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大失人心(二)
等我在千年之後娶你 by 三少龍一
2019-12-12 17:55
第四十二章 大失人心(二)
玉雯把在九華宮中聽到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描述給周太后,周太后聽後淒慘笑了笑,道:“皇家生子,多與母親都有生疏,可是哀家和皇上之間關係冷漠至斯,卻是少有耳聞,從他記事兒到現在,他就沒怎麼說過感激哀家的話,沒想到為萬貴妃請了次太醫,他倒是誇讚起哀家了。”
玉雯道:“太后娘娘,不要太過神傷,小心您的身體。”
周太后歎了口氣道:“你一個做婢女的都比哀家的兒子關心哀家。不過,怎麼說呢?做娘的都是這樣,兒子再不領情,母親在暗地裡還是無怨無悔的操碎了心。”
在周太后和玉雯正聊著天,一名稚氣未脫、身體纖細的少女哭著跑了進來。
“這是怎麼了?淳安。”
跑進來的少女是淳安公主,她雖然不是周太后所生,不過周太后卻視她為己出,審視疼愛,看到她的雙眼哭得跟核桃一樣,很是心疼,張開雙臂:“來來來,到母后這裡來。”
淳安一下子撲進周太后的懷中,道:“母后,你一定要為孩兒做主。”
“誰又惹我們寶貝生氣,是不是蔡震?告訴母后,母后給你做主。”
淳安如梨花帶雨,被周太后哄得,哭得越發厲害,抽抽噎噎道:“母后,駙馬與我,自打成婚以來,相敬如賓,從來沒有紅過臉,欺負我的是常嬌嬌。”
周太后道:“又是她?她是不是刁難你了?”
淳安道:“可不是,她仗著有萬貴妃撐腰,重慶姐姐、嘉善姐姐、崇德妹妹的駙馬想見上我們姐妹們一面,都被她去了層皮。孩兒的駙馬脾氣耿直,有時候會犯倔,加上自小節儉慣了,常嬌嬌一次索要,兩次索要,他也就忍了,次數多了後,他就受不住,跟常嬌嬌頂了起來,常嬌嬌便搬出祖宗家法,攔著他不與我相見,說著說著,我與駙馬爺有三個多月沒見上一面,本來駙馬捎話來說今天與他坐坐,聊聊心裡話的,本來駙馬決定低聲下氣求常嬌嬌通融通融的,沒想到常嬌嬌記恨駙馬頂撞過她,多少銀錢不收,就是要阻止駙馬與我相見。”
朱元璋為了防止外戚做大,想出了一個亙古未有的主意,那就是公主的夫婿從布衣白丁中挑選,公主和駙馬結為夫婦後,還限制了他們過從甚密,駙馬更是徒有其名,沒有一點點實權,這種近乎嚴苛的制度,徹底切斷了駙馬一族與權力的聯繫紐帶。於是在大明朝出現了這樣一種奇怪的現象,駙馬在老百姓的眼裡,是高高在上,不可高攀的皇族,而在所有的官員,甚至是宮裡宮女公公們的眼裡,是不需要費盡心思去結交的一類人。
不過,那些寵愛疼愛女兒的君王帝后們,既然老祖宗讓駙馬一家幾乎與權力絕緣,每出嫁一名公主,便順帶著賜予了豐厚無比的嫁妝,許多駙馬家人,是一夜之間,成為巨富。
巨富的駙馬在十王府管事的人眼中,便成了他們囊中的金庫。遇見心眼不壞的,那是駙馬值得大肆慶倖的事情,遇見心黑手狠的,那就要留下價值不菲的買路錢了。
周太后越聽越是生氣,重重拍在旁邊的幾子上,道:“下人們不知道規矩,我們做主子的有義務要給他們敲敲鐘才行。玉雯,過來,傳哀家話與盧永,就說十王府有人逾矩使用金銀器,給哀家徹底查一遍。”
玉雯一聽,知道周太后動了殺心,道:“是,太后。”雖然知道常嬌嬌罪不至死,不過為了剪除萬貴妃的羽翼,不得不痛下殺手。
當玉雯把話帶到盧永跟前的時候,盧永心領神會,領著一群手下直奔十王府而去,昊禎正巧在附近,被盧永叫著一起去。
常嬌嬌剛剛大發威風,把蔡震一頓臭駡,趾高氣昂地來到偏廳,和一群老媽子暖了些酒,吃起了火鍋,邊吃邊耀武揚威地講著自己近些年欺壓勒索駙馬爺們的光榮史,正說到興頭上的時候,被栓上的門被拍得震天響。
“開門,快開門……”
常嬌嬌把竹筷子往桌子上一丟,向幾個老媽子道:“別人都說這蔡震是出了名的刺頭,他這般去而複來,看來是賊心不死,想惹點事端出來,各位姐姐暫且靜坐,妹妹演出好戲給姐姐們瞧,准叫他灰頭土臉回去,臨走還得奉上給大家下酒買胭脂的錢。”
她聽叫門的聲音不對,冷笑道:“原來是回去叫幫手,來得人越多,出的醜就越大。”
常嬌嬌把門栓拉開,傲慢地邊開門邊道:“我說駙馬爺,還有什麼事需要奴婢伺候的?”
盧永一隻手扶著一扇門,順著常嬌嬌拉開的勁兒略加了點力道,一推,道:“幾年日子不見,常宮正越發威風了。”
常嬌嬌這才抬眼瞧見來者另有其人,馬上換了副臉,道:“我說是誰呢,原來是盧公公,公公諸事纏身,今兒個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呢?”
她在宮中多年,怎會發覺對面的這群人來者不善,只是不知道哪處露了底,只能強作鎮定。
盧永並不理會她,跨過門檻,就要往裡走。
常嬌嬌見狀,連忙張開雙臂,攔住盧永的去路,道:“盧公公,這裡是十王府,乃公主們的閨房,沒有通稟公主,誰都不能踏入一步,這,公公不會不知道吧。”
盧永道:“這些規矩,洒家還用得你來交,公主此刻正在太后那裡說著話兒,太后特地著洒家這個時候過來,有些事情啊,不能讓公主瞧見。”
常嬌嬌一聽這話,心咯噔一下沉到了底,再看看盧永身後那群公公,個個目露凶光,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在他的心頭。
盧永推開常嬌嬌,聞到了酒肉的香氣。他往前踏出兩步,回頭看了眼意圖趁人不注意往回縮的常嬌嬌,道:“常宮正這是要往哪裡去?怎麼,不給洒家帶個路嗎?”
盧永話音一落,兩名身材較為魁梧的太監一左一右,站到了常嬌嬌的身旁。
常嬌嬌知道大勢將去,盧永這是奉了太后的旨意要整死她,目前,唯一的希望就是希望偏廳裡的那幾位老媽子有個把兩個機靈點的,聽到前面的動靜能溜到偏門到萬貴妃那裡通風報信。
順著味道,盧永一夥人來到了偏廳,兩扇門被用力推了開來,一桌子的老媽子呆若木雞坐在那兒。
盧永道:“吆,情致不錯嘛,到底是十王府,又清閒,又有油水可撈,不像我們,苦差累差幹著,想停下來喝杯茶水都不行。瞧這樣子,都面紅耳赤的了吧,主子們都不用你們伺候了是不是?”
一聲厲聲呵斥,讓這群平日裡欺軟怕硬的主兒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抖著身子站在桌子前。
一名公公上前數了數桌子上的碗筷,道:“盧公公,除了她們,還少了一位。”
盧永道:“眼力勁兒看來都不錯嘛,只聽聲音便知道勢頭不對,溜了哪個角門去搬救兵了吧,也好,洒家倒是要睜大眼睛瞧瞧,哪路神仙救得了你們。爺幾個,宮裡頭哪個犄角旮旯有老鼠洞,你們比我清楚,勞駕,搜搜吧。”
既然是有備而來,盧永哪能不帶一些練就了火眼金睛的翻箱倒櫃能手,身後這十多位,一聽盧永放出話了,捋了捋袖口,應了聲諾,分別奔除了淳安公主閨房的各個房間。
他們一入房間,室內的擺設可就遭了秧,一個個可勁兒地摔砸,常嬌嬌的臉色隨著一聲聲脆響,越來越難看,道:“盧永,你這是什麼意思?搜歸搜,把我們的房間弄亂了,你們拍拍屁股走人,還得我們勞心費力去收拾。再說,少了東西,我們找誰要去?”
主心骨開始抗議,追隨者哪能落後,老媽子們沒口子附和道:“就是就是,如果他們趁亂摸了我們東西怎麼辦?”
盧永道:“太后聽說宮裡頭有下人吃了雄心豹子膽,偷藏了逾矩的金銀器,雷霆大怒,吩咐洒家盡全力徹查,既然是逾矩的物件,肯定找個秘處藏著,搜起來,弄壞點瓶瓶罐罐是在所難免的,他們來之前,身上分文沒帶,等他們查完後你們可以著可信的人翻查他們的身體,然後回房羅列哪些東西損壞了,宮裡頭雙倍撥銀兩給你們,各位,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老媽子不敢迎對盧永犀利的眼神,低下頭,小聲道:“沒了,沒了。”
盧永道:“既然沒了,那就麻煩各位跟洒家一起,如果大家都清白最好,如果抓住個別漠視祖宗制度的,清白者算是替洒家做個證,洒家絕沒有誣陷一個好人,也沒有放過一個該懲戒的。”
在場的老媽子都知道,淳安公主不到半個時辰前,被常嬌嬌一陣搶白,諷刺挖苦地哭著離開十王府到仁壽宮告狀,不一會兒盧永一夥人便來搜什麼逾矩之物,矛頭分明直指常嬌嬌,所有人都齊刷刷瞟向了常嬌嬌。
常嬌嬌被她們看得渾身不自在,尖細著嗓子道:“你們為什麼都看著我,我又沒有做什麼?”
盧永笑道:“常宮正不必急著辯白,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等那幾個爺們完事兒,我們就是非對錯擺到明面上。”
“盧公公處置事情,素以明察秋毫,鐵面無私著稱,常宮正不必著慌,行的正坐得端的話,沒人會把你怎麼樣的。”一個聲音從偏廳外傳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