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陸陽帶著點循循善誘的語氣，就像是惡魔果實一樣，臉上的是有些惡劣的笑容，這是林靜陽從未見過的陸陽。
　　陸陽說的對，林靜陽自己都任由自己走到了今天的地步，哪怕是被坑的，但他多少有些放棄抵抗，隨波逐流的意味。
　　那自己這個鳩佔鵲巢的人，有必要要劍走偏鋒，走自己不擅長的路，做並不怎麼熱愛的事，過得那麼辛苦嗎？
　　林靜陽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他的目光與陸陽在空中交匯：「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陸陽回答的迅速而簡潔。
　　「你最喜歡的不是音樂嗎？那你，又是為什麼要演戲？你應該不用靠演戲來提高口碑吧，畢竟，你的口碑已經那麼好了。
　　陸陽坐在床上，黑色碎發上還帶著濕氣，手腳都很修長，他只開了一盞略顯昏暗的吊燈，在昏黃燈光的暈染下，他的輪廓彷彿打了層柔光，整個人像是九十年代老照片裡的人一般，他半瞇起眼睛：「你又怎麼知道我不喜歡演戲呢？」
　　林靜陽順著接了下去：「那你是說，你喜歡演戲了？」
　　「一件事，不試試怎麼知道喜不喜歡呢？」陸陽垂眸，細密的睫毛掃在下眼瞼：「一成不變的人生，對我來說，太無趣，機會擺在眼前，不試試的話，是在浪費我的人生。」
　　「啊？」林靜陽有些意外，他沒想到會得到這種答案：「所以說，你是因為想要挑戰自己，才去演戲咯？」
　　「圈內都說別的行業努力就有回報，而明星這行，看命。」陸陽道：「我不信命，所以我偏要看看，我努力了，到底有沒有回報。」
　　也許是陸陽的作風太過於不食人間煙火，他給人的印象總是無慾無求，這樣充滿野心的話，從陸陽嘴裡說出來，讓人覺得意料之外，但又在意料之中，恰恰是太有野心了，才能做到陸陽這樣看似無慾無求。
　　沒有野心的人，大抵是如林靜陽這樣。
　　「但你不覺得，我都火了，娛樂圈好像，還真是看命嗎？」林靜陽沉默了一下，問道。
　　陸陽挑眉看向林靜陽：「有衝突嗎？所有人都覺得流量能演好戲是不可能的，這就是流量的命，可我偏要演好，不僅要演好，我還要拿獎，而且要拿的光明正大，沒有爭議。」他抬起嘴角輕笑了一下，這一笑滿是傲氣：「你看，我這不是做到了嗎？」
　　林靜陽張了張口，沒有說出話來，陸陽從沒有在人前展露過這幅高傲的，充滿野心的模樣。
　　這實在是太讓人著迷了。
　　林靜陽喉頭不自覺滾動了一下，微吞了下口水。
　　十年飲冰，熱血難涼。
　　有人喜歡努力、熾熱、乾淨，為夢想執著的靈魂，並奉之為指路明燈，奮鬥目標。
　　但也有人覺得這樣的靈魂過於無趣和平淡，一板一眼，不夠吸引人。
　　但其實野心勃勃的人，才會執著而努力。
　　如果陸陽把今天這幅模樣展示在人前，林靜陽敢打包票，陸陽的粉保準能再激增一大批，沒準還能有黑轉粉。
　　林靜陽想起了自己給小陳問自己會選擇自己不喜歡，但是沒什麼風險，還是自己喜歡，但是滿是荊棘的路。
　　所以現在的路，是一條自己不見得多喜歡，還充滿荊棘的路嗎？
　　林靜陽抬眼看向陸陽：「你能給我一個高導那邊的聯繫方式嗎？」
　　「可以。」陸陽很爽快的答應了：「不過，還有一件事。」
　　林靜陽一愣：「什麼事？」
　　「高航的戲，是要試鏡的。」陸陽迎上林靜陽的目光道：「他瞧不上的，不要。」
　　「......」也就是說，自己只是得到了試鏡的機會，並不是得到了這個角色，而蔣銳做的，只不過是把這個試鏡的機會也給抹殺掉。
　　林靜陽低歎了一聲：「以我現在這個演技...」他一頓，自己否決了自己，扯著嘴角乾笑了一下：「不對，我哪來的演技這種東西，哎，那我肯定是沒戲。」
　　也許是林靜陽週身的情緒一下子down了下來，房裡的氣氛也一下子低落了下來，陸陽道：「這麼著急否決自己？」
　　林靜陽苦笑：「我也不想否決自己，可高航的要求一定很高，我壓根沒演過...」他頓了一下，將未說出去的話吞回了口中，拐了個彎：「我壓根沒受過系統的訓練，就靠我以前演戲的水平，哪能讓高導滿意呢？」
　　陸陽道：「高航喜歡自己調教演員，現在的演技並不是他選角的依據，他挑演員，看靈性。」
　　「那就是說，我還有機會？」林靜陽似乎又活躍了起來。
　　陸陽勾起嘴角輕笑了一下：「重要的是，作為一個偶像，你的時間就是最大的資本，你能放棄寶貴的時間，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創作一部戲上嗎？」
　　「你可以，我也可以。」林靜陽脫口而出。
　　作為林靜陽的指路明燈，陸陽的腳步，一向是林靜陽追隨的方向。
　　隨後他意識到這句話聽起來怪怪的，林靜陽補充道:「我是說，既然有人做到了，我肯定也能做到。」
　　陸陽沒有抓著這句話不放，他拿起床上的手機，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動著，然後向林靜陽報出一串數字：「高航助理的電話。」
　　林靜陽存下那串數字，不好意思道：「打擾了這麼久，真是不好意思。」
　　「沒事。」陸陽又滑動了一下手機，露出一個微信二維碼來。
　　「這是...」林靜陽一愣。
　　「我的微信。」陸陽言簡意賅，隨即又補充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給你推薦一位我演戲時的老師，所以，先加個聯繫方式，會比較方便。」
　　曾經自己把微信翻遍了都沒找到的號碼，就這麼擺在自己眼前，林靜陽拿著手機的手都在顫抖，偶像主動要加你微信，你加不加？
　　當然加！不加不是個男人！
　　林靜陽麻溜的加上陸陽的微信，在陸陽眼皮子底下大大方方備註了陸陽兩字，待陸陽轉過去，又在陸陽兩個字後面加了個桃心。
　　做完這一切後，林靜陽渾身都透露著人逢喜事精神爽喜氣洋洋的氣質，他眼睛亮晶晶看向陸陽：「陸陽，你真是個好人。」
　　抱著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也許含著一絲絲私心的陸陽，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收到一張好人卡。
　　他沉默了一會道:「就當是我感謝你對師弟的照顧吧。」
　　「師弟？」林靜陽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跨年的時候。」陸陽解釋道。
　　林靜陽猛的反應過來，陸陽已經把跨年那一晚的事盡收眼底了，他臉一紅，不知怎麼的有點丟臉的感覺：「其實我也就是覺得小孩們不容易。」
　　陸陽噗嗤一聲笑出聲：「小孩？你很大嗎？」
　　林靜陽有點羞惱：「那不是比他們大挺多嘛！」
　　陸陽嘴角微挑沒說話，林靜陽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右上角的時間，發現已經凌晨一點，意識到自己打擾了陸陽太久，他不好意思道：「貌似打擾你太久了，真不好意思，我現在就走，你趕緊好好休息。」頓了一下他又叮囑道：「一定要早點休息啊，不要熬夜了。」
　　陸陽是出了名的夜貓子，會練習到很晚那種，誰勸也沒用。
　　陸陽嗯了一聲。
　　林靜陽又動了動鼻子，似乎嗅到了什麼，陸陽道：「怎麼了？」
　　林靜陽遲疑：「其實我剛剛就想說，你的房裡，怎麼好像有一股味道。」他又嗅了嗅：「嗯...很甜，像是...奶油蛋糕？」
　　而且剛才陸陽與自己離的那麼近，氣息裡也有股香甜的氣味。
　　陸陽是出了名的不喜歡甜食，像他這樣高冷的人與甜食怎麼看都覺得半點也不搭。
　　曾經他上過一檔節目，主持人把大塊香甜的奶油蛋糕擺到他面前的時候，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陸陽破天荒的皺了一下眉。
　　那塊蛋糕他動也沒動。
　　所有瞭解陸陽的人都知道，他討厭甜食。
　　一個討厭甜食的人房間裡為什麼會有奶油的味道？
　　陸陽眉尾微挑，來到林靜陽面，彎下腰，在林靜陽的耳側停頓：「其實我也有一個問題。」
　　林靜陽僵硬道：「什麼？」
　　陸陽似乎在林靜陽耳側嗅了嗅，微熱的氣息噴灑在林靜陽耳後：「你的身上，為什麼有一股甜味。」
　　林靜陽的皮膚一陣微癢，他瑟縮了一下，舉起手臂輕輕嗅了嗅:「好像還真是，應該是我的沐浴露的味道吧，我一直用的這一款，好像是……嗯……什麼奶味的？」
　　說完林靜陽又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用奶味的沐浴露似乎過於娘氣，陸陽又與他離得過於緊密，林靜陽臉一紅，覺得自己有點承受不住，他解釋道:「我隨便挑的……哈哈，時間挺晚的，我就不打擾你了，早點休息啊。」
　　林靜陽沖陸陽嘿嘿一笑，轉身逃也似的奪門而出，餘光瞥到了垃圾桶裡露出一個透明紙盒，紙盒上還沾著一點點的奶油漬，林靜陽什麼也問什麼，背影似脫韁的野馬似的一去不回。
　　陸陽面無表情看著那扇門在自己眼前合上，凝眸看了眼垃圾筐裡的紙盒子，蹙了蹙眉。
　　直到走到自己的房間裡，合上門，林靜陽才鬆了口氣。
　　陸陽是不吃甜食的，但房間裡又有奶油蛋糕的味道，還有蛋糕盒子，問他他又扯開了話題。
　　陸陽是在隱瞞什麼嗎？
　　甜食...奶油...
　　連氣息裡都是甜膩的奶油味。
　　林靜陽後背倚著門，失落的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