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木偶巫蠱 災難開始籠罩後宮(五)
等我在千年之後娶你 by 三少龍一
2019-12-12 17:55
第四十五章 木偶巫蠱 災難開始籠罩後宮(五)
俗話說,面由心生,心隨意轉。方丈帶著香晴上完香後回來,見剛才還面帶善良微笑的女人已經是一臉的凶相,北頂娘娘廟的方丈也不是徒有虛名,他的心裡凜然一顫,這位女施主本生佛性,怎麼小半天的功夫心裡便惡念侵蝕了呢?
他走上前質問行腳僧:“行深,你到底和女施主說了些什麼,讓她這副表情。”
行腳僧道:“小僧只是說了本該讓女施主知道的事實,如此而已。”
方丈道:“女施主,老衲不知道行深說了什麼瘋言瘋語,你可千萬不能當真。魔由心生,女施主動了真怒,心魔已生。”
萬貞兒冷笑著:“行深大師才沒有瘋言瘋語,還得多虧行深大師,小婦人才能瞭解真相。我這不是生出心魔,而是醍醐灌頂,大徹大悟。”
行腳僧行了個佛禮:“阿彌陀佛,既如此,小僧此行之目的已達成,明日便會離開娘娘廟,繼續遊歷四方。”
萬貞兒道:“香晴,取一張銀票,贈予行深大師做盤纏之用,聊表奴家寸心。”
香晴從懷中取出一張銀票,雙手呈到行腳僧面前,行腳僧雙手舉起,虛推回來,道:“女施主,你我在娘娘廟相遇,本是上天註定,小僧作為掛單之人,我佛修行本是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的苦行之旅,如若接了這黃白之物,小僧來日不免墮入欲念之獄,還是請女施主收回吧。”
萬貞兒道:“既然大師不收,我們也不強求,希望大師早日得道,修成正果。”
行腳僧道:“承您吉言,小僧一定刻苦修行,參悟我佛真諦。”
他又向方丈拜了拜,“小僧謝過方丈多日來的照顧,就此別過,有緣再見。”
說完,取過放在不遠處草叢中的禪杖、裝有衣服和度牒的包裹,帶上斗笠,漸漸遠去。
方丈被他今天的詭異舉動弄得莫名其妙,心底還生出一種恐慌,他轉臉想向萬貞兒問明情由:“女施主,可否告訴老衲……”
萬貞兒打斷了方丈,道:“大師,小婦人今日家有急事需要趕回,豎立往生牌位的事情改日再和您商議,小婦人冒失,先行告辭了。”
“這……”
萬貞兒也不等他說話,急匆匆便往回趕。
香晴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明白一眨眼的功夫,萬貞兒情緒居然出現了如此大的反差,道:“娘娘,究竟出了什麼事兒?您為什麼這麼匆忙回宮?”
萬貞兒道:“回宮,當然是找尋一些該找尋的東西了。”
香晴知道大內侍衛在旁,也不方便細問,便隨萬貞兒回宮。
只一會兒的功夫,一群人走了個乾淨,就剩下方丈一人呆立當場。
來得突然,走得蹊蹺的行深讓方丈把這段時間的一幕幕重現腦海,近五十天來,他雖然和行深沒有實質性的接觸,可是,僅從現知的一切,行深並不是那種修成得道的僧侶,他所表現出來的,甚至連一名剛剃度出家的和尚都不像,為什麼今天?
難道有什麼陰謀?
“那個婦人?”方丈驚醒一般,“行深的目的只是為了激怒那名婦人,如今,他的目的達到了,於是他選擇了遠遁?”
可是,那名婦人到底是什麼來頭,能讓一個人如此處心積慮地候著她。
方丈搖了搖頭,“我佛慈悲,老衲遁入空門,只要守得這一方淨土罷了,管他什麼鬼蜮伎倆、潑天陰謀,他來自他來,他去自他去,老衲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聽見。”
想到明哲保身之後,方丈抬眼挑選,又看到了一名家財權勢應該都很雄厚的香客,換上了一臉的莊嚴肅穆,迎了上去。
行深的話讓萬貞兒幾乎可以判定木偶埋藏的地方,因為百丈之內,有土且有龍之形態或者龍之子形態的,就是御花園裡的一盆巨大的龍形盆景。
在她進入皇宮的時候,便打發大內侍衛各回各位,只帶著香晴和汪直往御花園而去。
此時,春雨剛停,御花園中沒有什麼人,萬貞兒來到龍形盆景前站住,怔怔看著盆景架子下面的土。
好久,她突然咬牙切齒道:“汪直,把土給哀家挖開。”
汪直愣住了:“娘娘,奴才這就去取把鏟子來。”
萬貞兒道:“哀家已經等不及了,沒有鏟子,就用手挖。”
還好這次春雨把地面深深浸潤了,土壤很疏鬆,汪直蹲在地上,賣力地用雙手飛快挖著。香晴見萬貞兒如此急切,便加入了挖掘的隊伍,很快便挖了一個大坑。
隨著坑的直徑越來越大,萬貞兒的心跳也越來越快,是不是真如行深所言,這裡埋了個木偶呢?
時光一點一滴的流逝,對於萬貞兒來說,都是煎熬。她在等待一個結果,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內心深處,似乎希望會出現什麼印證行深所言非虛一般。
為什麼會這樣?難道就因為自己失去了孩子?失去了生育的能力,便需要一個讓自己可以義正言辭去發洩心中憤懣和絕望的理由嗎?
挖了好一陣子,汪直停了下來,嘴裡面嘟囔著:“土裡面怎麼有一截木頭?”
萬貞兒一聽,搶身上前:“什麼?真的有?拿過來給哀家看看。”
汪直道:“娘娘,木頭上面滿是泥濘,當心弄髒了您的玉手,還是讓奴才去清洗一下吧。”
萬貞兒道:“不必,拿來。”
汪直把那塊滿是污泥的木頭遞了過去。
萬貞兒接過木頭,用手剝掉粘在上面的泥土,周身再用袖子蹭了蹭,一個小孩子模樣的木偶出現在了主僕三個人面前。
“天哪,木偶巫蠱。”汪直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萬貞兒笑道:“沒錯,正是木偶巫蠱,天可憐見,宮裡頭都是上好的木料,又是寒冬,想腐朽掉還得經過酷暑呢。”
汪直道:“何人如此膽大妄為?竟然敢做這種震動朝野之事?娘娘,此事要不要稟告萬歲爺,讓東廠仔細查一查?”
萬貞兒道:“後宮這麼多人,怎麼查?今天的事,只有我們三個人知道,誰若是敢傳一個字出去,後果你們是知道的。”
香晴和汪直嚇得一抖,道:“娘娘,奴才(奴婢)明白。”
“汪直,把土蓋上,我們回昭德宮。”
萬貴妃走得飛快,好像只有這樣,才能釋放一點鬱結在她心中的怒氣,她想不通,為什麼在她決定不和其他女人爭鬥的時候,會有人用如此惡毒的手段置她的孩子于死地。“既然有人害得哀家無法生育,你們想生是不是,哀家讓你們生不下來。”如今,她的內心深處,只有這樣一個聲音存在。
香柔和花蕊兒趁著萬貞兒出宮上香的機會,把她們主子一部分冷冬禦寒的衣服和被褥收拾起來,替換上了早春稍薄一點的。
兩個人都深刻感受到最近萬貞兒的變化,做事兒雖然仍然小心翼翼,卻不再膽戰心驚,終日惴惴不安了,她們很希望能有這樣一位主子,後宮中的下人們,又有誰不想擁有一位性情溫順、體恤下人的主子呢?
一個多時辰的時間,兩個人的頭上都已經是細密的汗珠,情同姐妹的她們邊鋪著床毯,邊說笑著。
“什麼時候,哀家宮裡的奴才都變得這般隨意?主子的寢室是你們說笑的地方嗎?”
從她們的身後傳來了冷漠嚴峻的聲音,兩個人由於幹活消耗了大量的體力和精力,居然沒有察覺有人進來。
這個聲音她們是再熟悉不過的,這種毫無情感的腔調是昭德宮中所有奴才揮之不去的恐懼之源,香柔和花蕊兒對望了一眼,“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以前的貴妃娘娘又回來了。”
兩個人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跪倒在地上,求饒道:“娘娘贖罪,娘娘贖罪。”
萬貞兒在靠牆的椅子上坐下,道:“哀家宮中治下一向嚴謹,今日饒了你們,來日別人再犯,哀家如何管理?就這麼點活,足足幹了一個多時辰,是不是趁著哀家出去偷了懶?手腳麻利點,快把活幹完,幹完後出去自打五十耳光,罰跪一個時辰。”
“是。”
香寒和花蕊兒確實認為萬貞兒性情大變,有那麼一點點鬆懈,不過昭德宮那麼大,從布幔、椅墊、靠背、抱枕、床毯、被褥等,統統收拾一遍的話,也是耗費時間和氣力的活,萬貞兒這麼說,擺明瞭是要找人撒撒氣。
看著香寒和花蕊兒迅速掃尾,萬貞兒冷笑道:“果然是在偷懶,哀家在場,不是一會兒就幹完了嗎?出去,就在寢室外面跪倒,哀家要聽到掌嘴的聲音。”
待香寒和花蕊兒退下,關上寢室的門,外面傳來了清脆的耳光聲後,香晴頓了頓道:“娘娘,是否需要奴婢悉心徹查一下到底是何人所為?”
萬貞兒顯得很疲倦:“查什麼查?就算有蛛絲馬跡,查起來也是曠日持久,這群丫頭,一直都不服哀家,對於皇上對哀家的寵愛,她們心裡都積攢著怨恨呢。即使只是其中一人所為,剩下的人如果會施展密法邪術的話,相信都會暗地裡害哀家的。等著吧,哀家要一個個好好收拾收拾她們。”後宮中的女人們,沉浸在朱見深越來越頻繁地輪番寵倖,她們絲毫沒有察覺,一張殘酷的命運之網,已經向她們撒下,而她們,無處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