實是那個棄筆從戎少爺的角色更適合他，那個少爺其實也是個非常飽滿，人設出彩的角色，只不過秦墨是男二，而那個少爺的角色是男三。
　　聽完司北的話，林靜陽點點頭，拍戲這種事，臨開拍前換角其實都是很正常的事。
　　林靜陽看完選角，指著男主欄疑惑的看向司北：「這所有人都定了，最重要的男主怎麼還是待定呢？這可是大男主戲啊？」
　　這都要拍定妝照了，一部大男主的戲，所有角色都定了，男主那一欄確實明明晃晃的待定二字。
　　這可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