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逆“天”行事(四)
等我在千年之後娶你 by 三少龍一
2019-12-12 17:55
第五十三章 逆“天”行事(四)
在張敏待在花蕊兒香寒房中的時候,汪直已經前往周太后處,把萬貞兒要張敏回宮替她辦事兒的請求轉達給了皇上。對於借用自己身邊貼身奴才這樣的小事,朱見深根本不用考慮,滿口答應了下來。所以,張敏剛出現在朱見深面前,便被打發收拾東西去了。
回到自己的臨時住所,張敏苦思冥想著辦法,然而除了魚死網破這一招,似乎沒有任何一個辦法是有用的。想著,想著,天就黑了。
這天的晚上,烏雲密佈,似乎那場酣暢淋漓的大雨帶來了大片的雨雲一般。厚厚的雲層遮蓋住了天上灑下來的光亮,整個京城好像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中睡熟了。
氣死風燈無精打采地慵懶著灑出一絲光亮,反而讓人覺得夜更黑更深。
安樂堂的院門內側,兩名汪直帶來的人正無聊地盯著氣死風燈,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兒。
“敖熊,你說汪公公為什麼不直接弄死那孩子?”
“你這個人是豬腦袋嗎?他如果擅自動手的話,萬一事後追究起來,那可是死罪,所以……懂了吧。”
“哦,懂了。可是,他興沖沖地去邀功去,丟下我們幾個人在這乾等著,又得寸步不離,這一夜可怎麼熬啊。現在才丑時一刻,到他回來還早著呢。”
“你就別抱怨了,誰叫你沒人有能耐的,等你混到他那個份上,想怎麼使喚他,還不由著你?”
“混到他那份上?嗨,也得有萬貴妃那樣的主子看上我才行。不說了,不說了,我打個盹兒。”
“你把心敞亮亮地放在肚子裡踏踏實實睡吧,你老哥我就是睡著了,也是有一隻耳朵是豎著的,院子裡那些人,出一點動靜我也能聽得見。”
“說得也是,這是在皇宮,她們又不能把孩子偷偷運出宮去,只要守著這道門,別讓他們踏出院門一步就行。再說了,最後一進院子不是還有他們幾個人呢。啊,真困哪,受不了了,受不了了。”這個人使勁伸了個懶腰。
他是這樣的心態,在紀雨瞳門前看守的人也是這種心態。他們漏了一個地兒,昊禎住的那個房間。
高手也是人,也要吃喝拉撒睡。久經風霜雪雨的高手也許忍耐力會好上一些,他們?已經錦衣玉食慣了,受不了一點累,吃不了一點苦了。現在,他們和常人一樣會犯困,尤其是子時和丑時。就在他們困到不行,上下眼皮打架的時候,黑色的夜幕似乎動了一下。這一動,即使你凝神盯著,也只會以為那是錯覺,黑夜怎麼會自己動了呢?
像安樂堂這種地方,光線是相當的昏暗,誰願意注意這個地方?這個地方的設置就是留給人遺忘的。
昊禎就這麼著,像一隻悄無聲息柔弱無骨的黑貓,不費吹灰之力從安樂堂溜了出來,然後吸氣縱身,瞅准了方向,幾個翻越便來到了冷宮。
事關紀雨瞳,他絕勇之魄催發出來的內力簡直已入化境一般,在宮牆之間,猶如鬼魅。
昊禎也摸不清哪個房間是蘭卉的,就算是知道,他也不能深夜冒冒失失去敲蘭卉的門。昊禎按照宮裡面宮人們一般的住法,來到了冷宮距離院門最近的一個房間,他要敲俞錚的門。
“嘟……嘟嘟……”昊禎輕輕敲了三下,這三下他是逐步加重手指關節的重量的。
“誰?”房內傳來了渾厚一些的聲音,看來昊禎沒有敲錯房間。發出這一聲問詢的時候,俞錚應該還是相當迷糊的,接下來,他又驚詫一般問道,“誰?是誰?”在冷宮待的這幾年,蘭卉從來不會在這個時辰來敲他的門,也沒有事情會在這個時辰來敲他的門。
“俞公公,別害怕,我是安樂堂的柳士元。”
昊禎自報家門後,俞錚提到嗓子眼兒的心這才恢復了平靜,道:“你是怎麼進來的,稍等啊,我這就掌燈。”
“別,千萬別。”昊禎趕緊制止住俞錚。
“為什麼?”
“俞公公有所不知,我們安樂堂今天已經被汪直加派人手監視起來了,我是偷跑出來的。”
“什麼?這麼說紀姑娘誕下小皇子的事情暴露了?”
“是的,俞公公,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這才來懇求皇后娘娘搭救。”
“好,我知道了,我這起來,把一切呈秉皇后娘娘。”
一陣窸窸窣窣,俞錚在黑暗中摸索著衣褲穿好,打開門,借著微弱的光線,看了看昊禎,道:“隨我一起來吧。”
第二天一大早,京師城郊的栢樵夫和他的妻子竇氏迎來了一名陌生的來客,來客很是面生,應該不是周圍村子裡的人。栢樵夫是遠近出了名的老實人,他見這人毫不客氣地坐到了自己所謂“客廳”的主座上,便怯怯弱弱地問道:“請問您是?”
來人其實很奇怪,他的右手挎著一個很大的食盒。偷瞟一下,很幹練的樣子,尤其是留的那條很精神的小鬍子。來人也不回答栢樵夫的話,先是把食盒放下,從懷裡面掏出一張銀票,平鋪開來,用手按住了往栢樵夫面前一推,問道:“識字兒嗎?”
栢樵夫被他頤指氣使的氣勢震懾住,道:“認得幾個。”
來人道:“這就好辦了。看看,銀票上是多少兩銀子啊。”
栢樵夫伸頭看了一眼,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結結巴巴地大聲道:“一……一萬兩?”他這一輩子混到現在,一直是以打柴為生,別說一萬兩銀子,連十兩銀子的整銀都很少見到,家裡面省吃儉用攢著的,也就散碎的銀子。
“沒錯,一萬兩銀子,想不想掙這筆銀子?”
“想,當然想了。”夫婦兩人雖然忠厚,可是不傻,一萬兩銀子擺到臉前,並且來人問他們想不想掙,肯定是有事用得著他們。
來人呵呵一笑,道:“想掙銀子就好辦多了。我來這裡,是想買你們家的一樣物件,也不能算是物件吧,它曾經是你們的心頭肉。”
經過來人神神秘秘地一說,夫婦兩個人就更納悶了:“家裡面可以說是窮得叮噹響,最值錢的東西可能就是那把賴以為生的斧頭了,哪還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來人見他們兩個人把眉頭擰成了“川”字,道:“別想了,你們就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到我要買的是什麼,我就開門見山地說了吧,我要買的是你們家昨天剛剛夭折掉的男嬰的屍身。”
“什麼?”栢樵夫驚呆了,道:“你花一萬兩銀子買我兒子的屍首做什麼?”
來人道:“這個,你最好還是不要知道為妙。”
竇氏愛兒心切,雖然孩子已經夭亡,但是怎麼說也是十月懷胎,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這個人來到自己家中,別的不要,指明了要孩子的屍身,這要求想想都充滿了古怪。難道他是要用孩子的屍身做妖法不成?
她怎麼可能讓孩子在死後還遭這份罪,忙加重了點語氣道:“你……你把銀子拿走吧,我們是不會把孩子的屍身給你的。”不過,她並沒有說得決絕,畢竟,桌子上還擺放著整整一萬兩白銀呢。
來人瞧破了她心中的矛盾和糾結,道:“說,你們是不是有什麼顧慮?”
見自己底氣不足的逐客令不管用,竇氏鼓起勇氣道:“我不許你拿我孩子的身體做妖術。”
來人沒想到她會想到這上面,道:“夫人誤會了,既然夫人想知道為什麼我會來求貴公子的屍身,那麼我就稍稍透露一些吧,以讓你們能夠安心。我們家主人是京城的大戶人家,好多皇族和大臣都得托我們家主人辦事兒,可以說得上是手眼通天。不過,我家主子有一件心事兒,那就是他最最疼愛的小女兒,也就是我們家小姐,嫁入別人家三年了,肚子始終不見動靜,沒為夫家添上一男半女的。後來小姐急了,一時昏頭,鬧了出假孕,這不,十月懷胎也該到了,小姐實在瞞不過去,便來求老爺,老爺沒辦法,只能替她遮掩,說是在老爺家的時候生產產下了個死嬰,你們家孩子還未滿月,和剛出生的嬰兒差不了多少,我們家老爺幾經打探才尋到你們這裡,想來一出狸貓換太子。夫人,我這樣解釋你放心了吧?”
“不行不行,我們的孩子,得有我們親手安葬才行,我們得親眼看著他入土為安。”竇氏依然搖了搖頭。
來人道:“既然提到這兒,夫人好好想一想,如果你把孩子交給我,我們家老爺能風風光光地請到我朝最有名氣的法師給他做場法事。經過大法師們操辦過法事,孩子來生肯定會托一個好人家的。可是如果孩子在你們手中能怎樣?還不是草草掩埋了事?”
直到來人說出這一段話,竇氏方才心動,孩子已經死了,今生今世是與他們無緣的,可是天下父母,哪個不希望孩子今生來世都能夠大富大貴,不受任何委屈,為了孩子,他們能夠放下很多。竇氏顫聲道:“您向我保證,我的孩子真的能夠如您說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