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長樂歌 by 三戒大師
2019-12-9 18:47
柳芊芊久違的琴聲,在這冬夜之中奏響。琴音優美婉轉,猶如春泉流淌,沁潤人心。又如春風拂面,讓人彷彿置身江南春色之中。
「哈哈,芊芊姑娘的琴藝果然不凡!」朱秀衣抿一口酒,臉上儘是沉醉之色。「讓人迷醉啊……」
夏侯雷聞言哈哈大笑道:「那是先生沒聽過芊芊在西湖上彈琴,不是老夫吹牛,琴音一響,便皺起一湖春水!就連飛鳥都盤旋不去,讓人彷彿置身極樂世界啊!」
「哦?」朱秀衣饒有興致道:「飛鳥能聽懂琴音也就罷了,怎麼連湖水都會有反應呢?」
「湖水雖然聽不懂芊芊的琴聲,可是水裡大大小小的魚兒,一聽到她的琴聲,就爭相浮上水面,歡騰跳躍,當然就皺起一湖春水了!」
「哈哈哈!」朱秀衣聞言,搖頭大笑道:「妙!妙!芊芊的姑娘的琴藝妙,二老爺的這張嘴更妙!」說著他夾一筷子醋魚,先是嘗了一小口,登時眼前一亮道:「正宗!」說完他便微瞇著眼,一邊品嚐著桌上的江南美味,一邊欣賞著柳芊芊的琴聲。
「……」夏侯雷看著沉醉不已的朱秀衣,又朝著修頸微垂、纖手撫琴的柳芊芊看了一眼,眉頭不斷擰起放鬆,最終一咬牙,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似得,對朱秀衣低聲道:「這桌菜都是芊芊親手整治的!」
「哦?」朱秀衣一愣,不由羨慕道:「芊芊姑娘琴彈的好,還有這手好廚藝,二老爺福氣啊!」
「既然先生喜歡,不如就讓芊芊去伺候先生的起居吧。」夏侯雷心頭滴血,面上卻含笑對朱秀衣道:「先生多年孑然一身,老夫看著都不忍心。」
夏侯雷話音未落,那廂間,柳芊芊的琴聲已亂。
「萬萬不可!」朱秀衣也是臉色微變,連忙擺手道:「君子不奪人所好,在下想要一飽耳口福,以後多來叨擾就是。」
「先生可能誤會了,老夫待芊芊如女……」夏侯雷以為朱秀衣有潔癖,忙解釋道。
「打住打住,」朱秀衣忙擺手道:「二老爺快快收回此話,否則學生是斷不敢再上門了。」
「哎,先生真是比摩羅大師還像得道高僧啊!」夏侯雷其實也是為了拉攏朱秀衣,一時衝動,說完要把柳芊芊送人,他就後悔了。現在見人家堅辭不受,他自然也就坡下驢,舉爵笑道:「好好好,就當老朽失言了,罰酒一杯!」
夏侯雷將爵中之酒一飲而盡,這才看著朱秀衣道:「先生以後定要常來。」
「二老爺不見外,在下自然從命!」朱秀衣點點頭,一臉笑意道。
「哈哈哈,來先生,老夫再敬你一杯!」夏侯雷聞言大喜過望,舉起酒爵看向朱秀衣道:「這金陵春乃是南朝皇家御酒,入口綿柔,風味獨特,先生可要多飲幾杯才是!」
朱秀衣聞言,雙目中閃過一絲黯然。心下立即警醒,為了掩飾,他連忙舉爵,頭一仰將滿爵酒液大口灌下,一張白臉,登時通紅。
「痛快痛快!」夏侯雷見狀十分高興,朱秀衣素來飲酒淺嘗輒止,他在夏侯閥地位超然,也沒人敢強迫他喝。今日居然如此痛快的主動豪飲,顯然是給足了自己面子。他拍著几案大笑道:「再給先生滿上……」
「這酒確實是正宗的金陵春!」朱秀衣也不推辭,吐出長長一口酒氣,不勝感慨道:「想不到多年後,居然還能喝道……」
「哦?先生之前喝過金陵春?」夏侯雷不由大喜,他之前還擔心,朱秀衣會不識貨呢。這金陵春乃是乾朝的皇家御酒,釀製工藝極其複雜,是以數量極少。乾朝覆滅後,這金陵春的配方也失傳了,二十年過去,就更是極其罕見了……所以雖然知道朱秀衣繫好江南之物,卻也不敢說,其就一定知道這金陵春。
「啊……」朱秀衣輕呷一口美酒,感受著那層層疊疊、幽幽膩膩的口感,彷彿回到了那脂粉堆膩的秦淮河一般。許久才回過神道:「二十年前,閥主當時還是南征統帥,學生獻了平南三策,蒙閥主看重,推行下去效果甚好,於是賞了我三瓶金陵春。」說著自嘲的笑笑道:「這些年來不喝酒,就是喝過這金陵春,再喝別的都寡淡如水啊!」
「原來如此!」夏侯雷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忙笑道:「我這裡還有幾瓶,都是上次攻打柏柳莊時的戰利品,借花獻佛送給先生,這次可不能再推辭嘍……」
「哈哈,那學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朱秀衣這次果然不再推辭,雙手抱拳感謝道:「多謝厚賜!」
「唉,先生,咱們還分彼此嗎?!」夏侯雷就怕朱秀衣再推辭,那說明對方根本就不想跟自己家糾纏上。否則也不會忍痛割愛,想將柳芊芊饋贈給朱秀衣。現在見對方收下了美酒,他終於放心下來。連忙舉爵道:「來來,老夫就陪先生好好喝上一回!」
「不醉不歸!」朱秀衣也罕見的豪氣道。似乎,夏侯雷的美人、美酒、佳餚、佳音,終於讓他放開了心防……
。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柳芊芊不知何時,已不在花廳撫琴,偌大的花廳內,只剩夏侯雷父子和朱秀衣。
夏侯雷面色通紅,酒氣上湧。他藉著醉意,滿是不快道:「說來可惜,要不是閥主一意孤行,若是讓我家榮升出戰決賽,說不定那武試魁首,就歸了我夏侯閥啊!」
「呵呵……」朱秀衣也是一副醺醺然的樣子,一邊喝著醒酒的茶水,一邊垂著眼皮道:「二老爺就別賺了便宜還賣乖了……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要是你家榮升上去,現在哭的就是你了。」
「哦,哈哈……」夏侯雷被朱秀衣說中了心思,不由臉上發燙,好在他本就滿臉通紅,也看不出什麼分別。「不讓榮升上就算了,榮光這次給本閥丟了這麼大的人,不能這麼就算了吧?!」
「罰是一定要罰的,但怎麼罰,這裡頭學問大了。」在酒意的作用下,朱秀衣明顯話多了起來,為夏侯雷指點迷津道:「事關大公子的未來地位,閥主自然要深思熟慮,再看看族中的反應如何,怎麼也得等大比之後才能有說法。」
「就榮光肚子裡那點墨汁,文試也不過是湊個人頭而已。」夏侯雷一臉不屑道:「論起文章來,我加榮升比他好多了!」
「族中的反應?」夏侯不害比夏侯雷精細多了,一下就聽到了關口上。
「嗯。」朱秀衣微微頷首,輕聲說道:「族中若是沒什麼意見,閥主自然會從輕處置,大事化小了……」
「哼!族中怎麼可能沒意見!」夏侯雷怒道:「老夫意見就大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