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興亡皆苦

　　樊城，經過劉毅的改建之後，已經是另外一番模樣，劉備如今雖然還未至，卻已經命部將夏侯博等人率領部隊進駐樊城，準備接應退下來的劉備。

　　綿延的漢江之畔，一眼望去，儘是自北方逃難而來的百姓，各種各樣的衣衫，夾雜著騾車偶爾還會有牛車，有些人在部隊的接應下進入了樊城，但樊城畢竟是一座衛城，又能接納多少百姓？

　　一支船隊漸漸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之中，只是這些百姓眼中，卻只是麻木，看不到絲毫期冀。

　　劉毅站在船頭，速度比預想的更快，三天他便抵達樊城，看著那三五成群的百姓，劉毅此刻突然有種想笑的衝動。

　　不是興奮，而是有些悲涼，隔得這麼遠，他也看不到那些百姓的表情，但只看形態，便不難看出這些百姓並不開心。

　　「先生，怎麼了？」劉三刀站在劉毅身邊，見他表情不對，疑惑的問道。

　　「不如何。」劉毅搖了搖頭道：「通知船隊向樊城這邊靠攏，命人與那守城的官軍打出旗號，我跟劉皇叔已經有約，樊城容不下的百姓，跟我們走！」

　　其實樊城再小，如果人擠人的話，要容納還是容得下的，但城中的百姓肯定會有所排斥，而且人多了，糧食從哪來，這些百姓拖家帶口的過來，所帶輜重可不多，而且大都是些鍋碗瓢盆這般的家當。

　　有些事情，只是通過文字，永遠感受不到其中的悲涼和淒慘，這麼多人之中，又有幾個是真心願意跟劉備走的？

　　當然，站在劉備的角度來說，並沒有錯，他需要荊州的民心，這場逃亡，也可以看做是一場做給荊州百姓，做給荊州士人看的政治作秀，只是他顯然並沒有能力去保護這些人，這次找自己，或許是動了惻隱之心，希望自己能夠挽回一部分本不該有的傷亡。

　　夏侯博來到劉毅的船前，對著劉毅抱拳道：「在下夏侯博，現為樊城守將，可是伯淵先生當面？」

　　「正是。」劉毅從船頭跳下來，對著夏侯博抱拳道：「如今城中還有何人？我是受了孔明之托，前來幫皇叔接受百姓。」

　　「先生見諒，如今前方戰事緊急，眾人都在輔佐主公力敵曹軍，眼下這樊城之中，只有末將一人鎮守。」夏侯博歉然道。

　　「這究竟有多少人？」劉毅一眼看去，只見沿岸之上，三五成群，儘是人影，他也沒專門學過這個，一時間也分辨不出有多少人來。

　　「從新野到此處，沿途百姓不少都來了，有兩萬餘眾，樊城城小，不知先生您……」夏侯博看了看劉毅身後那浩浩蕩蕩的船隊，也有些驚訝，原本劉備的意思是，劉毅能幫忙分擔多少便分擔多少，但如今劉毅帶來的船隊顯然超出了預計。

　　「若皇叔不介意的話，便能拉多少拉多少吧！」劉毅點了點頭，墨城如今最缺的就是人口，他知道劉備要用這些人做什麼，但也不好說破。

　　「如此，多謝伯淵先生。」夏侯博默默地點點頭，開始安排人馬幫助劉毅召集百姓登船。

　　劉毅這次帶來了五百將士此刻也開始在劉毅的指揮下引渡百姓，一艘艘子母船在裝滿百姓之後開始掉頭。

　　期間也少不了吵鬧甚至打鬥，有的人想要盡快離開，也有人不太信任劉毅，並不願意登船，偶爾會伴隨著衝突吵罵聲，而且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劉毅皺了皺眉，看著竟有人在自己面前起了衝突，身旁的夏侯博眉頭一皺，便要動手，卻被劉毅攔住了，默默地走上前去。

　　「憑什麼？我等是聞皇叔之名而來，如今卻要跟個不知根底的人離開，這算什麼？墨家是何東西，某從未聽過！」一名魁梧壯碩，農夫打扮的漢子一把推開一名士兵，咆哮道。

　　也有不少人在一旁起哄，反正曹軍還在新野一帶並未南下，這些逃難的難民們壓迫感倒不是太強，此刻看熱鬧不嫌事兒大，一個個也不上船，只是在周圍起哄鼓噪，那魁梧農夫被周圍人這麼一攛掇，情緒頓時上來，更是不可一世，彷彿只要他振臂一呼，雖時能夠一呼百應一般。

　　「嗯！？」壓船的將士可都是墨城校場中出來的，一個個武藝精湛，遠超常人，此刻聞言，卻是怒目一瞪，踏步上前一步，那股子狂猛氣息，剎那間便叫四周原本起哄的人群感覺呼吸一滯，生出幾分畏懼之心。

　　「墨家在先秦戰國時代，乃與儒家並列的兩大顯學，主張兼愛非攻，平抑世間紛爭，即大不欺小，強不辱弱，眾不賊寡，詐不欺愚，貴不傲賤，富不驕貧也。」劉毅排眾而出，來到那大漢身前，平靜的直視其雙目道：「這，便是墨家，你未聽過，不願登船，我等不會阻你，但請將道路讓開，讓旁人登船。」

　　「我……」大漢有些色厲內荏，劉毅那番話他有些能聽懂，有些聽不懂，但感覺挺厲害，而且劉毅身上氣質出眾，有種莫名的威壓，讓他本能的有些畏懼，只是此刻眾目睽睽之下，他卻不願弱了自己氣勢，強撐道：「我若不讓，你待如何？」

　　劉毅點點頭，轉過身道：「那便請汝去死吧。」

　　說著，揮了揮手，早已等在一旁的劉三刀拔刀而出，目露凶光的逼向那大漢，那大漢見狀哪還敢繼續阻攔，灰溜溜的鑽進了人群中，劉三刀一時也抓不住他。

　　劉毅重新登上船頭，對著眼前大片人頭朗聲道：「吾乃墨家傳人劉毅，竟陵墨城之主，今受皇叔相邀而來接應百姓，大家若是願意，可隨船順流趕往竟陵，若是不願，劉某亦不強求，只請莫要聚眾鬧事，此非常之時，若膽敢聚眾鬧事者，皆殺無赦！」

　　四周原本騷亂的人群隨著劉毅的話語傳出，頓時平靜了許多，百姓開始繼續登船。

　　夏侯博在一旁看的略顯驚訝，原本以為，墨家只是做工匠厲害，如今看來，這位墨家傳人三言兩語間，便鎮住了這幫百姓，主公讓自己多多注意這位墨家傳人，原本還有些不以為然，如今看來，能被主公和軍師重視，卻也並非沒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