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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BL金牌助理 by 非天夜翔

2019-12-7 18:47

  
  盧舟跟著蕭毅在縣裡逛了一天,蕭毅知道盧舟在北京也很少去公共場合,都是家裡,車裡,室內場所三點一線地跑,連商場都幾乎沒去過,想逛逛大型商場,還得去國外。
  
  蕭毅和盧舟先是去打了電玩,又逛了下花市,盧舟開始的時候對商場面無表情,蕭毅知道他的身家隨隨便便就可以把整個商場買下來,身上一件衣服就可以把人家鋪子給包了,就沒帶他去買衣服,而是逛了逛賣小玩意的鋪子,順便吃了些湖北小吃。
  
  下午兩人又去逛花市,盧舟對花市裡的東西顯然很有興趣,一邊看一邊說:「小時候過年有挺多玩具想買。」
  
  「我也是。」蕭毅抱著一盆花,看盧舟躬身在攤子前玩那些五顏六色的東西,只覺得十分好笑。
  
  傍晚時,兩人又在大型超市裡逛了很久,到處都是買年貨的大爺大媽,蕭毅推著車,盧舟隨便看一眼,便不用錢一樣把東西隨隨便便朝車上扔。
  
  最後蕭毅讓蕭強下來,把一大堆年貨抱上樓去,父母做了火鍋來招待盧舟,五個人,一張餐桌,冬天桌上的火鍋還冒著蒸汽,電視裡播著盧舟主演的黃金狗血八點檔。
  
  說說笑笑,大家邊看盧舟邊吃飯,蕭爸蕭媽顯然已經從蕭弟處得知了盧舟乃是何許人也,說話都小心了許多,盧舟卻幾句打趣,化解了有點尷尬的問題,蕭毅笑著說:「你們把舟哥當做杜馬就行了,我和舟哥最好的。」
  
  讀大學的時候,杜馬有時候也會來蕭毅家過年,盧舟又和蕭弟碰碰杯,與他喝酒。
  
  晚飯後,盧舟捋起袖子,幫著蕭媽收拾碗筷,蕭毅登時魂飛魄散,要上前幫忙,盧舟卻攔開他,說:「你會什麼啊!什麼都不行!」
  
  蕭媽哈哈大笑,說:「我來,小盧你把碗筷放水槽裡就行。」
  
  深夜,盧舟顯然逛得有點累,很早就睡熟了,睡前還提出第二天要跑步的事。
  
  盧舟好幾天沒健身了,蕭毅又不能帶他去健身房,只能跑步,但附近養狗的人多,跑步又容易被狗追,最後被盧舟罵了一頓,只好決定第二天早點起來,早上就去跑步。
  
  盧舟睡覺後,蕭毅特地監視了一下蕭強,看他有沒有鬼鬼祟祟去打電話或者給朋友說盧舟來了他家的事,蕭強顯然為了他的車守口如瓶,誰都沒說,蕭毅這才放下了心,又開了個家庭小會,特地叮囑了全家人一次此事與他的工作息息相關,家人一致保證絕不給蕭毅添麻煩,蕭毅才敢進去睡覺。
  
  在北京盧舟家裡住的時候,蕭毅天天抱著那個一米長的盧舟公仔,睡著了不太習慣,就無意識地把盧舟當做了公仔的代替品,盧舟睡著了還在打呼嚕,睡得人事不省,整根手臂擱在枕頭上,蕭毅則整個人纏在盧舟的身上,兩腳夾著他的一隻腳像頭無尾熊。
  
  清早。
  
  蕭毅發現自己纏著盧舟的時候,登時一臉痙攣,極其小心地放開他,緩緩挪到一旁。盧舟還睡得甚熟,內褲裡頂帳篷。
  
  蕭毅退到床邊後,深吸一口氣。
  
  「喂……舟哥。」蕭毅小心地說:「起床嘍——」
  
  半小時後。
  
  「你是不是男人啊!」盧舟穿著運動衣,在小區後面的公路旁原地踏步,等候蕭毅追上來。
  
  蕭毅氣喘吁吁,扶著一棵樹,說:「你……你跑吧,別等我……」
  
  盧舟:「我又不認識路,你太缺少鍛煉了!」
  
  蕭毅簡直沒法陪盧舟玩,盧舟高高大大,還是體育生出身,跑個十公里對他來說跟吃飯一樣,蕭毅一音樂系的,這是坑人呢啊!助理合同上從來沒說過要陪老闆跑步啊啊啊!
  
  「呼——呼——」蕭毅一臉煞白,感覺已經到了極限,分分鐘要死在路邊,盧舟呼出一口熱氣,把耳罩帽子摘了,外套脫了,穿著背心,露出健壯胳膊,蕭毅跟在後面,一瘸一拐地走。
  
  「平時要多鍛煉!」盧舟說:「成天跟只瘦雞似的。」
  
  蕭毅兩眼轉圈圈,盧舟說:「錢拿來,買早飯吃,我要吃熱乾麵。」
  
  街邊熱乾麵的攤子已經開了,蕭毅上氣不接下氣,跟著盧舟去吃面,盧舟吃了兩大碗,又要了碗開水喝洗碗水,蕭毅吃下一碗,癱在座位上,稍稍舒服了點。
  
  「把圍巾戴著,別感冒了。」盧舟說。
  
  蕭毅說:「我還行,我……不行了,不不,我還行……我是說現在不行了……」
  
  跑完步,蕭毅出了一身汗,感覺精神了很多,人已經漸漸多起來了,他們走過長街,在公交車站停下,準備回家去。
  
  盧舟的汗水乾了,背心後面一灘汗漬,蕭毅抖開外套,給他穿上,兩人剛好經過一個商場外面,預備打車或者坐公交車。
  
  「請問……你是盧舟嗎?」一個男高中生說:「可以給我……簽個名嗎?」
  
  蕭毅:「……」
  
  盧舟:「……」
  
  盧舟耳罩摘了,帽子也摘了,頭髮稍長了點,穿上外套,跑完步以後,蕭毅和盧舟都完全忘了出門會被發現的事。
  
  盧舟馬上反應過來,說:「噓,別嚷嚷,筆給我。」
  
  那男生險些要暈過去,說:「你你你,真的是你嗎?!我我我我……」
  
  男生回頭看,蕭毅和盧舟心裡同時咯■一聲,在公交車站後面,站著成群中學生,似乎是放寒假出來逛街吃飯看電影的,這才早上九點啊!蕭毅心想尼瑪!你們也太勤快了吧!寒假不在家裡睡覺這麼早出門是要幹嘛——!
  
  那裡的中學生們早就發現了盧舟,派出這個男孩過來探路,盧舟心驚膽戰地給他簽了個名,說:「再見。」
  
  「哇啊——!」
  
  「啊啊啊啊——!」
  
  一陣發瘋的尖叫,公交車站附近,鋪子裡,報刊亭內,騎自行車的人全部都被嚇到了,一群中學生直衝過來。
  
  「盧舟——!!」
  
  「盧舟啊啊啊啊——」
  
  「盧舟!」
  
  盧舟和蕭毅瞬間拔腿就跑,兩人奪命狂奔,衝進了巷子裡,蕭毅吼道:「這邊!」
  
  蕭毅設想過無數次,但萬萬沒想到居然會在自己老家被粉絲圍追堵截,蕭毅翻身上墻,伸手要拉盧舟,盧舟吼道:「退後!」
  
  緊接著盧舟飛腿踹起垃圾桶,踩著垃圾桶瀟灑一躍,翻身上墻,粉絲追到巷子裡,尖叫道:「盧舟——!」
  
  蕭毅拖著盧舟,從另一側狂奔出來,衝過馬路,粉絲又從拐角追了上來,四面八方全是人,蕭毅帶著盧舟衝進商場,一瞬間商場淪陷了,「盧舟」「盧舟」的尖叫聲幾乎要把商場掀翻,剛開張的服裝店店員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左右看看,聽清楚有人叫什麼後,瞬間一聲尖叫,穿著高跟鞋追了過去。
  
  「你不是沒力氣跑的嗎!」盧舟怒吼道。
  
  蕭毅:「生死存亡啊!能不跑嗎!」
  
  粉絲越來越多,蕭毅感覺就是在演各種版本的《惡靈古堡》,倒是盧舟先跑不動了,扶著墻喘氣,擺擺手。
  
  「老了老了……」
  
  「快跑吧!」蕭毅怒吼道:「小心被扒成全裸!」
  
  盧舟:「……」
  
  盧舟竭盡全力衝刺,和蕭毅狂奔出車庫,粉絲一路追了出來,然而蕭毅的飛毛腿已經成功甩掉了不少,緊接著帶盧舟左拐右拐,進了個城中村,又沿著馬路一直跑,跑到一片沒人的工地裡。
  
  「你在這裡躲著!」蕭毅說:「半小時後來和你匯合!」
  
  蕭毅把盧舟推進一個塑料棚,轉身再次衝上馬路,引開了粉絲們。
  
  盧舟差點要岔氣了,吃了快半斤熱乾麵外加一大碗洗碗水,又被粉絲追了一路,整個人都要不好了,靠在棚屋後面喘氣的時候,瞬間一陣怪獸的叫聲嚇得他魂不附體。
  
  兩隻巨型鵝朝著盧舟狂頂狂啄,還有一隻鵝發出凄厲的叫喊,飛速朝盧舟衝來,盧舟抓狂大叫,隨手就抓了根竹竿要抽那幾隻鵝,竹竿剛出手就被鵝以迅雷不及掩耳搶走了,盧舟狂叫道:「救命啊——!」
  
  盧舟生平最怕這東西,當即也不再躲下去了,鵝的戰鬥力比起粉絲簡直是千百倍以上的,也不知道誰家這麼缺德在工地上養鵝!
  
  蕭毅跑著跑著,停下來。
  
  後面追了幾十個粉絲,蕭毅轉身說:「嘿!盧舟已經走啦!」
  
  粉絲們:「?」
  
  蕭毅摘下棒球帽,瀟灑一鞠躬,說:「咱們的男神說,祝大家新年快樂!開學好好學習!」
  
  蕭毅轉身,默念千萬不要再追上來,腳步越來越快,使出凌波微步錯腳一閃,進了公園,混進了人群裡,繼而快速奔跑。跑去找盧舟,看到盧舟抱著一個竿子,扒在工地的二樓前面,下面三隻鵝拍著翅膀,憤怒地圍著那根竿子。
  
  「嗨!」蕭毅大喝道,繼而撿起磚頭,遠遠地砸過去,卻不瞄準鵝,只是砸在鐵竿子上,當的一聲巨響。蕭毅又揀了幾塊板磚,一邊恐嚇那三隻鵝一邊衝過去,鵝們瞬間跑了。
  
  盧舟明顯的受到了驚嚇,一臉鐵青,神情恍惚。
  
  「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說!」盧舟怒吼道。
  
  「我我我……我不知道這裡有鵝啊。」蕭毅凄愴喊道:「冤枉吶大王!」
  
  誰知道你怕鵝……蕭毅簡直根本想不到這裡去,多半是小時候被鵝欺負過……蕭強的車停在路邊,盧舟回家以後,直到吃午飯才緩過來。
  
  +++++
  
  杜梅的電話來了。
  
  「你們到底在幹嘛?!」杜梅快要被蕭毅和盧舟給玩死,說:「怎麼跑到湖北去了?」
  
  「是是是……是這樣的。」蕭毅解釋了事情的經過,杜梅倒是沒有責備他,說:「去外地過年也好,盧舟已經很多年沒吃過年夜飯了。替我問候你爸爸媽媽。」
  
  蕭毅松了口氣,說:「好的好的。」
  
  杜梅說:「我聯繫媒體,讓他們不要報這個……哎?林堯,我突然覺得可以報一報,順便讓盧舟錄個視頻,祝大家新年快樂,你覺得怎麼樣?」
  
  蕭毅和杜梅商量了一會,敲定過年的祝福短片,打算到時候發到網上去。
  
  當天晚飯飯桌上,一隻親戚送的滷鵝。
  
  盧舟:「……」
  
  蕭毅:「……」
  
  蕭毅心想這是給盧舟壓驚嗎,蕭媽還不知道白天發生了什麼事,不住勸他們多吃點。
  
  第二天,盧舟又拖著蕭毅下去跑步,顯然已經從鵝的創傷中平復過來了,這次繞道公園,荊門一帶的空氣挺好,整個華中地區包括十堰,武當,神農架等地,都有中國之肺的稱呼,盧舟很久沒在戶外運動過了,當天又和蕭毅租了個場子打羽毛球。
  
  年三十夜裡,到處都是鞭炮聲,蕭毅家從早上就開始做飯,忙活了整整一天。蕭媽知道他們年初三就要回去,堅持給蕭毅和盧舟炸一點吃的,蕭毅阻止了好幾次,最後只得由得她去了。
  
  蕭毅和蕭強對付了兩隻雞,盧舟也親自下廚,幫忙幹活,臘鴨燜藕、煨雞湯,炸魚塊,燒羊肉,紅燒財魚……八大盤葷,藕夾,炒菜苔等四個小菜,蕭強的女朋友年初二值班沒回鄉下,也來了家裡。
  
  蕭強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千萬不要說出去家裡有個巨星的事,女朋友被驚得半晌沒回過神來,還是盧舟親切地朝她搭話,蕭強的女朋友才稍稍鎮定了點。
  
  四個涼菜上齊,一家六口,碰杯喝酒,大家過年,十分熱鬧。
  
  蕭強的女朋友給蕭強布菜,蕭強馬上道我自己來我自己來,你多吃點,蕭毅則忙著伺候盧舟吃飯,盧舟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了,拍拍蕭毅的頭,示意他自己吃,別管他。
  
  盧舟說了個笑話,滿桌人哈哈大笑,蕭毅見盧舟喝酒喝得有點醉了,暗道帶他回家來,還是對的。
  
  吃過團年飯後,蕭強便抱著一大堆鞭炮,四個年輕人下樓,在小區裡點煙花放鞭炮。
  
  「禁煙花爆竹都好多年了!」盧舟在蕭毅耳邊喊道。
  
  「什麼!」蕭毅朝盧舟喊道。
  
  盧舟笑了起來,蕭毅膽子大得很,直接用火機去點炮,盧舟馬上吼道:「別找死!」
  
  盧舟把蕭毅拖了回來,一手攬著他,另一手伸得老長,擺了個武打動作,點打火機。
  
  蕭毅:「……」
  
  鞭炮聲響驚天動地,蕭毅說:「你上一次看焰火是什麼時候?!」
  
  「在迪拜!」盧舟笑著喊道。
  
  「迪拜的煙花比這個好看嗎?!」蕭毅笑著喊道。
  
  盧舟點點頭,又搖搖頭,臉上帶著笑容,眼裡映出飄飛的鞭炮屑。
  
  看完春晚,大家互道新年快樂,蕭爸還笑著說:「小盧什麼時候也上個春晚?」
  
  盧舟笑了笑,說:「我們演電視劇的,一般接不到邀請函,蕭毅努把力,說不定以後可以。」
  
  蕭毅一張梗漫臉,心想你逗我玩?
  
  當天晚上,盧舟的電話響個不停,全是來拜年的,蕭毅挨個發了拜年的微信,又給杜馬打了電話,提前上床睡了,結果在枕頭底下摸到個紅包,紅包表面寫著個「盧」。
  
  背後還有盧舟的簽名,裡面是一張盧舟的簽名照,以及兩千塊錢的開工紅包。
  
  客廳裡。
  
  「來,蕭叔叔。」盧舟說。
  
  「哎小盧,不要這樣!」
  
  「給長輩的嘛,規矩是這樣,一點心意。」
  
  蕭毅抬頭,看到客廳裡,盧舟正在給自己的父母發紅包,又給了蕭強一個,說:「好好工作,努力賺錢。」
  
  「謝謝舟哥!」蕭強開心地嚷嚷道。
  
  蕭毅坐在床上,忽然一陣心酸,心想如果有一天真的成名了,一定要好好報答盧舟。
  
  然而這世上,有些情分,只能從高朝低走,一如滔滔江水,永遠自西向東流,有些人,譬如盧舟,譬如杜馬,也許蕭毅一輩子都混不到能報答他們的地位,也只好常常仰視,常常感動。
  
  反正我就這樣了,要本事沒有,要命一條,蕭毅自暴自棄地心想,老子堂堂正正,頂天立地一屌絲,舟哥也不要我報答什麼,真心對他就好了,嗯,我問心無愧……好的就這樣,新年快樂,舟哥。
  
  +++++
  
  年初一,蕭毅帶著盧舟,開車去附近有名的度假村泡溫泉吃日本料料,盧舟穿著浴袍,拾掇了頭髮,示意不必化妝了,讓公司請後製去解決,蕭毅拿著DV,盧舟盤膝坐在拉門前的地上,背後是青翠的松林和古色古香的裝潢。除夕夜還下了點小雪,樹上一層淡淡的白色,盧舟手裡拿著過年的紅包,帶著笑容,說:「新的一年,祝各位粉絲學業進步,工作順利……」
  
  「感謝有你們一年的陪伴……」
  
  蕭毅拿著DV,暗道盧舟這個樣子,簡直是帥死個人沒商量,既陽光又俊朗,而且是個令人如沐春風的鄰家大哥哥形象,能天天跟在他身邊,天天挨罵也值了。
  
  「卡。」蕭毅說:「Very good。」
  
  盧舟打了個噴嚏,怒吼道:「快把門關上!誰想出來這個背景的!想冷死老子嗎!」
  
  蕭毅:「……」
  
  年初三,蕭強把蕭毅和盧舟送到武漢,搭上了返程的飛機,恰好迎來了又一輪春運的高峰期。
  
  盧舟顯然還有點意猶未盡,朝蕭強說:「回去幫我謝謝你爸爸媽媽的盛情招待。」
  
  「沒問題!」蕭強笑著說:「舟哥,加油拍戲!」
  
  在機場休息室的時候,盧舟拿著電話號碼,沉吟良久,蕭毅去給他接水,回來看到盧舟在打電話。
  
  和平時與朋友說話的態度不同,這一次,蕭毅幾乎以為盧舟是在和什麼情人打電話,有點驚訝地看著他。
  
  「沒有,在小弟家裡過的年。」盧舟說:「去了京山,泡的溫泉,你那邊怎麼樣?」
  
  「嗯……我知道了。」盧舟說:「我經過武漢呢。」
  
  「打了。」盧舟又說:「舅舅接的電話。」
  
  蕭毅在盧舟身邊坐下,盧舟看了他一眼,接過蕭毅手裡的水,腕上帶著名表,一身昂貴西裝,襯衣在袖口與手背之間形成好看的白邊,蕭毅笑笑。盧舟眼裡帶著警告,繼而移開目光,不與他對視。
  
  蕭毅心想,盧舟也想家了嗎,他一定也想家了,他在打電話給他媽媽?天南地北的,親人都不在身邊,一定也很寂寞吧。
  
  VIP休息室的接待員過來,微笑著朝蕭毅小聲說話。
  
  「這個你就別管了。」盧舟說:「管好你自己吧,別和你老公吵架,我登機了,新年快樂。是了是了,知道了。」說著盧舟掛了電話,發了條微博,藍天白雲,準備起飛,迎接新的一年的工作,順便還在微博上回了蕭毅。
  
  當天蕭毅的粉絲瘋狂看漲,瞬間漲到一萬多,第二天杜梅怒斥盧舟簡直神經病,小心害死蕭毅,盧舟才頂不住公司壓力,把微博給刪了。
  
  「利星的發行一向挺給力。」杜梅說:「就不知道準播證什麼時候下來。」
  
  盧舟拿到公司發的開工紅包,隨手扔給蕭毅,蕭毅得了兩個紅包,簡直心花怒放,盧舟道:「隨便吧,電影那邊怎麼說?」
  
  「現在有三個公司,都想和你合作。」杜梅說:「你挑一個吧,年度計劃我昨天讓蕭毅給你了,你看了沒有?」
  
  「看了。」盧舟無聊地說,其實根本沒看。
  
  「你選哪個?」杜梅說:「今年我準備整合所有的公司,多簽點人,現在資金充足,人脈也差不多都打下來了,只有幾個對頭那邊還有點困難。如果條件允許的話,咱們年底之前,準備電影先上。」
  
  林堯說:「昨天李導推薦的編劇來了公司,剛好你不在,我們聽了構思,都覺得想法不錯。」
  
  「你又當經紀人,又當製片人,還得當製片主任。」盧舟說:「還要處理這麼多雜事,能忙得過來嗎?你看人家利星,都是分部門在管的。」
  
  「慢慢來嘛。」杜梅說:「剛開始,總要忙一點的,等上了正軌就好了。話說回來,你自己看好那部?」
  
  盧舟道:「隨便,都說的什麼?我再看看?」
  
  杜梅:「……」
  
  蕭毅:「……」
  
  蕭毅拿出杜梅昨天發來的年度報告,杜梅說:「聚華的人說明年限古裝,古裝我都給推了。」
  
  「時裝劇呢?」盧舟說:「抗日劇?不要手撕鬼子的那些。」
  
  「編劇都是一線的。」杜梅說:「監制有好有壞,你自己看吧。」
  
  盧舟說:「就這部時裝劇吧,免得等下又廣電限制囉囉嗦嗦一部卡三年不讓過。」
  
  蕭毅心想又要進組了嗎,杜梅說:「行,那你等等,爭取今年拿個滿貫,這個劇本我和林堯也挺看好的,就是拿不定注意你演不演偶像劇。」
  
  「我無所謂。」盧舟說:「關鍵劇本要寫得好,夠狗血就行,少來點婆婆媽媽的。」
  
  杜梅當著盧舟的面就給影視公司打電話去了,接著林堯又說:「蕭毅,你跟我來一下,有點事請教你。」
  
  蕭毅:「……」
  
  蕭毅馬上起身,說哎呀林總你怎麼能這麼說呢什麼請教不請教的吩咐人家一下下就好了……接著盧舟臉色一沉,咳了聲,蕭毅馬上一臉嚴肅,心想盧舟只允許自己對他奴顏媚骨,似乎完全見不得自己對別的人奴顏媚骨。
  
  林堯把蕭毅帶到隔壁房裡,那裡坐著幾個少年,正在看劇本,看到林堯進來了,都紛紛起身,林堯隨便聊了幾句,蕭毅莫名其妙,但是多少有點感覺——這四個少年都是新人嗎?
  
  新人都沒正眼看蕭毅,蕭毅感覺到這幾個人,多少都有點傲,且對著林堯的態度很好。
  
  「來,這個是學聲樂的蕭老師,是盧舟的私人助理。」林堯又把蕭毅介紹給他們,新人馬上和蕭毅握手,笑道:「蕭老師。」
  
  「客氣客氣。」蕭毅說。
  
  林堯看了蕭毅一眼,蕭毅明白了,應該是想讓他看看這些新人的發音和唱功什麼的,當然,既然被杜梅簽回來了,肯定多少都有點功底,應該也全是科班生。林堯說:「隨便唱點什麼,蕭毅,你給指點一下。」
  
  蕭毅笑道:「我不是學聲樂的,指點就算了,大家互相交流一下吧。」
  
  於是其中一個新人清唱了幾句,蕭毅說:「來我給你伴奏,會唱什麼?」
  
  蕭毅起來走到鋼琴旁,試了試音,新人便點了首歌,唱了起來,蕭毅自己的唱功全靠天賦,畢業以後好幾年也不吊嗓子了,但基礎還是有一點,分辨他們的能力還是可以分辨出來的。
  
  蕭毅側耳靜聽,盧舟談完事以後過來,站在房間外,看蕭毅彈鋼琴,新人唱了一段,蕭毅便說:「好,很好。」
  
  「來,下一位。」蕭毅笑著說:「平時吊嗓子嗎?」
  
  「沒有。」新人不好意思地說。
  
  蕭毅又彈了一段高|潮部分,那新人唱了上去,然後是第三個,第四個。
  
  聽完以後,蕭毅感嘆道:「基本功都比我好。」
  
  林堯笑著說:「不錯不錯。」
  
  蕭毅告辭出來,林堯問:「怎麼樣?」
  
  「呃……還需要鍛煉。」蕭毅說:「不過畢竟是拍戲,不是唱歌……要求就不要太高了。」
  
  林堯又問:「盧舟覺得呢?」
  
  「簡直是瞎了我的狗眼,聾了我的狗耳。」盧舟彬彬有禮道。
  
  林堯:「……」
  
  蕭毅:「……」
  
  盧舟又補充道:「彈鋼琴的那個不錯,可以發展一下。」
  
  蕭毅哈哈大笑,林堯一臉無奈,回了辦公室。
  
  蕭毅又和另外一個人打了個照面,被驚到了,居然是烏恆古!
  
  烏恆古笑著說:「舟哥好!蕭毅,又見面了!」
  
  盧舟鼻子裡出了點聲,便走過去,烏恆古伸出手,僵在半空,蕭毅果斷上前接住了他的手,笑道:「辛苦了。」
  
  烏恆古剛給盧舟做了男配,賣腐照刷得人氣飛漲,蕭毅知道盧舟多半覺得不太舒服,但為了不得罪人,便和他聊了幾句,小聲說:「舟哥昨天沒睡好。」
  
  烏恆古理解地點頭。
  
  烏恆古簽進了盧舟的經濟公司,杜梅還在想辦法到處挖人,看來今年的野心不小,連盧舟帶烏恆古,一起捆綁給了那部時裝戲。
  
  在這部時裝劇裡,盧舟演一個年屆三十五的苦逼老處男,烏恆古演一個花花公子。
  
  而聚華公司的一姐,美裔混血兒Tina演被烏恆古拋棄的女朋友(女一號)。
  
  Tina在酒吧裡酩酊大醉後掉進河裡,被老實人盧舟救回了家。
  
  烏恆古飾演的是盧舟所在的傳媒公司的董事長的私生子。
  
  而女二號琪琪,則飾演盧舟同父異母的妹妹,琪琪在一次車展上和烏恆古打得火熱,想方設法地要從烏恆古的現任女友手裡撬墻角。
  
  蕭毅心想這人物關係也真夠混亂狗血的,盧舟還沒看劇本,蕭毅便捧著劇本,讀得靜靜有味,心想除了植入廣告多一點,還是挺吸引人的。
  
  然而過了前五集,就不怎麼好看了,蕭毅本著自己是「不看到結局就會死星人」的嚴肅身份,還是聚精會神地把整個故事給看了下去,直到盧舟催了好幾次,讓他速度滾去給自己做晚飯,蕭毅才不情不願地到流理台去了。
  
  盧舟看了三頁就崩潰了。
  
  「有病啊這是!」盧舟怒吼道:「植入廣告比正本還多!這什麼鬼東西啊!有這麼缺錢嗎?!」
  
  蕭毅:「……」
  
  「故事還是挺好看的……」蕭毅道。
  
  盧舟拿起劇本又看了一會,終於忍無可忍第二次把劇本給摔了,說:「現在的編劇寫雷劇簡直登峰造極了!讓我一大老爺們穿女裝進宴會廳拍照,這是故意想整我吧!」
  
  蕭毅哈哈大笑,險些在廚房裡直接被盧舟給笑跪了,剛才他看到這段的時候也想到盧舟的反應,其中有一段是老處男主角,利用自己的職務之便,混進宴會廳,喬裝成女的,進去找Tina。
  
  蕭毅埋頭做飯,穿著圍裙,淡黃色西褲,輓著襯衣的袖子,頭髮在廚房的燈光下顯得有點長了。
  
  盧舟看看劇本,又看看蕭毅,說:「過幾天你去多買幾套衣服,人收拾精神點。」
  
  「哎。」蕭毅說:「進組無所謂啊,反正也沒人注意到我。」
  
  「想什麼呢!」盧舟說:「到時候看看有沒有小配角讓你演個。」
  
  蕭毅險些切到手,說:「可可可……可以嗎。」
  
  「這劇本得改。」盧舟不耐煩地說:「進組後再說吧。」
  
  蕭毅驚訝道:「怎麼改?自己改?」
  
  盧舟說:「還有自帶編劇進組的呢!上次那個誰,拍個古裝戲,自帶導演進組,這才是牛!」
  
  蕭毅:「……」
  
  「看誰大咖。」盧舟說:「大咖的說了算,不然這種女裝戲你讓我怎麼演?我就算想演,難道配角都是傻子嗎?突然來個一米八五膀大腰圓的女的,眼睛都瞎了不成!」
  
  蕭毅說:「可能是為別的男主角量身定做的戲。」
  
  盧舟又一臉無聊地翻了翻,說:「什麼恆源祥的植入都要,簡直LOW到爆,國際大牌美特斯邦威啊。」
  
  盧舟一碰到劇本就會瞬間變身吐槽超人,蕭毅快要被他給笑瘋了。第二天又到公司裡去,杜梅親自打電話過聚華,給了意見,那邊答應劇本再修修改改,但廣告植入品牌都已經聯繫好了,不能再動了,又答應給盧舟漲到五十五萬一集,蕭毅聽得咋舌。
  
  經常來往公司,蕭毅大概也能從他們的對話裡聽出些許拍戲的成本一類的,像盧舟這種人,接一集戲是天價,有時候打包,有時候按集數算,反正無論如何,一部戲算下來,一千萬不會少。
  
  當然經紀公司還要抽成,蕭毅不清楚這個具體抽成的數字是多少,也不敢多問,但一部三十集的劇本,往往最後拍完了,東剪西剪,剪完了以後都不止三十集,按集數付片酬是為了多賺點利潤,也方便和演員談價。
  
  合約上為了避稅,是不能寫這麼高的。
  
  通常古裝劇比現代劇貴得多,一集成本在一百五十萬到兩百五十萬之間,現代劇則一百萬到一百八十萬上下。這麼點錢,要付盧舟的五十五萬,要分給女一女二男二男三,給編劇導演監制製片主任……還要分給導演自己的團隊包括美術燈光攝像後製等……租場地租道具請群眾演員發便當……最後多多少少都會超支。
  
  不過盧舟拿了五十五萬,這五十五萬影視公司是給得心甘情願的,畢竟有盧舟在,就有收視率,有收視率,這部劇就好賣,各電視台搶著要,媽媽觀眾們轉檯的時候一看到盧舟的臉就停下來饒有趣味地看了。
  
  黎長征雖然經常拿獎,在收視率上反而比不上盧舟,有時候黎長征連票房都扛不住,古裝艷紅沉黑的色調,厚重的氣氛,碰上春節檔來個歡樂賀歲片,分分鐘被人完爆。
  
  於是盧舟和黎長征頗有點王不見王的感覺,蕭毅聽過一輪八卦之後,才覺得以前希望盧舟和黎長征演對手戲的願望很傻很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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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日後,簽了合同,這次蕭毅已經輕車熟路了,第一次進組沒有大的差錯,這次又沒什麼張欣然背後捅刀子,理應順利得多,然而杜梅一連幾日,都在絞盡腦汁地想辦法,要怎麼給盧舟造勢。
  
  年前的分手大戲話題度簡直火爆,外加新年的拜年視頻熱了一段時間,今年就要想辦法,怎麼讓盧舟在電視劇沒有上映的時候,保持一定的話題討論度,這樣《鐵馬冰河》在暑假檔上線,才能保證收視率。
  
  蕭毅這才知道,原來利星那邊已經和某個對家搶春節檔四台聯播已經完敗一局,現在就等暑假檔上新戲了。
  
  也正是因為這件事,令杜梅堅定了自己開影視公司的信心,否則盧舟不管拍什麼戲,都容易受制於人。
  
  蕭毅問過盧舟一次,如果杜梅自己開影視公司會怎麼樣,盧舟只是回答到以上解釋內容,便到此為止了。
  
  盧舟一邊跑步,一邊測心速,蕭毅也被盧舟逼著在地下室裡天天健身,現在已經能差不多跟上盧舟的節奏了。
  
  盧舟擦了把汗,說:「我問你。」
  
  蕭毅:「啊?」
  
  盧舟:「……」
  
  盧舟一臉汗,打著赤膊,毛巾搭在脖子上,汗水從頭髮上濕漉漉地滴下來,他說:「我每次看到你這麼天真無邪的問‘啊?’的時候,我就很想揍你。你知不知道?」
  
  蕭毅誠懇道:「造。」
  
  盧舟把毛巾扔在蕭毅腦袋上,蕭毅莫名其妙,被快要可以擰出水的毛巾弄了一身汗味。
  
  盧舟正色道:「你覺得你是我的人,還是杜總的人?」
  
  「當然是你的人啊——男神!」蕭毅慘叫道,險些就要上去抱著盧舟健碩的大腿,「你對我這麼好!還給我發年終!」
  
  盧舟:「……」
  
  「那麼我告訴你。」盧舟說,「既然是我的人,就別在杜總面前說太多關於我的事,給你開工資的人是我,不是杜總,知道嗎?」
  
  「造!」蕭毅馬上道,「可是我也沒說什麼啊,連合約裡說的也是一切以你的命令為優先,你讓我做什麼就做什麼。」
  
  盧舟想了想,從跑步機上下來,說:「那麼我告訴你,杜梅想把生意做大,不願意受制於人。想培養新人,這個想法,她兩年前和威麟影業鬧翻了的時候就有。以前公司是掛靠在威麟旗下的。」
  
  「哦——」蕭毅說,「她讓你接活,然後抽你的成,是嗎?」
  
  蕭毅給盧舟拿了罐飲料,盧舟面上陰晴不定,說:「是的。」
  
  蕭毅問:「抽多少?很多嗎?她是不是虧待你了?」
  
  「虧待我倒是沒有,行業內都是這樣,百分之二十。」盧舟說。
  
  蕭毅心想好多,盧舟一部戲上千萬,杜梅可以抽兩百萬,但是,如果杜梅自己做承制,就能賺更多了,確實是這樣。
  
  「你就別想了。」盧舟說,「你們這些新人,要簽給她,你猜猜她抽你多少?」
  
  蕭毅:「……」
  
  「百分之八十。」盧舟說。
  
  蕭毅汗,盧舟上樓去,蕭毅又進去洗浴缸,問:「那你會跳槽嗎?舟哥?」
  
  「你覺得我要跳槽我會告訴你嗎?」盧舟說,「這些事杜梅自己心裡清楚,她比我聰明著咧。」
  
  蕭毅便沒再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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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氣漸漸暖和起來,期間盧舟又去拍了些廣告,蕭毅只要跟著跑前跑後就好了,不進組的時候,生活還是挺悠閑的,北京偶爾會有晴天,但盧舟卻哪裡都不能去,只能在自家草坪上走走,又或者在家裡看書,晚上則去和明星朋友們過夜生活,喝喝酒,唱唱歌。
  
  蕭毅能看出來,盧舟本來哪裡也不想去,每次喝酒回來總是心情不太好,寧願呆在家裡看電影,但關係是要維持的,他保持著每兩天就出去一次的頻率,天天和人應酬打交道。
  
  一出去打交道,就要預約盧舟的化妝師、髮型師和服裝顧問,晚上九點出門,下午四點就得作準備。
  
  「真累,媽的。」盧舟說,「趕緊的開機算了,天天應酬也煩。」
  
  春天總是令人充滿了各種不得宣泄的鬱悶,盧舟也有點暴躁,幸虧開機的時間快要到了,蕭毅這次有了準備,買了大堆的東西,以便應付盧舟不時之需。
  
  「你要搬家嗎。」盧舟表情抽搐,說,「蕭總,不如把劇組請過來咱們家裡拍,這個主意如何?」
  
  蕭毅呵呵呵說:「多準備一點總是好的嘛。」
  
  「準備你弟啊!」盧舟忍無可忍道,「片場就在北京!全是北京的景,你那麼喜歡去橫店喂蚊子嗎?!」
  
  蕭毅:「……」
  
  翌日,蕭毅正不知道要做什麼的時候,杜梅來電話,讓他速度把盧舟叫起來,去公司。
  
  「又要幹什麼——」盧舟無奈道,「饒了我吧——」
  
  蕭毅說:「舟哥,你快把內褲換一下。」
  
  盧舟瞬間清醒,摸了把下面,滿臉通紅,長期沒有宣泄,十天半個月的就會自動爆出來,蕭毅去找來內褲給他,說:「我去……給你洗,你先洗澡。」
  
  蕭毅拿著內褲到樓下去洗,盧舟的量太大,蕭毅滿臉通紅,到自己房間的浴室裡給盧舟洗內褲,盧舟光著屁股一閃身進了浴室,開始洗澡。
  
  期間杜梅又打了好幾個電話,蕭毅洗著內褲,一陣風地衝出來接,盧舟衝幾下就洗好了,示意蕭毅電話拿過來,究竟是什麼事。
  
  「哎!」盧舟說,「手機上什麼粘粘的!」
  
  盧舟的帥臉貼著手機,被沾了點奇怪的液體。
  
  蕭毅又跑去給盧舟搓內褲了,盧舟接了杜梅的電話,杜梅說:「十萬火急,快點來公司,導演和製片人都等著呢。」
  
  當天早上十點,會議室裡,盧舟當場就瘋了。
  
  「我……」盧舟果斷道,「這個不是我推,真的沒有辦法啊!郭導!」
  
  「那個……盧舟?」製片人示意他摸臉,盧舟莫名其妙,摸了把臉,發現液體已經乾了。
  
  蕭毅:「……」
  
  蕭毅開車時根本看不到盧舟的右側臉,當即天雷滾滾,不過轉念一想反正是他自己的那個啥,也沒什麼。馬上出去給他找濕紙巾。
  
  盧舟一邊擦臉,簡直欲哭無淚,然而坐在面前的一位是對盧舟有恩的大導演,專拍年代劇,姓郭。郭導倒也不勉強他,笑著說:「好的,這麼說的話,我知道了。」
  
  製片人說:「其實也不抱太大希望,知道你檔期排不開。」
  
  杜梅嘆了口氣,說:「怎麼就偏偏整出這檔子事呢。」
  
  蕭毅心裡有個聲音在喊,選我吧選我吧,我願意去演啊!可惜根本不可能有人選他,他會不會演先不說了,一旦讓他去演男配,本來就賣不出去的戲更賣不出去了。
  
  事情是這樣的,一部即將開機,投資已經到位,劇組也建好,劇本改了無數次,把編劇改得住院以後,已經接近完美狀態了,甚至連電視台看完劇本都表示很滿意這部劇。然而,偏偏就在這時候,男二號和男主角同時出了事。
  
  男主是個半紅不火的過氣前視帝,男二則是個實力派演員。
  
  兩人同時違約的結果就是,現在沒有一個合適的演員了。各自商量完,郭導對烏恆古似乎還有點興趣,杜梅便和郭導到一邊去聊天。
  
  辦公室裡剩下蕭毅和盧舟倆人。
  
  「可以找那個白樺生啊。」蕭毅說,「不是在天涯吹得挺火的嗎。」
  
  「你看他演過什麼出名的戲嗎?」盧舟不耐煩地說。
  
  蕭毅:「那……那個黃茂呢?」
  
  「演技不行,通通不行。」盧舟道,「網紅歸網紅,長得帥沒演技頂什麼用,郭導是大導演,平時連論壇都不逛,只挑他覺得能駕馭的。你見過李安上天涯去挑什麼四旦雙冰扛票房嗎?除了網上那些粉,誰要看電視劇裡擺一花瓶啊,又不是古玩節目。」
  
  「喔。」蕭毅明白了,今天他才知道,這個行為叫「救場」,民國戲《風飄絮》的項目他也在公司的年度計劃表裡看到過,事實上最早給盧舟挑的有五部戲,報批都過了,其中《風飄絮》明顯是大手筆,但是因為請盧舟演的是配角,所以杜梅再三考慮,最後還是忍痛割愛掉了。
  
  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蕭毅還挺想演這個的,當然只是做夢而已,做做白日夢就行了,演戲很辛苦的。
  
  「舟哥想接下來,是嗎?」蕭毅察言觀色,看到盧舟有點遲疑,似乎想起身,兩手按著椅子把手,猶豫不決。
  
  盧舟沒說話,想了一會,說:「因為郭導提攜過我。」嘴上說著這句話,卻又嘆了口氣,坐回去。
  
  「算了,檔期也排不開。」盧舟又道。
  
  蕭毅開始練習他的精分技巧,自言自語,扮演成蕭毅和盧舟,開始對話。
  
  「要報答郭導啊。」
  
  「你知道個毛啊!」蕭毅自言自語道,「演藝圈捧高踩低,不是你紅,誰要請你?!」
  
  盧舟:「……」
  
  蕭毅一副兔斯基的賤樣,拿著一本字典當板磚,側頭拍在腦袋上,繼而轉來轉去,又開始唱獨角戲:「加油加油,盧舟是超人!」
  
  「你白痴啊!」蕭毅又自言自語,學著盧舟的聲音怒道,「你拍過戲嗎?趕過場嗎?」
  
  「可是這次來求救的可是郭導啊。」
  
  「那還不是因為我紅。」蕭毅自言自語說,「不紅誰請你啊。」
  
  盧舟:「你……」
  
  蕭毅:「像你這種屌絲!一輩子都別想報答誰的啦!」
  
  盧舟:「……」
  
  蕭毅:「這年頭,要報答也要人夠紅呀,哎,屌絲連報恩的機會的都沒有,可惜可惜。」
  
  蕭毅精分本事顯然不佳,說到最後,都被自己給搞混亂了,感覺既不像盧舟的語氣也不像自己的語氣。不過以前他和杜馬在寢室的時候,經常用這招來對話,刺激另外一個室友譬如說:「哎好想考研究生」「想考你就考嘍」「萬一考不上怎麼辦呢」「考都沒考你知道個毛啊,你的膽子就只有這麼點嗎」……諸如此類。
  
  室友挺吃他們這一套,小到晚上吃什麼,大到考研究生,杜馬和蕭毅都經常肆無忌憚地幫他把OS說出來再群嘲一番,最後室友忍無忍可去讀研了,現在則跑到國外去當編曲追逐夢想去了。
  
  盧舟似乎也吃這一套,蕭毅還想再說什麼,盧舟卻道:「給我閉了!」
  
  盧舟下了決心起身,正好郭導和杜梅經過走廊,盧舟說:「郭導,您裡面請,咱們再商量一下。」
  
  當天下午,盧舟又簽了份合同。
  
  郭導另請了個男主,不是不想讓盧舟演男主,盧舟只要願意接,什麼角色只有讓他挑的份,然而盧舟要同時演兩部戲,時間就非常非常緊了。幸虧兩部戲都在北京拍,不用跑太遠,於是盧舟衝著導演的面子,接了救場的活兒,導演便馬上讓人安排,找另外一個劇組對時間,錯開盧舟所有的戲。
  
  盧舟剛回到家,回過神來,就怒吼道:「蕭毅!老子要被你害死了!」
  
  蕭毅馬上躲,盧舟把劇本摔在蕭毅頭上,飛了一地。
  
  蕭毅:「……」
  
  盧舟:「……」
  
  盧舟很多年沒接過兩部戲同時進行、檔期完全嵌在一起的活兒了,除卻剛出道那會演配角要三個片場趕場,可那畢竟是配角……現在是一個主角,一個男配的戲份。
  
  「還看什麼劇本——!」盧舟怒吼道,「快點給我排日程表!」
  
  蕭毅一邊給盧舟對著日曆排工作時間,一邊跟盧舟的私人服裝師結算,開機以後三天,還要參加上海電影節,簡直忙得要死,還要準備今年的幾套出場服裝。
  
  搞定了第一個星期,盧舟的工作排得滿滿的,蕭毅說:「咦?」
  
  盧舟警惕地問:「什麼?」
  
  蕭毅說:「其實夜戲很少,看這檔期,還可以再接一部戲。」
  
  盧舟:「……」
  
  「蕭總。」盧舟一本正經地說,「你要善待搖錢樹,懂嗎?雖然我賺得多,在心情好的情況下可能,也許,看情況而定偶爾會稍微那麼多打賞你有限的一點點肉湯,」接著怒吼:「但是如果你男神我接戲接得爆肝死了!你就要流落街頭了!懂嗎!」
  
  蕭毅:「……」
  
  蕭毅知道盧舟還是挺開心的,他是個重感情的人,從與他不足一年的朝夕相處間,蕭毅真切地感覺到了盧舟這點。他不相信人說,只看別人做什麼,別人待他好,他嘴上雖然不承認,但是心裡會一直記得。
  
  當然,對他不好的人,他也會很記仇。
  
  譬如第一天上工,盧舟就很凶地吼了第一個劇組的道具助理,只因為道具助理看到蕭毅站在墻邊,怕他聽不見,大聲地說:「哎!你別站在那裡!」
  
  盧舟馬上就臉色一沉,說:「這個是我助理,你別看我吼他,我吼他歸我吼他,別的人不能吼。」
  
  盧舟一開口,那助理馬上就意識到看錯人了,忙給蕭毅道歉,帶他的老師也過來道歉,盧舟才作罷。
  
  蕭毅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大概知道進劇組怎麼玩了,然而在北京拍戲,卻和橫店簡直不是一回事。內景通通找的樓盤贊助商,要了一個樣板間,一群人蝗蟲一樣地涌進來,然後把通道攔上,架燈的架燈,打板的打板,就像拍廣告一樣。
  
  「這房子多少錢啊。」蕭毅說。
  
  房子很大很寬敞,被裝修成一個寫字樓的隔間,導演坐著看劇本,說:「八百多萬吧,這裡的房子貴,怎麼,想買套?」
  
  「買不起。」蕭毅說。
  
  蕭毅抬頭四處張望。
  
  導演一口京腔,說話跟彈詞似的,平時也愛開玩笑,蕭毅坐在一旁,心想這部戲一定沒有在橫店拍這麼累,難怪都喜歡拍這種小成本的製作,只要請得到大咖,劇本夠狗血,導演也省事,演員也輕鬆,而且還省錢。
  
  「來來。」導演笑著說,「盧老師,小的就不敢給您說戲了吶,您隨意就行。」
  
  眾人都笑了起來,盧舟一臉嚴肅,唔了聲,知道這導演愛說愛笑,也沒和他多說,換好衣服過去,趴在桌上。
  
  盧舟換了白襯衣和西褲,頭髮撥得亂糟糟的,戴著副眼鏡,穿著舊運動鞋,趴在桌上午休,側臉貼著桌面,微微張著嘴睡覺。
  
  「喂——」一個波濤洶涌的女主編說,「起床了!」
  
  盧舟猛地一個激靈,四處抓眼鏡,抬頭的時候剛好看到那女主編的胸,哇的大叫一聲,滿臉通紅,摔了下去。
  
  盧舟那動作十分誇張,卻非常有趣,蕭毅沒想到盧舟演現代劇是這樣的,和他設想的完全不是一個風格。蕭毅看劇本的時候,好幾次覺得盧舟應該演烏恆古這種花花公子,還有誰能像盧舟一樣,一身西裝,襯衣解開兩個扣子,隨手拈著酒杯,坐在沙發上?
  
  身邊美女環繞,管家站一邊,這種總攻氣質的角色才是盧舟的首選啊!
  
  然而盧舟演個三十來歲的老處男,卻是活靈活現,蕭毅幾乎要不認識他了。
  
  攝像機推向前,拍盧舟的臉,盧舟吁了口氣,抓了幾下把眼鏡抓起來,手忙腳亂地坐好,兩手推在桌上,另外一手還靈活地轉著筆,那支筆十分靈活,從拇指到中指再到小指打圈。
  
  幾乎所有人都忍不住要叫好,盧舟那個表情和神態,還有動作,都非常的入戲。
  
  「去給我採訪!」女主編把一疊稿子摔在盧舟臉上,稀裡嘩啦地飛了一地,緊接著在辦公室裡巡邏。
  
  「上個月的稿子質量實在太差了。」女主編說,「都認真點啊。」
  
  盧舟一臉無可奈何,看天花板,接著拿外套起身。
  
  「卡。」導演說。
  
  助理們上前布置,一場戲就過了。
  
  緊接著是盧舟的戲,他獨自在櫃前翻閱資料,順便過來接辦公室電話。
  
  「好的!」盧舟道,「馬上!」
  
  盧舟快步跑出去,接著險些滑倒,又跑回來翻翻資料夾,拿走一張舊照片。
  
  「卡。」
  
  下一場是盧舟躺在轉椅上,兩腳搭著,脫了鞋子,擱在辦公桌上,抬頭看天花板。鏡頭推進,拍他的臉。盧舟沉默片刻,而後長嘆一聲,手裡拿著一張照片,艱難地作了個吞咽的動作,眼裡有點發紅。
  
  三秒後,盧舟噗的一聲笑場。
  
  所有人:「……「
  
  「誰準備的照片!」盧舟哭笑不得,把照片摔在桌上,道,「給張大熊貓的照片做什麼!影帝也哭不出來吧!」
  
  整個劇組全部人都要被笑瘋了,導演問:「誰帶了舊照片的,女主那張帶了嗎?」
  
  「還沒做好呢。」道具說,「要不換個角度?」
  
  「我有。」蕭毅說。
  
  蕭毅錢包裡有張小時候的照片,拿去給盧舟,盧舟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示意導演可以開始了。
  
  蕭毅示意要眼藥水嗎,盧舟擺擺手。
  
  盧舟拿著照片,在劇本裡,這一段是女主人公離開以後,男主人公留下了她小時候的照片,繼而出無數閃回,上抒情主題曲,回憶煽情,男主人公還要有一場哭戲。
  
  蕭毅還沒看過盧舟正兒八經的哭戲,他根本就無法理解,一個人要怎麼能隨時隨地哭出來,盧舟拍《鐵馬冰河》的時候倒是哭了,但那種哭比沉默、無聲的哽咽要簡單很多,因為眼淚是吼出來的,情緒推到極致的時候,容易崩潰。
  
  無聲的眼淚最難,盧舟安靜地看著照片,不到五秒,眼裡就涌出淚水來。緊接著,伴隨喘息,盧舟發著抖,把照片塞進桌面的玻璃下。
  
  蕭毅當場就被嚇著了,周圍寂靜無聲,盧舟兩手摩挲臉部,像個難過得發抖的小孩子,不住哽咽,鏡頭推進,盧舟的眼裡全是淚水,他強忍著心酸,長長吁了口氣,起身。
  
  「卡!」導演道。
  
  好幾個人在鼓掌,盧舟回去把照片抽出來,還給蕭毅,疲憊地出了口氣,蕭毅怕他一時間太投入了,感情還沒平復,遞給他一瓶水,盧舟喝了口,沉默地看著場地。
  
  東西就位,盧舟坐著,似乎沉浸在什麼傷心的事裡。蕭毅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背,像是在安慰他,盧舟笑了起來。
  
  「盧老師,化妝。」導演提醒道。
  
  盧舟起身去化妝,接著下一場是主編朝著盧舟大罵的戲,盧舟低著頭,站在主編面前,一個男主編靠著辦公桌半坐,比盧舟矮了三十公分,喋喋不休地教訓他。
  
  「老子不幹了!」盧舟終於爆發了。
  
  蕭毅又被嚇了一跳,盧舟指著主編的鼻子,說:「你別欺人太甚!」
  
  主編愣住了,三秒後,忘詞了。
  
  「哎——」眾人無力。
  
  盧舟擺手示意無妨,只得再來。
  
  兩人大吵後,主編道:「行,你帶種,寇斌,去給老總說啊,我打賭你不敢去給老總說——你去啊——」
  
  主編得意洋洋,盧舟只是沉默地看著他,眼裡壓抑著怒火,猶如一隻覺醒的獅子。
  
  鏡頭轉走。
  
  下一場,中場開出。
  
  盧舟站定,朝女主編道:「什麼?!怎麼又是我?」
  
  女主編無可奈何道:「對方點名要你接待,咱們集團老總的兒子,你多長點心吧。」
  
  盧舟:「我晚上約了人,還有事。」
  
  女主編聳肩。
  
  「給我畫個手錶。」盧舟下來朝蕭毅說,「會嗎?可愛點的。」
  
  蕭毅握著盧舟的手,埋頭在他手腕上,畫了個卡通手錶。盧舟又去演戲了。
  
  盧舟收拾東西,聽到同事在飲水機邊議論他,稍微停了下動作,盧舟輓著白襯衣的袖子,手腕上用圓珠筆畫著個表,他抬頭不明所以地望向鏡頭,推了下眼鏡,眼裡帶著迷茫,就像個長得很帥,卻完全不知道自己長得帥的男生。
  
  蕭毅登時眼裡砰砰砰地冒出紅心來。
  
  「卡——」導演說,「早上的戲到這裡,盧老師辛苦了。」
  
  盧舟馬上去換衣服,說:「下午還得去北影,先走了。」
  
  蕭毅開車,盧舟在車上吃飯,吃完以後蕭毅把車停在車庫裡,兩人便跑進片場去,盧舟化完妝,朝椅子上一坐,四處打招呼。
  
  「郭導。」盧舟笑道,「久等了。」
  
  「來早了。」郭導笑著說,「剛才給小毅打了電話,讓你們別太趕,吃個午飯再過來。來,我給你說說戲。」
  
  盧舟擺手,後勤正在發便當,盧舟朝蕭毅道:「你吃飯去。」
  
  蕭毅領到個便當,郭導給盧舟說:「昨天劇本都看了吧。」
  
  「沒看完。」盧舟答道,「今天的戲都看了。」
  
  「人物性格能把握住嗎?」郭導耐心地問,「你有主意的話我就不說了。」
  
  蕭毅打開一聽可樂,心想郭導真好啊,雖然已經五十歲了,但還是很儒雅很耐心,什麼演員不喜歡他?果然出道還是要碰對人才行。
  
  「許風檐這個人。」盧舟想了想,說,「雖然寄居經商的叔叔家裡,父親卻是書香門第,家族大多是讀書人。取名是來自文天祥的詩《正氣歌》。」
  
  「對。」郭導點頭說,「風檐展書讀,古道照顏色,有讀書人的傲氣,在國民黨軍隊系統中,是個理想主義者,他的一生,直到他死,都有一種骨氣,我為什麼找你演他,是因為胡楊演不出這麼多面的角色。」
  
  「唔。」盧舟翻了翻劇本,說,「被污衊成漢奸的時候,許風檐的心裡非常憤怒。」
  
  「但是他必須隱忍。」郭導拍拍盧舟的肩,笑著說,「大丈夫能屈能伸,比起還是個少年的他,風檐在一路成長,更成熟,更有擔當,他人有千面,你也有千面……哈哈哈。」
  
  盧舟笑了起來,回頭看了蕭毅一眼,眼裡帶著笑,蕭毅心中一動,把可樂遞給他,盧舟接過,蕭毅要用紙巾擦一下自己滿嘴油喝過的易開罐口,盧舟卻擺手示意不用,徑自就著蕭毅喝過的地方喝了口。
  
  郭導慢悠悠地開茶杯蓋子,喝了口茶,說:「一人千面,糾結的他,痛苦的他,煩惱的他,渴望愛情,卻自知無力承受,也不可奢求的他,絕望的他,需要你透過角色,去釋放出你最真實的情緒,去尋找內心裡那個真正的自己。」
  
  盧舟沒有回答,點了點頭,郭導說:「這就是這個人物的整體印象。」
  
  「郭導,您覺得胡楊演得怎麼樣?」盧舟問。
  
  「今天早上看的情況,是還可以。」郭導說,「現在小生荒,能找到像他這樣的不容易,當然,這些人都不能和你比。」
  
  盧舟忙謙虛,郭導說:「我是有一說一,胡楊演的是你的弟弟,下午第一場你倆就要演對手戲,我覺得呢,當然,這只是我的個人想法,你可以提出來和我探討。」
  
  盧舟看著郭導,點了點頭,聽他說。
  
  郭導又道:「兄弟之間的感情,是包容的,嚴厲的,但是又無微不至的,所謂長兄如父嘛,不管弟弟怎麼和你無理取鬧,怎麼誤會你,誤解你,你都不會生氣,是不是?小哥?」
  
  蕭毅笑道:「是的。」蕭毅還在奇怪,心想郭導怎麼知道他有個弟弟的。
  
  郭導指指蕭毅,朝盧舟說:「許風檐愛護許書江,就像你對待你小弟的態度一樣。」
  
  蕭毅:「……」
  
  郭導說:「你會關心身邊最親近的那個人,最近如何啊,甚至會焦急他的戀愛,怕他學壞,希望……」郭導作了個攫取的手勢,說,「控制他,讓他永遠當一個對你唯命是從的小孩,是一種溺愛,內心深處,也期待著他成長起來,因為這個家,他也有他的責任。」
  
  「懂了。」盧舟說。
  
  「去換衣服吧。」郭導笑著說,「大家都期待著你的表現。」
  
  說著郭導朝盧舟比劃了個大拇指,盧舟把剩下的可樂遞給蕭毅,徑自去換衣服,蕭毅要起身去跟,盧舟擺擺手,示意不用跟了。
  
  又有人過來請示郭導事情,郭導點了點頭,大部分時間都是微笑,蕭毅在旁邊坐著,吃了飯有點不安,覺得這個導演太如沐春風了,雖然有點小囉嗦,但真的很有親切的老教授的感覺啊!
  
  「你叫什麼名字?」郭導朝蕭毅問。
  
  蕭毅答了,郭導點點頭,問:「和盧舟在一起多久了?」
  
  蕭毅:「……」
  
  蕭毅聽著這話,怎麼說怎麼像你們戀愛多久了的感覺,當然郭導這個年紀的人應該不會調戲人,便道:「去年冬天來當他的助理,快半年了。」
  
  郭導點了點頭,又說:「小盧演戲很有天賦,但凡一個人在藝術上有天賦,生活就會丟三落四。」
  
  「哈哈哈。」蕭毅笑了起來,說,「是的。」
  
  郭導又說:「你要好好照顧他。」
  
  「對對。」蕭毅說,「我一直在學習怎麼當個助理。」
  
  郭導滿意地嗯了聲,蕭毅心想簡直太牛B了,估計在這個劇組裡,沒有什麼八卦,也沒有什麼急功近利的表現,拍戲就是拍戲。
  
  跟了三個劇組,又在微信圈子裡聽到許多八卦,蕭毅漸漸知道,不同的劇組也有很大的風格,有時候簡直就是天壤之別,有像郭導這樣,開機就認認真真拍戲,反覆琢磨,討論角色的,也有《鐵馬冰河》那種,導演一家說了算,並且名氣掌握全場主控權的,也有像早上拍的《剩男時代》的那種,拍戲就是為了完成任務,賺錢,賺到手就走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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