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節 進軍

　經過上世紀末的一波大整頓，華國的整體治安狀況還是不錯的，尤其是在經濟發達的江南省，不說路不拾遺，至少嚴重的刑事案件還是少數，但是這並不意味著派出所的工作就輕鬆了。

　小區裡那對整天喜歡吵架的小夫妻又吵架了，老公的臉都被撓破相了，正吵著要離婚呢，派出所的同志們要調解；有居民報警發現了通緝令上20萬懸賞的嫌犯蹤跡，為了節省警力派出所的同志們要先去踩點探查情況，結果發現報警人眼神不好，那只不過是個臉上污濁的乞丐；國外反恐形勢最近有點嚴峻，某些勢力又開始囂張地冒頭，派出所的同志們接上級指示又要安排人手在各處加油站、地鐵站等事故易發地點進行反恐相關知識宣傳；胡同裡的獨居老人柴大爺做飯的時候弄傷了自己，兒子在外地回不來，該胡同的連線民警又要趕緊過去將老人送醫處理；甚至於小區居民的狗不見了，事主也吵著鬧著要民警同志上街幫她去找狗……

　華國警民配比實在太低了，華國的人均警察佔有量在世界上排名都是偏低的，這也就導致了郭懷瑾一天工作下來甚是疲勞，更倒霉的是今天事情還特別多，一天下來電瓶車都跑沒電了，只好放在所裡充電，自己出去打了個車回家。

　開出租的司機都是很健談的，只是看到郭懷瑾是從派出所裡面出來的，還一臉疲憊的模樣，司機不知道是因為民眾心中對於警察的畏懼還是因為什麼，也一反常態的沒有多囉嗦，只是安安靜靜地開著車。

　郭懷瑾也樂得如此，就這麼靜靜地在後座靠坐著閉目養神，眼睛卻是習慣性地沒有完全閉上，而是瞇開了一條縫。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這個點的龍城街道上人流已經比較稀疏，日間的噪音消失不見，顯得很是安靜，車載電台裡傳出來的聲音也顯得很安詳寧神。

　「……每一首歌都像是一隻紙船，承載著一個動人心弦的故事。不同的音樂，不同的風格，演繹著不一樣的感受，帶你飛越音樂地帶，去解讀每一首歌背後的故事和意義。」

　電台那個男DJ的聲音很磁性柔和，讓人聽著很舒服。

　「接下來為大家帶來的這一首新歌《發如雪》就是這樣一種不同的風格，專輯製作者將其命名為中國風，出自轉音哥的專輯《紅塵客棧》。現在，就讓我們一起來欣賞這首歌曲，聆聽它背後的故事。」

　電台DJ的聲音漸隱，前奏漸起，這首歌開始播放起來，音樂迴盪在狹小的車內空間裡。

　「狼牙月，伊人憔悴，」

　「我舉杯，飲盡了風雪，」

　「是誰打翻前世櫃，若塵埃是非，」

　……

　郭懷瑾瞇縫的雙眼稍稍撐開了一些。

　這歌手的嗓音很抓人，縱使出租車的車載音響效果一般聽著也很有味道，旋律也很好聽，只是幾句，就輕易地抓住了郭懷瑾的耳朵。

　只是這聲音怎麼聽著有點耳熟？

　「繁華如三千東流水，我只取一瓢愛瞭解，」

　「只戀你化身的蝶，」

　「你發如雪，淒美了離別，」

　「我焚香感動了誰，」

　「邀明月，讓回憶皎潔，」

　「愛在月光下完美，」

　……

　這種娓娓道來的歌挺適合在現在這樣安靜的時刻聽的，聽到副歌部分，郭懷瑾的眼睛已經完全睜開了，看樣子比起剛才來精神許多，眼神閃爍。

　好聽啊！

　這首歌的歌詞寫得太美了，旋律也好，歌手的演繹更是將兩者完美統一了起來，將這個癡纏的愛情故事在郭懷瑾眼前緩緩展開，無比沉醉動人。

　郭懷瑾小姑娘雖然是個警察，但是也處在春心蕩漾的年紀，正是對美好的愛情無比嚮往的時候。而且身為一條單身狗的她，對於美好的愛情比起有男朋友的人來更甚，對於這樣唯美的情歌實在是沒有一點抵抗能力，聽到這裡已經徹底喜歡上這首歌了。

　但是這歌聲的那種熟悉感卻是揮之不去，總讓她感覺在哪裡聽過這個聲音一樣。

　前邊那個上了年紀的司機師傅卻不像郭懷瑾這樣，從他完全沒有半點面色專注開車的模樣看來，他對於這首歌並沒有太大的感覺，等到這首歌完結，下面一首節奏感粗顯強勁的歌曲上來後，這位司機師傅才終於眼睛一亮，來了精神。

　坐在後座的郭懷瑾卻是又重新瞇縫上了眼睛。

　她在回味剛才的那首歌，現在電台裡放的這首歌在她聽來俗套老氣，沒有半點意思，跟剛才那首歌差得太遠了，實在沒什麼意思。

　如果可以的話，她甚至都想叫司機師傅把剛才那首歌重新放一遍了，只不過這是電台節目，也不是司機師傅可以控制倒帶回放的，她這才沒有如此去做。

　不過在回味那首歌的同時，一開始就有的那個疑惑還是在她腦中迴盪不去。

　為什麼她會感覺這個叫轉音哥的歌手的嗓音有點耳熟呢？努力回憶之下，她之前明明沒有聽過這個名字古怪的歌手的任何歌啊，甚至就連這個歌手的名字都是頭一次聽到。

　真是奇了怪了。

　……

　在同樣的一片星空下，遠在百公里之外的建鄴市，林荷溪正在沈歡的住所中，和沈歡坐在一起，共同觀看著電視。

　電視頻道調到了54台，星光台。

　這是專門的音樂頻道，一天24小時都是播出和音樂相關的節目，各種音樂資訊和歌曲點播，一天有一半以上的時間是在放各種音樂MV，是很多音樂愛好者經常收看的一個頻道，音樂風雲榜採集的各種點播情況中就有一部分是屬於這個頻道的數據。

　星光台也是有點播業務的，但一天的時間就這麼多，分給點播業務的時間就更少了，客戶群體又大，因此也不是說你點了什麼就能播出什麼，而是在採集了點播客戶的點播數據後，按集中趨勢多寡來播出相應MV。

　現在電視畫面上播放的就是一個觀眾點播的MV，是一個黃底、青黑沙於上的沙畫視頻，電視機的喇叭中則是傳出了音樂聲來。

　「燈下，歎紅顏近晚霞，」

　「我說緣分，一如參禪不說話，」

　「你淚如梨花灑滿了紙上的天下，」

　「愛恨如寫意山水畫，」

　……

　林荷溪安靜地看著，眼睛一閃一閃，神色複雜，既興奮又沮喪。

　公司的情況她最近也是看在了眼裡的，因為田川的關照，很多業務她更是一路跟著，因此知道歡哥的這張專輯銷售情況很好，加印的三萬張已經賣完，二次加印的十萬張已經完成了鋪貨。

　田總也是一改這段時間以來的愁顏，整天喜笑顏開，公司裡那群本來已經成了活死人般的員工們也像是重新換發了生機、活了過來，整個公司的氣氛一片大好，看來歡哥應該是成功了，公司有救了，這讓在榮聲唱片了工作了一年多的林荷溪衷心地感到高興——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藝人助理，但她還是非常有集體榮譽感和責任感的。

　林荷溪的沮喪，則是為了她自己。

　這首《紅塵客棧》她也很喜歡，私下裡自己也唱過很多次，但是從她自己的感覺來看，她和沈歡的差距還是很大的，這讓她很是沮喪，也愈加覺得歡哥當初稱讚她的唱功是在安慰她了。

　沈歡坐在她旁邊，卻沒有去看小姑娘的表情，只是靜靜地看著電視。

　沙畫MV非常簡單，製作速度自然也是極快，不到一個禮拜的時間從拍攝到後期就全部全部和製作完成、送歌打榜了。只是《紅塵客棧》的銷售情況不如一開始的勢頭那麼迅猛了，加印的三萬張賣完了之後，第二批次加印的十萬張的銷售勢頭從渠道的數據反饋來看已經呈現明顯地一個滯緩趨勢，看來是玩家市場的消費力挖掘得差不多了。

　到底還是市場太小了。

　對於這種情況田川自然也是知道，但是他完全不在意，因為從現在反饋過來的情況來看，這十萬張最終賣掉大半還是沒什麼問題的，只是一個時間長短的問題，這已經讓他非常滿意了。

　這樣的話，這張專輯的總銷量將在十萬左右，足以讓他向那些債權人交代，給予他們信心了，榮聲唱片因此也終於躲過了這一劫，所以他這兩天才如此的春風得意。

　當然，該做的工作還是要繼續要做，誰也不會嫌錢多不是？所以沈歡的工作計劃還在繼續進行中，田川也以前所未有的力度配合著這個榮聲唱片的救世主，要錢給錢要人給人。

　現在就看《紅塵客棧》是就這樣走到這，還是能繼續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