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節 也該告一段落

　沈歡的這場演唱會很神奇，全場大合唱幾乎沒停過，只有到了這首《情歌》的時候，才終於難得的安靜了下來。

　一是大家確實不會唱，二是這首歌在沈歡的演唱下，有種令人安靜的力量，令人不自覺地就想靜靜地聽。

　也是因此，陳婉嫻即使是在第一遍副歌結束後的短暫間隙裡，都沒有拉著桑羊狄說話。

　即使她真地很好奇沈歡這首歌究竟是不是像她所想的那樣，是寫給某個人的，很想跟人討論下，但她還是按捺住了。

　至少先安靜地聽完這首歌。

　舞台後方的架欄下，林荷溪正默默地站著，依靠著欄杆，安靜地聽著這首歌。

　人生三大錯覺之首，便是「TA喜歡我」，而現在林荷溪聽著這首歌，也產生了類似的感覺，尤其是在聽到那句「你寫給我，我的第一首歌」時，更是立刻對號入座，深覺歡哥這首歌就是寫給她的。

　這讓她百感交集，而在聽完第一遍後，更是有種想哭的衝動。

　她不是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也不是沒有嘗試著暗示過，但是對於她的那些暗示，沈歡彷彿從來沒有察覺到過。

　她跟自己的助理沈瑤關於這個話題也曾經討論過不少次，沈瑤一開始還是很積極的，可是時間長了，卻也勸她放棄，只是她終究無法放棄，始終還抱有一絲幻想。

　她不相信歡哥對她沒有感覺，如果歡哥對她沒有好感的話，又怎會一直對她這麼好？在她對於沈歡的所知中，沈歡對她無疑是最好的。

　只是現在聽到這首歌，對號入座之後，她才……

　「這首歌不錯。」

　一個聲音從一旁的黑暗中傳來，隨之，羅羨陽的身影浮現了出來，之前登台的服裝已經換了下來。

　雖然已經上了年紀了，但是身為樂壇天王，他保養得還是很好的，依舊英俊瀟灑。

　「歌詞尤其，只是這個位置可能不大好，影響聽感。」

　羅羨陽說著，走上兩步，到林荷溪身前站定，背對著她。

　他突然笑了一下，說道：「聽著這首歌，我突然想到了我的初戀。當時真感覺無限美好，彷彿認定了那個人，一輩子都不會變，當時我自己對於這一點也深信不疑，但最終我們還是走散了。」

　「現在我也有了新的那個人，同樣非常美好，而過往的那段回憶，也是、並將一直是我人生中美好的回憶，永遠珍藏。」

　林荷溪沉默了半天，聽到這裡終於出聲了。

　「這不矛盾嗎？一個人的心，能放下兩個人嗎？」

　羅羨陽依舊沒有轉身，像是在對空氣說話一樣，「一個是現在，一個是過去，這都是生命的組成部分，並不矛盾，你長大就知道了。」

　林荷溪又繼續沉默了。

　羅羨陽等了會，不見她出聲，正要開口再說點什麼，卻是冷不防聽到林荷溪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沒有說服力，媒體都說你單身。」

　羅羨陽始料不及，一個趔趄，差點摔倒，隨後苦笑。

　「真的有，沒騙你，只是比較隱秘，不過你要幫我保密。」

　……

　同樣的歌，同樣的演繹方法，不同的人聽來真的是能夠聽出截然不同的感覺。

　曾可怡聽沈歡的這首《情歌》，硬生生聽出了甜蜜的味道來，只覺得美極了，也是厲害。而這也讓她更專注地盯著台上不遠處的那個身影，癡癡地望著。

　要是這首歌是寫給她的多好……

　她當然也聽懂這首歌的意思了，只是who care？她要的只是曾經擁有。

　如果能夠跟沈歡談上一場戀愛，最後他再寫這樣一首歌給她，在五萬多人的演唱會現場唱給她聽，那她覺得就行了。至於這樣的一場戀愛最後結果如何，她根本不在乎。

　「命運好幽默，讓愛的人，都沉默，」

　「一整個宇宙，換一顆紅豆，」

　「回憶如困獸，寂寞太久而漸漸溫柔，」

　「放開了拳頭，反而更自由，」

　「長鏡頭，越拉越遠，越來越遠，時隔好幾年，」

　「我們在懷念的演唱會，禮貌地吻別，」

　……

　和曾可怡不同，坐在第一排的本茹對於這首歌感觸最深。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為什麼會鬼使神差地來聽沈歡的演唱會。

　可能是她覺得自己放下了，而這又是沈歡的第一場演唱會，不論沈歡這個人，光是從這件事本身來看，這場會就是值得一來的，所以她來了？

　又或者是說，她想要藉此跟這段過去徹底地告別？

　還是說，自己始終沒能真正放下？

　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後悔了。

　或許她不該來的。

　沈歡的一字一句，彷彿都唱到了她的心裏面去，將她和沈歡之間的那些回憶重新又都勾了起來，在她心頭翻湧攪動。

　酒越釀越香，得不到結果的回憶，卻是越積越痛。

　不想還好，一拿起來，卻是痛得扎心。

　因此她也愈加難受。

　尤其是這傢伙現在還在信口雌黃地撩撥她。

　吻別呢？哪來的吻別，他們連開始都沒開始過！

　詞人都是大騙子，為了填詞和押韻真是不擇手段。

　沈歡更是其中的佼佼者，騙子中的騙子，混蛋中的混蛋。

　大混蛋！

　王八蛋！

　她想笑，她想罵，但是鼻子卻酸了。

　她現在好難受。

　……

　「你寫給我，我的第一首歌，」

　「你和我，十指緊扣，默寫前奏，」

　「可是那然後呢，」

　「還好我有，我這一首情歌，」

　「輕輕地，輕輕哼著，哭著笑著，」

　「我的，天長地久，」

　……

　第二遍副歌的時候，情緒已經要比第一遍副歌更高了，而在第二遍副歌結束後的最後一段，伴奏直接撤離，只剩鋼琴和小提琴，以及沈歡的清唱。

　「陪我唱歌，清唱你的情歌，」

　「捨不得，短短副歌，心還熱著，也該告一段落，」

　樂團隨之進入，沈歡的情緒也拉到最高，整首歌的情緒推向最高點。

　「還好我有，我下一首情歌，」

　「生命宛如，靜靜的，相擁的河，」

　「永遠，天長地久……」

　……

　全場一小陣的沉默後，爆發出山呼海嘯的呼聲、尖叫聲，螢光棒組成的光點海洋舞動了起來，用各種方式表達著他們對於這首歌的喜愛。老婆粉們也盡情歡呼，放下心來。

　這首《情歌》不是她們想像中的那種，就算真是送給某人的，那也是好事。

　媽媽粉們則是稍有遺憾，就像是，原本看著自家養大的豬要去拱白菜了，最後卻是又躺下來了。

　不過沒事，來日方長。

　林荷溪在後方的舞台欄架下，一動不動。

　本茹看著台上那個白癡王八蛋，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