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裂痕
怪獸家譜 by 江北梧桐樹
2019-12-10 19:07
小竹的聲音很小,就像她平時一樣。但此刻就是這麼一句小聲的言語在頃刻間壓滅了所有的動靜,幾人都在同時停住了手上的動作,齊齊看向這個內向怯弱的女孩。
「還真是個不得了的願望啊。」問話的梁秋反而是最為淡定,「這條件也不錯,獵人裡最能打的幾個都在你面前了。不過你這話的意思,好像不止是想要學習?」
「嗯。」小竹點了點頭,每說一個字都似乎用盡了全力,「我想和其他人一起去打真正的戰鬥,打敗那些怪物,還有…傷害大家的人。」
說話的時候她用貓一樣的眼神緊張地環顧了一圈,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中有著一致的驚訝。
別說其他人了,就是她本人都說不清楚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瘋狂的想法,為此她害怕了整整幾天幾夜。但到現在終於吐露的時候,她突然覺得一切都不吐不快了,沒有什麼值得牽腸掛肚的了。
絕對沒錯,這就是她的想法。原獸的基因奔流在她的身體裡,那是無人可及的力量,哪怕是不完整的,也是無法否定的事實。
旁邊的四人皆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態,任誰都明白,這已經不再是外人能管轄的範疇了。相互交換了幾個眼神,最後還是落到了角落處的江樺身上。
他在聽到小竹這話的時候就已經轉過頭來,目光複雜地看著她。小竹剛好也在看他,父女的目光對視,就像是兩隻導線在瞬間接合,電流滋滋作響。
室內一時針落可聞,兩人都用著罕見的神情向對面看著。幾秒鐘過後,江樺呼了口氣,沉聲道:「為什麼說這個?」
「我…」小竹聽出他的語氣不對,暗地裡空嚥一口,話在肚子裡回轉了一圈,還是出口了。
「因為有必須要做的事。」她聲音很輕卻堅定,「我和江一弦…應該是一樣的人吧?她已經可以做那麼多的事了,我卻一直都這樣什麼都做不了…」
「那不是你應該想的,你也和她不一樣。」江樺說,「我會保護你的,不用怕這些,她傷不到你。」
「可光這樣是不行的。」小竹突然說道,「那天的哥哥和我說了,那是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情。」
江樺皺了皺眉:「哥哥?」
他下意識就看了一眼旁邊的三人,得到否認的眼神後很快也就反應過來這絕不是幾位隊友會說的話,那麼就只有…
「是那天帶走你的人麼?」
他看著小竹點頭便心裡明瞭,接著道:「你不用信他們,那只是他們的謊言而已。」
小竹沉默了一下,再開口時卻是使勁搖了搖頭。
「可是,我想要去做。」
她看著爸爸像是愣了一下,有些猶豫,卻仍是接著道:「確實是只有我才能面對江一弦的。就算…就算現在不可以,我也會去努力,我想要去那麼做。」
最後的話音飄散,她看到江樺的神情在她說話的時候已經有些不對勁,到底還是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等待著爸爸的答覆。
江樺深吸了口氣,盡量拿出了最硬的語調,一字一頓道:「不行。」
「爸爸?!」小竹睜大了眼。
「你不知道戰場是什麼樣的東西。」江樺的聲音冷了起來,「那不是在玩,後果比你想的要嚴重的多。」
「我知道的。」
小竹突然緊跟著接道,表情像是要喊出來,但出口以後還是成了輕聲,話說得如同自言自語。
「那天我看到了…有人在我面前死掉。」她的語氣讓人懷疑她下一秒就會哭出聲,但卻仍是繼續說道,「被那些怪物吃掉…還有被江一弦殺掉…有很多血,他們很害怕,可最後都死了。那些哥哥說是只有我能做到的事情,因為我沒有做,所以他們都死了。」
她說這話時低垂了眼眸,像做錯了事那樣捏著手盯著腳尖,也因此沒有看到,她在說這話時,江樺的臉色在那一瞬間驟變。
紙包不住火,她還是知道了,親眼見證了溫室之外的鐵與血。細嫩得如同未開花苞的孩子看見了無能為力的死亡,那樣的表情讓他似曾相識。
不正常的表情只在他臉上停留了眨眼的功夫便消散,他繃著臉看著面前的女兒,緩緩道:「既然知道,你更應該遠離這些。」
「如果繼續什麼都不做的話,會有更多的人像那樣死掉的。」小竹忽地抬頭,「所以我...一定要去。」
江樺是真有些怔,小竹的聲音還一如平常,但卻表現出了吃錯藥一樣的倔強。他隱約感覺到有什麼不對了,某些事正在脫出他的構想。
「忘掉那些吧,那不該和你有關。」江樺說,「以後別離開我身邊,這種事就不會發生。」
「爸爸,我…」
「不行就是不行。」江樺的語氣前所未有地重,「不要多說了。」
小竹站在仰著臉,這算是第一次被江樺嚴詞拒絕,她能感覺得出來爸爸已經有些生氣的徵兆了。以她平常的性格,是絕對不敢去頂撞大人,更不要說惹火江樺了。
但這一次,她站在那咬了很久的嘴唇後,終究鼓足勇氣抬起頭來,低聲卻堅定地說道:「爸爸你說過,回來以後,可以讓我做任何想做的事情的。」
江樺猛地噎了一把,對著那雙大眼半天沒說出話來。這確實是他說過的,是在那個海邊對著失而復得的女兒的承諾。而現在,他居然被自己的話給堵死了。
又是一次長達一分鐘的寂靜,連旁邊的四人都已經感覺出來氣氛不對,左看看右看看,正想上去勸慰,卻見江樺重歎了一聲,隨後道:「好,你一定要做的話,跟我過來。」
他說著果然就放下了手頭的事務,也不多話,大步向門邊走去。小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爸爸,他沒有大發雷霆,但就是隔著幾米都已經感覺到了那彷彿烏雲蓋頂的壓力。
「江隊…」林燕揚看著江樺都有些陰沉的臉色,面露擔心地跟上去,卻被他用眼神制止了,只保持在幾米的距離外。她尚且如此,後面的於小樓和任天行是更沒什麼法子,只得保持這個距離,一直跟到了訓練場上。
小竹站在平時和林燕揚訓練的小空間內,攥著雙手,緊張而疑惑地看著江樺的下一步動作。江樺很少在她訓練的時候主動踏入這裡,最多也只是在場外遠遠地觀摩。但現在諾大的平台上只有父女二人。江樺在她面前露出了極其少有的嚴肅神情,這讓她惴惴不安。
她只能遠遠地望著,看著江樺把手錶、鑰匙這類隨身物品全都放在了一邊的平台上,站在那沉思了半晌後,又把披在身上的外套也脫了下來扔在一邊。隨後他轉過身,緩步走到了她面前,父女的目光直直對視。
「既然你一定要去做這些…」他低聲開口,緩緩道,「那麼,我就是你的第一個敵人。」
聽說父女起矛盾是奶爸文的大毒點?都說了這不是正統奶爸文了(笑如果真是覺得,小竹的這種想法,不用經過磨合和爭端,三兩句話就可以帶過的話。那我也沒必要為一章思考這麼久光寫出來就磨了一晚上了。不多說了,我只能說我盡力了,反正都已經撲成這樣了,我只負責雕琢出我心裡的那個樣子,毒不毒各自心裡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