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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BL金牌助理 by 非天夜翔

2019-12-7 18:47

  
  蕭毅一直在想盧舟,這件事可千萬不能讓他知道,否則死定了。但是要怎麼拒絕杜馬呢?他也知道杜馬是一片好意,這麼多朋友裡,是杜馬把他從網站裡拉出來,給他這個機會,他們在學生時代就好得睡一張床,杜馬還開玩笑說沒有女孩子比蕭毅對他更好了,如果未來也找不到比蕭毅對他好的結婚對象,就和蕭毅去挪威領個證結婚算了。
  
  杜馬肯定不可能利用他,神經病了才會從他蕭毅身上去找什麼價值,反而杜馬是想有錢大家賺,真誠地打算拉他一把的那種。
  
  蕭毅有時候想想,覺得這世界上對自己最好的就是盧舟和杜馬了,然而當杜馬和盧舟的立場產生衝突,兩人都為了他好,想把他拉到自己身邊來的時候,就真的天塌下來了。
  
  根本沒法選擇,尤其是杜馬說的那些話,蕭毅回想起他們在一起的時光,想到自己現在這麼窮,杜馬這麼有錢,一而再,再而三地不要任何回報,純粹是感情來提攜他,令蕭毅感動得想哭。
  
  「我不會經營。」蕭毅最後這麼說,「我怕給你添麻煩。」
  
  「一起想辦法就行了。」杜馬說,「現在有錢,不怕虧,不用再擠麗江十五塊錢一天的客棧了,你怕什麼?」
  
  蕭毅又不吭聲了。
  
  杜馬說:「你怕盧舟罵你?是不是?」
  
  「不是。」蕭毅說,「我真要辭職,還怕他罵嗎?他對我很好……我都覺得……我他媽的都要愛上他了!」
  
  杜馬被蕭毅冷不防來了這麼一句,登時被酒給嗆著了。
  
  「我說真的!」蕭毅說,「雖然聽起來很扯。」
  
  「不不。」杜馬忙擺手道,「沒什麼,音樂系裡十男九GAY,你彎了是我意料之中……你們上過床嗎?他床上功夫怎麼樣?」
  
  「沒有!你聽我說。」蕭毅悲愴道,「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做了,理想也不知道扔到哪兒去了!從畢業以後夢想就被打死拖去埋了這不提,如果不是家裡催我結婚,我之前還真的打算,就當一輩子助理了,盧舟這人……怎麼說呢?人格魅力吧,真的令我能死心塌地的愛他,跟他在一起,我就覺得很高興,不在他身邊呢,我就抓瞎,有他的鼓勵,雖然他的鼓勵總是很變態,但是我這人就吃這一套,我有時候都懷疑自己是個M。這不是愛情麼?和咱們感覺到的初戀,是一樣的吧。」
  
  杜馬饒有趣味地看著蕭毅,說:「你不知道,黎長征那人才是厲害,你把盧舟甩了跟他,我保證你不出三天就比愛盧舟更愛他,黎長征無論說什麼,做什麼,都能順著你的意,而且還是真心的,不虛偽。」
  
  「算了吧。」蕭毅哭笑不得道,「多情自古傷離別。」
  
  杜馬說:「你只是太崇拜盧舟了,就像戀人崇拜自己的男朋友一樣,放大了他的太多優點,無視了他的缺點,熱戀的時候都這樣,偶像情結,可以理解。」
  
  蕭毅無聊地靠在沙發上,杜馬又說:「你不用怕欠盧舟的,你得這麼想,他是寵你,要寵你的話,也希望你過得好,去追逐自己的人生,是不是?他願意花資源,拉下面子來捧你,堅持用你的歌當主題曲,不就是因為他喜歡你這個人麼?」
  
  「是嗎?」蕭毅說,「原來是他要求用的嗎?」
  
  「你看你這人。」杜馬說,「能紅的東西怎麼樣都能紅,難道因為他的關係,你寫了爛歌就能變好麼?他只是給你機會,最後也得靠自己,我也是提供你一個機會而已。」
  
  「你總是這麼自信。」蕭毅說,「成天跟打了雞血一樣的。」
  
  杜馬:「總之,這麼說吧,他要是對你好,就會想把你捧出來,讓你高興,現在你的才華終於有人賞識了,他一定會放你去音樂部,對不對?如果他要你當一輩子助理,這才是挫了。」
  
  「以我從我姑姑那裡對盧舟的了解。」杜馬又悠然道,「他不會是這麼小家子氣的人,你崇拜他,舍不得他,以後可以隨時給他寫歌,用你的資源去力推他,你知道一首歌能讓一個撲街電影起死回生嗎?有多少人記得經典傳唱的歌,卻早就忘了那些電影和電視劇?」
  
  「哪天他要是撲了,你會慶幸你今天的選擇,因為你至少能在他撲街的時候幫他一把。」
  
  「你回去以後什麼都不用說。」杜馬又道,「少說少錯,我姑姑也有這個意思,她會找盧舟開口,你要是放心不下他,你就先轉成他的工作助理,不管他的生活,但是給他處理一切工作上的事,進劇組呢你不放心也跟著,給你掛個副總的職位,在音樂部上半天班,剩下的半天你去陪盧舟就行了。」
  
  「上半天班,陪半天盧舟。」杜馬又朝蕭毅說,「我知道你成天磨磨嘰嘰的,對人黏糊,現在讓你走了你也放不下,反正剛開始,音樂部也沒多少活兒,你可以掛著職位,一切照舊,怎麼樣?」
  
  蕭毅說:「我再想想吧,黎長征又是怎麼回事?得給他寫歌嗎?」
  
  杜馬說:「我姑姑開影視公司以後,會和黎長征的公司有合作,我看她那意思是想把黎長征也給簽過來,不過是不可能的了,以後交流合作會頻繁很多,等她開始自己的項目以後,第一部戲,會大咖雲集,說不定盧舟黎長征都會演呢。」
  
  「電影還是電視劇?」蕭毅問。
  
  「電視劇,《錦毛鼠與飛天貓》。」杜馬說,「我猜的。」
  
  蕭毅:「……」
  
  「誰演貓,誰演鼠?」蕭毅瞬間就忘記了所有的錢啊公司啊部門啊事業啊,第一個反應純屬粉絲的本能,心想這戲如果同時請到黎長征和盧舟的話不得了,天涯上、微博上一定會瘋的!
  
  「不知道。」杜馬說,「我猜盧舟演白玉堂,黎長征演展昭吧。」
  
  「黎長征是電影咖了,他居然還接電視劇嗎?」蕭毅問。
  
  「他接。」杜馬說,「錢給得夠他就接,不是我說,你們家盧舟要是不考慮轉型的話,電視劇就怕撐不到幾年了。」
  
  蕭毅說:「沒那麼誇張,他正當紅的。」
  
  杜馬說:「他得多演電影,否則等小生上來了,他還演個花花公子,要麼就是都市西裝男,年年都是電視劇,浪費了電影出身的演技,你看黎長征,他們一個班的,黎長征都拿影帝了。」
  
  「每個人的追求不一樣。」蕭毅說,「不能這麼比……不過黎長征也三十多了嗎?他看起來比盧舟年輕好多啊……對哦,大學的時候……對,黎長征和盧舟同年的。」
  
  黎長征看上去就像二十三四歲的樣子,盧舟雖然長相不顯老,但是氣場就更成熟一點,這兩個人居然是同班同學,蕭毅完全沒想到。
  
  「他倆我覺得應該反過來。」杜馬笑道,「黎長征去演偶像劇,盧舟更適合大銀幕的感覺。」
  
  「我也覺得。」蕭毅說,「不過黎長征的演技也好,他是屬於特別溫潤,眼睛裡帶著故事的人,演什麼像什麼。」
  
  「盧舟演什麼都像他自己。」杜馬起身道,「回去吧。」
  
  「不過我覺得盧舟最厲害的是能讓自己和角色融為一體。」蕭毅說,「雖然人是他自己,但他的氣場,卻是那個角色的氣場,完全就是角色當時的心境,很神奇,你知道嗎,他演寇斌的時候,我真的覺得那就是咱們,他的心情,他的迷茫,我都能感覺得到。」
  
  「嗯。」杜馬說,「他倆都是天賦型的,打住,我知道他是你男神,一說起來你又該說他個三天三夜了……走吧,太晚了回去小心挨罵。」
  
  夜十二點。
  
  「說的什麼?」盧舟懷疑地看著蕭毅。
  
  蕭毅:「沒說什麼。」
  
  蕭毅像是在教看圖說話一樣,把ipad翻過一頁。盧舟怒吼道:「看個亞馬遜你翻那麼快幹嘛!」
  
  蕭毅只好又翻回來。
  
  盧舟:「哦?什麼都沒說,兩個人對著坐了一晚上?你好,哈嘍也沒說嗎?」
  
  「說拉菲和路易十五。」蕭毅自言自語道。
  
  「你看看你。」盧舟說,「怎麼也不打包點殘羹剩飯給在家裡挨餓受凍的小盧呢?」
  
  蕭毅:「……」
  
  蕭毅心想你是在吃杜馬的醋嗎?是因為上次要給我慶祝生日,發現我跑杜馬家去了的原因嗎,要是知道我和黎長征握手了……應該會把家裡被我右手碰過的東西全部扔掉吧。
  
  「杜馬這麼有錢?」盧舟又問,「喝拉菲了?」
  
  蕭毅說:「沒有,他喝不起,就是聊聊最近過得怎麼樣一類的問題。」
  
  盧舟不太相信,但是又不能變成蛔蟲鑽到蕭毅肚子裡去看他想什麼,孰料蕭毅正在天人交戰之中,一個小惡魔的小人長著杜馬的臉嘿嘿嘿地壞笑,另外一個則是天使的小人長著盧舟的臉雙手合十喃喃道哈利路亞——
  
  杜馬的惡魔小人不住說蕭毅啊,賺錢啦,成家立業,當老闆就可以在北京買房了,只要有錢,你可以隨時報答盧舟的嘛,等他撲街了,你可以當他的恩人……
  
  盧舟的天使小人則在一旁說:
  
  蕭毅——
  
  我是你男神
  
  是你男神
  
  你男神
  
  男神
  
  神……
  
  蕭毅:「……」
  
  盧舟一臉乏味地看著蕭毅。
  
  「翻頁。」盧舟說,「你小兒痴呆了嗎?」
  
  蕭毅覺得盧舟天生技能點一定是大部分點在了演技上,剩下的則通通點在了吐槽上,去做脫口秀節目主持人,專門挖苦藝人同行一定很精彩。
  
  蕭毅鬱悶地翻頁,想到要離開盧舟,心裡就各種難過,盧舟也發現他今天的表現有點奇怪,不過沒說什麼,沒多久,蕭毅就熄燈睡覺了。
  
  蕭毅獨自躺在房間裡,窗簾外面投入一點點光來,他兩腳夾著盧舟的公仔,看到公仔戴著以前蕭毅買給女朋友賠罪的鑽戒,那是盧舟給他發第一個筆薪水的時候,一共有八萬,於是蕭毅買了個一萬二的戒指。
  
  戒指折射著光,回來以後被蕭毅戴在了公仔的手指上,他的愛情已經徹底結束了。
  
  他拉著Q版公仔軟綿綿的手,看了一會,想想,心裡憋悶得很,想找個人說說,平時一有什麼事他就迫切地想告訴盧舟,仿佛告訴了盧舟,盧舟就會替他決定,罵他一頓然後為他去擺平。
  
  現在他也想開口說,說吧說吧,說了心裡舒服點,如果盧舟反對,蕭毅就推掉杜馬的這個提議好了。
  
  蕭毅輕手輕腳經過走廊。
  
  「舟哥……你睡了嗎。」蕭毅小聲地說。
  
  門裡沒反應,蕭毅把耳朵貼在門上,突然間門一拉開,盧舟面無表情地站在房門內。蕭毅登時整個人撲倒下去,不小心抓著盧舟的睡褲,把他的褲子直接扯了下來。
  
  盧舟:「……」
  
  蕭毅忙道歉,盧舟一臉尷尬,把褲子穿好。
  
  「幹什麼?」盧舟說。
  
  「你……房門不是有遙控器嗎?」蕭毅說。
  
  盧舟道:「我要下去喝水!」
  
  蕭毅忙道:「我去給你倒水。」
  
  蕭毅下樓倒了冰水上來,盧舟接過卻不喝,兩人在房門前站著。天氣已經有點熱了,開了空調,盧舟上身的睡衣沒系紐扣敞著,現出健碩的胸肌與勻稱的腹肌,蕭毅則打著赤膊,只穿一條睡褲。
  
  盧舟一揚眉:「?」
  
  蕭毅想了想,說:「我……有句話想跟你說。」
  
  盧舟:「唔。」
  
  短暫的沉默,蕭毅抬眼看盧舟,突然十分緊張。
  
  「想說什麼?」盧舟期待地看著蕭毅。
  
  蕭毅:「……」
  
  蕭毅舔了舔嘴脣,避開盧舟的目光,走廊的盡頭亮著淡色的夜燈,照耀著他們的身軀與肌膚。
  
  盧舟的眼裡帶著責備與擔憂,摸了摸蕭毅的頭,說:「怎麼了?這不像你。」
  
  蕭毅的心臟劇烈地跳了起來,盧舟摸他頭的感覺和語氣非常的溫暖,就像整個世界一瞬間變得美好了起來,猶如愛情令人所窺見的美好,令蕭毅的呼吸都屏住了。
  
  盧舟又說:「進來說吧。」
  
  盧舟拿著水杯進房去,蕭毅說:「不……不了。明天再說吧,晚安,舟哥。」
  
  「有病啊!」盧舟哭笑不得道。
  
  蕭毅:「……」
  
  蕭毅一頭黑線地關上了門,回到房裡,他抱著盧舟的公仔,拿著手機看了又看,決定給杜馬打個電話,告訴他自己還沒準備好,也舍不得盧舟。
  
  不過太晚了,杜馬一定睡了,明天再說吧,明天婉拒杜馬的建議,然而蕭毅怎麼也睡不著,一直熬到早上五點多快六點,提心吊膽地給杜馬發了短信,讓他聯繫自己,才漸漸睡過去。
  
  翌日,蕭毅被盧舟一個枕頭扔在腦袋上,睡得好好的登時彈了起來。
  
  盧舟一邊戴手錶一邊說:「杜總讓去公司一趟。」
  
  蕭毅吹著瞌睡泡朝洗手間裡摸,繼而倒在一身西裝的盧舟身上。
  
  早上,盧舟開著車,又被堵在路上,蕭毅還在打瞌睡。
  
  「你昨天晚上沒睡好?」盧舟問。
  
  「五點才睡著……」蕭毅的意識一片混沌,答道。
  
  「成天腦袋裡都在想什麼。」盧舟手指敲了敲蕭毅的額頭。
  
  好不容易到了公司,杜梅說:「盧舟,有件事和你商量。」
  
  蕭毅坐在沙發上,稍稍清醒了點,沒多久,盧舟就從辦公室裡出來了。蕭毅起身,見盧舟的臉陰沉著,說:「怎麼了?」
  
  盧舟說:「不行就是不行,我說了不行。」
  
  杜梅說:「你問問蕭毅的意見?」
  
  「沒得說。」盧舟冷淡地說,「走。」
  
  蕭毅第一次看到盧舟用這個態度和杜梅說話,顯然很生氣了,他馬上就聯想到杜梅的人事安排,杜梅說:「你要支持我,盧舟,不能這樣,我這是在和你好好商量,你動什麼火?」
  
  盧舟把蕭毅推了個趔趄,直接把他塞進電梯裡,蕭毅心驚膽戰,沒想到盧舟會是這樣的反應,他不敢再問了,然而不問又像是心虛一樣,只得忐忑道:「怎麼了?」
  
  「沒什麼。」盧舟簡單粗暴地說,「開車!」
  
  蕭毅只好開車,盧舟整個人都散髮著危險的氣場,剛出車庫,蕭毅的手機就響了,杜梅給他打了個電話,蕭毅剛想接,盧舟便把電話拿過來,接了車載外放,杜梅的聲音說:「蕭毅?」
  
  「哎。」蕭毅說。
  
  盧舟聽得清清楚楚,蕭毅什麼都不敢說,杜梅又道:「盧舟還在生氣嗎?」
  
  盧舟沉默不語,蕭毅說:「好像……有一點。」
  
  蕭毅心裡暗自懇求,杜總你千萬別設坑來套我啊,看在你侄兒是我好基友的份上,就高抬貴手,別現在讓我自己選擇吧……嗚嗚嗚。
  
  杜梅說:「你轉告他一聲,今天的事,是我考慮欠妥當了,我這人一向有話直說,他不願意,就按他的意思,沒什麼的。」
  
  蕭毅暗道這話說得太漂亮了,他看了盧舟一眼。盧舟的臉色這才好看點,杜梅又說:「本來想讓你抽空過來,順便幫我組個部門的,看來盧舟不願意和你分開呀哈哈哈,你們感情這麼好嗎?」
  
  蕭毅乾笑了幾聲,盧舟深吸一口氣,似乎是想開口,蕭毅忙擺手,示意別說了,又說:「好的杜總,我明白了,如果有時間,條件允許的話,需要我做什麼,您直說就好。」
  
  盧舟沒想到蕭毅會這麼回答,杜梅那邊得了個台階下,稍微也滿意了點,嗯了聲,說:「讓盧舟千萬別生氣,都是小事。」
  
  「好的。」蕭毅笑著說,並掛了電話。
  
  盧舟的臉色有點不安,蕭毅忍不住好笑,盧舟不悅道:「笑什麼?」
  
  「笑咱倆。」蕭毅說,「都被杜總玩了一手。」
  
  盧舟開始還沒反應過來,被蕭毅這麼一說,才意識到杜梅說的話,恰恰如此,杜梅先是打消了盧舟的疑慮,又把自己的打算扔給蕭毅,讓他去選擇並解決,這樣一來場面話就圓了,盧舟都發不出火來。
  
  「她就是人精。」盧舟說,「多少人都玩不過她的,以後如果單飛了,千萬別得罪她,否則得被她整死。」
  
  蕭毅笑了笑,說:「你要解約嗎,舟哥。」
  
  盧舟沒說話,蕭毅又說:「解約記得帶上我。」
  
  盧舟看了蕭毅一眼,氣呼呼地不理人,車又堵上了,跟蝸牛爬似的,蕭毅真是拿北京的路沒轍,有錢都買不到路開車,還好盧舟買了兩輛車,分了車牌,否則萬一哪天半夜十二點拍戲回來就要被限號卡在路上了。
  
  堵了一會的車,電話突然又響,是個陌生的號碼,蕭毅莫名其妙,要把它給掛了。
  
  盧舟卻伸手一劃,接了電話。
  
  「喂,蕭毅嗎?」那邊的聲音帶著笑意說。
  
  「你哪位?」蕭毅問,那邊有點嘈雜,聽不清楚是誰。
  
  「我黎長征!」電話裡的人說。
  
  盧舟和蕭毅的臉色瞬間就同時變了,蕭毅的人生中沒有比這更糟糕的事了,怎麼辦?!盧舟的臉色已經徹底黑了,蕭毅已經完全預測不到盧舟下一步舉動是什麼了。
  
  「昨天晚上,杜馬跟你說了吧?」黎長征說,「就是合夥開唱片公司的事。」
  
  「我在……開車。」蕭毅說,「待會兒說可以嗎。」
  
  「好的好的。」黎長征馬上道:「抱歉打擾你了,等你回電話。」
  
  黎長征主動把電話掛了,盧舟已經開了副駕駛位的車門,下車就走了。
  
  「舟哥!」蕭毅說,「你聽我解釋!等等!」
  
  蕭毅車鑰匙都忘了拔,追著盧舟出去,說:「你給我個解釋的機會可以嗎!」
  
  盧舟在前面走,蕭毅在後面追,天地間灰濛濛的一片,初夏的上午,煙塵熏得嗆人,蕭毅穿著運動服,追在身材高大、穿著西服的盧舟身後,他焦急地把帽子交給盧舟,說:「你先把帽子戴上,聽說我,哎!」
  
  盧舟不接帽子,走到一塊綠地旁,坐在欄桿上,看著蕭毅。
  
  「你回去吧。」盧舟說,「我不需要你了,什麼都不用說了。」
  
  蕭毅長嘆一聲,想了想,躬身,在盧舟面前單膝跪地,抬頭看著他,認真地來拉他的手。
  
  「我給你道歉,舟哥。」蕭毅說,「你聽我解釋好嗎,這件事是我的錯,我沒有解釋清楚……」
  
  周圍的路人馬上就被吸引了注意力,好奇地拿起手機拍照,盧舟瞬間踹了蕭毅一腳,朝他吼道:「滾!你求婚啊!真當我是你馬子啊!」
  
  人越來越多,蕭毅被踹了一身土。
  
  車流又開始緩慢地挪動,盧舟伸手打了個車,鑽進計程車裡走了。
  
  蕭毅疲憊地跪坐在地上,心想媽的老子真是個賤受,以前給女朋友道歉挨她大耳瓜子,現在給盧舟道歉挨窩心腳……
  
  路邊,一輛車停下。
  
  一個女孩跑下車,焦急道:「蕭毅,你在這裡做什麼,快起來。」
  
  那女孩穿著高跟鞋,一身名牌,伸手把蕭毅拉起來,居然是早上來公司的寧亞晴。
  
  「亞晴?」蕭毅茫然道。
  
  寧亞晴作了個噓的手勢,拉著他迴車裡,路人這才散了。
  
  「今天安姐還在說你。」寧亞晴說,「什麼時候開演唱會給幾張票,一轉眼就看到你在路邊下跪,盧舟這人真是……」
  
  蕭毅實在沒有心情多說了,只是疲憊地朝寧亞晴笑笑。
  
  寧亞晴的車兜了個圈,到杜梅他們公司對面的大廈前,蕭毅下車,和寧亞晴約好空了出來玩,才沿著馬路跑過去,在川流不息的車輛中,坐上盧舟的Jaguar,已經有交警過來了,蕭毅把頭磕在方向盤上,抬頭時眼睛通紅,開車,走人。
  
  蕭毅在公園附近買了包煙,點了根煙,一邊抽一邊把車開回去,想到盧舟身上說不定沒帶錢,要給他打電話,手一摸,才發現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人偷了。多半是停車沒鎖門的那會。
  
  蕭毅找了下筆記本,還好在後座的包包沒被偷。
  
  他把車停在車庫裡,回家給盧舟打電話,盧舟關機了。
  
  又是這樣,你們能不能別關機啊!!!!!!!!!!
  
  蕭毅簡直要被盧舟給玩死了,他躺在沙發上,想起和女朋友分手那天,這一次的重擊簡直要把他給摧毀了。
  
  他每隔十分鐘給盧舟打一次電話,通通轉到語音信箱裡,開始的時候蕭毅只是說在哪裡,開機了回個電話,後來變成了聽我解釋,你先不要生氣,氣消了嗎,回家我給你說,不是你想的那樣……
  
  「舟哥。」蕭毅對著語音信箱說,「對不起,首先我不是黎長征派來的臥底,我和他也是昨天才認識,杜馬約我出去,告訴我他想開公司的事,昨天晚上,我想對你說的話,就是這個。」
  
  「我沒有辭職不幹的打算。」蕭毅說,「真的沒有,但我怕你知道我和黎長征接觸,你要生氣,所以就瞞著你了,早上我想回電話給杜馬,他沒起床,我給他發的短信,不信你可以看我手機……不,我手機剛剛被偷了。」
  
  「我……」蕭毅突然覺得,那句話很難啟齒,他沉默很久以後說,「真的,不管你信不信,我絕對沒有背叛你的想法。我愛你。」
  
  +++++
  
  關門聲響,盧舟回來了,蕭毅松了口氣,馬上站起來。
  
  「吃飯了嗎?」蕭毅問。
  
  盧舟沒回答他,坐到餐桌前,蕭毅過去,坐在他的對面,說:「舟哥,你聽我解釋,先別生氣,我是昨天晚上才認識黎長征的,在這之前絕對沒和他接觸過,是杜馬介紹我們認識的。他想開公司,是,但是我沒答應杜馬,所以黎長征今天才會打電話給我……」
  
  盧舟抬眼,看著蕭毅,冷漠地說:「你怎麼還在這裡?」
  
  蕭毅深吸一口氣,說:「我早上想拒絕杜馬的。」
  
  「你的工資我給你結算了。」盧舟說,「多給了你一個月的遣散費,不過你應該不在乎這點錢了,一共是六萬五,三月到六月。上午匯到你的卡上了,你查一查。」
  
  蕭毅看著盧舟,默不作聲。
  
  盧舟說:「給你一個小時,收拾東西,從我家裡滾出去。」說著盧舟看了眼表,說,「兩點二十前必須搬走,否則我叫保安進來幫你搬。」
  
  蕭毅在餐桌前、盧舟的對面站著,沉默了很久,最後點了點頭,他從錢包裡抽出自己的卡,放在盧舟面前,起身去收拾東西。
  
  十分鐘後,蕭毅把自己所有的衣服收拾了一個包,站在門口,挎著那個包,掏出個U盤,放在茶几上。
  
  「你的錢。」盧舟說。
  
  「不用了。」蕭毅說:「我問心有愧。」
  
  盧舟坐在沙發上,西服未換,懶洋洋地拿著杯子喝水。
  
  「這是什麼?」盧舟漫不經心地問。
  
  「送給你的,一點紀念。」蕭毅說,「祝你快樂,舟哥。」
  
  「祝你飛黃騰達。」盧舟笑了笑,說,「加油,蕭毅,你會紅的。」
  
  蕭毅兩眼發紅,不住發抖,像個難過的小孩,他竭力控制自己,最後平緩了呼吸,朝盧舟笑了笑。
  
  「我走了。」蕭毅站在門口說,「照顧好自己。」
  
  關門聲響,留下一室靜謐。
  
  盧舟拿過遙控器,插上U盤,打開蕭毅給他留下的影片。
  
  那是蕭毅第一次進劇組,陪他拍的《鐵馬冰河》。
  
  片頭過,轟一聲金屬響,伴隨著王菲《蝴蝶》的前奏,在客廳內流淌,光陰變幻,伴隨著蕭毅略帶磁性的聲音。蕭毅唱歌非常好聽,是那種明朗而帶著感情的聲線,帶著男性獨有的黯然與乾淨。
  
  聽到他的聲音時,仿佛他專注唱歌的面容,眉毛略抬,雙眼認真看著盧舟的表情,嘴角帶著笑意,過去的一幕幕,在面前閃過。
  
  那一天蕭毅剛來,偷偷摸摸,抱著粉絲送給盧舟卻差點被扔掉的禮物朝著二樓走,螞蟻搬家一樣,小心地拖進房間裡。
  
  盧舟記得自己那時候正在打電話,一肚子火,轉頭的時候看到蕭毅把一個定制的盧舟Q版大公仔拖進去,登時哭笑不得,但最後還是沒罵他。
  
  「約會不曾定下來——已經不想期待——」
  
  蕭毅的歌聲在房中響起,盧舟吸了下鼻子,艱難地咳了出來。
  
  那天在橫店拍外景的山裡,拍完感情戲,盧舟還記得自己拉著蕭毅的手。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盧舟說。
  
  蕭毅定定地看著盧舟的雙眼,臉一下就紅了。
  
  盧舟清晰地感覺到,瞬間心跳猶如停了一拍,就像許久許久以前,演第一場戲,聽到導演第一次喊「卡」的感覺,心懸在半空中,不能著地。
  
  盧舟屏息,險些按著蕭毅,低頭就要親下去。
  
  「投入點。」盧舟回過神,感覺到身體起了反應,怒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蕭毅:「我……先回去睡覺了,舟哥。」
  
  蕭毅走了以後,盧舟難以置信,吁了口氣。
  
  盧舟咽了下口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起身到穿衣鏡前。
  
  他看到自己臉上也在發紅,浴袍下頂起來一塊,盧舟馬上裹著浴袍穿好,在床邊坐了會,左右看看,起身到窗前去,推開窗,吹了會冷風。
  
  盧舟轉身,簡直要瘋了,片刻後他閃身進了浴室,開著冷水,洗了個冷水澡,出來以後稍微冷靜了點,蕭毅又回來了。
  
  「怎麼不關窗?」蕭毅說,「小心感冒……」
  
  盧舟轉頭看了蕭毅一眼,遲疑道:「唔。」
  
  第二天,盧舟果然感冒了,還是重感冒,一整天拍戲對著寧亞晴的時候,都有點神情恍惚,不住回放昨晚和蕭毅的那一瞬間。
  
  「恨不得你是一隻——蝴蝶,來得快也去得快——」蕭毅的聲音回響。
  
  盧舟竭力揉揉眼睛。
  
  那天汽車在黑暗裡馳上高速,盧舟摔了蕭毅的手機。
  
  「不給——!」蕭毅眼裡帶著淚水,朝著盧舟大吼道。
  
  盧舟被吼愣住了。
  
  「你給我道歉……」蕭毅發著抖說,「我就原諒你……」
  
  盧舟下意識地抬手,再給他一下,朝他大喊大叫你看你,你哭毛啊!你有病啊,你……然後拍著打著,一肚子火,再把他壓著,狠狠親下去。
  
  「你是不是男人啊!」盧舟半天終於憋出來一句,說,「這就哭了?!」
  
  那天他們從橫店回來都累得半死,蕭毅打開燈,一室溫暖,松了口氣,說:「回家了。」
  
  第一次有人在拍完戲以後陪盧舟回家,從前回到家裡,空空盪蕩,一片黑暗,現在則變成蕭毅忙上忙下,收拾東西,去給他放水。
  
  盧舟忽然就覺得自己一直求之不得的,其實很簡單,如果這傢伙換成女朋友就好了……不,現在這樣也不壞。
  
  盧舟洗著澡,哼哼著歌,洗完上樓去,蕭毅從樓梯下的餐桌旁探出腦袋,說:「舟哥,冰水在你床頭櫃上。」
  
  盧舟浴袍內什麼都沒穿,蕭毅一探頭,盧舟就下意識地硬了,繼而想到這個角度他應該看不到,敷衍地嗯了聲,說:「你睡吧。」
  
  盧舟回房躺在床上,翻了個身,又翻了個身,翻過來翻過去,聽到隔壁關門聲響。
  
  怎麼不來說晚安?
  
  過了一會——
  
  「喂!」盧舟喊道。
  
  外面沒有回答,盧舟又喊道:「喂——!」
  
  「喂!」盧舟怒吼道,「蕭毅!」
  
  盧舟肺都要氣炸了,一個打滾爬起來,不小心又在床邊踢到腳,痛得直抽冷氣,跳了幾下,出走廊去,要敲門,卻臉色一變,直接開門進去了。
  
  蕭毅的房間裡,床上放著個一米多長的盧舟Q版抱枕,粉絲送盧舟的Q版周邊、圍巾、枕巾,都亂七八糟地扔在床上。裡面音樂一直響,盧舟嘴角抽搐,看著蕭毅的背影。
  
  蕭毅只穿了條白色平角內褲,坐在轉椅上,頭上戴著耳機,專注地盯著顯示器屏幕,櫃子玻璃門倒映出他的正面,白皙的膚色,有點小運動系的身材,帶點點肌肉的手臂,漂亮的雙眼,劉海從耳機前捋出來些許。
  
  盧舟下意識地摸了下嘴脣上,險些流鼻血。
  
  蕭毅搖頭晃腦,食指在桌子邊沿敲了三下,開唱。
  
  「嘴脣還沒——張開來……已經互相——傷害——」
  
  蕭毅明朗的聲線登時就令盧舟震撼了。
  
  盧舟的表情充滿了詫異,眼內充滿不可思議,繼而笑了起來,沒想到蕭毅唱得這麼好!
  
  他屏住呼吸,聽著蕭毅唱完整首《蝴蝶》,他的聲音仿佛與現在的歌聲融於一處,那天盧舟看到蕭毅的筆電熒幕上,播放著自己在《鐵馬冰河》裡的片花,只有他一個人。
  
  蕭毅以一個漂亮的淡出,錄完了整首歌,聲音還有點激動而帶來的顫抖,繼而按著桌面,令轉椅轉過來,專心地閉著雙眼,面朝盧舟,仍未發現他的存在。
  
  似乎在期待盧舟躬身,給他一個專心的吻。
  
  盧舟咽了下口水,那一刻,他的心跳仿佛停止了,蕭毅的頭髮、眉毛,在檯燈的溫暖黃光下閃爍著愛情的感覺,盧舟的心中仿佛有什麼呼之欲出,在劇烈地衝撞著。
  
  蕭毅睜開眼,緊接著一臉尷尬,手忙腳亂地合上筆電,盧舟哭笑不得,轉身回房,背靠房門,閉上雙眼,搖搖頭,手掌猛力摩擦臉部。
  
  那天他帶著蕭毅回公司,被他的「帶鹽」笑得險些抽筋,蕭毅一頭霧水地出了走廊。
  
  杜梅:「蕭毅這孩子挺踏實,對你也上心,公司打算培養一下。你上次動手打了他,我還不確定他願不願意留下來呢。」
  
  「不願意?」盧舟沒好氣說,「他他他……對了,他叫什麼名字來著?」
  
  林堯:「蕭毅。」
  
  盧舟:「就是!不給錢,白打工他都願意!你信不信只要我開口,他巴不得留下來?」
  
  杜梅笑。
  
  盧舟說:「他開始就是窮的,沒錢,我給他開了八萬,連工資帶補貼年終獎,多給他點吧。」
  
  杜梅說:「你覺得簽他幾年合適?」
  
  盧舟:「二十年吧,願意的話薪水再給他漲點,他唱歌好聽,不過我不希望他進娛樂圈,娛樂圈水深,現在都想紅,不擇手段的。」
  
  林堯登時笑了起來,杜梅樂道:「沒有二十年的合同,你怎麼不說五十年,讓人賣身給你了,簽個十年的吧。」
  
  盧舟一臉不滿意:「簽十年,他跑了我怎麼辦?」
  
  杜梅哭笑不得:「你自己才簽五年,讓人簽二十年,十年他還不一定願意簽呢。」
  
  林堯:「咱們公司缺經紀人,盧舟你帶帶他,看看能不能過幾年,打好關係了,讓他帶新人……」
  
  盧舟登時被雷劈了一樣彈起來,難以置信道:「他?!他能做什麼!」
  
  林堯嚇了一跳。
  
  盧舟不自然地說:「他不行!你別看他脾氣好,他真的什麼都不懂,就是個窩囊廢!」
  
  「噓。」杜梅指指門外,眼裡帶著責備,盧舟馬上變了聲音,警惕地看著杜梅和林堯,一臉防備地說:「我只要他當助理,不說別的,工資我開的,不要再調去做經紀,人你們另外找,合同上就這麼寫。當助理有什麼不好?我又不虧待他,非要天天累成狗?」
  
  「好好。」杜梅說,「只要能哄住你就行。」
  
  杜梅看了眼林堯,笑著說:「讓蕭毅進來吧。」
  
  蕭毅進來了,盧舟看也不看他,自顧自地玩遊戲,一直掛一直掛,次次過不去。
  
  「最多幾年?」蕭毅小心地說,「杜總,不瞞您說……」
  
  盧舟:「……」
  
  盧舟登時火氣就上來了,深吸一口氣,抬頭看著蕭毅,心想媽的,要不讓你隨時抽身走人?!
  
  「恨不得你是一隻蝴——蝶——來得快也去得快……」
  
  ——春暖花開,窗外帶著濛濛的霧氣,鞭炮的碎屑鋪在濕潤的道路上,盧舟打了個呵欠,在蕭毅的床上醒來,清晨,蕭毅整個人纏在盧舟的身上,盧舟呼吸急促,英俊的臉上發紅,艱難地咽下口水。
  
  蕭毅身上男生清新的氣味,乾淨的腳踝與彼此隔著棉布睡衣摩挲的肌膚,以及彼此的體溫,在這個濕潤的冬晨,令盧舟幾乎無法控制自己。蕭毅的呼吸距離他的脖頸很近,熟睡中的他,氣息均勻而舒緩,盧舟的心臟忍不住狂跳,晨勃的情慾險些就要爆發出來。
  
  他的胯下頂得快要炸了,還被蕭毅一腳壓著,他低下頭,看到倚在自己懷中,一手抱著他的腰的蕭毅,蕭毅閉著雙眼,皮膚、睡容、亂糟糟的短發,都帶著久違了的感覺。
  
  盧舟閉上眼,竭力控制自己,要把蕭毅從身上輕輕推開。蕭毅動了動,盧舟馬上閉上雙眼,放下手。蕭毅醒了,睜開眼,繼而尷尬得要死,看到盧舟還在睡覺,於是小心翼翼地鬆開手,轉到另外一邊去睡覺。
  
  「給我一雙手,對你依賴,給我一雙眼,看你離開——」
  
  「就算蝴蝶飛不過滄海,沒有誰忍心責怪——」
  
  ——安靜的夜,盧舟聚會完了,回到家裡。
  
  「回來了?」蕭毅仿佛還趴在沙發上,朝盧舟說,繼而上來給他脫外套,問長問短,婆婆媽媽。
  
  「晚上吃的什麼?」
  
  「哦去唱歌了嗎?唱誰的歌?」
  
  「杜總打電話來,讓你明天去公司一趟……」
  
  然而這一天,盧舟拍完戲回來,蕭毅不在家裡,一整天不在身邊,盧舟總感覺似乎缺了什麼,「喂」「喂」地叫了幾聲,意識到蕭毅還在公司裡寫歌,只好去洗澡,躺在床上發呆。
  
  片刻後,盧舟又起來到蕭毅的房間裡去逛了一圈,亂翻他的東西,看到他的抽屜裡放著一堆照片,幾個鞋盒子裡裝滿粉絲們寫給盧舟的情書,盧舟嘴角抽搐,切了一聲,看到那個Q版大公仔躺在蕭毅的床上,就和它握了握手。
  
  盧舟的手被公仔手指上的硬物磕了一下。
  
  盧舟:「?」
  
  盧舟對著燈光端詳,看到公仔戴著蕭毅以前送給女朋友的鑽戒,手指被箍得像半截胡蘿蔔,軟綿綿地耷拉著。
  
  盧舟:「……」
  
  「給我一剎那,對你寵愛,給我一輩子,送你離開——」
  
  「等不到天亮,美夢就醒來……」
  
  ——安靜的夜,盧舟對著手機裡蕭毅的名字,幾次想按下撥號,又生怕打擾了他,把手機扔到一邊。
  
  盧舟躺下睡了會,又爬起來,想了想,給他發了幾條微信。
  
  蕭毅的微信回覆了,盧舟沒有得到預料中的回答,一臉不耐煩。
  
  盧舟又睡了會,繼而翻來翻去,最後一頭毛躁地爬起來,換衣服,匆匆下樓,拿了餐桌上的生日蛋糕,開車出門。
  
  「給我一雙手,對你依賴,給我一雙眼,看你離開——」
  
  ——春夜裡,萬千花開,門裡門外,走廊裡的夜燈亮著淡淡的藍光。
  
  盧舟緊張地看著蕭毅,蕭毅思考再三,提起勇氣。
  
  「我……我有句話想對你說,舟哥……」蕭毅說。
  
  盧舟的呼吸仿佛瞬間停了,他看著蕭毅,蕭毅緊閉雙眼,似乎在艱難地下一個決心。
  
  「我……我……」
  
  盧舟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想說什麼你就說。」盧舟的聲音仿佛都快要不屬於他自己了。
  
  「等不到天亮——美夢就醒來——我們都自由自在——」
  
  蕭毅的聲音漸漸淡出,隨著那首歌的結束,他輕輕一推書桌,隨著轉椅轉過來,閉著雙眼,期待地面朝盧舟。
  
  就像期待著他還回來的一個吻。
  
  盧舟關上影片,起身上樓,拿了外套,出走廊時停下腳步,推開蕭毅房間的門。
  
  房間裡,蕭毅的東西都帶走了,收拾得整整齊齊,盧舟的Q版公仔還躺在床上,手上還戴著那個鑽石戒指。盧舟沉默片刻,摸出手機,開機,要給蕭毅打電話,卻收到了一連串的語音信箱內容。
  
  他站在蕭毅的房間裡,仿佛蕭毅就在面前,他或焦急,或不安地給盧舟解釋了事情的經過,直到他的語氣平靜下來。
  
  「我愛你。」
  
  蕭毅最後說。
  
  +++++
  
  下午五點,公司裡,盧舟整個人都非常的憔悴。
  
  「去哪裡了?」盧舟說。
  
  「不知道。」杜梅說,「剛剛我在開會,他說想辭職,林堯接的電話,說看看再說吧。你趕他走了?林堯讓他來公司,他也不來,林堯讓他休息一段時間,到時候再說。」
  
  盧舟:「……」
  
  杜梅說:「他的電話關機,開完會以後我給那邊回電,是個公共電話。盧舟?等等!哎!」
  
  「不是我說你。」杜梅出外站在走廊裡,道,「你今天對他發這麼大火做什麼?那件事本來就可以商量,蕭毅都在外頭路上給你下跪了,要不是寧亞晴拉了他一把,狗仔就跟在你們後面……」
  
  盧舟閃身進了電梯。
  
  傍晚六點,北京機場。
  
  蕭毅在機場買到了一張票,繼而去託運。
  
  過安檢的時候,工作人員好奇地看著他。
  
  「蕭毅。」工作人員道。
  
  「是的。」蕭毅不安地說。
  
  工作人員點點頭,蕭毅便過了安檢。
  
  蕭毅總覺得今天整個世界都有點不對勁,飛機晚點了,到晚上十一點半才能開,蕭毅只好在候機室裡買了個泡麵,躬身在開水機前接水,接水的時候,又發現幾個旅客盯著他看,並且小聲議論。
  
  蕭毅:「?」
  
  蕭毅撓了撓頭,沒什麼心情注意外界的動向了,抵達武漢的時候是夜裡兩點,到時候沒有車坐,手機也丟了,沒辦法讓蕭強來接,只能在機場附近找個便宜的地方住,先過一晚上,第二天再坐火車回去。
  
  然後呢?蕭毅只覺得這個世界一片灰暗。
  
  你就是個窩囊廢,去找杜馬不行啊!盧舟趕你走,公司又沒趕你走,為什麼不能繼續工作下去?你現在回家,就什麼都沒有了。
  
  我就是個窩囊廢了,愛怎樣就怎樣吧。蕭毅在候機室裡吃泡麵,有點恨這樣的自己,但是留下來,肯定過不了心裡這一關,辜負了杜馬和黎長征的好意,又激怒了盧舟,什麼都完了,不如躲起來……躲回家去,就什麼都接觸不到,什麼都沒有關係了。
  
  對面坐著的兩個女孩死死盯著蕭毅,又小聲說話。
  
  蕭毅吃完泡麵,抬起頭的時候,看到周圍所有的人都盯著他。
  
  蕭毅:「?」
  
  「對不起……」蕭毅說,「我太餓了……抱歉。」
  
  蕭毅把泡麵桶拿去扔了,回來坐著,周圍的人還在小聲聊天,若無其事,蕭毅嘆了口氣,坐在位置上,片刻後,一個大姐過來,說:「哎,小夥子,你好啊。」
  
  蕭毅馬上抬頭,說:「有什麼能幫您的忙嗎?」
  
  大姐笑道:「沒什麼,飛機晚點了,沒事做聊聊天,你也坐這班飛機到三亞嗎?」
  
  蕭毅說:「不,我坐下一班,去武漢。」
  
  「喔——」大姐點點頭,又說,「我去三亞看我老公和兒子,你呢?」
  
  「我回家。」蕭毅笑著說,「剛辭職了,準備回家陪爸媽。」
  
  「在北京挺辛苦的。」大姐笑道。
  
  蕭毅發現自己一被搭訕,周圍登時靜了,所有人都不說話,改而豎著耳朵,在聽他倆談話內容。
  
  蕭毅:「……」
  
  大姐打開手機,刷了下微博,忽然又問:「結婚了嗎?」
  
  「沒有。」蕭毅心想你該不是想給我介紹對象吧……蕭毅有點哭笑不得,大姐又開始天南地北地扯,說她和她老公是做生意的,老公在三亞批發服裝,大姐就在北京開了個店,賣賣衣服,蕭毅點點頭,說:「小孩在三亞讀書嗎?」
  
  大姐嗯了聲,說:「過幾年打算帶回北京上學,高考再回三亞考,你湖北人嗎?你們黃岡的練習冊不錯。」
  
  蕭毅笑著和她聊了一會,大姐又問:「你是做什麼的?」
  
  蕭毅不敢說自己在給盧舟當助理,便答道:「原創音樂,寫寫歌。」
  
  「呀。」大姐笑著說,「自己唱歌嗎?一定是個大明星。」
  
  「沒有機會。」蕭毅笑著說,「唱片業不景氣,不然也不會回老家了。」
  
  「不錯。」大姐說,「不要放棄夢想。」
  
  蕭毅心裡又嘆了口氣,說:「你的夢想是服裝嗎?」
  
  「我的夢想就是賺錢。」大姐說,「賺很多很多的錢!」
  
  蕭毅:「……」
  
  大姐笑道:「只要堅持夢想,一定能成功的!」
  
  蕭毅心想好吧,雖然這話聽起來感覺不太符合屌絲們最愛的正能量內容,不過好像也有那麼點道理。
  
  廣播讓人登機於是所有人起身,周圍的人全部拿著手機,從各個角度朝蕭毅拍照。
  
  有的假裝自拍撩頭髮,有的則一臉間諜狀,將手機放在腰邊偷拍,還有一對兩口子去三亞旅遊的,男的朝著媳婦說:「你來看看這個鍵怎麼按不下去。」
  
  「怎麼按不下去?」那男的媳婦嘀咕道,「你把鏡頭抬起來試試?」
  
  「喀擦」一聲,閃光燈亮,朝著蕭毅拍了張照,那媳婦說:「這不是好了嗎?」
  
  「好了好了,走吧。」小兩口起來排隊。
  
  蕭毅:「……」
  
  大姐說:「咱們有緣,來,合照一張吧。」
  
  蕭毅:「……」
  
  大姐舉起手機,笑笑,蕭毅一臉僵硬,和她合照了,心想這都是要幹嘛啊啊啊啊!
  
  所有人登機,一下全走了,剩下蕭毅自己坐著,半晌莫名其妙,還沒反應過來。
  
  登機口附近沒人了,地勤也走了,外面下起了傾盆大雨,蕭毅安靜地坐在雨夜裡,等候十一點半的飛機,蒼白的燈光在雨夜裡一閃一閃,穿透了長夜並折射過鋪天蓋地的雨線,猶如一場即將落幕的電影。
  
  觀眾只有蕭毅自己,他坐在第一排,抬頭看著猶如大屏幕一般的玻璃墻,唯一的鏡頭,只有那無止無境的雨夜。
  
  「想問天,你在哪裡……」蕭毅怔怔地看著雨夜。
  
  「我想問問我,自己——」
  
  「一開始我聰明,結束我聰明,聰明的幾乎都毀掉了我,自己——」
  
  「想問天,問大地——」蕭毅眉毛微抬,笑著唱道,「就是迷信,問問宿命,放棄所有,拋下所有,讓我漂流在安靜的夜夜,空裡——」
  
  盧舟一身濕透,沿著通道走來,站在蕭毅的背後。
  
  「你也不必牽強再說愛我,反正我的靈魂已片片掉落,慢慢的拼湊,慢慢的拼湊,拼湊成一個完全不屬於真正的我——喔呵——」
  
  蕭毅的聲音停,從巨大的玻璃落地墻的倒映中,看到了背後的盧舟。
  
  思緒的世界裡,鋼琴琴鍵仿佛在那一刻發出顫音,即使歌詞沒有繼續,依舊被行雲流水地繼續彈奏下去。
  
  整個世界刷然被拉得無限開闊。
  
  頂天立地的雨夜,巨幕,玻璃墻中。
  
  晦暗燈光的腳下,只有渺小的蕭毅,與座位後站著的盧舟。
  
  蕭毅馬上起身,怔怔看著盧舟,盧舟的眼裡帶著責備、生氣,最後漸漸緩和下來。
  
  「怎麼不開機?」盧舟說。
  
  「電話被……偷了。」蕭毅不安地說,「對不起,你……」
  
  盧舟又說:「我不說別的,你連工作都不要了嗎?不當我助理,就要放棄你在北京的事業,逃回家去躲著?」
  
  蕭毅:「對……對。」
  
  「還對!」盧舟差點被氣死了,怒吼道,「你是不是男人啊!」
  
  蕭毅馬上改口道:「不不,不是這樣的……我覺得……得罪了你我也混不下去了……」
  
  盧舟像個落湯雞一樣站在蕭毅面前,深吸一口氣,最後還是沒有發火,哭笑不得道:「我像是這麼記仇的人嗎!」
  
  蕭毅說:「不不,你……別生氣。」
  
  盧舟:「怎麼可能不生氣!我要被你氣出心臟病來了!」
  
  蕭毅忙上前給盧舟拍背,盧舟快要說不出話了。
  
  暴雨雷鳴,蕭毅去退了票,跟著盧舟回家去。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蕭毅和盧舟淋著雨,跑進停車場,車庫裡全部沒位置了,盧舟只能把車停在露天處,進了車內兩人都狼狽不堪,盧舟脫下衣服,開了暖風,蕭毅一身濕淋淋地上車開車。
  
  蕭毅心想這是原諒他了嗎?盧舟今天少有的坐在後座不說話,片刻後接了個電話,說:「人找到了。」
  
  「已經刪了!」盧舟又不高興地說。
  
  刪了?蕭毅莫名其妙。
  
  「再說吧。」盧舟把電話掛了。
  
  蕭毅:「舟哥,你怎麼知道我在機場的?」
  
  「還用得著問嗎?」盧舟說,「晚上只有這班機回武漢。」
  
  是嗎?蕭毅心想明明有很多班啊,而且北京三個機場,盧舟怎麼知道自己在哪個機場的?他小心翼翼地上高速,也不敢再問。
  
  回到家以後,盧舟什麼也沒說,蕭毅也沒敢多問,晚上上了QQ,收到杜馬手機的消息。
  
  杜馬:「怎麼手機也不開?」
  
  蕭毅:「丟了。」
  
  杜馬:「你和盧舟談戀愛了?這麼愛得要死要活的。」
  
  蕭毅:「……」
  
  蕭毅心想要真是談戀愛,就用不著這樣了,一臉無奈給杜馬回消息。
  
  蕭毅:「也許吧,我愛他,他不愛我吶!」
  
  杜馬:「你和他關係拉開點,別再呆在他身邊了,人言可畏知道不?這麼下去會毀了他,也毀了你自己。」
  
  蕭毅:「沒有的事,你瘋了啊!」
  
  杜馬:「全世界都知道了,明天你倆鐵定上頭條,盧舟得罪的人多,不少人正在想辦法整他呢。」
  
  蕭毅:「什……什麼?!」
  
  杜馬:「黎長征讓你過來他公司,先跳槽一段時間再說,別再和盧舟扯一起了。」
  
  蕭毅:「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
  
  「喂!」盧舟暴躁的聲音又在隔壁喊了起來。
  
  蕭毅只好速度去伺候盧舟,把QQ關了,剛好樓下電話響了,蕭毅下去接了,是杜梅的。
  
  「你們倆到底在鬧什麼?」杜梅說。
  
  「對不起對不起……」蕭毅說。
  
  杜梅說:「明天早上來公司一趟,蕭毅,你還辭職嗎?」
  
  蕭毅說:「不辭了……對不起,杜總,都是我的錯。」
  
  杜梅似乎有點生氣,但是還是控制住了,說:「不怪你,我開始也以為你打算休息一段時間,回來就好好相處,別再吵架了,你現在給李曄打個電話,你有她電話嗎?」
  
  「手機丟了。」蕭毅老實道。
  
  「我說怎麼半天找不到你人。」杜梅那邊報了電話,說,「給她道個歉,就說這次給她添麻煩了,人家那邊托了熟人給你倆幫了大忙的。」
  
  蕭毅心想啊?托熟人幫忙?是為了找他嗎?他馬上道:「好的好的。」
  
  盧舟叫了半天不見蕭毅,從樓梯上下來,光腳滑了一下,蕭毅嚇了一跳。
  
  「你幹嘛?」盧舟問。
  
  「杜總的電話,說明天讓去公司一趟。」蕭毅說。
  
  盧舟倒是沒罵他,唔了聲,蕭毅怕他摔著,盧舟卻沒說話,到沙發上坐著,開電視看,蕭毅示意他小聲點,給李曄打電話過去。
  
  「哎。」李曄笑吟吟的聲音說。
  
  蕭毅忙道:「李姐好,真不好意思給您添了這麼多麻煩。」
  
  「沒有啦。」李曄爽快地說,「不麻煩,姐正在監督兒子做作業呢,怎麼樣呀,回來了?回來了就好嘛。」
  
  蕭毅說:「回來了。」
  
  李曄說:「姐問你個事,你別不愛聽啊。」
  
  蕭毅:「沒有沒有。」
  
  李曄說:「你和盧舟誰攻誰受呀。」
  
  蕭毅:「……」
  
  李曄在那邊哈哈大笑,說:「你才是受吧,可千萬別逆我CP呀,我會對你倆粉轉黑的。」
  
  蕭毅滿臉通紅,看了眼在旁邊的盧舟,盧舟莫名其妙,滿腦袋問號,看著蕭毅。蕭毅擺擺手,示意沒什麼。
  
  李曄又說:「你倆互相喜歡,這沒什麼,娛樂圈裡常見的,有人互相扶持,是種幸福,是不是?不管同性還是異性,愛情就是愛情,很美好的,姐能理解。」
  
  蕭毅登時大窘,說:「李姐……」
  
  李曄又說:「但是這個圈子裡水深,你倆在一起,就要接受很多人的非議。我是覺得,談戀愛,只要雙方相愛就好了,不用徵求外人的意見,也不用在乎旁人的看法,以後能低調,就盡量低調一點,這樣對盧舟和你的發展,都有好處。」
  
  蕭毅看著盧舟,盧舟沒聽到李曄說什麼,依舊看他的電視,蕭毅忽然在這個時候,被李曄這麼一說,心裡仿佛在陣陣震盪,他沒有分辨,感覺真是這樣的麼?為什麼……他喜歡上盧舟了。
  
  我……愛上了他麼?蕭毅心想。
  
  盧舟:「?」
  
  盧舟看著蕭毅,蕭毅差點就有放下電話,上前去抱著他的衝動。
  
  李曄又在電話裡說:「如果出櫃了,對你倆的事業都會有影響,姐知道你無所謂,唱片業裡這事兒沒什麼,演藝圈裡,盧舟接的一些戲,就會有限制了。」
  
  「好……好的。」蕭毅答道,「我知道了。」
  
  蕭毅心想無論如何,不能讓外界覺得自己和盧舟是一對,就算喜歡盧舟,也得忍著。
  
  蕭毅和李曄說完,要上樓去,盧舟卻一臉奇怪地看著蕭毅,說:「她說的什麼?」
  
  「杜總讓我給她打電話謝謝她……」蕭毅心裡亂七八糟的,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找她……」
  
  盧舟道:「不奇怪,她和黎長征關係不是挺好的麼?」
  
  「是嗎?」蕭毅有點語無倫次了,盧舟又說:「上次去秦王宮,跟的不就是她的團隊?」
  
  「啊對。」蕭毅忙道。
  
  盧舟又說:「她要和杜梅合作,罩著你應該的……你去哪?!」
  
  蕭毅說:「我找個資料發給杜總。」
  
  蕭毅逃命一般地上了二樓,到房間裡坐下,疲憊不堪地吁了口氣。
  
  是這樣嗎?蕭毅完全沒想到,自己竟然成了同性戀……雙性戀。這個並不重要,以前音樂系的很多同學都是GAY。但是……自己喜歡的對象,居然是盧舟。
  
  蕭毅打開筆電,看了眼以前給女朋友拍的錄像,他已經不因為與她分手而難過,開始的時候還以為是因為看淡了,難道是因為和盧舟在一起,才不再沉湎於過去的傷感嗎?
  
  他又打開盧舟的那個文件夾,看裡面他們的錄影。
  
  盧舟經常在鏡頭前晃來晃去,一臉無聊,然而就算他什麼也不做,蕭毅也想錄他,感覺他走路、喝水、坐著、隨隨便便地站著,都很帥,讓人忍不住想撲上去。
  
  「你成天在錄什麼!」影片裡盧舟不耐煩的聲音說。
  
  他們走在京山的花市上,盧舟又說:「拍拍拍,有這麼多好拍。」
  
  蕭毅的聲音說:「臉轉過來一下?」
  
  盧舟朝著手機鏡頭比了個中指。
  
  蕭毅看到這一段的時候,笑了起來。
  
  鏡頭是有語言,有感情的,郭導告訴過他,你看電視、看電影的時候,每一個站在鏡頭後面的人,都有他的感情要去傾訴,攝像只是個媒介,而真正站在鏡頭後的人,是導演。
  
  導演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是溫情還是激烈,透過鏡頭,觀眾都能體會到。有感情的導演才是好導演。
  
  蕭毅點開另一個影片,那是一段長達十秒的安靜,鏡頭裡只有盧舟在路上走,蕭毅拿著手機,在拍他的背影,就只是走路,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蕭毅在這個時候,能夠清晰地感覺到,站在鏡頭後面的那個人,正在拍他的愛人,沒有交談,沒有動作,只想這麼靜靜地看著他,拍他的一舉一動。而那個人,就是他蕭毅,他在拍盧舟,鏡頭裡帶著幾乎可以觸摸到的愛情。
  
  即使他沒有注意到自己,一切也都如此美好。
  
  影片裡的盧舟回過頭,看到蕭毅在拍自己,只是指指路邊,說:「那家賣的是什麼?」
  
  於是鏡頭晃著過去,和盧舟在地攤上看東西,先拍了會地攤,又拍盧舟的臉,盧舟拿了個小玩具在鏡頭前晃了晃。
  
  蕭毅笑著看完了這段影片,把筆電蓋上,坐在桌前,發了會呆。
  
  窗外的大雨漸漸的小了下來,在無邊無際的深夜裡飄飛著,春天過去,萬物欣欣向榮,夏天快要來了。
  
  【上集完】
  
◈ 金牌助理【下冊】
  
§ 內容簡介

  好友杜馬的創業邀請,影帝黎長征的邀歌,
  再加上公司希望他帶其他新人的要求,蕭毅陷入了兩難的局面。
  一方面是自己光明的未來,一方面卻是離開盧舟的選擇。
  
  他蕭毅自覺就是一個混吃等死的失敗者,
  他發現比起光明的未來,他更不想離開盧舟啊啊啊——!
  雖說他們音樂系裡十男九GAY,演藝圈裡也盛行賣腐,
  可這並不代表他和男神之間,就會擦出同性戀的火花吧?
  
  好不容易安撫好了暴躁的男神,
  又接下了年度大戲《錦毛鼠與飛天貓》,
  一切都步上正軌的同時,
  卻竟在拍戲半途,發生了男神摔落,肩膀粉碎性骨折,
  腦震盪導致記憶力受損無法流暢被台詞的厄運!
  
  堂堂男神,難道會就此消沈下去?
  而他的金牌助理,卻在他的刻意培養推薦之下,
  開始在舞台上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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