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殘酷的考驗

三月十一日，神話比武大賽一月之後打響的消息徹底改變了《神話》遊戲世界的大趨勢。原本由天下盛世與至尊聯盟大戰而引發的《神話》中的系列矛盾，在比武大會即將開始的消息出台後迅速的消除了。各大公會再次默契的隱隱維持住勢力平衡，一場練級、改造裝備、收集技能書的狂潮在《神話》中全面展開。

由於事先得到了消息，夏商提前收購了不少裝備，這一次浪潮中，夏商獲利不菲，一躍成為了《神話》中頂尖的獨立商人。

此次神話比武大賽的具體賽制並沒有透露，只知道分為個人和團隊兩種組別。玩家只能選擇參加其中的一種，參加個人賽，就不能參加團隊賽，反之亦然。

賽制沒有定，獎勵也沒有定，龍騰沿襲了他們一貫的神秘，只是說，一路走來，重點比賽都會向全體《神話》玩家收費播出，所得利益大部分由選手獲得。這就代表，每多打一場比賽，就能賺到更多的錢，金錢利益是絕對可以保證的。

******

幽靈古道上方的小囚籠中，紫玲射出一箭，解決掉眼前的最後一隻怪物。身體漂浮在空中，藍翎戰衣的鱗甲已經變為堅固的火紅色，一雙羽翅輕輕拍動，手中的五色玄弓流轉著強大的能量。

自離開神艦後，紫玲就在這裡靜靜的練級。有了陳浪這個朋友之後紫玲開始對他時時牽掛，呼機已經不如以往般時時關閉，紫玲也在期待著陳浪上線的消息。可自那日神艦一別後，陳浪就再也沒有登錄遊戲。

很想向妹妹打聽一下陳浪的情況，每每話到嘴邊，又在嚥回，妹妹的心思紫玲清楚，如果自己問出口，妹妹一定會想辦法撮合自己和他，而這樣的關係不是她想要，紫玲只想與陳浪做知己，做朋友。

神話比武大賽就要開始了，以他的能力，一定可以站在比武大會的最高端吧。

一天之內，已經有超過一千萬五十五級以上的玩家報名參賽，自己也會代表鳳顏閣參加，不知道我們兩誰會走的比較遠呢，想到這裡，一抹微笑浮上紫玲絕世的面龐？

等級已經恢復到六十二級，紫玲對自己的實力有絕對的信心，心訣念起，一層燃燒的烈火之光浮上紫玲的身體，羽翅輕扇，飛向遠端的惡鬼幽靈群。

******

四月十三號這一天，陳浪終於可以下地了。身上的刀傷已經基本結痂了，眼角處的傷不會威脅到視力，但和身上的刀傷一樣，估計會留下一個難看的疤痕。

不想再繼續呆在醫院，小琪琪明天就要出發去法國了，現在出院，告訴她自己已經沒有大礙，心愛少女走的時候也能安心些。行走間胯部還是一陣陣的劇痛，陳浪咬牙強忍著，艱難的邁著步子。

對於自己和小琪琪未來關係，陳浪想了好久好久，已經不是一個完整的男人了，按理說，自己應該主動放棄小琪琪。可是，每到下定決心時，陳浪總會被胸口前的項鏈擊碎自己的決心。

不分離，不背叛，陳浪想起少女說話時的亮亮的眼睛、為自己帶上這條項鏈時的深情的容顏，真的捨不得就這樣放棄。雖然機會渺茫，但畢竟還有一點點恢復的可能。等一年，如果不能恢復，在分開。又或者，告訴小琪琪，讓她自己去選擇？

思考之間，陳浪提著自己的小包，緩緩走出醫院大門。自己受傷的事情沒有通知父母，沒有通知老家的那些兄弟，今天出院也是自己一個人。仰頭望望，天空都變了顏色。對於陳浪來說，現在與從前，兩個世界彷彿不再是同一個。

「你好，請問是陳浪先生麼？」禮貌的聲音打斷了陳浪的兀自出神。

「是的，請問？」眼前站著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年輕人，話語雖然禮數周全，但這個年輕人週身卻散發著寒人的冰冷氣息。

「是這樣的，我們老闆，也就是琪琪小姐的父親，想找你聊聊天。」

看看年輕人身後的車子，陳浪基本確定了年輕人話語的真實性。這一輛奧迪自己見過許多次，一直是老王開著它接送琪琪。

「好，走吧。」

琪琪父親的邀請是不能拒絕的，行動還有些不便，陳浪將小包交給年輕人，俯身，有些艱難的坐了進去。

******

一間豪華酒店的套房中內間中，有些心焦的少女不安的絞著手指，兩個年輕人一左一右守護在她身邊。有些焦急的少女正是小琪琪，父親預備在這裡與自己的愛人談話，而哥哥和表哥則在這裡陪著她。

想起父親先前的話，他要考驗自己的愛人，而且要讓自己在一旁親眼看，看自己的愛人會要自己，還是放棄自己。

十分殘忍的方法，會是什麼呢？小琪琪不知道，想起陳浪身上還沒有痊癒的傷，小琪琪的心一陣陣驚慌。方劍雲和杜明浩一左一右安護著自己的小妹妹，方天成有過交代，不管發生什麼樣的情況，都不允許小琪琪出來打斷他與陳浪的談話。

「琪琪，父親的這一關是他必須要過的，不要心急，你也可以就此看清楚他是不是真的值得你去愛。如果他可以通過父親的考驗，相信你們就有機會永遠在一起，昨天我問過了，媽媽也是支持你們的，所以，現在只剩下爸爸那邊，你明白麼？」方劍雲聲線沉靜，直直打入少女的內心。

「知道了，哥哥。」小琪琪心中清楚，這一關必須要愛人自己去過，那天爸爸和自己的談話小琪琪也聽進去了。爸爸說的都是對的，而且，家人都是為自己好，小琪琪沒有理由反對，只能為陳浪祈禱。

「老闆，陳先生來了。」外面傳來的冰冷聲線讓小屋內的三個人一瞬間都安靜下來，小琪琪雙手交織著，像是在祈禱，又帶著不安和慌亂。方劍雲與杜明浩全都隨著小琪琪站起身，一左一右握住自己小妹的肩膀。

這是一間明為長江的豪華飯店。房間裝飾的十分奢華，單是眼前的客廳就足有兩百多坪。房間有些陰暗，這是陳浪走進來的第一感覺，房間落地窗的窗簾基本都是拉起的，一個中年人靜靜坐在客廳沙發中央的背陰處。

「陳先生，過來坐吧。」威嚴的中年男音傳來，陳浪的心開始有些微微的緊。

中年人面容無比剛毅，濃密的劍眉，雙眼散發著睿智的精亮光芒，彷彿可以看透世上的一切。好在陳浪往日自問無愧與誰，在方天成的凝視下也能保持坦蕩。

「方叔叔，叫我小陳就好了。」陳浪對著方天成禮貌的點點頭後，輕輕落座。

「要不要叫你小陳，我還沒有決定，在這之前，我只能叫你陳先生。」方天成聲線依舊是沉靜，默然開口：「我今天找你來的目的，相信你也多少有些瞭解吧。」

「是為琪琪。」聽到那個年輕人邀請話語的時候陳浪就知道此行是要做什麼。

「嗯，你左手邊有一個冊子，那是我女兒成長記錄的一本，是我的珍藏，你看看吧。」聲線還是慣性的沉靜，但是陳浪可以清晰的捕捉到眼前中年人說到小琪琪時面上如冰山融化般的微笑。

小琪琪是家人的寶貝，這一點再一次被陳浪確認。左手邊的沙發扶手上有一本白色的小冊，被製作成時尚雜誌的樣子。封面就是自己心愛的少女，上面的小琪琪青春活潑，眉眼中儘是天真嬌縱的笑意，無比美麗。

陳浪打開小冊，第一頁的照片竟然是一個看起來還未足月的嬰兒，圓圓的小腦袋，如鑽石般黑亮的眼珠充滿靈性，相冊上的小胖娃娃那麼小，居然就能做出如此鮮活的表情。照片一旁的地方還做了文字註解——愛女琪琪，十五天留念。

另外一頁的照片裡，小琪琪已經稍稍大了一些，穿著鮮紅的小衣裳在一塊地毯上歡快的玩耍著，周邊擺滿了玩具，兒時的琪琪胖嘟嘟的手指對這鏡頭比出了『1』。

這一本精美的小冊中儘是心愛女孩兒成長的點滴，陳浪愛不釋手的翻動著，從小冊中可以看出小琪琪的父母對她的愛護。

雪地裡，已經十歲的小琪琪摔倒在潔白之間，非但沒有哭，心愛的少女還對著鏡頭比出一個『V』字，小臉紅紅，笑容純美，說不出的可愛。

陳浪的表情欣喜、愛憐，隨著相冊中女兒的成長軌跡或歡笑、或皺眉，一旁安坐著的方天成靜靜凝視著他。

看來這個年前人是真心愛我的女兒，想到這裡，方天成欣慰的深吸一口氣，但是他是不是真正懂得，什麼是愛呢？

這些天對陳浪的全面考察已經讓他有了決定，眼前的男孩和自己的女兒，還是不合適。

「琪琪是我的心頭肉，如果她過得不快樂，我和她媽媽一輩子都不可能在開心起來。」直等到陳浪看完整本相冊，方天成才再度開口：「琪琪和劍雲不一樣，女兒家，最終還是要嫁人的。我們做父母的，能為女兒做的最後的，也是最重要的事，就是幫她尋一個好歸宿。你能理解我的心情麼，陳先生。」

「我瞭解，方叔叔。」合起相冊，陳浪知道今天的正題就要來了。

「再找你進行這次談話之前我私下對你的情況做了一些瞭解，你不會介意吧。」

陳浪默然搖搖頭，沒有表現出什麼明顯的情緒，直到這一刻，陳浪還在思考著，他與小琪琪的關係要何去何從。

「琪琪對你的感情很深，我感覺的到，所以我做這個決定時，也花了好久才終於下定決心。」方天成的語氣終於帶了一絲冷冽，聽到這邊，陳浪的頭仰了起來。他知道，宣判的時候到了。

「雖然你各方面都很優秀，但是，我還是不能同意你們在一起。」

陳浪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靜靜的看著方天成，陳浪在等待他的下文。並不是陳浪聽到這樣的消息不心急，而是此刻的陳浪已經不是從前的陳浪了，如此的悲劇發生在他身上，現在的陳浪整個人變得靜默異常，對於一切，包括關於小琪琪的話題，都已無法做出激烈的反應。

「其實我做這個決定，並不是因為那天你們遭遇的危險，那些人只是一些小混混而已，那是任何一個男人人生中都可能遇見的事情。我對你的不放心，主要來自兩點。」

「是那兩點？」方天成的這一句話，終於讓沉默著的陳浪有了一些反應。

「談話之前，我曾對你遊戲內外的感情做了一些瞭解。你是一個深情的人，但也是一個懦弱的人。現實中受制於你的初戀，傷害過琪琪，遊戲中，你又背著琪琪與那個叫雪舞的危險女子糾纏不清。」

裡屋安靜聆聽的少女睜大了眼睛，哥哥在遊戲中還與其他女人有糾纏，而且瞞著自己！！

「你有情有義，但猶豫不決，而且太富有同情心！無論愛情還是生活，都不可能有完美的辦法去解決一些問題，你想保全一些人，就必須要傷害另外一些人，猶豫只會上所有人都痛苦！而這個道理，你明顯還不懂！」方天成的語氣瞬間變得嚴厲起來，雙目爆發精亮的光芒，逼視陳浪。

多麼希望愛人可以反駁父親的話，但是沒有，陳浪無話可說，也沒有力氣去反駁，深深歎氣，陳浪低下了頭。

「而且，我瞭解到你的性格過於淡漠，除了感情問題，想要打入琪琪的圈子，擁有保護她的能力。還需要你具備一些性格元素，睿智、凶狠是必備的，最重要的是，你要擁有比一般人強十倍、百倍的膽量和承受能力。而這些，我覺得你都不具備。」

「所以，不論為你好，還是為琪琪好，我都希望你可以離開她。」

原本以為對面的年輕人會悲傷、失落，又或者他會解釋或答應，可是這些都沒有。此刻的陳浪依舊靜靜的沉默著，方天成一句離開小琪琪將陳浪的心激活了。

「方叔叔，不論是為我，還是琪琪，我都不能放棄。」陳浪抬眼靜靜望著方天成，目光平和，並沒有一般人聽到這樣話後產生的激烈對抗情緒，陳浪此刻的心態無比平淡，「我是一個平民，而且負有情殤，蒙小琪琪的垂愛將我從漩渦裡拉出。一路走來，點點滴滴我都無法忘記。方叔叔，小琪琪對我，除了愛，還有恩。」

陳浪的話語無比真誠，蘊含著深情，方天成不知不覺中沉靜下拉，悉悉聆聽。

「如果只是我自己放棄愛就能讓小琪琪得到幸福，我一定會毫不猶豫。但是現在，我真的不能。琪琪是我見過的女孩子中最為珍愛、惜愛的，琪琪對愛情的珍惜和愛護讓我尊重，更讓我折服。她是我見過的最為完整的女人，溫柔、賢惠、善良、惜愛。這樣的她，選擇了我，讓我如何辜負呢？」

「我現在還有許多的缺點，但是我會為了琪琪去努力完善，我也不會耽誤琪琪許多時間，如果有天我覺得，自己徹底失去了給她幸福的能力，我會離開的。但是現在，我的努力，才剛剛開始。所以，我不會放棄。」

愛人的話語無比堅定，小屋中聆聽著的小琪琪眼中蒙起了一絲水霧，在聽到這些話的時候，小琪琪就原諒了陳浪在遊戲中曾經與其他女子的糾纏。

方天成心中輕舒一口氣，有了這樣的認識，他就不必擔心陳浪會在未來的日子迫於某些壓力放棄自己的女兒。他對琪琪的愛請堅定，而且是成熟的愛。情感的這一關算是過了，接下來，就要考驗他能承受多大的壓力，有多少勇氣，是不是可以再這個近乎殘忍的圈子中生存。

「我不想聽你這些廢話，我只想告訴你，離開我女兒，你依舊是一個優秀的人，可以去追求你想要的幸福，如果你不照我的話去做。」說道這裡，方天成週身的氣息變得無比凌厲，一股壓迫力瞬間向著陳浪席捲過來。這樣強的震懾，是陳浪在現實中從來沒有遇見過的。

隨著方天成語氣一轉，一道黑色身影急速射來，完全不急反映，如鐵鉗一般的大手已經掐住了陳浪的脖子，無力的感覺迅速蔓延到全身。

一把閃著寒光的尖刀隨後出現，尖利的刀尖就在眼前，幾乎已經抵住了陳浪的眼珠。一股恐懼在身上身上蔓延，細密的汗珠開始伴隨急速加劇的心跳沁出額頭。

「我會將你變成一個失去雙眼的廢人，你的一生都會活在痛苦中，到時，你將徹底失去一切。」

「現在，立刻變成廢人，或者離開我女兒，你選擇吧。」

那男子是阿巖，父親的貼身保鏢，尖刀抵上愛人眼睛的一刻，小琪琪就要大喊出聲了，想要跑出的身體被杜明浩一把抓住，方劍雲也在同一時間捂上了妹妹的小嘴。

身體簌簌顫抖著，小琪琪的眼淚如斷線的珍珠般滾落下來。哥哥才剛受過傷啊，怎麼可以這樣對他。用力掙扎著，但是小琪琪根本無法掙脫哥哥和表哥有力的臂膀。

「這是他必須經歷的，琪琪，相信他吧。」滾熱的淚水落在手上，方劍雲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可是愛上一個另外世界的人，必須經歷這些痛苦。方劍雲心疼自己的小妹，卻又沒有辦法。

難道父親就是要用這樣殘忍的方法來考驗自己的愛人麼？這就是父親說的，讓自己親眼看，自己的愛人會要自己，還是放棄自己嗎？可是面對這樣的威脅，又有幾個人可以通過考驗呢？望著大廳中愛人的蕭索背影，小琪琪的身體更加劇烈的顫抖起來。

身後的身影傳遞來一股股死亡的氣息，鐵鉗般的手死死握住自己的脖子，全身都已經失去了力氣。

失去雙眼、或者選擇琪琪。

到這一刻，陳浪終於明白了方天成的意思，那就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允許自己和小琪琪在一起。

拒絕，自己就會失去雙眼，成為一個廢人的自己，就算小琪琪不介意，自己也不可能繼續和她在一起。

同意，等於屈從於自己的恐懼而放棄自己的愛，這樣的自己，更加沒有顏面在去面對天使一般的少女。

一樣是失去，不同的，只是方式而已，陳浪的心陷入了深深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