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這真不是劇本
怪獸家譜 by 江北梧桐樹
2019-12-10 19:07
江樺被她這話問得愣了一下。接下來怎麼辦,他還真是說不出來。他只想著要保下這個人的命,從一開始他就都是按最壞打算去考慮的,滿心放在對抗外面的壓力和隨時惡化的情況上,唯獨忘了考慮如果情況轉好會怎麼樣。
大概連他自己都是抱定了沒有希望來做的吧。
「好吧,這個話題好像太大了,說的具體一點。」安年大概是看出了他的放空,思考了一下又補了一句:「我聽小弦說了,你這邊有一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孩子…是和你在一起的吧?」
江樺點頭。他們經歷過很多事,互相扶持過也互相殺得難分難解過,但坐在這裡一個是爸爸一個是媽媽,這就很奇妙了,也幸虧江一竹今天沒來。
「她的話…」
門突然被一隻手打開,緊跟著是高跟鞋踏地的聲音。戴著口罩的護士像是忍者那樣紮了進來,看清房間內場景時表情彷彿捉姦在床。
當然,床是真的有,至於奸…
「就聽見這有人說話!」她一個箭步竄上去,目光灼灼,「你幹什麼了?她怎麼醒的?」
她說話的時候手上的針管直指著江樺,如同利劍出鞘,愣是把他給逼退了一步:「我也不知道…」
看面容這護士應該是新來的,並不認識江樺,所以上來就正面A了上去。氣勢堪稱猛如虎豹,幾乎要把他給懟到牆上去。
「你是她什麼人啊?病人昏了半年剛醒你就跟她說話?這個時候最敏感的,刺激到了你負責?」護士一套連擊疊加傷害,。
江樺被她連招打得腦子裡一團亂麻,一時竟然想不出一個合適的說法。
他和安年是什麼關係?半年來他還真是第一次被提醒著考慮這個問題。現在倒是暫且可以不算敵人了,那該找個什麼名頭應付眼前這情況?
十多年前的老友?似乎不行。
同一戰線的盟軍?應該不算。
自己女兒的媽媽?好像更奇怪…
江樺又一次被自己的語言能力給絆住了腳,一時間連現編個謊都編不出來。護士見他憋著不說話,一臉咄咄逼人地就要上前,身後的安年卻在這時呻吟了一聲,她趕忙轉頭去看,就見後者在她轉過視線的前一刻忽然抬起雙手,正准捂上了自己的眼睛,一副痛苦狀。
「怎麼了?哪不舒服?」護士畢竟還是要以病人為第一優先,看到這情況連忙放開江樺,奔到她身邊問著。
「眼睛突然疼…」安年抽著氣說。
「眼睛?」護士一皺眉,「眼睛應該沒傷到啊?睜開我看看…」
「不行不行,現在睜不開了…」安年避開她的手,「剛才跟他說話的時候還沒事兒的,你一進來就出問題了…」
「哪疼?」
「就是裡面…」
「裡面?」護士一臉疑惑,「不對啊,裡面出問題影響的應該是下面的顴骨啊…你怎麼捂著上面…」
「呃…那就是眼眶…」安年悄咪咪地把手往下挪了一點。
「到底是哪裡?」護士皺了皺眉,重新站起身來,「你呆在這別動,我去給你叫醫生。」
「啊呀,突然好了…」
「別掉以輕心,這可不是小問題,萬一是併發症必須得馬上解決的。」護士說著就已經摁下了緊急呼叫鈴,不出幾分鐘主治醫生就救火似的奔了過來,看見病房裡這架勢也是驚呆了。
「你是送她來的人吧?」醫生倒是認識他,「就是你把她弄醒的?」
「我自己醒的。」不等他解釋,安年便閉著眼搶先道。
似乎是沒料到她反應這麼快,醫生稍微一愣,若有所思地環顧了一圈,便向著角落的兩人一揮手:「先出去吧,我和病人單獨談一談。」
江樺成功和那護士一起被掃地出門,護士一頭霧水地走了,他靠在走廊上還有點愣。裡面的聲音持續,主治醫生關上了門,在詢問安年的情況。
「睜開眼睛吧,讓我看一下。」
「我知道你是攜帶者。剛才是為了對普通人隱瞞瞳色吧?現在可以放心,我對於原獸細胞的事情還是略知一二的。」
「說起來,之前檔案裡好像沒見過你…」
每個字他都聽得很清楚,但卻沒法把那些字連結起來。剛才在屋裡他也是這麼個狀態,搞不懂自己在聽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感覺完全斷了片。
他捏著眉心,試圖恢復思考能力。過去的十幾分鐘裡受到的刺激太大,比他半年來在最危險的禁區經歷的還要誇張,他得讓自己緩緩。
剛才都說了些啥啊…還有比那更爛俗的對話麼?明明他們可以說的東西如山高,作為狼牙他應該冷靜地跟她談談關於夜鶯的情報以制定今後的戰略、作為老友他可以坐下來跟她隨便侃侃事敘敘舊、甚至於作為父母都可以說說流著他們血的江一弦和江一竹。光是這幾項,就足夠他們展開說上三天三夜的。
但多年後第一次正常的會面居然就這麼被略過去了,全程災難性詞窮。他們都曾經拚命救過對方,但現在卻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和她說話。
這不對啊,電視劇不都演過無數類似場面麼。女主角病重了,霸道總裁男主角大發雷霆把所有醫生都叫來,挨個指過去說治不好她就全都給她陪葬;要麼就是病中的女主醒來,一眼就看見小鮮肉男主握著自己的手,深情款款地說寶貝兒別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然後順理成章地推倒。
但事情真放在他身上只覺得手忙腳亂。女主角和病房都到齊了,他卻是先懵了,說到底他還真是不適應用救世主的身份出現在誰的眼前。
江樺敲了敲前額,有點頭暈。
這時病房的門被打開,那個診療的主治大夫走了出來。江樺前一秒還在詫異這麼快就已經說完了,後一秒才發現自己又是已經在這裡傻站了快半小時了。醫生看起來也沒想到他還在這,不過只是微怔了一秒就回歸了正常,臉色轉而變得嚴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