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東陽台會為每個嘉賓提供排練的場地，林靜陽來到自己的排練室，剛一坐下，錢皓就忍不住開口了，他臉色有些不好看：「哥，他們肯定是耍手段了。」
　　林靜陽看了一眼錢皓，錢皓又道：「我之前沒跟你的時候，在一個綜藝節目裡打工，那個綜藝節目就玩過那個抽籤器，那個抽籤器是可以控制的，節目組想讓你抽什麼，你就只能抽到什麼。」
　　「我知道。」排練室的一側放了一架鋼琴，林靜陽在鋼琴旁坐下，手指字鋼琴上按了幾下，對錢皓笑道：「我的運氣，一向不好，又怎麼可能抽到最獨特的簽。」
　　「獨特？」錢皓咀嚼了一番這個詞，覺得有些奇怪，不過他很快將這個詞拋之腦後：「哥，那我去找節目組交涉一下，他們這是耍詐！這可是一個競技類節目！」
　　「除了這首歌，你覺得他還能唱那一首？」林靜陽還沒開口，蔣銳從門外進來，冷聲道。
　　錢皓小聲叫了句蔣哥，有些不憤道：「可是節目組這明擺了欺負人，他們分明是想讓靜陽哥出醜！」
　　蔣銳看了眼坐在鋼琴前的林靜陽道：「如果抽到了其他的歌，豈不是出更大的醜。」蔣銳又將語氣放的輕柔些，像是哄著林靜陽似的道：「靜陽，你也知道吧，只有這首歌你能唱的了，而且，這肯定是話題度最高的一首，到時候，這個節目所有的風頭都會集中在你身上。」
　　錢皓一噎，竟是不知道如何反駁蔣銳。
　　「沒事。」林靜陽抬頭對錢皓柔聲道：「有些事，不到最後，永遠不知道是好是壞。」
　　「你看，你靜陽哥自己也知道抽到這首歌對他來說是好事。」蔣銳抱著臂似笑非笑的看著林靜陽。
　　林靜陽只是笑，沒有解釋什麼，他將手往門外一指：「我要開始排練了，不習慣有人在。」
　　他的意思很明顯，錢皓又道：「哥，是不是請個老師突擊一下？」
　　林靜陽搖頭，只是依舊指著門外。
　　錢皓無奈的出去了，蔣銳深深看了林靜陽一眼也走了出去。
　　林靜陽起身將門反鎖，回到鋼琴前坐下，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靈活的跳躍著，歡快而流暢的曲調在室內迴響著，林靜陽彈得，正是那首特立獨行的豬的副歌部分，林靜陽盯著眼前的琴鍵出神。
　　這首歌，該怎麼改呢。
　　兩天後，是音戰第一期舞台錄製的日子，林靜陽坐在車上，大老遠就能看到山海台的樓門口停了不少舉著紅色應援物的粉絲。
　　為了防止粉絲刷票，音戰的觀眾票並不對外發售，而是從多種渠道隨機抽取觀眾，為了防止票被轉賣，錄製當天憑身份證進場。
　　雖然不能進場觀看表演，但還是有不少粉絲聚在門口，舉著應援物，就為了在偶像上下班的時候看他一眼，給他加加油。
　　林靜陽的車直接開到了大門口，工作人員正要接他進去，他走了幾步，又停下了腳步，看了一眼那邊的粉絲們。
　　剛剛跨完年不久，現在還是寒冬，山海市在北方，前幾天剛剛下過一場雪，甚至還有未消融的積雪覆蓋在路面上，女孩子們想在偶像面前留下自己最美好的一面，穿的都格外美麗，且凍人，她們凍的手臉通紅，擠成一團縮在一起，卻依然在寒風的摧殘下舉著林靜陽的燈牌。
　　蔣銳先進去了，林靜陽停下腳步在錢皓耳邊說了些什麼，然後轉身進去，錢皓點了點頭，臉上有些驚訝，但隨即他還是又坐上車獨自離開。
　　十幾分鐘後，那輛車又停到了門口，錢皓指揮著人從車上搬來幾大箱東西下來，錢皓跟了林靜陽也有幾年了，這些粉絲也都認識他，有些跟林靜陽行程比較久的粉絲跟錢皓還挺熟，錢皓性格比較好，不像蔣銳平時總是黑著個臉，所以她們跟錢皓都笑嘻嘻道：「小錢搬的什麼啊，要我們幫忙嗎？」
　　錢皓讓人把箱子搬到粉絲面前，擦著汗也笑道：「姑奶奶們，這是就是給你們搬的。」
　　他把一個箱子打開，裡面放著滿滿噹噹的熱奶茶，他又打開另一個箱子，裡面放的都是暖寶寶，錢皓衝著愣住的粉絲道：「你們偶像送你們的，來來來，都排隊來領，多領幾個暖寶寶，都貼滿了啊，不許凍著。」
　　幾秒後，原地爆發出一陣尖叫，震耳欲聾，錢皓噓了一聲，咧嘴到：「注意影響，裡面錄節目呢。」話音剛落錢皓怕粉絲不聽話又補充道：「靜陽哥正在裡面錄呢。」
　　這些粉絲登時安靜下來，乖乖摀住嘴看著錢皓，錢皓道：「靜陽哥說讓你們不要在這裡等了，天太冷了，女孩子最受不得涼知道嗎，你們離家近的先回家去，離家遠的呢，去找個有暖氣的地方逛一逛，活動活動，反正，別在這兒站著吹西北風了。」頓了一下錢皓又道：「靜陽哥說如果你們一直在這兒等著，晚上他就不從這裡出來了。」
　　陽光們哀嚎一聲。
　　錢皓道：「但是你們要是乖乖去取暖，他答應你們晚上一定會讓你們看到他，那現在你們先來乖乖領奶茶，好不好？」
　　陽光們又尖叫一聲，齊齊點頭乖乖道：「好！」
　　錢皓常舒一口氣，站在一邊欣慰的看著陽光們乖乖排好隊領奶茶和暖寶寶。
　　現在的明星，會這麼做的其實不在少數，在粉絲給他們做應援的時候，他們偶爾也會回饋粉絲一些小福利，高冷如陸陽都給粉絲寫過歌，這些小福利對於高收入的明星來說算不得什麼，但這樣做一方面是可以固粉，讓粉絲死心塌地，另一方面，自己也能落一個寵粉的名聲。
　　有些藝人，甚至還會請多年老粉吃飯，這種是確實跟粉絲有感情，真心感激粉絲的。
　　林靜陽從來沒這麼幹過,他倒也不是對粉絲沒感情，錢睿感覺的出，林靜陽還是很感激他的粉的，以前有次他的粉絲等的太晚了，林靜陽提出過要不要包車送她們回去。
　　但是蔣銳當時給林靜陽說：「你是一個大明星，你不需要靠媚粉來吸引你的粉絲，偶像是要跟粉絲保持距離的，是粉絲的水中月，鏡中花，是懸在天上的明月，看得到，摸不到，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蔣銳的話倒也不是沒有錯，聽起來很殘酷但也很現實，偶像確實需要跟粉絲保持距離，大多數時候，粉絲喜歡的只是一個自己臆想出來的完美偶像，如果真的近距離接觸偶像後，可能反而很多人會脫粉。
　　因為會發現和自己想像中的不一樣。
　　粉絲的愛來的也快，去得也快，來的時候來勢洶洶，猛烈似火，一旦發現偶像沒有滿足自己的想像，去的時候也毫不留戀，冷漠如冰。
　　甚至有時候，粉絲對偶像的愛會變成恨，那些曾經因為愛而對偶像瞭若指掌的各種情報，會變成刺向偶像的一把最鋒利的尖刀。
　　所以林靜陽就沒有跟粉絲有過過多的交流，他一向很聽蔣銳的話，他將蔣銳的話奉為信條，在錢皓跟著他的這三年中，陽光們，一次都沒有感受過這種粉絲福利。
　　粉絲們領完奶茶，果然不再停留，捧著偶像送的奶茶，貼著暖寶寶，三五成群的離開，錢皓鬆了口氣，他看到不遠處還站著一些女孩，不多，只有一小嘬，他拿著剩下的奶茶正想過去，一個還沒走遠的陽光道：「她們不是我們的人，那些是汪樂的粉絲。」女孩撇撇嘴不屑道：「汪樂早進去了，口罩帽子包的嚴嚴實實的，切。」
　　說完又滿臉幸福的吸了一口奶茶，還是自家愛豆好。
　　錢皓哦了一聲，收回了邁出去的腳。
　　人家的粉絲啊，那算了，這幾杯奶茶他們幾個私吞好了。
　　錢皓送完奶茶回到林靜陽的時候，林靜陽已經綵排完畢，蔣銳皺眉聽完錢皓的匯報，手指彎曲指關節扣著桌面道：「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不要媚粉嗎？那是那些小明星小網紅才會幹的事，你這樣只會拉低你的身價，你記住，你是大明星，你不需要靠討好粉絲來獲得他們的喜歡，追星，本來就是單方面的付出，她們自己心裡最明白不過了。」
　　「這不叫討好。」林靜陽其實已經要開始錄製了，他轉頭對蔣銳說：「只不過是我自己想為她們做一點事，僅此而已。」
　　以同樣是粉絲的身份。
　　蔣銳皺了皺眉，沒有再說話。
　　一下午的綵排結束，觀眾也陸續進場，第一期舞台，就要正式開始錄製了。
　　林靜陽的前一個表演者是薛西西，薛西西雖然是創作型選手，但是唱功不錯，這次抽到的歌，與她空靈的嗓音很搭。
　　林靜陽站在舞台下看著薛西西的演出，面上一派淡定，倒是站在他身後的錢皓有些緊張。
　　薛西西的演出很成功，觀眾們很給面子的送上了掌聲，錢皓瞥了一眼林靜陽，林靜陽微笑著鼓掌，看起來對薛西西的演出也很讚賞。
　　錢睿急得跺了下腳，這哥怎麼這麼淡定！
　　人家表演的那麼好，你贏面豈不是更小了？
　　雖然...本來也沒什麼贏面。
　　主持人已經在介紹下一位嘉賓了，當說起林靜陽的時候，觀眾們還算給面子，但當說到林靜陽的演出曲目是特立獨行的豬時，台下一個哥們憋不住笑了一聲，隨後觀眾席爆發出一陣哄笑。
　　場面一時有些難看，主持人匆匆說了兩句話後，請上了林靜陽。
　　林靜陽站在後台聽著哄笑聲，深深吸了口氣，悄聲對自己說了聲加油，燈光亮起，林靜陽從燈光中走出。
　　當前奏響起時，隨著曲調的推進，剛才一片哄笑的觀眾們表情變得有點疑惑，有人甚至扣了扣自己的耳朵。
　　這...是那首特立獨行的豬嗎？
　　是那首雖然聽著洗腦，但是又有點lowlow的網紅爛大街歌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