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朱見深初探內藏庫(一)
等我在千年之後娶你 by 三少龍一
2019-12-12 17:55
第四十七章 朱見深初探內藏庫(一)
至此,朱見深再次恢復了專寵萬貞兒一人的日子。
後宮的女人們敢怒不敢言,而有些人,卻是敢怒感言,他們在大明朝有一個皇帝聽了都頭疼的名字,禦史言官。
有一天,朱見深上朝。
照例,懷恩和往日一樣,待朱見深坐穩龍椅後,運足中氣,道:“有本早奏,無本退朝。”
“臣有事要奏。”
六科給事中的隊伍中跨出一人。
“臣用了一年的時間發現,在京軍士大多有名無實,查閱名冊案牘充盈,實則隊伍空虛。開糧之際堵塞倉衢,受賞之日溢滿禁塗,及至欲收集隊伍赴邊禦敵,累至旬日不能集起數萬。這都是因為總兵等官縱之歸林,役之私用,其弊甚多,如果再不進行清理整治的話,將來京師將無兵可用。”
朱見深吃了一下:“已經嚴重到這個地步了嗎?”
“是的,皇上。”
朱見深皺了皺眉頭,道:“在京的這些軍官,實在是可惡至極,一個個就像蠹蟲一樣,變著法兒中飽私囊,以權謀私,太子少保、戶部尚書馬昂何在?”
一人從隊伍中出列。
“臣在。”
朱見深道:“此事交由你戶部來辦,你們要按籍查考,除已調往邊疆者,將現在軍士點清,以十五萬之數來報。若仍蹈前非、抗拒不服的,可以處以重治。清理之後,仍用良法加以訓練,以備調用。限三月內,完成此事。”
馬昂心道,在京擔任總兵的人可不少,盤根錯節的,如果就我一人的話,損了這麼多人的利益,我也擔待不起,得找個有皇上撐腰且剛直不阿、不怕得罪人的人幫忙才行,他瞧見司禮監太監懷恩,道:“是,皇上。不過皇上,臣需要一名內臣共事,始可剷除宿弊。”
朱見深哪能不知道馬昂的花花腸子到底繞了幾個彎,道:“關於用人方面,你儘管跟朕提。”
馬昂道:“臣細細思索一番,內臣之中,懷恩懷公公是最佳人選,以他的威望和鐵面無私的行事作風,一定會事半功倍的。”
朱見深望向懷恩,道:“懷恩在朕的心目中,一直是一名清譽頗高、幹練果敢的太監,此事果然非他莫屬。懷恩,朕便命你協助馬愛卿清理京營,記住,不要怕得罪人,一定要做得漂漂亮亮的,把那些蠹蟲全部給朕挖出來。”
懷恩在旁,聽完話跪下道:“奴才遵命,奴才一定不辜負皇上的厚望。”
朱見深道:“馬愛卿,你可真會挑人,你把朕的左膀右臂挑了一個去,這身邊缺了個得力的人,朕最近這幾個月可要彆彆扭扭的了。”
馬昂道:“臣之罪,臣之罪。”
朱見深道:“國事為重,無可奈何。一旦事情了結,趕緊把朕的懷公公還回來。”
馬昂道:“事情只要一理出頭緒,臣一定第一時間把懷公公送道皇上身邊。皇上,京城有三大營七十二衛,不知先從何處查起?”
朱見深道:“朕估計,那些軍官膽子再大,也不敢隨便打神機營的主意,就先從五軍營開始查。沒了吧,沒有的話,還有事情要上奏的嗎?”
“臣有本要奏。”
朱見深一看,是給事中虞瑤。
“虞愛卿有何事要奏?”
“皇上,臣之所奏,乃是我朝頭等大事,大明江山能否穩固萬年,就在臣的這一奏疏之中。”
“哦。”朱見深見虞瑤如此鄭重其事,不由得好奇,“呈上來,給朕瞧一瞧。”
懷恩走到虞瑤的身前,虞瑤把高舉過頭的奏疏遞了上去。
朱見深接過懷恩遞過來的奏疏,打開來一看,一手漂亮的蠅頭小楷密密麻麻寫滿了整部奏疏,提筆標題竟然是《育皇嗣疏》:
“臣切惟人有一命之貴者,莫不欲得子以蔭其職;百金之富者莫不欲得子以承其家;甚至貧而且賤者,亦莫不欲得子,以繼其體。是人無貴賤無富貧皆以得子為重也。況人君貴為天子富有四海者乎?況人君之嗣上而祖宗之統將托以傳,下而社稷之重將托以守,天下臣民之眾將托以主,是其所系尤為至重。故曰:主器者莫若長子,又曰:太子天下為根本也。凡有天下者莫不以得子為急,然所以得之非假以祈禱之術、藥餌之助,在乎平均之愛而已。如周文王之篤愛後妃則百斯男,我先帝之之博愛六宮實繁聖嗣,此陛下耳聞而目見者。洪惟陛下即位之初,首定中宮,則中宮之愛宜篤矣。次冊六宮之愛宜博矣。迄今四載,尚未降誕,天下臣民莫不憂惶,或者陛下之愛于中宮而未篤于六宮,而未博歟?抑奪于一宮歟?愛篤且博,則皇嗣不宜至今未得也。愛奪于一宮,皇嗣至今未得,亦宜也。譬之五穀,播種一處,或地磽瘠,歲值凶荒不可必其有秋。若播之多方,則彼雖磽瘠此則肥饒,此或凶荒彼則豐穰有秋,猶有可望,是播種上處不欲,不若播之多方,之有秋也審矣。伏望陛下念祖宗之統社稷之重,天下臣民之眾不可以無托,深察播穀之理,體而行之,自中宮而六宮,愛無不篤,不異周文,篤而且博不殊先帝。其昭德宮固寵奪愛,恐終誤大事,宜斥之。如是則皇嗣之得不待歲月之久,有若雨露鹹濡而五穀有秋也。彼所謂祈禱藥餌妄不經之說耳,何以補萬一哉!陛下若以臣言出於一人之私,為不足重不以致意,臣請申其所以重為陛下明之。且如用一人之失,止一人耳;行一政之差,止一政耳;一方之警,止一方耳。其所關係,未為甚重,猶不能不勞聖慮。若皇嗣者,所以用人,所以行政,所以治四方之本也。今未得焉,豈值一人之失、一政之差、一方之警戒哉。臣愚以為天下之事雖一日萬幾,所最重者莫過於此,是以下情激切,不覺其言之繁複也。陛下無以臣言如春禽之聲秋蟲之鳴過耳而已,必俯聽之、深信之、力行之,誠天下社稷之福也,臣不勝倦倦為國之至。”
朱見深邊看心中邊暗暗笑道:“這些朝臣看來真的是閑到一定程度,居然管起朕寵倖誰來了。”
看完後,朱見深合上奏疏,彈了彈封面,笑著道:“愛卿的忠君愛國之心朕已知曉,不過,這只是朕的私事,不用愛卿操心,朕自會處理。”
虞瑤叩首道:“皇上,您是一國之君,皇嗣之事不是您的私事,而是國之根本,目前對於我大明來說,首患不在吏治、不在北疆、不在漕運,而在後宮之中。皇上大婚已有幾年,不應只有兩子降生,實則因皇上專寵獨寵,不肯去往別處娘娘的寢宮所致,如今兩位小皇子盡皆早夭,導致東宮空虛,目前唯有皇上對後宮的娘娘們一視同仁,雨露均沾,育有皇嗣,才能解決我大明最大的危機。”
金鑾殿上的朝臣在明白虞瑤奏疏中所奏的內容,不少人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朱見深見狀,呵呵一笑,站起身來,張開雙臂,轉了一圈後,道:“愛卿認為朕的身體如何?”
虞瑤道:“皇上正值鼎盛之年,體魄強健,非常人能及。”
朱見深問道:“那你覺得朕能活多久呢?”
虞瑤惶恐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見深道:“屁話,你上的這一疏,朕已見識了你的膽識,不必裝作這般。從秦朝始皇帝開始,歷經一千六百年,多少任皇帝,也沒個活過百歲的,何來萬歲萬歲萬萬歲,不過朕才二十多春秋,以後的路子長著呢,朕都不急,你急什麼?難道你擔心朕會暴斃了不成?”
虞瑤趕緊俯身道:“臣不敢,臣也從來沒有這樣想過。不過,皇上現在專寵萬貴妃一人,敬事房的太監把侍寢娘娘的牌子送到您的面前,您連看都不看別人一眼,這種情況已經四月有餘,萬娘娘已無孕育子女之能,長期以往,臣無法想像。”
虞瑤說完後,大學士彭時、尚書姚夔、給事中李森、魏元、禦史康永韶從朝臣行列中站出,道:“臣附議。”
朱見深道:“沒想到,你們的消息都挺靈通的,朕在後宮的一舉一動你們都很瞭解嘛。太祖武皇帝曾經下過嚴旨,宦官不得勾結內臣干預政事,你們的消息從何而來?”
虞瑤道:“皇上,您專寵萬貴妃一事,京城之內,人盡皆知,臣等不需要專門打聽。”
朱見深道:“虞愛卿,你是錚臣,朕不會責怪於你,朕來問你,你家妻妾幾人?”
虞瑤道:“回稟皇上,臣只結髮妻子一人。”
朱見深道:“朕聽說你只有一女兒,你的老母曾讓你再娶兩房小妾,你死活不肯答應,這是為什麼?”
虞瑤道:“臣窮困潦倒之時,吃了上頓下餐便沒著落,生病連看大夫抓藥的錢都出不起,髮妻不離不棄,照顧我們母子七八年,後來積勞成疾,喪失了生育功能。臣入仕為官時,曾發誓,終相守,永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