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BL金牌助理 by 非天夜翔
2019-12-7 18:47
八月底,北京一場雷暴,蕭毅和盧舟傍晚出去逛街,車也不開了,涉水走回來,蕭毅想起去年也是一場雷暴,盧舟還一邊罵他寫歌不好好寫,一邊摟著他回家。
「不要走到那裡去!」盧舟吼道,「全是水!你不會離路邊遠一點啊!」
蕭毅:「……」
一輛車開過來,濺了盧舟一身水,蕭毅登時哈哈大笑。
「你越來越像我爸了!」蕭毅說。
盧舟瞪著蕭毅,說:「快走快走!」
蕭毅說:「沒有戲了,吃飯錢夠嗎?!」
盧舟在雷鳴電閃中說:「沒有了!剩下兩萬了!」
蕭毅信以為真了,說:「那怎麼辦?!」
盧舟:「不知道!我可是不會再給你發工資了哦!你把你的零用錢花完可就沒了!」
蕭毅明白到盧舟在整他:「我拿點你穿過的內褲去賣可以嗎?趁著你還沒完全過氣,多少可以賣點給變態大叔呢!」
盧舟:「……」
暴風雨席捲了全城,他們的家裡卻無比溫暖,浴缸放滿了熱水,盧舟靠在浴缸裡,蕭毅坐在他腿間,背靠他的胸膛,兩人摟在一起泡澡。
皮膚摩挲的感覺非常舒服,盧舟一邊喝冰鎮的朗姆酒,泡著澡,一邊給蕭毅看他ipad上的的理財記錄。
盧舟說:「房子兩千七百萬,近幾年漲了百分之四十,能動的錢是五千五百多萬,每年的收益率在百分之十七上下浮動,你記好了,不會沒有吃的。」
蕭毅看得眼花繚亂,盧舟的定期存款就有上千萬,通過一家大銀行裡的私人銀行業務進行理財,談好價格後有百分之十二的年利息,私人銀行服務還提供各種各樣的奇葩服務譬如幫你請保姆,給你搞清潔。
除此之外,盧舟在蓬萊還合夥投資了個酒莊,年年虧損,到現在還沒開始盈利。
「這個至少要十年才能開始盈利。」盧舟說,「先不管它,你再看看這個。」
「不用了。」蕭毅果斷道,「我沒有什麼經濟頭腦,就不敗你的家了,這些都是請理財顧問來操作的嗎?」
「顧問不幫你操作。」盧舟翹起一腿,在蕭毅的腰側摩挲,蕭毅便幫他撓來撓去,盧舟說,「過幾天我帶你去銀行辦個證明,以後你要錢直接從我卡上調撥就行,你要買北京的房子嗎?」
「不不。」蕭毅馬上說,「堅決不要。」
盧舟說:「想家裡人就買啊,給你弟找個工作。」
「真的不用。」蕭毅知道盧舟賺錢很辛苦,都是血汗錢,一套房子在北京就要七八百萬,好的甚至要上千萬,盧舟肯定願意出,但是無論如何不能買,一下就去掉上千萬,就算以盧舟的身家也是筆大數目。
「我給他們把房貸還完了就行。」蕭毅說,「嗯,拿我的二十多萬去還就行。」
盧舟說:「你爸媽催你結婚了沒有?」
蕭毅忙道:「沒有。」
「沒有。」盧舟一臉嗤笑地說,「上次催你多少次了。」
蕭毅心想你都知道還問這個幹嗎,哪壺不開提哪壺,父母的事是個幾乎無法逾越的鴻溝。
「你對男神的愛可以背叛家庭嗎,啊?」盧舟問。
「對男神不行。」蕭毅想了想說,「但是你是我愛人,身為男人,我要對你負責,不管怎麼樣,我都會跟我爸媽好好談談,不過要等待合適的時機。」
「你不怕我甩了你嗎?」盧舟問。
「不會的。」蕭毅說。
盧舟說:「你又知道我不會?不管是男是女,追求我的人可是多得不得了呢。」
蕭毅看著盧舟笑,說:「我覺得你不會。」
蕭毅說這話的時候心想尼瑪你連自己微信被我偷窺了N次都不知道,還給鄭小聰發微信說我把你不舉給治好了可是隻對我不痿,很可能對別人還要痿……看來要被套牢一輩子了怎麼辦……
最怕被甩的人是你才對吧,不過蕭毅不敢說,如果說了的話浴缸裡肯定就要海嘯了。
「我想想,怎麼解決家裡的事。」蕭毅想了想,說,「但是我保證一定能解決。」
「你能解決個屁。」盧舟說。
蕭毅心想:凸。
盧舟說:「到時候呢,給你在國外找個代孕,看看有沒有什麼技術,能要個雙胞胎,分別授精,你一個我一個,同個媽,兩兄弟。生下來美國籍,連戶口都免了,不像國師超生還得罰個七百萬。」
「啊!」蕭毅登時心花怒放,心想好吧這個對於盧舟來確實不算問題,又問,「代孕多少錢?」
盧舟想了想,說:「我以前有過這個打算,怕痿得沒小孩,於是找圈子裡的朋友打聽了下,百來萬吧。」
蕭毅說:「那我怎麼跟家裡說?」
盧舟說:「你就跟你爸媽說你找了個女朋友,生了個小孩,不要了給你養還不行啊!」
蕭毅心想這倒是個曲線救國的好辦法,盧舟大大咧咧道:「所以說了,要掙錢,有錢才有夢想,錢可以解決一切問題,月亮與六便士,懂嗎?月亮是理想,六便士是腳底下的錢,顧著看月亮去了,錢也不撿。」
蕭毅心想人家月亮與六便士不是這個意思,算了,好的,知道了,陛下,果然你這個盧發財的外號不是亂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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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舟演完《黎明之戰》後,還有點想接戲,奈何最近沒什麼人找他,且肩膀因為槍械後座力,又開始有點舊患復發,蕭毅堅決不讓他接戲了,正好休息一段時間,順便去歐洲度個蜜月,回來後每天就在家裡休息。
直到這一年春節,蕭毅給家裡打電話,安排了房子的事並且把錢打回去,這是他們在一起後第一年在北京過年,燈紅酒綠,人來人往,下午兩人吃了火鍋,晚上便去參加《黎明之戰》的首映式。
蕭毅坐在影院裡,看著盧舟覆出以後拍的第一部電影。
鄭長榮的戲被剪掉了好多,幾乎從一個令人同情的反派被剪成了徹底無法洗白的變態,蕭毅開始的時候覺得很不爽,這部戲他們在將近四十度的高溫裡拍了足足兩個月,曬太陽,淋雨,中暑,感冒,早上六點起床,晚上兩點才睡覺,什麼都做了,最後盧舟的戲被剪得不到十五場。
然而看著看著,蕭毅卻徹底沉浸進去了,已經忘了自己的憤怒。
辛鴻開演得不好也不差,只能說是平均水準,然而就在盧舟一出場的時候,蕭毅感覺到整個影院內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坐直了身體。
他側頭望向盧舟,卻發現盧舟根本沒在看電影,一直看著自己。
蕭毅笑了起來,和他牽著手,手指交扣,看著大銀幕。
「你不說點什麼嗎?」盧舟說。
蕭毅:「那個鏡頭穿幫了嗎,我怎麼看到有個簡體字啊。」
盧舟:「……」
槍戰的時候,蕭毅整個人都震撼了。
拍的時候根本沒有這麼炫啊啊啊!太凶殘了,現在三十二聲道一放,配上各種特效、動作,蕭毅瞬間就斯巴達了。現在的特效做得太好了,盧舟和辛鴻開雙方槍戰,子彈橫飛,就像穿過整個影院肆虐來去,盧舟簡直是反派中的戰鬥機,尤其是當槍戰停下,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的時候,鏡頭旋轉,倏然朝向地面,盧舟邁出一步,整個影院感覺都在為之顫抖。
蕭毅他平時很少看槍戰劇,但盧舟演得實在太好了,直到劇結束,倒數第四場,盧舟死在沙漠裡的時候,砰的那聲槍響,簡直驚心動魄,配上音樂,太陽升起,辛鴻開獨自站在沙漠裡。
「你死不瞑目的這場演得太好了。」蕭毅小聲說。
盧舟:「你才死不瞑目……」
蕭毅:「……」
女主衝上前去抱著辛鴻開,鏡頭拉遠,沙漠,地平線,山川,風流雲散。
全場鼓掌,蕭毅還沒緩過來,盧舟小聲道:「你覺得這些掌聲裡,有多少是給我的?」
蕭毅回頭看了一眼,整個首映式上座無虛席。
「我覺得幾乎全是給你的。」蕭毅說。
「為什麼?」盧舟眉毛一揚,一邊鼓掌,一邊側過頭,像個專心的大小孩一樣看著蕭毅的眼睛。
「因為他們沒有笑。」蕭毅小聲說,「大家都有種傷感的表情,如果是為了主角,那麼他們會笑,覺得主角終於成功了。但是因為被鄭長榮打動了,所以有種難過,就算主角成功了,結果也是一種遺憾吧,不完美的遺憾。」
出字幕了,大家還在鼓掌。
盧舟一邊鼓掌一邊得了便宜賣乖,說:「哎,老子很注意不要搶主角風頭了,沒辦法。」
蕭毅:「……」
趁著還沒開燈的一瞬間,蕭毅湊過去,飛快地親吻了盧舟的脣,亮燈,字幕出完,開彩蛋。
第一個鏡頭就是盧舟作為屍體從沙漠裡爬出來,一臉興奮地衝向蕭毅,兩人飛撲,抱在一起。
瞬間整個影院氣氛被推到巔峰,所有人先是爆笑,繼而大聲起哄,前後左右全部人都轉身看他們,盧舟臉上通紅,快要笑開花了,連連擺手,示意待會給你們解釋。
首映式後,主持人採訪了盧舟,第一個問題就是:「盧舟,我看到片尾的彩蛋裡你很高興,為什麼?」
「確實很高興。」盧舟說,「這是我傷後復出的第一部戲,我的助理,用另一種藝術,協助我完成了對這個人物的理解。」
「什麼藝術?」主持人抬頭看銀幕,上面是回放,蕭毅跑出來的時候鏡頭打著他的背影,大家都看不清楚是誰,攝影機轉了過來,蕭毅卻已經笑著起身,從電影院一側走了。
盧舟點了點頭,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主持人快點去採訪正主,不要在自己身上浪費時間了。
《黎明之戰》作為賀歲片,要和三部戲搶檔期,蕭毅終於見識到票房大戰的威力了,從前一直沒有去注意過排片、評分以及票房,現在一開始看,覺得處處都是腥風血雨,硝煙彌漫,幾乎無法直視。
《黎明之戰》《淮南子》,《蝸婚一族》,三部戲先後上映,《蝸婚一族》最後請到的是張欣然,蕭毅出了一背冷汗,還好當初沒有接這戲,不然得尷尬死。
盧舟開啟群嘲模式:「整容怪不拍《離婚》了嗎?也對,大過年的誰要去看《離婚》啊。」
蕭毅:「……」
「哎呀我還是打算去給她捧個場的嘛。」盧舟一臉笑得假惺惺,在給朋友打電話,「最近我們家小兔斯基不讓出門吶,說中國人過年要在家裡守歲……沒有辦法啦。沒有沒有,看你說的,我怎麼會希望她撲街呢?一別兩寬,各自歡喜嘛,君子絕交,不出惡言對不對?」
蕭毅:「……」
首日票房,《黎明之戰》三千三百萬,《蝸婚一族》七百九十萬。
盧舟掃了一眼,就說:「張欣然這次居然還採取臉朝地的方式撲,排片不行,情人節上說不定還有點希望。」
「情人節也不行。」蕭毅說,「情人節要上鄭小聰和寧亞晴的《我也愛你》,烏恆古也有一部《愛情療傷日記》呢。」
盧舟想起來了,寧亞晴的後台太猛,連鄭小聰都拉過來了,這樣說張欣然的戲確實不行。
「能回本嗎?」蕭毅說。
「首日三千三。」盧舟說:「肯定可以了,這年頭只要會排片,連《富春山居圖》都能賺兩億,還有什麼不能回本的。」
年廿八,《淮南子》也上了,這個是特效仙俠大製作,請的好萊塢團隊,如果可以的話蕭毅是很想去見識一下的,奈何考慮到盧舟身體與心情的雙重原因,只得放棄了。
《淮南子》首日票房兩千零五十萬。
「哈哈哈哈哈!」盧舟的幸災樂禍簡直就沒停過,在電話裡朝朋友吐槽道,「哎呀這年頭拉拉拍戲沒人看啦,黎長征和古小青,你覺得兩個妹妹能擦出什麼火花嗎?」
蕭毅已經完全直視盧舟的吐槽天賦了,這個人完全就是把天賦點給點歪到不知道哪裡去了。
「哎呀不是針對他。」盧舟一邊講電話一邊斜眼瞥蕭毅,又朝電話裡說,「我們家兔斯基同學呢,不認識娛樂圈的凶險嘛,很有必要的,身邊就有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中的男人,為什麼要去粉什麼黎長征這種小金針菇呢?」
蕭毅淚流滿面地心想你的排他性也太強了吧,不要太得意忘形了好嗎!
黎長征電影一出,豆瓣瞬間飆到九分,《黎明之戰》分數開始下跌,各大論壇、微博上開始一窩蜂地貼劇照。
蕭毅已經大約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說:「這是水軍嗎?」
盧舟還在打電話:「哈哈哈哈!!他帶資進組的戲就沒不撲街的,你說什麼?水軍,哦肯定啊!黎長征不雇水軍,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蕭毅怒吼道:「雇水軍刷他自己的片去啊!刷咱們的幹嘛!」
「哎。」盧舟百忙之中抽空吐槽了他一句,「你能不能別這麼天真,就兩部片子,張欣然都被秒成渣了,難道叫他去刷張欣然嗎?」
蕭毅一肚子火,對黎長征的水軍異常憤怒,不對,其實也應該不是黎長征雇人刷的,應該是影視公司刷的吧,不僅刷了自己的,還黑了盧舟演的一把,盧舟現在沒東家,頂多就是個掛靠,杜梅也不管他了,於是盧舟只好被千人黑萬人踩,什麼都拿著他墊背。
盧舟還在享受勝利者的光環,雖然只是個配角,卻仿佛自己是個主演一樣。得瑟得快要頂到天花板上去。
蕭毅說:「有水軍的聯絡方式嗎?」
盧舟:「啊哈!都不用我出馬,光是鄭小聰就能爆他……」
「有水軍的聯絡方式嗎?!!!」蕭毅怒吼道。
盧舟:「收支賬本上有你不會自己看啊!沒事,小兔斯基要去幫他的男神雇水軍刷票房包場了,你說黎長征命怎麼就這麼好呢,哎,像我盧舟,只能給人墊腳鋪路……」
蕭毅現在已經完全自動過濾他所說的了,他漸漸地覺得,從那天晚上捅破了這層窗戶紙,和盧舟在一起後,對他的愛已經有點變得不一樣了,如果說以前的愛是單純對男神、對偶像的崇拜。
那麼現在,更像是親人與家人之間的驕傲,令他覺得盧舟太強大了,有時候他的表現又很好笑,像個等表揚的小孩,然而粉絲們表揚得不夠嗎?比起對粉絲,他似乎更期待蕭毅自己的崇拜。
盧舟:「是啊,他自己要什麼生日禮物,只能拍個戲送給他,哎老了老了……過完年?沒想好……」
蕭毅翻開賬本,心想沒聽盧舟說過,居然連他也會雇推手炒作嗎?但是這個不是杜梅負責的事情嗎?
他找到聯絡人裡的公關費用,登時傻眼了。
裡面是去年,請推手作微博營銷的策略費用,全是關於蕭毅的,雖然去年的選秀並不是盧舟炒起來的,但是就在蕭毅初賽的第一個晚上,微博刷屏內容裡,盧舟確實發動水軍,花了十萬去推了一把,後續還有將近三十萬的預算,等待網絡公司報價。
然而盧舟當夜只推了一次,第二天看到不用推也紅了,於是就不再管了,只讓公司留意後續情況。
盧舟打著打著電話,瞬間想起來了,馬上掛了電話過來,蕭毅一聽到盧舟說:「不跟你說了。」馬上就把賬本合上,假裝剛翻到。
「你請水軍幹嘛?」盧舟說,飛快地把賬本抽走了,蕭毅還來不及翻,一臉茫然,心想你有我演技好嗎?你看你還不是沒看出來我在演戲……於是答道:「把咱們的電影刷上去。」
「不用。」盧舟不耐煩地說,「票房夠糊他倆一臉了,不用請水軍。」
蕭毅只好作罷,然而看著豆瓣上一群人在罵《黎明之戰》,恨得咬牙切齒,最後終於忍不住親自上陣,發了條洋洋灑灑的長評,內容大抵是闡述盧舟演得如何如何好如何彪悍,這戲哪裡爛了呢?
然而令他完全沒有料到的是水軍的目標根本不是黑盧舟,大家眾口一致地說是啊盧舟救了這部爛片了所以票房才有兩億多啊,但是這不能改變這是個爛片的事實啊,於是四兩撥千斤地一撥,所有人又開始瘋狂黑辛鴻開演技爛女主花瓶等等,搞得蕭毅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沒半點反應。
蕭毅也懶得去看了,最後《黎明之戰》下檔,票房也大概出來了,《黎明之戰》兩億五千萬,雖然他聽說成本最後超支了,達到了將近四千萬,沒有大爆,卻也賺了一把。
《淮南子》三億,奈何成本抬到了一億四千萬,要將近六億才能回本。
張欣然的戲則四千多萬收官,小成本,如果不請她,多少還能賺點,齊全成天吹張欣然扛票房,這次也撲了,蕭毅忍不住覺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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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節,《黎明之戰》劇組在一家五星級酒店的自助餐廳裡擺慶功宴,蕭毅心想啊啊啊這家五星級的自助都是我們以前老闆和主編開會,高層吃飯的地方啊!
鮭魚任吃啊啊啊啊!
蕭毅還記得從前他很想來這裡,於是拼死拼活從同事那裡要了兩張餐票。帶著女朋友想過來吃,結果當天晚上非常不幸地被要求加班,八點多終於完了和女朋友過來發現盤子裡只剩下裝飾用的火龍果,出門還被女朋友臭罵一頓自己搭車走了的事……
蕭毅一進去心裡就像脫肛的野狗一樣狂奔亂撞,盧舟在他耳邊威脅道:「你要是丟我的臉,今天我就休了你。」
現在盧舟的威脅已經從「炒魷魚」變成「休了你」,蕭毅完全對盧舟的各種外強中乾免疫了,只要騙過他就好,剛進去以後,盧舟就「哎嘿」一聲,笑容可掬地去和另外一個過來湊熱鬧的製片人握手了。
「這個是……」盧舟一回頭,正要給那製片人介紹蕭毅的時候,蕭毅已經不知道狂奔到哪裡去了,盧舟只好一頭黑線地賠笑道,「我的經紀人經常亂跑……」
蕭毅準備把盤子上的鮭魚乾淨利落一鏟圈起來全部收走,盧舟卻一個凌波微步突然出現在他的身後。
蕭毅只好站直,若無其事地稍微挑了兩小片,朝盧舟微笑道:「吃嗎?」
盧舟:「你吃,我在這裡看你吃。」
蕭毅:「……」
盧舟揪著蕭毅衣領,把他從鮭魚旁拖走,路上遇見監制,瞬間變臉,兩人同時熱情地點頭,笑著和監制打招呼。
監制經過以後盧舟又提著蕭毅衣領,把他帶到餐桌旁,隔壁的記者一臉抽搐。
蕭毅:「……」
「吃吧吃吧。」盧舟說。
「哎!盧大俠!」隔壁一個中年人笑著說。
「您好您好。」盧舟和中年人握手,蕭毅知道盧舟這個時候心裡一定在OS「這誰啊」,對方急急忙忙遞名片,蕭毅接了,那中年人笑著說:「您好,您是……」
「我是蕭大俠。」蕭毅誠懇點頭,「單名一個峰字,江湖人稱戴紅披風的兔斯基。」
盧舟:「……」
中年人:「……」
蕭大俠吃鮭魚,盧大俠在給蕭大俠擠芥末,打了個響指,芥末沒了,於是親自起身去取,朝蕭毅說:「你在這裡等。」
盧舟根本沒興趣和那中年人說話,朝中年人點點頭以示客氣,起身走了。
「盧舟比以前電視裡看上去瘦了。」中年人說,意識到蕭毅看他,忙道,「我姓鄧,鄧曉川。」
「您好。」蕭毅說,「我是盧舟的經紀人。」
蕭毅生怕這個姓鄧的人說出什麼奇怪的話來,比如說不知道蕭毅和盧舟的關係,無意吐槽了幾句,到時候雙方都很尷尬,便朝他笑笑,先自報家門。
「我是製片人。」中年人說,「盧舟最近接戲了麼?」
鄧曉川帶著他的故事特地來請盧舟演戲,蕭毅看劇本還可以,聽的時候經常注意力不集中,尤其面前還有好吃的,左耳進右耳出,完全不知道這個製片人說了什麼。
「我想聯繫一個好的導演。」鄧曉川說,「我看來看去,覺得只有盧舟能演王根寶了。」
「好的製作團隊很難請。」蕭毅答道,心想王根寶又是什麼鬼。鄧曉川又洋洋灑灑地說了將近十分鐘,盧舟回來了,一看到蕭毅的表情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有劇本嗎?」盧舟說。
「劇本還在磨合。」鄧曉川說。
盧舟說:「有劇本的話我們先看看。」
「我覺得這個故事不錯。」蕭毅說,「很吸引人。」
鄧曉川笑道:「你也覺得,是吧。」
蕭毅嗯了聲,盧舟又朝蕭毅說:「過來,我帶你認識個人。他說了個什麼故事?」
蕭毅:「不知道……」
盧舟:「以後少在這些人身上浪費時間。」
蕭毅跟著盧舟去和投資方老闆打招呼,鄭小聰投了四百萬,也過來湊個熱鬧,拿著紅酒杯,朝蕭毅說:「蕭毅!」
蕭毅笑著叫小聰哥,一群財大氣粗的老闆站著閒聊,大部分都能互相之間扯上關係,譬如A是聚華的老闆,B是利星的副總,C則是以前和杜梅認識的,還有與李曄有長期關係的東家,中影的幾個製片人,大家就趁著這個時間,出來互相交際一下。
盧舟笑著和他們說話,大體是復出以後的計劃,期待能有好的項目什麼的,其中一名製片人朝蕭毅說:「你們可以準備計劃宣傳了哈哈!」
「啊?」蕭毅笑得有點僵,心想鄧曉川也是製片人,果然製片人和製片人之間還是很大區別的。蕭毅問,「宣傳復出的事情嗎?」
「《風飄絮》。」那人說,「可能可以拿到播放許可證了。」
蕭毅登時心花怒放,驚喜道:「真的嗎?」
盧舟忙補刀道:「哎!謝謝林哥!」
製片人說:「哪裡哪裡,我也是聽說,郭導的一個朋友從中出了大力,《鐵馬冰河》也應該能過了,今年,盧舟,是你作品爆發的一年啊!什麼時候也來給我們客串客串啊哈哈哈。」
「沒有問題!」盧舟笑道,「哈哈哈……」
蕭毅心想這種場合實在太像一群爛演技的在拍商業片了……不過《鐵馬冰河》和《風飄絮》能播,還是非常高興的。他不奢望盧舟靠這兩部片翻身,因為盧舟幾乎不會再考慮電視劇了,然而他很喜歡這兩部電視劇,希望看到盧舟的身影。
「要準備配合劇宣傳嗎?」蕭毅回家的時候開著車問。
「八字還沒一撇呢。」盧舟說,「他們隨便說說,你別信就行。」
蕭毅說:「啊?害我白高興一場。」
盧舟若有所思地說:「不過消息應該是對的,電視台自己也著急。」
蕭毅每天就盯著幾個電視台的微博刷一刷,盧舟卻沒什麼計劃,《黎明之戰》票房滿堂紅之後,開始有人找盧舟演電影了,而且都是男主。鄭小聰工作室的副總給盧舟打了幾個電話,讓蕭毅過去開會拿劇本。
蕭毅接了三個電影本子,一部戰國時墨家和公輸班的戲,男主角是公輸班。一部則是都市愛情劇,還有一部則是講小鳳仙和蔡鍔的,蕭毅有點動心,覺得蔡鍔這個好,盧舟那氣質,演蔡鍔的話說不定會爆。
但是台詞太多了,商量過以後,盧舟還是決定再等等,這種事不能急,他寧願等一年等個好戲、好導演,也不願意隨隨便便地接電影。
春天一來,曬得人心裡暖洋洋的,這一年的北京罕見的沒有霧霾,蕭毅躺在沙發上,什麼都不用乾,也沒有工作,每天只要健身上網吃飯睡覺看書就可以了,果然有錢就是好啊。
他準備把自己的作曲撿一撿,順便讓家裡把二胡給他快遞過來,以後可以給盧舟寫寫歌。
春天裡滿院飛花,盧舟打算換套有游泳池的房子,正在請人幫著物色,一到了這個季節,兩人心裡都有種衝動的慾望,恨不得什麼都不做,就順應大自然的基因和物種的習慣,在家裡乾就好了。
蕭毅開始逐漸習慣了和盧舟這樣的關係,並且漸漸地認識了那個完全不一樣的盧舟,他們的關係從粉絲與偶像,變成了小夫夫一樣的相處,雖然蕭毅還是會崇拜他,但更多的則是認真在照顧他,從前的盧舟對於許多人來說,只是一個形象。
而在蕭毅的心裡,他是一個人,有喜怒哀樂,有缺點,也有各種奇葩行為的三十來歲的男人,就像盧舟眼裡的蕭毅也是個聽話的男朋友一樣。蕭毅開始不怕盧舟了,並且常常會折騰他,就像對以前的朋友一樣,盧舟也很少再對蕭毅生氣,仿佛知道珍惜這得來不易的愛情。
蕭毅經常打量盧舟,覺得和多少人內心深處的男神在一起,不物盡其用豈不是很可惜?於是他把盧舟當做一個公仔,每天就計劃著給他玩各種換裝PLAY,盧舟開始的時候簡直要被蕭毅搞得哭笑不得,後來居然還很配合。
於是西裝、泳褲、軍服、運動系、睡衣、家居棉襯衣……凡是蕭毅能找到的,都會給盧舟換一換,盧舟最後也不客氣了,開始對蕭毅提各種要求。
其中蕭毅最喜歡的方式之一是白襯衣,尤其是盧舟幾乎要全身赤裸,戴著領帶或者領結,敞著胸膛,趴在蕭毅身上的樣子,其次則是在跑步鍛煉完了以後,盧舟一身古銅色的肌膚帶點汗,短褲背心全部扒了,只穿一雙運動鞋,把蕭毅按著做的感覺。
盧舟則要求蕭毅戴個無框眼鏡,讓他趴在餐桌上,自己從背後進來,又或者也是在鍛煉完了以後,讓蕭毅脫光了以後穿一雙帆布鞋,戴個運動護腕,分開他的腿,從前面進來,並且摸蕭毅的胸肌和腹肌。
最後則是讓蕭毅穿棉拖鞋白襪子,圍個圍裙,做飯或者洗碗的時候從後面上。
蕭毅本來覺得自己已經很變態了,沒想到盧舟更變態。
「我我我……有點事。」蕭毅說,「我先離開一會。
「喔。」盧舟說,「不來嗎?」
盧舟剛游完泳回來,打著赤膊,穿著三角泳褲與運動鞋,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一手揉著胯下一大包,那玩意已經硬了,斜斜被束縛在泳褲裡,看得出很大一根。
蕭毅:「……」
「還是算了。」蕭毅嘴上說,卻身體不聽使喚地挪過去。
「去把潤滑劑拿過來。」盧舟說。
蕭毅說:「我真的不想來了。」然而卻乖乖地拿了潤滑劑過來。
「不想來?」盧舟又說:「剛才在游泳池裡又蹭來蹭去?蹭得老子都硬了。」
蕭毅在盧舟的培訓下身體好了很多,肌肉也精壯了些,他朝盧舟說:「你以前是不是幹過你們游泳隊的隊友……」
盧舟說:「有這個想法,正好把你身材鍛煉好了,放在家裡當充氣助理,隨時想乾就可以乾了。」
蕭毅一邊想充氣助理又是什麼玩意,一邊說:「不要來了,我現在已經不想做了。」
盧舟:「哦,那你摸摸我。」
蕭毅隔著薄薄的泳褲,摸了摸盧舟的大肉棒,說:「我幫你解決吧。」
他拉開盧舟的系帶,把泳褲拔下來一點,將他的大龜頭含在嘴裡,盧舟結實的身材登時繃緊了起來,吁了口氣,隨手摸了摸蕭毅的臉。
蕭毅吐出來,說:「這樣可以嗎?」說著又舔了舔盧舟肉棒的根部,順著它舔上來,舌頭沿著尿道口舔進去一點,吸出些許黏液,紅潤的馬眼微微張開,淌出打量的前列腺液。
早上起來的時候已經幹過一次了,盧舟簡直精力充沛旺盛,總是不會累。
「涂點潤滑劑。」盧舟又指揮道,把一腳擱到沙發背上去,肉棒完全暴露在蕭毅的注視下,蕭毅給他擼了會,把他的泳褲脫下來,盧舟一手伸到蕭毅身後,把他的泳褲沿著股溝帶拔開些許。
「坐上來。」盧舟說。
「不……不要了吧。」蕭毅嘴上說著,身體卻不聽使喚地坐上去。
「啊……啊。」蕭毅咽下口水,低頭看著盧舟,這個騎乘式進得非常深,蕭毅坐上去以後,看著盧舟,盧舟說:「自己動啊。」
於是蕭毅就不聽使喚地動了起來,然而剛動一會,盧舟就開始喘氣,坐起身,把蕭毅抱在腰前,扳開他的兩腿,瘋狂地親他。
「老子乾死你。」盧舟在蕭毅耳畔溫柔地、迷戀地說。
「啊啊啊……」蕭毅喘息著說:「慢點……這麼插很快射的……我還想多做一會……」
「早上沒把你幹哭嗎?」盧舟,「嗯?」
盧舟和蕭毅的肌膚摩挲,彼此體溫灼熱,房間裡帶著夏末乾爽與清涼的空調風,盧舟先是把蕭毅按在沙發上乾,兩人都穿著運動鞋,片刻後,盧舟又把蕭毅按在落地窗旁,蕭毅一邊大叫,一邊被頂在落地窗上啪啪啪地猛頂。
「我……哎!」蕭毅咬牙道:「會被人……拍到……的。」
「狗仔進不了這個社區。」盧舟在他耳邊說:「拍到不好?老子還想和你拍個紀念版的GV呢……」
蕭毅:「……」
蕭毅穿著泳褲,泳褲被扯開,露出菊花,全身上下就只有激凸泳褲的一小塊布,穿著鞋子,上身肌肉帶著游泳出來的勻稱線條,臀部緊實帶著肉感,盧舟兩手從他身後環過來,在他乳頭上又捏又拉,落地窗裡倒映出結實的盧舟狂幹他的身影。
「好爽……媽的,你好變態啊!」蕭毅狂叫道。
「被男人操爽嗎?」盧舟在他耳畔說:「被你男神插菊花是不是很喜歡?」
蕭毅:「……」
蕭毅瞳孔微微收縮,盧舟抱著他的腿,以背入式讓蕭毅把左腳抬起來,暴露出兩人的連接處,倒映在落地窗裡的一幕則呈現出盧舟那根巨棒在蕭毅的菊花裡來回抽插,汁水淋漓,隨著盧舟挺腰,龜頭捅開蕭毅收縮的菊花並深插到底,抽出時發出輕響,再頂入時一捅到底。
「你……拍A片嗎!」蕭毅喘息著道:「會被人……看見的!」
盧舟說:「讓人看啊,老子恨不得到大銀幕上去幹你九十分鐘呢。」
蕭毅:「……」
「啊……啊。」蕭毅喘息著回頭,盧舟又湊到他脣前,野蠻而貪婪的吻住他的脣,說:「我愛你,知不知道?」
「我也……愛你……」蕭毅快要不行了,他的襠下快要被盧舟頂爆了,泳褲前面濕了一灘,盧舟還在啪啪啪地猛頂。
「叫老公……快叫老公……」
「唔……唔。」
「叫不叫?」盧舟一個深頂。
「啊!」蕭毅大叫道。
「叫啊!」盧舟道。
「老……」蕭毅滿臉通紅,說:「老公……」
盧舟:「嗯,老婆,老公愛你……」
「唔。」蕭毅又被盧舟吻住,緊接著盧舟把他推到沙發上,趴了上來。
「中場休息一會。」盧舟粗重的喘息在蕭毅耳畔撩撥,兩人的軀體糾纏著,盧舟以背後式貼著蕭毅,趴在他身上,蕭毅輕輕喘息,他的背脊抵著盧舟滾燙的胸膛,他反手摸了摸盧舟健碩的臀部,盧舟則抱著他的腰,趴在他身上。肌膚摩挲時的溫柔感令蕭毅欲罷不能。
他感覺到隨著輕微的動作,填滿了自己身體的,盧舟的那粗壯肉根時刻擠壓著自己的前列腺,這種溫柔的感覺讓人更舒服且全身發抖。
片刻後,盧舟喘著氣,注視蕭毅的雙眼。
「想射了可以嗎?」盧舟說。
「來。」蕭毅說:「我們一起射。」
盧舟開始猛力衝撞,蕭毅不住大叫,埋頭在沙發的抱枕上,他實在忍不住了,伸手去掏自己的胯下,盧舟卻把肉棒抽了出來,伸手扯下蕭毅的泳褲。
蕭毅已經被乾得肉棒堅挺,盧舟摸了一把,又用手指揉了揉蕭毅龜頭上紅潤的馬眼,說:「靠,流了這麼多水,你雞巴也不小。」
「別摸……要射了。」蕭毅跪在沙發上,靠在沙發背上,盧舟跪坐在沙發上,拉著他的腰,讓他的臀部抬起點,摸了摸被乾得發紅濕潤的菊花。
「射了嗎?」蕭毅回頭問。
盧舟帶著狡猾的笑,扶著自己的肉棒,又捅進了蕭毅的身體。
「啊啊啊——好硬啊!」蕭毅快要瘋了,他想一邊接受後面被盧舟狂頂的快感,一邊給自己打手槍,兩手卻被盧舟按住,盧舟來開了手機的錄影功能,扔到蕭毅身下,說:「不要動,老公要把你幹出來。」
蕭毅瘋狂喘氣,盧舟小聲道:「你知道老公為什麼喜歡你嗎?」
「不……不。」蕭毅側過頭,臉上帶著紅暈,跪在沙發上,面朝沙發背,下巴擱在沙發背上,艱難地側頭看盧舟,盧舟挺腰,一下深深插入,低聲道:「你這個大雞巴受,幹起來會自動射……」
「啊啊啊!」蕭毅被刺激得快要射精了,然而盧舟卻不讓他摸自己的下面,只是一下接一下猛乾,蕭毅的肉棒也很大,他人瘦卻有肌肉,肉棒也很漂亮,被盧舟乾得一直流水,整根肉棒淌滿了濕潤的汁液,盧舟說:「這樣能射嗎?」
「能……能。」蕭毅的肉棒懸空抖著,盧舟又猛撞一下,在他有節奏的撞擊下,蕭毅腦海里終於開始放煙火了,他全身緊繃起來,感覺到失控的快感順著前列腺瞬間貫穿了他的全身,肉棒噴出一股體液。
緊接著他的直腸隨之劇烈收縮,盧舟的喘息變成低沉的呻吟,他忍不住狠狠加快了速度,插到最深處,繼而射出大股體液,他咽下口水,扳著蕭毅的臉,與他來了個專注的濕吻,保持那個姿勢。
蕭毅一開始射精便幾乎完全無法控制,連著足足抽了五六下,他的直腸也隨之收緊,那奇妙的快感簡直無法形容,隨著收縮,盧舟就像很享受這種擠出自己的感覺。
蕭毅筋疲力盡,盧舟抽了出來,看著他,笑了起來。
蕭毅眼淚都出來了,喘了一會,紅著臉去收拾兩人一片狼藉的泳褲和抱枕、毛巾。
「去放個水。」盧舟說:「一起洗澡,餓了沒有?」
蕭毅:「還……還好。」
蕭毅一身赤裸,穿好鞋子站在客廳裡,左右看看。
盧舟忽然又朝他招手,示意他過來,蕭毅便過來低頭親吻他,這個時候電話響了。
蕭毅去接了電話,一時間還沒回過神來。
「劇本嗎?」蕭毅還在回味剛剛的快感,腦子裡完全是呆的,說,「啊?什麼劇本,喔喔,那個啊,不對,那個不是沒寫好嗎?好的好的,發過來了嗎?」
盧舟:「……」
盧舟接過電話,打發蕭毅滾去洗澡,聊了一會,最後說:「一起都發過來吧,連著項目內容資料,傳真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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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末,桌上六個劇本。
兩個電視劇,四個電影。
四月份看過的幾個電影裡有兩個黃了,另外一個也難說,現在又換了一堆本子。
「你想看我演什麼?」盧舟問。
蕭毅其實很想看盧舟拍個同志電影,但是同志電影國內禁播,且受眾小,蕭毅自己又不能演男主,看到盧舟和另外一個男的抱抱親親,肯定想上去揍人,還是算了。
「都可以。」蕭毅說,「探險片說不定會很好看,男主很MAN,而且是講成吉思汗墓的。」
盧舟隨手翻了翻,說:「也就是那樣,個人英雄主義,學好萊塢的那套,給新人拍倒是不錯,可發揮空間不大。」
「嗯。」蕭毅想了想,確實對角色的理解、刻畫,探險片沒有生活片那麼能挖掘人心,除非盧舟是走武星路線的。
「什麼東西一直在響?」蕭毅說。
「你電話。」盧舟答道。
蕭毅到處找自己的手機,發現放在樓上,去接的時候已經停了,一個陌生的號碼。
「別管了。」盧舟說,「不如就歷史片吧,我想試試看這個,好久沒演了。」
「我先回個電話。」蕭毅想了想,還是撥了回去,那邊是個似曾相識的聲音。
「蕭總,您好您好。」那人說,「我是鄧曉川,製片人,上次咱們在《黎明之戰》的慶功宴上認識的。」
「啊!」蕭毅說,「您好您好,有什麼事嗎?」
「我們聽說最近盧舟打算接戲,您還記得上次我給您說的那個項目嗎?」鄧曉川說,「第一稿的劇本已經出來了,如果盧舟有檔期的話,想請他看看。」
「好的。」蕭毅心想難為你還記得這件事啊,說,「我把郵箱發給您。」
蕭毅掛了電話,盧舟說:「少跟他廢話,能拉到什麼投資?」
蕭毅說:「不一定,先看看再說嘛。」
蕭毅去把第五個劇本給打印出來了,又給鄧曉川打電話,問:「這個項目什麼時候開始運作?」
「現在最麻煩的是沒有男主角。」鄧曉川說,「我試著聯繫了一下黎長征,不過他說有別的戲就推了,我們是想盡快上的,正在聯絡導演,過幾天就有消息了……這個劇本是十年前寫過一版,那位老編劇去世了,現在我們又找出來,重新請編劇完善了一下……」
十年前啊!蕭毅心想連編劇都掛了,這個也太牛了吧,十年前寫的劇本現在都能拍?
「黎長征推了的戲跑來找我啊!」盧舟一聽就不樂意了,說,「不接!」
「十年前的東西喔。」蕭毅說,「先看看嘛。」
盧舟:「十年了不起啊,我還接過寫了二十年的劇本呢,編劇都退休了他兒子還在接著改。」
蕭毅:「……」
蕭毅翻了幾頁,忽然覺得這個劇本也太扯了吧。
「你繼續。」蕭毅抱著劇本到一邊去免得被盧舟干擾,說,「我先看看。」
盧舟:「……」
盧舟真是拿蕭毅沒辦法,蕭毅翻看那劇本,只覺得既匪夷所思,又情理之中,但是這種玩意兒,根本沒有人會拍的吧!誰拍得出來啊!
這部電影的名字叫《秦山》,是根據六十多年前一件真人真事改編的,是一個發生在黃土高原的,非常平凡的一件事,故事的主角是一個拉二胡賣藝,養活全家人的瞎子,名字叫王根寶。
王根寶有一個老婆叫袁花,袁花生了個女兒叫秀秀。
王根寶每天的工作就是帶著二胡出去賣藝,有時候給搭棚子的戲台湊個數,賺點錢,回家養活老婆女兒。
家裡窮,女兒愛吃糖,王根寶每次出去都會到雜貨鋪給女兒帶點糖回來,因為他是瞎子,也常常遭小混混坑。一天王根寶出門賺錢去了,村子裡來了個賣糖的貨郎。
晚上,盧舟一邊自己在做飯,一邊聽蕭毅轉述。
「其實那個賣糖的,是個拐子。」蕭毅說,「就是專門拐賣小孩的。」
「唔。」盧舟在對付一條彈來彈去的武昌魚,說,「然後呢?」
「然後根寶的女兒跟著他出門去,直接就被拐走了。」蕭毅又說,「根寶拿著根拐棍兒,出門到處找,找了自己家和臨近的幾個村子。」
「不對啊。」盧舟說,「他媳婦又不瞎,幹嘛不讓媳婦去找。」
「因為媳婦沒有褲子。」蕭毅說,「他們家裡很窮的,只有一條褲子。」
盧舟:「哦,繼續。」
蕭毅又說:「反正根寶找了很久,沒找著,他媳婦因為太難過了,一時間想不開,於是就上吊了。」
盧舟:「……」
「根寶把媳婦埋了,帶著二胡,挨家挨戶地找,然後從家裡出來,開始找他的女兒,一找就是二十年。他把家產全賣了,有一個細節挺有意思,買他家產的一個小無賴,給了他假的銀元,他分辨不出來。」
「他走了挺多村莊的,從王官屯一直走,一邊賣藝,一邊找人,帶著一張女兒小時候的照片,可惜路上被人作弄,照片丟了。他走到陝西,然後進了秦嶺,最後在秦嶺深處,找到了一個村子。過程怎麼曲折不說了,在第……我看看,第四十五場的時候,找到了一個疑似他女兒的女孩子。」
「可是已經過了二十年,女孩子也是被拐來的,但是不記得當年的事了,她也生了個女兒,她的丈夫一直打她,酗酒什麼的,王根寶想帶這個年輕姑娘和姑娘的女兒走,他覺得這個就是他女兒。」
盧舟說:「村裡人不幹了吧。」
「嗯。」蕭毅看的心情有點沉重,說,「因為根寶從小就是瞎子,他不知道自己女兒哪裡有胎記,也不知道女兒長啥樣,只能用手去摸她的臉。」
盧舟把魚殺了放進去清蒸,開始拍蝦,準備做個油燜大蝦。
「村裡人追上來了。」蕭毅說,「把他們抓回去,衣服扒光了吊在一起,王根寶解釋,他們不信。要把搞破鞋的殺了。」
「媽的。」盧舟說,「這誰寫出來的,太狠了。」
「有原型的。」蕭毅說。
盧舟:「讓我演根寶?怎麼演,我這體形……」
「後製可以合成吧。」蕭毅說,「像《美國隊長》一樣,還沒被改造之前瘦瘦小小的身體,通通用特效做的,但是如果化妝化得好我覺得也行啊,因為根寶設計就是個高大的瞎子嘛,他也挺厲害的,力氣大,只是因為是瞎子,經常被欺負而已。」
「後來呢?」盧舟又問。
「後來他女兒死了。」蕭毅說,「被裝在麻袋裡,當著他的面亂棍打死的,根寶就聽著他的女兒在麻袋裡哀嚎,什麼也不能做。」
盧舟:「……」
蕭毅又說:「晚上有個老人,看根寶可憐,說聽他拉的歌,知道他不是壞人,放了他,說你走吧,快點逃。根寶就趁著夜深人靜,偷了把槍,把他女婿給崩了,帶著孫女兒跑了。跑到一半,孫女又丟了,被國民黨的人帶走了,根寶就去給國民黨的將領拉二胡,求著幫忙找自己的孫女兒,又是折騰,折騰完以後,總算找到了。」
「於是就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嗎。」盧舟又問,「然後就是解放了?新中國,大家都過好日子了?」
「不是。」蕭毅說,「後來根寶老了,病死了,孫女兒嫁人了,生了好幾個小孩,最後淡出前的一幕是二胡曲,家宅深院裡,根寶坐在正廳的椅子上,小孩子們跑來跑去地笑,根寶的眼睛看見了,一邊拉二胡,一邊笑,鏡頭拉出來,院子裡頭開滿了花,沒了。」
「哦。」盧舟的蝦才劃了半隻,站著聽蕭毅說了快半小時。
「有點像《活著》。」盧舟說。
「嗯。」蕭毅點頭,說,「寫得挺好的。」
盧舟答道:「老頭子們都挺有追求,電影叫什麼來著?」
蕭毅說:「叫《秦山》,我猜意思是說黃土高原,陝西是秦,所以是秦山吧。」
「父愛如山。」盧舟說,「男人如山,女人似水,我看看劇本,你去燒蝦。」
蕭毅起來接替盧舟,說:「這戲票房能爆嗎?」
盧舟說:「看導演,好劇本要碰上好導演,否則一樣撲街,我給鄧曉川打個電話問問吧。這種電影如果能立項,票房都無所謂了,願意接的都不缺這幾個錢。就怕又被廣電禁了。」
蕭毅劃拉蝦,回頭問:「廣電管得這麼寬嗎?」
盧舟說:「規定多,沒辦法,所以爛導演拍不出好戲,就全給推在廣電頭上,這個要看人,不一定的,有的故事好,導演好,能打動審片子的老頭們,讓你稍微翦翦,最後就給你過了。就怕拍得爛又自以為老子天下第一,你想也知道,重大辦平均年齡都過六十了,六十歲的人,看三四十歲的人拍的作品,就跟看小孩子玩兒似的,沒點真本事的導演糊弄不住廣電。」
蕭毅做好飯,吃飯的時候兩個人都沒說話。晚飯後,盧舟去打電話給鄧曉川,那邊也沒找到好的導演,想也知道,拿著個好劇本,根本就找不到,盧舟簡直要敗給鄧曉川,差點就想吼他窩囊廢,最後蕭毅收拾出幾個電話號碼,給鄧曉川牽了個線,讓他自己去找盧舟認識的導演談。
「算了還是不要接了。」盧舟說,「這製片人怎麼看怎麼不靠譜。」
蕭毅說:「你想接嗎?」
盧舟說:「演一個瞎子,這個我認真想了想,也沒法演。黎長征看過劇本也知道這一環,所以他才推掉了。」
蕭毅:「你可以的。」
盧舟:「不是說說的問題,瞎子的身體反應、神態,是和普通人不一樣的,靠演,沒法演出來。」
蕭毅:「你不覺得演個瞎子是個挑戰嗎?黎長征都沒法演的,你能演。你自己跟我說的,不去嘗試看看,就是一屌絲。」
盧舟:「你還教訓起我來了啊!」
蕭毅笑著說:「你第一次讓我去作曲的時候也是這麼說我啊。」
盧舟又不說話了。
片刻後盧舟又說:「我跟這個人物完全、完全沒有任何交集,我體驗不到他的感情,我不瞎,不會拉二胡,也沒有女兒,無法做到感同身受。」
「郭導說的第三種方法。」蕭毅說,「取你和角色的交集,剩下的揉吧揉吧,去做一個新的靈魂出來。」
盧舟說:「我不會,第三種方法我從來沒領悟過。」
「喔。」蕭毅,「那推掉好了。」
蕭毅要去打電話,盧舟卻道:「等等,讓我再考慮一下。」
「你還是想演。」蕭毅樂道。
「劇組肯定會請二胡老師的。」蕭毅又安慰道。
盧舟:「現學的不一樣,每天教我兩個小時,確保看起來指法不錯就是了。」
蕭毅一臉認真,手指指著自己,盧舟看著蕭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