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狼牙的缺陷(二合一)
怪獸家譜 by 江北梧桐樹
2019-12-10 19:07
兩人被這話引得朝安年看去,就見她不知何時已經是變了臉色。剛才的慌亂已是蕩然無存,語調沉靜的異常:「我說過,殺她的最後一擊必須由我完成。找了她這麼久,這次居然主動送上門來了…現在確實能理解什麼叫得來全不費工夫了。」
如果還有另外的人在這裡的話,此時一定會感覺自己如墮冰窟。安年說話時瞪大了那雙眼睛,眼瞳的邊緣有遮不住的紅芒流露,那是攜帶者極度的興奮與緊張才會出現的狀態。但此時沒有什麼激烈的戰鬥,她只是坐在那裡幽幽說著,蓬勃的殺氣便已按捺不住。
江樺看著那副女巫入魔般的表情,試探性地拍了一把她的肩膀,感覺就像是摸了一把老虎的尾巴。她因此而劇烈顫動了一下,像是這才掉回到現實當中,使勁甩了甩頭
「對不起,我有點激動了。」她吸了口氣,竭力讓自己恢復正常的表情,「我想說的只是,她既然是針對第二代,那就不該把我排除在外。這次她只邀請了白狼而沒有提到我,很可能她是真以為我已經死了。這是個絕好的機會,你們在明我在暗,如果她真的要針對江樺,那麼有個人從暗處發動進攻再合適不過了吧。」
「你這麼確定你能一舉達到目的麼?」荊明說,「你的實力和戰術並不在我們的規劃範圍裡,要參與的話只能是單獨行動。如果因此打草驚蛇,你會毀掉一切部署,包括江樺在內所有人都會被波及。」
「所以我會保證,在我出手的時候,該有的計劃都已經完成了。」安年說,「說到底,你們的戰術主要目的是在於誘敵吧?引蛇出洞過後,誰來動手暗殺都一樣。我的實力不如他沒錯,但如果考慮對謝春兒的瞭解程度,我有自信做到。」
她的眼神有些發直,分明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樣子。實力可以隨便貶低,但沒人會質疑她抹殺那個女人的決意,這一天她等的太久了。
「先這樣安排吧。」江樺看了她一眼,「如果她真的能超出謝春兒的計劃,或許能作為伏兵也說不定。到時候隨機應變,兩面夾攻的成功率更高。」
「那麼接下來,是最後的一個問題。」荊明不動聲色地表達了認可,「地鐵車輛段裡的攝像頭很多,但都集中在軌道周邊,很難用來檢測外部情況。那裡的工廠的系統網絡都是分離的,很難在同一時間全部調用。而且這次的地形不是邊境那樣的開闊地,不存在能看到整個戰場的視角,再加上參戰人員很多,我無法全盤顧及。」
氣氛因此而緊了幾分。白狼的眼睛在戰略方面有著絕對的自信,但他絕不會因此而扭曲或隱瞞事實。即使是超群的指揮也會被客觀條件所限,而現在就是這樣的情況。
「我瞭解了。」江樺沉聲說著,「這一次內場由我來指揮,你負責外圍,其它三人的聯絡也是。」
「是麼。」荊明微微點頭,「明白。到那時候,我會按平常情況給你提供廣角的視野輔助,他們三個注意到的外圍情況也會及時反饋。至於裡面…就相信你的判斷了。」
談話在這裡到此為止,他們也都不是樂於閒侃的類型,於是江樺便站起身來,領著還有些異常的安年準備離開。走之前他轉身取下了旁邊掛在衣架上的衣服,這個動作讓他餘光一偏,剛好和有些瘆人的目光對碰上。
荊明也在有意無意地掃著這邊。在他身邊,屏幕上依舊顯示著那封只有三行的郵件,電腦的螢光照在他的臉上,表情有些欲言又止的意味。
「怎麼?」江樺出聲問道。
「…不,沒什麼。」荊明頓了一下,終究搖搖頭,「現在抹殺謝春兒是第一優先事項。其他多餘的事,放到在此之後再作打算。」
這幅猶豫的神情出現在他臉上還真是有些讓人不習慣,但也因此江樺並沒有過多追問,只是和安年一同走出信息中心。
正是下午的慵懶時分,路上沒什麼人,兩人也沒有多交流,都在心底打著各自的盤算,安靜的氣氛顯得有些僵硬。
「你之前一直是用這樣的方式行動的麼?」走到沒人的胡同邊時,安年突然開口問道。
「什麼方式?」
「明明有可以信賴的戰友還總是獨來獨往,知道沒把握還要自己莽,越是危險越是要單獨行動。」安年撇了撇嘴,「要是我今天沒來的話,你還真又要一個人去和她打啊?」
「如果真有意外的話,單獨一人涉險的損失比被一鍋端小得多。」江樺說,「而且,有人探路在前,他們也能得到相關的情報,這能減少很多在這之後的風險。」
「啊呀!別講的這麼理所當然啊!這是拿你自己做籌碼的好不好!」安年挑高了眉,「我說,你就沒考慮過萬一失敗了你會怎麼樣麼?」
「除此之外也沒有更好的方案了。」
「我沒在說什麼方案不方案!」安年提高了聲音,「我說的是你!既然都意識到會有生命危險了,好歹權衡一下啊!又不是有人綁著你去做,不用把自己逼到這份上吧?」
「現在各種跡象都表明對方已經開始動手了。為了不引起更大的麻煩,總得有人去做這種事。」江樺說。
他說完這話就發現空氣突然安靜了,安年瞪大眼睛,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灼灼的眼神盯得人有些發毛。
「這就完了?」她的語調忽地變了,「你就是為了這個所以才要冒著生命危險去和謝春兒對峙的?沒別的了?」
「什麼別的?」
「我一直以為,你會帶著隊伍對謝春兒窮追猛打,是因為你們也在恨著她,殺她對你本身也有意義…」安年拉長了聲音,「但你剛才完全沒有說到這點,只不過是為了其他人考慮,就把自己的一切都拼上去了。」
「所有經歷過那些事的人,都不會想輕易放過她。」江樺說,「而且現在留著她對所有人都是威脅,這種理由更要重要。」
「所以說你就把其他事都放在優先級,只把自己的命自己的想法看得一文不值似的!」安年大聲道,「這麼說的話,你一直都是這麼過來的吧?這不就跟木偶一樣了麼?」
「有那些理由就已經夠了。」江樺被她這幅表情搞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而且這不也是你的目的麼?要刺殺謝春兒,沒人來製造機會就不可能做到。」
「我我我!還是在給我考慮!」安年叉著腰,鼻子幾乎要貼到他臉上,「那只是我的目的而已,又不是你一定要捲進來的事!這麼輕易就把命交代上去了,難怪…難怪以前會把自己搞得差點死掉!」
江樺被頂的後退了一步,被她這前所未有的模樣搞得完全摸不著頭腦:「都已經過去了,沒必要現在再提吧。」
「當然有!有過頭了!你氣死我了!」安年步步緊逼,「把自己看得這麼輕,你是笨蛋嗎?!天天為了點莫須有的理由就拿自己的命冒險,以為沒人關心你的死活嗎?!要是再這樣只考慮別人不想著自己,我再也不理你了!」
那目光簡直是如狼似虎,盯得江樺也有點犯慫。都說女人為人母之後無一例外都要變得嘮嘮叨叨神經質,看起來安年也沒逃開這個魔咒。這麼劈頭蓋臉的一番話他還真是很久沒聽過了,自然也就沒什麼處理的經驗,只能在那乾瞪著眼和她對視。不知道僵持了多久之後,安年突然大吐了一口氣,不知道是歎息還是放鬆,臉色這才緩和了幾分。
「啊呀,算了,說這些估計也說不明白。」安年抱起手臂,余火未消地哼了一聲,「別的不說,單單為了小弦小竹,你也得多注意注意自己吧?尤其小竹那麼粘你,要是出了什麼事,那孩子會怎麼想?」
「我以後注意。」江樺稍微舒了口氣,「要去刺殺謝春兒的話,你也是要拚命的吧?」
「那是因為我想要那麼做。」安年繃起臉,「我是自私的人,殺她最大的理由是為了我自己,否則我沒法正常地活下去。你不一樣,你還有那麼多選擇,不該被這種事情綁架。」
「除掉她也是我們最終的目的。」
安年盯了他半晌,終於是洩氣了,一副擰巴的表情抿嘴道:「行吧行吧,這次算我輸給你了,不過行動上我還是要跟著。做了這麼多無用功,這次可不能放跑她。」
江樺應了一句,總算是感覺到身邊的空氣鬆懈下來。自從看到那封請柬之後,安年的情緒就一直不對勁。現在看來她剛才吼那麼一頓確實平復了不少,也就不計較莫名其妙被當了沙包這事了。
「這次你要指揮所有的獵人麼?」安年接著道,「那位呂部長給的權限,有這麼厲害?」
「他的權限不足,但是加上獵人理事的職能就不一樣了。在檔案之內的所有人都是歸他管理,有了那個才有實權。」江樺說到這裡沉吟了一下,「在那之中…只有我們和灰狼是例外。」
「也就是說你沒法調動第一代麼?」安年說,「也就是說,這次參戰的真全是普通人啊…這樣的戰力確實有點信不過。」
「以我們的關係和他們現在的狀態,讓他們前往的風險還要更大。」江樺說,「那封郵件和錄音有關,也就說明謝春兒和孟長橋被殺脫不了干係。謝春兒不止在針對第二代,第一代也在她的目標範圍之內,她的目標範圍…或許是所有的攜帶者。」
「到了這個時候還要召回攜帶者?」安年皺起眉,「第二代也就算了,第一代按理說是和她平級的存在…這麼做有什麼意義?」
「所以在一切明瞭前,還不能輕舉妄動。」江樺看著窗邊匆匆而過的高樓,「對他們來說,這也是最安全的辦法了。」
……
「獵人網絡發佈了大型任務,半徵集半強制,要封鎖郊區的一處區域。」情報員從桌邊站起來,表情陰沉,「發佈者用的是白狼的名義,針對的人員是全員…除了灰狼。」
「單單把我們排除在外了麼…」旁邊人攥緊了領口上灰色大狼的紋章,「這次他們又是想要採取什麼行動?」
「無論是什麼,他們也都是不想讓我們知道。」情報員臉上陰霾密佈,「行動恐怕已經開始了,我們當中沒有人有權限去詢問。恐怕在這之後,我們也難以爭取到出陣的機會。」
房間中瀰漫著死一般的肅穆。失去孟長橋對於灰狼而言是個毀滅性的打擊,現今的灰狼早已不復曾經的榮光。外部的突破口無從找起,在行動上完全處於被動。
唯一還具有話語權便是現任的隊長,但由於各種心照不宣的理由,那個人始終都在被隊員有意無意地疏遠著。在這一點上他並沒有擺什麼領導者的架勢,甚至還重新任命了新一屆的無名隊——除了自己依舊保留著『甲』的代號外一切如舊,像是根本察覺不到屬下故意或不故意的叛逆,沒有一點修復或懲戒的意思。
正是這樣的情況讓隊員們察覺到了分裂的危機。灰狼是一台精密的儀器,只有核心運作正常才能工作,就像是離了發動機的輪胎不可能繼續轉動。但現在輪胎們處在不得不脫離的邊緣,這樣下去整台機器的分崩離析也是遲早的事。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這只是坐以待斃。」新任的丁站起身來,「小五,今天不是說整理物件有了新進展麼?能不能有幫助?」
「確…確實,是個很大的進展。」旁邊一名隊裡立時立正,「但是…那個東西…」
「沒什麼但是的,現在有什麼就趕緊說出來。」
隊員猶豫了一下,臉色隨之變得古怪起來,但最終還是開口道:「在孟隊的遺物中,我們發現了他手機上最後的一條留言。那上面要求說…讓我們去使用他的權限硬盤。在看到裡面的內容之後,由我們的判斷,自會知道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