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木偶巫蠱 災難開始籠罩後宮(一)
等我在千年之後娶你 by 三少龍一
2019-12-12 17:55
第四十五章 木偶巫蠱 災難開始籠罩後宮(一)
然而,朱見深根本就沒有兌現他會常常到各位妃嬪那裡坐坐的承諾。
因為,他和萬貞兒的愛兒自從出生開始,沒幾日便會出現呼吸急促驟停的現象,這種隨時會陰陽相隔的情況讓雄心萬丈做一名英主的朱見深沒了處理國事的心思,幾乎把所有事情都推給了李賢等人,一心撲在了照顧小皇子的身上。
整個昭德宮都沉浸在緊張疲倦的氣氛當中,萬貞兒眼圈發黑,無神地看著正前方,就在不遠處,小皇子的乳母輕輕搖著黃花梨木打造的嬰兒床,哄著孩子睡覺。
可能是由於連番多日未曾合眼,乳母打了個瞌睡,手一滑,嬰兒床劇烈地擺動了起來。
“哇……”小皇子受到驚嚇,從淺淺的睡夢中醒來,有氣無力地哭起來。
萬貞兒條件反射般站了起來,氣結地道:“來人呐,把這個沒長心眼的奴才拖出去,重重地打。”
門外兩名兇神惡煞的宦官走了進來。
乳母知道闖下了禍,跪倒在地,“咚咚咚咚……”連叩了十多個響頭,“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哀家容不得人犯下一次這樣的錯,拖出去。”
兩名宦官獰笑著準備把乳母拖下去。
朱見深歎了口氣,道:“愛妃,不要因為下人置氣,給朕個面子,饒了她吧,大半年來,宮中幾乎所有的乳母都輪了個遍,再打,皇兒就沒有奶水可喝了。”
萬貞兒垂頭喪氣,無力地道:“放了她吧。”
乳母聽到,如臨大赦般道:“謝謝皇上,謝謝皇貴妃。”
朱見深見乳母小雞啄米一般磕著頭,沒好氣地說道:“還不趕快照顧皇兒,如果再出任何差池,朕的懲罰只會比皇貴妃的重。”
乳母被嚇住了,苦著臉道:“是,皇上。”
萬貞兒欲哭無淚:“皇上,臣妾已經心力交瘁了,為什麼上天會如此對待我們的孩兒,如果有可能的話,臣妾希望上天能把降臨在皇兒身上的痛苦轉移到臣妾的身上。”
朱見深摟住她:“愛妃不要灰心,你要振作起來,我們要給皇兒做榜樣。你放心,朕已經下旨到全國各州府,遍尋天下名醫,只要能夠治好小皇子的病,封官賜爵朕都在所不惜。對了,我們還沒有給孩子起名字呢,你說,我們的孩子叫什麼好?”
萬貞兒道:“臣妾只希望佛祖能保佑他永遠健康,就叫他佑康吧。”
“佑康,好名字。朕瞭解你的心意,相信上天也會看到我們的誠心,會好的,佑康會好起來的。等他的病好了,我們教他走路,教他說話,我們要聽他叫朕父皇,叫你母后。”朱見深手臂用力摟了摟,把自己的堅持傳遞給萬貞兒。
萬貞兒仰起頭,看著身邊這名比她小了十多歲的男人,第一次忘記了掌控權勢的***。她心裡暗暗在想,也許是以前做了太多傷天害理的事情,所以上天才報應到孩子的身上。她在向上天承認過錯,只要孩子能夠好起來,她一定洗心革面,一心向善,彌補過去犯下的一切。
但是就在她準備發下重誓的時候,沉睡中的孩子開始咳嗽,咳嗽得很厲害,喘息聲間歇發出,越來越急促。
“快……快傳鄭太醫。”朱見深近乎絕望的聲音從昭德宮中傳出,即便是不懂醫術的人,也能夠看出,小皇子危在旦夕。
汪直飛快地朝著太醫院的方向跑去。
朱見深抱起佑康,佑康在咳嗽了一段時間後,平時白如宣紙的臉泛起了健康人才有的紅,他居然開始笑,小臉上綻開了微笑,看著朱見深,依依呀呀。
面對著小佑康,朱見深只覺冰寒刺骨,因為他想到了一個詞兒,“迴光返照”。
“不……不要……汪直……為什麼鄭太醫還不來……為什麼……”
到了太醫院,汪直一腳踹開門,沖進去,大明朝杏林聖手此時一個不拉地全部全天候候著。他們見到汪直的反應,心開始往下沉。
“還愣著幹什麼,趕緊跟我走。”汪直一招手,御醫們撩起衣服,個個以全力衝刺的速度趕往昭德宮。
他們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其實從每況愈下的病情,他們對於即將發生的事情心知肚明。所有人都在撐,撐到撐不下去的那一天。
“皇……皇上……鄭太醫……”
汪直的話說不下去,因為他看到了朱見深悲痛欲絕的表情,他看到了朱見深懷裡的小皇子耷拉著小手,他看到了萬貞兒癱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叫著“佑康,佑康,你醒醒……”哭了幾聲,萬貞兒突然昏厥過去,香晴、香寒、花蕊兒等宮女搶上前,掐人中的掐人中,抹後背順氣的抹後背,等萬貞兒再次醒來的時候,她的目光呆滯,靈魂被抽去了一樣。
“娘娘,娘娘,你不要這樣,你不要嚇奴婢……”
朱見深把孩子緊緊摟在懷中,看了眼失心瘋一樣的萬貞兒,第一次如發狂的野獸,眼中露出了滲人的光芒,他嘶吼著:“鄭太醫何在?”
鄭太醫知道自己大限已到,從容不迫地順了順呼吸,道:“回稟皇上,臣在。”
朱見深質問他道:“你不是說可以治好朕的小皇子的嗎?”
鄭太醫道:“皇上,小皇子的病是從娘娘懷胎十月中就有的,屬於先天之疾,後天藥石湯劑只能續命,不能保命,臣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了。”
朱見深見鄭太醫在他震怒之下仍能應對自如,呆住了,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樣,指著鄭太醫的鼻子,暴跳如雷:“你知道,原來你早就知道。”
鄭太醫道:“是的,皇上。”
“欺君罔上,朕要淩遲了你。”
鄭太醫面無懼色,突然從衣袖中掏出一顆藥丸,迅速塞進嘴裡。
“左右,把他的藥丸給朕掏出來,朕要對他明正典刑。”
鄭太醫道:“皇上,這藥丸是九種劇毒之物配成,入口即化,臣命不久了。食君之祿解君之憂,臣無能,救不了太子爺,臣該死,早就該死。不過,有些話,臣在當時不能說,從這近一年的時間裡,被牽連挨杖責的乳母們身上,臣覺得,當初的決定沒錯。皇上愛皇貴妃娘娘之深,天下盡人皆知。皇貴妃為皇上生的孩子,皇上必定會視若掌心珍寶,臣如果當時說了小皇子必在年內夭折,皇上會先砍了臣的頭,然後尋找其他名醫,其他名醫治不好,皇上也會砍了他們的腦袋,臣便以自己一命,頂上後繼者的命。”
朱見深現在已經把鄭太醫當做成殺害小皇子的兇手,道:“你以為自己死了便一了百了嗎?你死了還有你的家人,朕要治你們家人的罪,朕要讓你死都死得不安心。”
鄭太醫“噗”地一聲口吐鮮血,那團血濺落在地,烏黑腥臭,可見毒性之強烈,他跪倒在地,道:“皇上,這是臣第二大罪,臣明知自己終將難免一死,所以早早安排家人漂洋過海。”
朱見深愣住,原來鄭太醫之所以有恃無恐,是有原因的。
鄭太醫道:“皇上,臣要走了,不過臣在臨走之前,有一句話要對娘娘說,娘娘已經過了孕育生命的年紀,這次以大齡之軀,逆天懷子,本來就冒著極大的風險,算是一場輸贏各半的賭局,臣回宮中時,根本來不及阻止,只能靜觀其變,希望上天能夠眷佑,但是現在,不但小皇子保不住,而且……而且娘娘以後再也無法生育。”
鄭太醫的話不啻于晴天霹靂,正應了那句古話,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朱見深氣急攻心,差點沒有暈背過去,滿腔怒火沒有地方撒,疾步上前,一腳踹在鄭太醫的心口,吼道:“佞臣,佞臣,不可能……不可能的。”
鄭太醫已經劇毒攻心,離死不遠,朱見深的這一腳便成了他去見閻王爺的催命符。他慘呼一聲,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一命嗚呼。
所有人呆站著,睜大了眼珠子等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朱見深不解氣,道:“把他給朕拖出去,懸屍午門,示眾十日。”
太醫院的御醫們哪曾見過朱見深這般猙獰可怖的臉,滿站昭德宮中的人個個開始往後縮,怕會殃及池魚。
“滾……你們都給朕滾……一群庸醫……尸位素餐的東西……”
聽到朱見深讓他們滾,御醫們跑得比來時還快,一會兒,整個昭德宮就剩下幾個人了。
直到這個時候,萬貞兒披頭散髮地站了起來:“皇上,把佑康給我。”
朱見深道:“愛妃,別信鄭太醫的話,他知道自己要死,故意嚇唬我們的。”
“皇上,把佑康給我。”
朱見深把孩子往身後的汪直手裡一塞:“汪直,把孩子帶走。”
萬貞兒尖利著嗓子,往汪直撲去:“你們要幹什麼,我不許你們把佑康帶走,佑康是我的。”
朱見深攔在汪直和萬貴妃中間,道:“你們都出去,朕要和皇貴妃靜一靜。”
萬貞兒在朱見深的懷裡,張牙舞爪,形同瘋子,檀口圓睜,卻說不出話來,情形極其可怖。
昭德宮中的奴才們聽到朱見深的話,連忙退了出去,隨著“咣當”一聲空曠地迴響,昭德宮中就剩下了朱見深和萬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