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林靜陽的保姆車很快開回了酒店，蔣銳接了一個電話匆匆離開，錢皓正刷著微博發出一聲怪叫，他怒道：「哥，有人說你假唱。」
　　原來林靜陽假唱的熱搜也爬上了熱搜前幾，點進去有不少人都質疑林靜陽唱這麼好一定是假唱，小太陽們努力淨化，卻仍然擋不住這大規模的質疑。
　　錢皓很激動：「哥！我這就給蔣哥打電話讓他聯繫微博那邊撤熱搜，我去聯繫營銷號讓他們闢謠，你明明每次都是真唱！」
　　曾經有無聊的人還發出了#為了我們的耳朵請林靜陽假唱#的話題，響應者不少。
　　只不過這次唱的有點太好了。
　　「不用了。」林靜陽低頭刷了一會，按滅了手機屏幕，他將手機往床上一扔，往後向鬆軟的床上倒了下去。
　　迎上錢皓不解的目光，他道：「比起澄清或者是闢謠，很多網友更願意選擇性相信負面的東西，無用功而已，與其闢謠，不如讓他們主動選擇相信你。」
　　錢皓似乎更疑惑了，林靜陽卻不再解釋，在床上躺了一會起身去洗漱。
　　林靜陽洗漱完畢後卻接到一個電話，來電顯示的備註是妹妹。
　　「林先生，您妹妹最近的情況有些不太好，可能需要您來醫院一趟。」
　　林靜陽看著手機出神。
　　不知道公司出了什麼事，蔣銳離開後沒有回來，第二天沒有行程安排的林靜陽讓錢睿安排了去醫院的行程，錢睿沒有多問，想來對林靜陽妹妹的情況早已瞭然。
　　醫院在燕京，是一間心臟科非常出名的醫院，林靜陽乘坐一大早的飛機趕到。
　　特護病房裡，林靜陽蹙眉看著床上瘦弱的小姑娘，床頭的資料上顯示這個小姑娘14歲了，如今的她瘦小的像一個小孩子。
　　這個女孩叫林夕月，是林靜陽同父同母的妹妹，患有先天性的心臟疾病，每年都需花費巨額的醫藥費來維持生命。
　　女孩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打針留下的針眼，卻依舊笑的燦爛：「哥，我沒事，你又是請假來的嗎？真的不用特地來看我，我現在每天吃得賊多，睡得賊香，真的，你心就放到肚子裡吧。」
　　林靜陽輕聲道：「哥休假呢。」
　　林夕月嗯了一聲，又堵嘴道：「那你就好好休息嘛，去哪玩一下。」
　　林靜陽摸了摸林夕月的頭道：「等你好了，哥跟你一塊去。」
　　林夕月拉著林靜陽又說了一會話，說著說著聲音漸小，漸漸睡了過去。
　　林靜陽坐在床邊看著林夕月，替她掖了掖被角，林靜陽就這麼守了一下午，傍晚時，林夕月醒了，她看起來氣色還不錯，跟林靜陽喋喋不休的講著最近的見聞。
　　「隔壁病房的豆豆你還記得吧，他媽媽上個月過生日，豆豆給他媽媽送了一罐子自己疊的千紙鶴，他媽媽哭的可厲害了，我看到他爸爸也偷偷抹著眼睛。」
　　說道這裡林夕月的聲音逐漸弱了下去，她看起來有點沮喪：「媽的忌日快到了...」她低下頭，伸出手抹了下眼睛：「哥，那天你能帶我出去看她嗎？」
　　果然。
　　今天一天都沒有看到林靜陽除了林夕月以外其他的親人，一個小女孩得了這麼嚴重的病不可能只放她一個人在醫院，除非，其他的親人都不在了。
　　如果林靜陽和林夕月的母親已經去世了，那他們的父親呢？其他親人呢？
　　林靜陽沉默了一下，柔聲道：「那你要好好養病，如果醫生說你那天可以出院去看媽媽，哥哥就帶你去。」
　　林夕月重重的點了下頭，看起來終於開心了點。
　　林靜陽的電話響起，是蔣銳打來的，蔣銳聲音帶著點焦躁：「馬上到公司來，有急事。」
　　林靜陽看了一眼林夕月：「蔣哥，我在醫院裡，我妹妹住院了。」
　　如果錢皓知道林夕月的情況，那蔣銳一定知道。
　　蔣銳的語氣帶著點命令：「你馬上來。」
　　林靜陽蹙眉。
　　林夕月卻拉住了林靜陽的衣角，擺擺手：「哥，去吧，記得下次帶我去看媽媽。」
　　林靜陽最終還是連夜飛回了公司，蔣銳坐在辦公桌後面道：「汪樂要跟我們解約。」
　　林靜陽坐在沙發上瞥了一眼蔣銳，聽起來對這件事毫無興致：「所以呢？」
　　蔣銳看著陷在沙發裡的林靜陽，心中有些奇怪的感覺，他總覺得林靜陽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樣，以前的林靜陽從不會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蔣銳不動聲色道：「他最近勢頭不錯，公司本來準備捧他，給他接了音戰作為出道綜藝，下禮拜就要錄了，結果他今天突然提起解約。」
　　「那讓他賠違約金不就行了。」
　　蔣銳指尖在辦公桌上敲擊著：「賠了，他的違約金不算高，不過他自己也出不起，應該是有人幫他出了。」
　　「哦？」他瞥了一眼蔣銳：「趕這個點挖他？」
　　蔣銳鏡片後的雙眼緊盯著林靜陽：「有人陰了我們一把。」
　　林靜陽似乎對這件事興致缺缺：「所以到底跟我有什麼關係？」
　　蔣銳道：「我們跟音戰的合同已經簽好了，汪月走了，他們主動提出換人。」
　　林靜陽迎上蔣銳的目光：「你該不會想說，他們要換的人是我吧。」
　　蔣銳輕笑：「你摔了一次，反應倒是快了不少。」他將一沓合同扔在林靜陽面前：「我已經答應他們了，你簽字吧。」
　　林靜陽看了一眼合同沒有動，他身子往後一靠，修長而筆直的雙腿交疊著，慵懶的靠在沙發上，他抬眼笑著瞥了一眼蔣銳：「哥，你坑我呢吧，我唱什麼樣你還不知道嗎？」
　　《音戰》是一檔歌手PK類的節目，往期上的嘉賓不是唱功超強，就是以出色的作曲取勝，作為林靜陽的經紀人，蔣銳應該再清楚不過林靜陽的實力。
　　林靜陽上，就是個笑話。
　　而節目組應當就是看重了林靜陽的流量，一個五音不全的廢柴流量上唱功類PK節目，誰不想看呢？
　　節目組的算盤林靜陽用腳都能猜到，前期靠自己引流，吸引人來關注這個節目，再利用營銷號將輿論都壓在林靜陽身上，讓他吸引炮火，承受謾罵，以他的實力第二期就會被淘汰，引流的目的達到了，他也不必拉低節目水準了，被人將價值搾乾，還要承受罵名，再被踢開。
　　多好的算盤。
　　精明如蔣銳不可能猜不到，卻依舊要把他推出去。
　　經紀人與藝人應當是互惠互利的關係，蔣銳卻答應了這種百害而無一利的事，這就很有意思了。
　　蔣銳盯著林靜陽道：「你跨年演唱會表演的不是挺好嘛，節目組那邊提出來的，這也沒辦法，我們是以公司名義跟節目組那邊簽的合同，違約金還得我們出。」
　　林靜陽報臂似笑非笑看著蔣銳：「蔣哥，沒必要吧，拿汪樂的違約金填節目的空子不就行了嗎？」
　　蔣銳盯著林靜陽：「少一筆支出豈不是更好。」
　　林靜陽卻只是靠在沙發上不動，蔣銳不悅，林靜陽好像確實不一樣了，以前的他只會看也不看的就簽下這份合同。
　　莫非是摔出了反骨不成？
　　不過，那也由不得他。
　　蔣銳正要說話，有人一把推開了門，門重重摔在了牆上，發出一聲巨響，蔣銳滿臉不悅，正要發作看到來人卻偃旗息鼓了下去，低眸道：「孟總。」
　　來人林靜陽卻正好認識。
　　推門進來這人叫孟嘗，在林靜陽還是季清川時，與孟嘗倒是認識，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幾乎可以追溯到他五歲時。
　　季家和孟家是世交，經常來往，孟嘗比季清川大兩歲，從小就是個混世魔王，第一次見面就把又白又軟糯米糰子似的季清川當成了小女孩，跟在季清川屁股後面妹妹妹妹的叫著，孟嘗這個混世小魔王誰都欺負，偏偏就只護著季清川，雙方家長覺得挺有意思，沒有戳破。
　　季清川自己也沒有戳破。
　　直到有一天孟嘗終於從別的小孩口中得知季清川是小男孩，他大哭了一場，從此一見季清川就跑路。
　　直到幾年後，季清川被外公接走，兩人再沒見過面。
　　非要說的話，兩人勉強算得上竹馬竹馬。
　　原來孟嘗是明澄的老闆嗎？
　　作為陽光日常辱罵的對象，季清川對明澄倒是不陌生。
　　據說明澄的大老闆是個富二代，搞電競賺了不少錢，還順帶搞了一間娛樂公司，明澄作為一間娛樂公司，可謂財大氣粗，養了一大群練習生和未出道的歌手演員，待遇和訓練環境都很不錯，但這麼多年，卻只出了林靜陽一個大明星。
　　這個大明星還不是明澄自己養出來的，非得說的話，算是撿漏剛好撞上了。
　　明澄的藝人，還是有些好苗子的，但路線都很奇怪，譬如長得好看的，非讓人家走實力派的路線，長得一般的，偏偏塞進偶像組合裡出道，美名其曰，我們團是走實力路線的。
　　這麼多年了，明澄凡出道的明星，大多只有一條路——撲街。
　　在娛樂圈，明澄還有一個別稱——經紀公司中的林靜陽。
　　廢柴中的廢柴。
　　這麼多年了，明澄該收練習生還是照樣收，養著一群練習生和小明星，待遇半點也沒降，隨著物價發展，還提高了不少。
　　古有孟嘗君門下食客三千，今有孟老闆練習生三百。
　　不過一個能打的都沒有而已。
　　季清川想起小時候有個玉女歌星特別火，季清川的媽媽很喜歡這個女明星，有一次兩人正好碰上了這個女明星，跑去要簽名，女明星看也沒看兩人就走了。
　　當時孟嘗怎麼說的。
　　「哼，明星有什麼了不起的，以後我就開家公司，專門培養大明星，你想要誰的簽名，我就命令誰給你簽。」
　　大明星？
　　林靜陽抬眼不動聲色看了孟嘗一眼，這二傻子不會讓人忽悠瘸了吧。
　　孟嘗看也沒看蔣銳，逕直到蔣銳的辦公桌前坐下，方才在辦公桌後氣焰囂張的蔣銳如今卻只是垂手站在孟嘗身邊。
　　孟嘗手重重拍到桌子上，哼了一聲，聲音帶著化不開的怒意：「敢陰老子？這幾年我重心沒放在明澄，還真當老子是擺設不成？」
　　蔣銳雙手將合同遞到孟嘗跟前，語氣恭敬：「孟總，歌者提出讓林靜陽替換汪樂上場，這對我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一是不用賠付歌者的違約金，二是如今靜陽也到了轉型的時候，上歌者這種綜藝也對他轉型有幫助，我們到時候只要好好營銷...」
　　「你買營銷說他唱得好，別人就真的會覺得他唱的好嗎」」孟嘗沒有接過蔣銳手上的合同，蔣銳的手尷尬的懸在半空，孟嘗卻看也沒蔣銳：「蔣銳，你喜歡把人當傻子的老毛病還是沒有變。」
　　蔣銳即使被這麼說依舊是一臉恭敬：「孟總，讓林靜陽上這個節目是對我們公司最好的選擇。」
　　孟嘗一把將蔣銳手中的合同丟進旁邊的垃圾桶：「行了，不用說了。」
　　林靜陽靠在沙發上，右手撐在扶手上，一臉興趣盎然的看著孟嘗和蔣銳的爭執，孟嘗現在還是跟小時候一樣濃眉大眼，長大了以後五官硬朗了不少，頗有男子氣概，但這火爆又咋呼的性格倒是一點沒變。
　　倒是蔣銳，有點意思。
　　林靜陽挑眉，目光在孟嘗和蔣銳之間游移。
　　「孟總。」林靜陽出聲，看到孟嘗和蔣銳同時看向他，他輕笑：「我願意上這個節目。」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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