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岸芷汀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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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在第一眼看見芷蘭的時候，竟然不知道第一句話開口要說些什麼，只是有些愣怔地看著芷蘭的面龐，喉頭之中有太多的話要湧出來，但是卻不知道怎麼開口講。
他這輩子，畢竟是和芷蘭沒有半分交集的。
還是芷蘭先開了口，她的聲音和語調也是溫婉的摸樣：「你為什麼要在婚禮當天說我不能嫁給袁行？我當初……可是差點殺了你啊……」
凌霄也就只有照實來回答：「我看到你心下苦悶，內心愁苦，之前又聽說了袁行的品性頗差，所以就出了手……」
芷蘭有些驚訝：「你怎麼看出來的？」
她當時的臉上蓋著一塊紅布，只能隱約地瞧見她面部的輪廓而已，而且，她雖然那時候的心情確實和凌霄所說的一模一樣，但在臉上沒有任何的情緒表現出來，也沒有任何人看到她的那番算是愁苦的摸樣，就邁出的步伐和動作，她也都盡量地克制住了自己。
凌霄輕笑了一下，開口說道：「我祖先是看手相算命的，能從人的下意識的動作分析出來，別人的心裡面是怎麼想的，所以那時候我就直接出了手了。」
芷蘭看著凌霄的面容，直視著凌霄的眼睛，過了小會兒才噗嗤一下笑出了聲音來，她道：「你在騙人。」
這春風化雨的的一笑，讓凌霄臉上的神色和面容也不由地輕快了起來，他也笑著開口道：「不管怎麼說，我也算是猜對了吧。」
芷蘭的嘴角也是輕輕地收了起來，臉上換上了一副雖然不是笑著但也算是和煦的面容來：「這樣的話，我和你非親非故，我當年還差點殺了你，你為什麼要拯救一個素不相識的我呢。」
凌霄並沒有安排好對付這句話的說辭，他雖然做事老成，但在情愛方面還是會短暫地失去些微的理性來，這亦算是他的隨性而為，對莫蘭溪是如此，對芷蘭也是如此。
「因為我喜歡上了你。」凌霄長長地吁出一口氣來：「就這麼簡單。」
這個答案明顯比上一個答案更加讓芷蘭感到驚訝，她面上的表情經歷了一個明顯的波動，而後，她說話的聲音有些輕微的顫動：「可是我們，素不相識啊，小夜沒說你的名字之前，我連你叫什麼都不知道……」
凌霄直視著芷蘭的眼睛，開口說道：「因為我相信一見鍾情，也相信前世緣分，我在上輩子見過了你，錯過了這段緣分，那麼我這被子就要重新將這份緣分拿起，好生地供著。」
芷蘭的雙頰突然之間便浮上了一層紅暈，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看著面前雙頰泛紅雙眸含水的芷蘭，凌霄不由地想起了當初和芷蘭遇見的那段日子。
彼時的他因為青雲門被地煞門攻破，莫蘭溪身死而重新流浪在外，遭逢大劫而不身死，已經讓他的身心被塵封了起來，而芷蘭在這個時候便闖入了他的生活。
他是在一條河邊救下了溺水的芷蘭的，芷蘭水性極差，和仇家作戰的時候不甚被仇家打入了河水之中，遇見凌霄的時候就只剩下了半條命。
凌霄那時候救下了芷蘭，凌家的家訓便是要做正人君子，在凌家破滅之後，身為浪蕩子的凌霄從此便嚴格恪守凌家家訓，在衣不解帶地照顧了芷蘭兩天之後，某天凌霄醒轉就被芷蘭用劍架在了脖子上。
芷蘭在被救下來當天就已經醒轉了，但是因為被仇家震傷了經脈而暫時無法動彈，凌霄當時蝸居的山洞之中就只有她和凌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凌霄有千千萬萬的機會可以對她做出不軌的事情來。
芷蘭在擔驚受怕之中度過了第一天，直到了第二天經脈之中的損傷恢復了些許才能起身，第一件事就是用刀架著凌霄，凌霄卻是對架在她脖子上的長刀看也不看，看準了一掌便打落了她的長劍，而後繼續一言不發地去熬藥。
等到芷蘭恢復的時候，還以為凌霄是一個啞巴。
那時候的芷蘭性子冷艷無比，又因為本身的相貌在江湖之上也算是碰見了不少的登徒浪子來，但是凌霄對她卻沒有任何的感覺，或是做出什麼別的事項來，這讓她感到了不一樣的感覺來。
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她也是對凌霄頗有些好感起來，到最後，這好感就轉變成了愛意。
凌霄從來沒有告訴她他的家世之類，只說自己幼年父母早亡遊蕩在外，芷蘭開始對凌霄表明了愛意，但是出乎意料地凌霄拒絕了。
那時候的凌霄身心已經遭受了創傷，腦子裡一門心思地只有復仇一項重要的事項，芷蘭被拒絕之後反而是更加地動情起來，這單向的拒絕對於芷蘭來說乃是從來都未曾遇見過的事情，她開始不間斷地追求起了凌霄來。
當一個性子冷艷的女人，放下了身段去追求另一個男性的時候，所做出的事情是比尋常女子要更加熱火地多的。
而冰封的心也有被融化的一天，凌霄終於在有一天接受了芷蘭的愛意，兩人在一起亦算是浪跡天涯，在很長的一段時間之內，也算是逍遙自在。
但是凌霄的心下早就已經埋下了復仇的種子和焰火，在和芷蘭在一起的那段時日之內只是短暫地被遏制了下來而已，而沒有真正地排解乾淨，本來若是和芷蘭這樣相處下去的話，也許假以時日凌霄也可以忘記這一段感情經歷也是說不定。
世事總是無常，在凌霄和芷蘭度過了五年的時光之後，某天當芷蘭外出之時，來了一群實力高強且凶悍絕倫之人，幾招之內便將凌霄制服，而後說乃是芷蘭所在的宗門，此番過來乃是接芷蘭離開。
此時的凌霄才知道芷蘭來自於一個巨大的勢力背景，而那勢力背景亦是他所惹不起的存在。
凌霄自然是不同意，拚死戰鬥之下，但還是因為實力的巨大差距被狠狠打敗，並且被狠狠羞辱了一番，正是那番羞辱讓凌霄知道了自己的實力還很不夠，也再次開啟了他對之前那段生活和經歷所具有的恨意來。
沒有實力，就連想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都是做不到，凌霄深刻地認識到了這一點，也同時明白自己在實力上的巨大桎梏，他決心放棄芷蘭。
凌霄現下還是能回想起當初那種極端屈辱的感覺來，他是抱著一種快要將他逼瘋的崩潰心情才做下了這個決定。
而當他對芷蘭說出這個決定的時候，芷蘭那淒婉的神情他也是記到了現在，一向冷酷決絕的芷蘭當即便要拔劍將他殺死，而凌霄也是沒有還手的打算。
月色下，山崖旁邊，芷蘭最後還是收回了架在他脖頸上的長劍，雙眸也是從開始的淒婉，到了怨毒和恨意。
和芷蘭分開之後，直到最後和敵手同歸於盡，凌霄都沒有再聽見過關於芷蘭的消息。
從回憶之中跳了出來，凌霄看著眼前這個還是少女心性，還不是一甲子之後那個冷艷的芷蘭，心下早就已經做好了決定，這輩子，定然是不會再將芷蘭從他的身邊分開了。
芷蘭輕啟朱唇，開口道：「你方才說的那話，可是當真？」
凌霄的語氣之中包含著堅定：「這自然是真！」
芷蘭也像是得到了相當的解脫一般，開口道：「是真，那便是好，只是我和你相識不久，我還沒有做好準備，昨天我還是準備出嫁的女子，現下要我……」
凌霄嘴角上浮出了一抹笑意來，他開口道：「此事，我自然是不勉強你。」
芷蘭輕點了一下腦袋，正準備開口說些什麼，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過來：「我聽他們帶你回來了，趕緊就趕回來了，找了半天都找不見你，原來在這裡和女娃娃談情說愛啊！」
一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凌霄的心下也是猛地一動，他朝著上面看去，在不遠處的一塊石頭上，老頭子坐在那裡，翹著二郎腿，雙手環胸，還是那樣的無賴樣子，和之前遇到的沒有什麼區別。
芷蘭回過頭來臉色便變了，當即跪在了地上，口中也是喊道：「見過老祖宗！」
凌霄也上前拱手一下：「見過老祖宗！」
他現在名義上已經是聖火宗的人，自然見到這聖火宗的老祖宗，要行禮才算是正常。
「免禮免禮，聽說你加入了老頭子我的宗門了，怎麼加入之後連你都變得這麼迂腐起來了，不好玩，真是不好玩！」
凌霄也是笑了一下，開口道：「還需要我來做些菜色麼？」
老頭子一聽到這話，當即高興地從石頭上蹦了起來，拍手道：「好好，老頭子我剛從外頭回來，肚子還餓著呢，你啊……」他指了一下旁邊的那湖水，開口道：「你就從這裡頭，弄些吃食上來，給小老兒做出來嘗嘗。」
這聖火山因為加諸了九層大陣，又因為本身便是一個火山，在這頂端的位置也是有了一池湖水來，湖水的面積也算是大，常年冒著熱氣，水溫溫熱，在這溫熱的湖水下頭，豢養了許多喜好溫熱的魚類來。
這些豢養的魚類，也多半是老頭愛吃的品種，聖火宗上下都知道他們的老祖宗好吃。
說著，那老頭子便絲毫沒有形象地一下跳入了湖水之中，在裡頭開始撲騰了起來，不多時，就從那湖面之上鑽出了兩隻手和老頭的腦袋，那兩隻手各抓著一隻肥美幼嫩的魚來。
凌霄轉動了乾坤戒，在乾坤戒之中召將出一個火爐來，這老頭所抓的魚類凌霄認得，乃是一種金鰣魚，柔嫩極其鮮嫩，用來熬煮自然是再好不過。
他的乾坤戒之中大大小小也是塞進了不少東西，一路行來路上有時候也免不了風餐露宿，他的廚藝也算是好，一路上就算是在外頭露宿，依然也是能從這乾坤戒之中召出食材來，無論在何處，都不至於餓著肚子。
地面上除了這爐子之外，還擺放著其他一些瓶瓶罐罐，眼下是要在這湖邊開起宴會了一般。
那老頭子跳出了水來，看著凌霄已經準備好，也是興奮非常，開始在一旁刮起了魚鱗來。
一旁的芷蘭看著這一番情景，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